第十五章 艰难决定

    谭翔道：“楚姑娘虽为贵社副舵主，但我见她心地善良，顾全大局。又怎会无故加害于我？周舵主，我料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要置我谭翔于死地，却想假手于你侠义社，是不是？”

    周志强与楚云然面色均是一白，谭翔的聪明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顿时心中犹如乱麻一片。侠义社不能透露雇主信息，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不可改变。周志强本以为谭翔仅仅是为打抱不平而来，却没想到谭翔竟是能瞬间猜到真相。这样一来，若是想要有所隐瞒，以谭翔的聪明，必然会猜到这是皇家所为，这引起的后果，则是不堪设想。

    他担任侠义社舵主一职，已有三年，三年间经历无数风风雨雨，但从未遇见过现在这样难以抉择的局面，他既不忍将真相告知，却也不希望让侠义社的名声毁在他的手上。

    正在这进退两难之际，却不料田东方环首四周，大叫道：“这小子不仅擅闯侠义社，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真是不把我侠义社放在眼里！若是不将这狂妄之子诛除，会让别人以为我侠义社胆小怕事！兄弟们上，谁拿下这小子，重重有赏！”

    这一喊果然甚有效果，侠义社众人握紧了兵刃，双目都狠狠地注视着谭翔，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住手，舵主都尚未发话，我看谁敢上前？”楚云然本已虚弱，但见众人被田东方这样一激，不由得心头大惊，急忙喊道。楚云然的地位在侠义社众人心中何其高大，这一句话虽然没有田东方的洪亮，但众人却听得如同惊雷般，一时间面面相觑，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谭翔微微有些惊讶，虽然他已经知道楚云然乃是侠义社副舵主，但直到亲眼所见侠义社众成员对楚云然的敬畏之色，才体会到这妮子的惊人影响力，如此年纪却能让如此多人折服，心底不由得暗暗佩服。

    “副舵主，你莫不是要放任这小子撒野不成？”田东方见众人退缩，不由得心头大骂，顿时怒眼看向楚云然，楚云然亦和他怒目相对，不过似乎是刚刚那一喊用尽全身力气，楚云然俏脸突然一白，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席柯在一旁，一直搀扶着楚云然，见到楚云然大口咯血，面色吓的煞白，连忙呼喊道：“副舵主，副舵主！”但见楚云然面色苍白如纸，呼吸也渐渐如若游丝，田东方见此情景，只得先闭口不谈，不过面上的怨毒之色有增无减。

    “舵主，舵主，副舵主她元力紊乱，若不赶快医治，会会有性命之忧的！”席柯抬头急切道，恨不得马上将楚云然抱入内室医治，但周志强未发话之前，他也不敢有丝毫妄动，只得心急如焚地看着周志强的眼色。

    周志强默不作声了半晌，望了一眼田东方，声音有些沙哑道：“田护法，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侠义社中，舵主之下分设四大护法，分掌帮内大小事务，而田护法身为左护法，掌管侠义社纪律法规，因而事关帮内刑罚大事，都需由左护法亲自出面解决，因而周志强没有直接命令，而是征询田东方的态度。

    “舵主，此事事关重大，毕竟护法之上之人，倘若身犯律法，须得由侠义社商议裁定，不得轻易行事，依在下之见，应当召开社内兄弟大会，集众人之见，才能裁定副舵主一事。”田东方装作义正言辞的样子，心中却是窃喜，因为事情正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谭翔抱拳道：“周舵主，不知道可否容在下一言，不管贵社规矩如何，楚姑娘现在身受重伤，需要立即医治，人命大于天，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他此话是发自肺腑，虽然他知道这侠义社规矩森严，自己的话未必会奏效，但眼看楚云然这般危难，心中始终愧疚不已，毕竟楚云然是因为不愿出手击杀自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田东方面色怨毒道：“臭小子，我侠义社的私事又与你何干，你若再多言，休怪我心狠手辣！”说着手掌上涌起一股强劲的元力，便见青色的光芒闪闪发光，谭翔心中惊讶，但旋即释然，侠义社内自然高手众多，一个护法能有青境实力自然是可能。

    周志强厉声喝道：“田东方，住口，我的心中自有分寸，何须你多言！”他这话犹如惊雷，惊得众人心头一凛，倒不是因为他的声音洪亮无比，而是从未见过周志强这般说话。因为周志强平日虽然威严，却也甚和善，称呼帮内成员都以兄弟相称，比如萧兄弟，席兄弟之类。但这次竟是直呼田东方姓名，因而众人心中难免惊讶。

    田东方只得冷冷道：“是，谨遵吩咐。”心头却是怨毒道：周志强，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处置那小妞，难道你还敢再兄弟们面前，自毁规矩，徇私枉法不成？

    周志强见田东方闭口，看了看谭翔，又茫然般望了楚云然一眼，目光流转间，终是停在了远处的金黄色的牌匾上，看着“侠义”二字，他本眼力极好，就算是千里之外一枚树叶也能看清，但现在，面对那写得足有半人多高的侠义二字，他的双眼竟是模糊的难以分辨。不由得心头一酸。

    呆呆地凝望了半晌，周志强的目光缓缓垂下，停留在了楚云然的身上，而楚云然恰好也在这时抬起头来，二人目光相对，周志强的心中百感交集，不舍，留恋，决绝。他脸上变得怔然，原本要说的话也好像梗在喉头，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舵主，不知道你将会如何处理此事呢？是按照规矩呢，还是按照这小子说的做？”田东方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周志强的机会，眯着眼睛怪笑道。

    周志强面色顿时一变，转头狠狠地瞪着田东方，斥道：“侠义社的规矩乃是先人所定，无论尊卑贵贱，犯事者一概同罪。岂容他人一言而徇私？”田东方眼皮抬了抬，似笑非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周志强叹了口气，环顾了众人一圈，不禁泪水盈眶，说道：“侠义社诸位弟兄，列祖列宗，法令森严，不可不从，既然有人犯了规矩，我自当秉公处理，不会徇私念旧，还望诸位兄弟明察！”说罢，登时厉声道：“侠义社席柯，楚云然听判！”

    “侠义社右护法席柯，未经允许私自出忌，虽然乃是受楚云然指使，但未将此事及时禀告，以致犯下大错，泄露行踪。现在我断你一臂，卸去你右护法一职，贬为七社社长，日后带功立罪，再做分较，不知你心服可否？”声音中已有七分凄楚。

    席柯泪流满面，泣道：“七社社长席柯甘愿受罚，但此事乃是席柯一人之见，与副舵主无关，还望舵主看在副舵主往日的功劳饶恕她吧。”

    周志强面色凄然，楚云然和席柯如同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最看重的两个人才，可眼下却不得不做出如此艰难决定，心中怎能好受得了，尤其是听着席柯那仿佛是悲伤到了极点的声音，泪水几乎要顺着脸颊流下。

    “侠义社，副舵主楚云然，身为副舵主，擅自出忌，贻误大事，罪孽深重!现断你一臂，卸去你副舵主一职，此生不得重回侠义社，你”楚云然不等他说完，接口道：“心悦诚服，甘受惩戒！”声音决然无比，丝毫不似一个十五六岁少女的表现。

    “好，执法社，速速执行！”田东方笑意盎然，见周志强终于说出判决，忙下令道。不料在场众人却无一人而动，不禁怒道：“执法队，还站着干什么？你们莫不是忘了侠义社的规矩？舵主已经下令，你们还不动手？”

    “哼，好一个侠义社，枉你们自称一世侠义，却是如此是非不分，算得了什么狗屁侠义？可笑啊可笑！”正在众人犹豫的时候，谭翔却是冷哼道。

    田东方早已忍耐谭翔多时，本在高兴头上却被泼了盆冷水，他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大声吼道：“诸位兄弟听到了，此子侮辱我侠义社，安内必先攘外！且让我先将他擒下了！”说罢，不等周志强发话，振臂一喝，竟是直接向着谭翔恶狠狠扑来。

    谭翔见他来势凶猛，却也不以为然，只是冷冷道：“本来不想把你怎么样，但恶狗就是恶狗，无论你怎么避都避不开，那也只好把你打到不叫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