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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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节致命身份

    狂躁的一手拂散这些相片,头又痛起来。一个画面回闪,在酒店房间里,我被周请风吻着,他抱着我,呼吸温热,被他拥吻的感觉决不像第三人传递给我的。他吻的人明明是jenny,可他吻她的触感被我体会得一清二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这混乱的思维搅得混乱不堪,不住用手敲打脑袋。

    “叮咚——”门铃响起。惊得我一弹,这么大的雨,还有谁会来?会不会是李泽浩?最好是jenny,我必须当面问她。

    可是相片,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藏到哪里去好?我捧着相片,在屋子里乱转,门铃执着的响不停。灵机一动,我有了一个主意,把相片全部丢在地上,用手扫进沙发底下。确定没有一张遗漏,我才跑到门口打开门。

    是陈雨枫,他浑身湿透,清爽的头发正狼狈的滴着水贴在额头。

    一打开门,还没看清他怎么进来的,他就已经紧紧抱住我,浑身颤抖不已。“收回你刚刚说分手的话。”他的声音像狂风中的树叶。

    “雨枫。我好怕。”一见到他,我就仿佛依靠到一棵大树,心顿时落了一半。

    “我知道,我来了。”他的头稍稍向后仰,审视我的脸。

    “你不要生我气,我如果伤了你,请千万记得那绝不是我的本意。”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嘴唇还留着我咬过的印记。他身上贴着湿辘辘的衣服,把我也印湿了。

    灵光一闪,我脱口问道:“前几天我泡浴缸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我朋友?”

    “什么朋友?”陈雨枫问。

    “那天晚上我和朋友一起,我喝醉了。”我手把搭在他肩上,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我只看到你一个人,你喝醉以后很不老实,完全像变了个人。”陈雨枫声音变化起来,他脸上飘着淡淡的红晕。

    我瞪大眼睛,喃喃问道:“那天那个人是我吗?”

    陈雨枫皱眉道:“不是你是谁?你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不要在外面喝太多酒。”

    我紧紧的挂在他身上,以防自已站不稳。jenny为什么要骗我?那天的事是我喝醉后产生的幻觉?我错怪陈雨枫了?

    视线模糊起来,隐隐约约看到jenny似笑非笑的靠门站着,顽皮的对我眨一下右眼。我顿时意识模糊起来,昏迷过去。

    醒来是在自己床上。这张床自从那晚看到痛心的画面后,再没碰过。转眼又想起之前陈雨枫说的话,那天除了我,他没看到别的女人?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我看到的算什么?jenny亲口承认的算什么?

    我压下重重疑惑,掀开被子走下床。打开房门走出去,陈雨枫已经换下了湿衣服,换了之前留在我家里的家居服。他刚把菜端上桌。见我醒来,他眼里有阴影一闪而过,随即解下围裙,笑道:“你醒了。刚准备叫你吃饭。”

    我们面对面坐在餐桌前。这餐桌是陈雨枫住进来后买的,这房子原来是没有餐桌的。

    我埋头吃饭。

    陈雨枫夹菜到我碗里,说:“一筷子挑几粒米,你在数一碗饭装了多少米吗?”

    我抬头看他一眼,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他一脸认真的舀一碗汤端到我面前,默然片刻后,低声说:“如果我能一早知道困扰你的事,也不至于让你抱有这么大的精神压力。是我的疏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有我,我会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

    什么事?什么负担?处理什么?他知道什么了?我捧着碗细细喝汤。这些疑问含在嘴里,一句也不敢问。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真实与虚幻交替的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是真实发生过的,什么是在我梦里发生的。如果我把那晚见到的情形告诉陈雨枫,而他描述又是另一番景象,他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陈雨枫现在还把我当病人般细心照料着,吃完饭他洗碗,抱着我倒在沙发上看那个大电视,晚上抱在一起安心睡觉。他把我当宠物猫一般,寸步不离的抱在身侧。傍晚那段针锋相对的争执和分手后的痛哭仿佛从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是他胸襟广阔,没有计较我的口无遮拦。整个晚上我都想向他道歉,道歉的话却说不出来。唯有更加依恋的依偎着他。

    有大半月的时间,我战战兢兢,不敢对人说太多话,也不敢经常照镜子,怕有天一觉醒来,站在镜子前看到的,是另外一张面孔。

    从拘留所出来后,武医生每天来家里给我打针,为我定制食谱,都是具有补血安神功效的食品。李泽浩把我接回来后,再没出现过。听武医生说,他又去了美国。陈雨枫那天说了奇怪的话之后,再也没提过类似的意思,只是看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忧愁,加班也越来越多。

    我呆在家里,常常觉得和周围的距离越来越远。常常觉得我周围在聚集一次大风暴。李泽浩,陈雨枫,jenny,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正在进行的秘密任务,而我恰恰被排除在外了。我预感到一切秘密都在jenny身上,只要再次面对她,秘密才能够变得不再是秘密。

    每一天我都在等,等一个人,等jenny。我却一次也没有等到。

    这一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不知何时开始,我爱上了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悠闲之感。秋天的阳光,不似夏天那般毒辣,在渐渐变冷的气候里,秋天的阳光恰到好处的安抚我时常焦虑的心情。

    坐在摇椅上,任微风吹拂脸颊,眯着眼睛向着太阳,晃晃悠悠的就想睡觉。手机铃声欢快的响起。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是陌生号码,我接起。

    “你好,是苏小姐吗?”电话里的人很公事化的问。

    “对,我是。”

    “啊,苏小姐,我是李泽浩的助理尹莲花。老大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预计一小时后到达机场。他提前嘱咐过我,让我通知你去机场接他。”

    “是去机场接李泽浩是吗?”我问。

    “是的。”随后尹秘书报了航班号。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挂掉电话,从阳台走进房间。李泽浩搞什么鬼,以前从来没有要我接过机。这次怎么突然想到?不过他既然要求了,我去接就是了。

    骆城只有一家机场,打车去要四十分钟左右。到达机场,找到航班所在的航站楼,在出口处耐心等待。

    大概十分钟左右,出口陆续走出一队人。下飞机的乘客很多,前来接机的亲朋好友也很多。有中国人和外国人,大都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缓缓走着。我睁大眼睛,在队伍中寻找李泽浩的身影。

    李泽浩在哪呢?我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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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ie。”有人叫我的名字。循声望去,看到李泽浩在人群后头,衣着休闲,头戴黑色棒球帽,向我热情的挥手。

    我看到他带的行李不是一般多,不禁迎上去奇道:“你不是经常飞美国吗?怎么这次带这么多行李回来?你搬家啊?”

    李泽浩心情显得十分好,他连眼睛里都满含笑意道:“搬家倒有人搬,不过不是我。”他取下帽子,回头不知对谁说道:“还躲什么躲?可以出来了,你现在这样就是不躲sie也认不出来了。”

    他稍侧转身,我便看到他背后躲着一个女孩。咋一看去,只见海浪般的金发披到肩上,最长的发梢直垂到腰际,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穿着格子棉布衬衫和牛仔裤,戴着一幅大大的墨镜,把原本就小巧的脸遮去大半,整体看去洒脱又不失秀丽。

    见我望着她,她从李泽浩身后站出来,抬了抬墨镜,吐吐舌头,笑道:“hi,sie,还认识我吗?”声音清脆甜美,只是口音有点怪怪的,发音不标准。

    还没认出来,身体首先反应。就听到脑子里一阵声波扑来,仿佛撞到几米外另一个激情澎湃的空气波似的,这女孩就是我等待已久的jenny。只是有一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jenny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跟前,把墨镜抬到头顶,弯着腰,噘起嘴巴面对我道:“啊?sie,才几年没见,你真的不认识我啦?我是jenny呀。”

    李泽浩凑过来笑道:“sie,是不是高兴坏了?jenny发生车祸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但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好好的站起来吧?”

    “jenny什么时候发生车祸了?”我直直望着jenny,喃喃问道。

    李泽浩道:“原来你不知道?上次你怪我不告诉你jenny的事,不是这件事吗?反正她出车祸后,就不要我告诉你任何有关她的事。她怕你担心。这不,我们的jenny在美国经历了漫长的治疗与复健,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那次我问的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jenny回国的消息。他以为我指的是jenny发生车祸的事?从那时起我们就误会了?

    脑子里乱轰轰,根本没办法思考。宽敞的机场大厅内,空气突然稀薄起来,好像整个掉进海水里,无法呼吸,只有海浪一波一波的荡漾着,身体变成悬浮物。视线里的一切人,一切事物都化为波浪形,一波一波扩散开。来不及思考,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便向那深海急速的沉下去,沉下去,直沉入那深不见底的永恒黑暗。

    “jenny,这是怎么回事?”有回声在脑海里盘旋。

    “呵呵,你知道的。”另一个声音回道。

    “你不是jenny,你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你明明知道的,怎么不敢面对了呢?”那个声音变得妖娆,渐渐幻做一张脸,那是我的脸,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邪气。

    “不要。”我惊声尖叫,四肢猛的弹起。发现自己躺在陌生房间的床上。

    “sie,你做恶梦了?”jenny听闻尖叫,第一时间扑到床前担忧的问。

    我一见到jenny,心脏又是一阵剧烈收缩。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李泽浩。”jenny大叫道,“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的sie吗,你是怎么照顾的?就连她动不动就晕倒也引不起你的重视?”

    这才是jenny,只有jenny从来直呼李泽浩大名,从来不叫泽浩哥哥。

    “你又没大没小。”李泽浩也不知从哪冒出来,敲了下jenny的头,到床前望着我道:“sie最近检查的结果血糖值是正常的,医生也找不到原因。现在你回来了,有你陪她,哪天你和她一起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sie,是不是毫无心理准备的见到我,你高兴坏啦?哎,早知道你这么脆弱,我就不要给你惊喜了。再见到你对我来说没有惊只有喜,但见到我对你来说就没有喜只有惊了。好啦,你看看我嘛,我是jenny呀。车祸后我的腿虽然做过手术,但是脸并没有做手术呀。你怎么见了我一副见到鬼的样子。sie,我被你搞得好伤心。”jenny夸张的捂着脸,做出冤屈的样子。

    我张开眼睛,偏过头注视她。她的金发很有光泽,眉睫很淡,大大的眼睛淡蓝的眼瞳,仿佛一汪清澈的海水。她的左边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这地方的痣,之前陪我的jenny脸上是没有的。她身上散发的淡雅气质,也和之前的jenny完全不同。她让我看得见,摸得着。她此刻呼出的气息轻拂在我脸上,有兰花的香气,温热而恬静。

    有人叫她,她跑到窗前,推开窗子道:“leeal一ne,i’ by n一。”

    窗外有人用英语回答她,隔太远听不清楚。她关上窗户,回到我身边,扑在床边把我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柔软嫩滑。

    “sie,快好起来哦,我带了男朋友回来。还没有向你介绍你就晕过去了。”

    “刚刚是你男朋友叫你吗?”我问。从现在起我不能再叫她jenny了。再多叫几次jenny我会神经错乱的。我以后要叫她的中文名字华丽娟了。

    “他叫我下去教他包饺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我摇摇头。

    丽娟笑道:“因为他的名字叫ichael。而且他也喜欢咱们的偶像哦。”

    我笑道:“那很好啊。娟,你下去陪他吧。我想再睡会。我没事的。”

    “n一,你又做恶梦怎么办?”

    “不会了。你下去吧,不然我起来啦。”

    “好吧,有事叫我哦。啊,你刚刚叫我娟呀?这名字很久没人叫了,好不习惯呢。”

    丽娟到楼下去了。我从床上坐起,抱着被子靠卧床头。这是李泽浩在半山的房子。从机场到西城半山正常的车速要走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我昏迷了一个多小时。这中间,我一直有种感觉,我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在我体内,在我深心处。我知道,有了某种变化。我会安静的等待它再次发生。

    丢开被子,穿上拖鞋来到洗手间。站到洗脸台前,放出温水,用手打湿脸庞。镜子里,我的表情依然麻木,嘴唇苍白,眼底有挥之不去的忧伤。此刻甚至带着惊恐。凑近镜子,把一根掉落的睫毛从脸上捻掉。

    突然,我停止了动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在刚才,我看见了奇怪现象。就在我捻掉那根脱落的睫毛时,我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嘴角轻轻的勾起,眼神也不一样,不似忧伤,不似呆滞,因眼神的变化,使我整个人显出一种玩世不恭的邪气。我的右眼,甚至对着镜子眨了一眨。这表情根本不受我控制,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我吓得往后直退,直到背部抵住墙壁,再也退无可退。

    “你是谁?”我贴着墙壁对镜子问。

    “这么快就忘了我呀?宝贝?”镜子里的人回答道。我看到镜子里的脸慢慢变作jenny的模样。和今天的jenny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冒牌jenny终于出现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怎么了?”

    “是你陪周请风喝酒,是你整了周请风,是你跳的舞,为什么照片里的人变成我了?”我尽力的向后退去,恨不得贴在墙上,和镜子保持最大的距离。

    “你还是不愿接受现实?”镜子里的人勾起嘴角笑道。

    我使劲摇头,惊恐万分道:“不要接近我。别想再害我,那次和陈雨枫的人也不是你,你故意骗我,差点害我们分了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镜子里的jenny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是我或是你,那还不是一样?”

    我紧闭双眼,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在你心里,你可曾真正相信过谁?如果你真正相信陈雨枫,又怎么会让我去试探他?你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

    “其实是你故意勾引周请风。你痛恨自己被人拍了照片,痛恨被他老婆当场抓奸。所以你抓住机会趁机报复,故意给他拍照,故意叫他老婆来。你恨自己明明安守本份还要被人骂成,你恨自己在人多的时候会恐惧,所以你就故意做出开放的样子,到酒吧钓男人。钓到了又要鄙视他们,放他们鸽子。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镜子里的jenny勾起嘴角邪笑道。

    “不是我,明明是你。jenny一直在美国,你又不是jenny,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样?”

    “你还不愿接受现实吗?我就是你。你从小就羡慕jenny的性格,你每天都想她,所以你把我塑造成jenny的样子。你让我做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耳朵里风声呼啸,我头昏脑涨,我仿佛不再是我。脑子里像幻灯片一样,在地铁里,公车上,小区内,每一次jenny都像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在陈雨枫家里,赤脚的jenny,李泽浩生日派对上左右逢源的jenny,和周请风握手时用中指挠他掌心的jenny。仿佛磁铁一般,那些闪念那些片段都被强大的磁性吸进记忆里。一瞬间那些jenny的经历变成我的,我把周夫人摔倒在地,我向周请风的裤裆泼红酒,我在酒吧里跳舞。

    镜子里我的表情扭曲,时而忧伤时而邪气,思维变成混乱不堪。正在这时候——

    “sie,你起来了?感觉好点了吗?”是丽娟在叫。

    我的手掌贴在背后的墙壁上,让冰冷的墙壁冷却我灼热的手心。对面墙上挂着镜子,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勾起,右眼对我一眨。我生生打了个寒噤,一下冲到镜子前,拼命把水池里的水浇到脸上。

    “sie,你在里面吗?”丽娟的声音就在门外,她敲了两声门,不等回应就擅自打开门进来了。

    “哇呜,你在洗脸呀?正好,洗好了就下来吃饺子吧?”丽娟在我身旁站了一会,忽然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先下去咯。”她甜美一笑,转身离开,留下一道金色弧线与淡雅的兰花香。

    这一动作叫我的心一阵紧缩,丽娟的嘴唇如玫瑰花瓣一般的触感留在脸上,痒痒的。这才是我的jenny,是温暖至今始终铭刻在心里的jenny。

    混乱的思绪被她轻轻一个吻抚平。我对着镜子,澎湃的心潮渐渐镇静下来。

    用湿巾盖在脸上,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再不看镜子一眼。这一刻我知道,jenny没有出来。

    来到楼下,楼下热闹非凡。

    在旋形楼梯上就听见李信诚发出爽朗的笑声。走下楼梯,来到厨房,就看到一家人围在餐桌前。李信诚坐在上坐,他穿着家居服,熟门熟路的擀饺子皮。丽娟和李泽浩各坐两边。

    我的娟第一个看到我。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来拉着我的手笑道:“舅舅,sie下来了。”

    李信诚从饺子皮里抬起头,对我呵呵笑道:“好好好,晴儿也来了。正好,帮忙包饺子。”

    娟皱着鼻子道:“舅舅,你怎么这样对待客人?还要sie做事。我叫她下来是吃饺子的,不是包饺子的。”

    李信诚刮刮她的鼻子道:“你怎么谁都护着?我一把老骨头了我做事容易吗?也不见你心疼舅舅。晴儿又不是外人。我要你江阿姨包饺子你又不愿意。她做事麻利,她动手的话我们早就吃上了。”

    丽娟被说得脸红红的,视线瞥到一边就大叫道:“s。你笨死了,不是这样擀的,看我舅舅的。”她刚被李信诚训了,正没人出气,逮着她身边的人就大叫。

    坐她身边的是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以前没见过,看来和丽娟一般大,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蒙上一层浅浅的面粉灰。看他擀面那架势,不看成果,都能看出笨手笨脚,十足的门外汉。

    我正猜测他的身份,丽娟对我说道:“sie,我收回刚刚的话。这个ichael我一点也不喜欢。太笨了。”

    李泽浩穿着白衬衫,袖子卷起来,包的饺子中规中矩,这时候笑道:“ichael,你真不走运,遇见我妹妹这种女人。不过我要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从她的魔爪里逃脱出来。现在她就一心一意折磨你一个人了。”

    ichael道:“没有,她很可爱,我很爱这点。”

    娟得意的抓起一把面粉就往李泽浩身上洒。李泽浩始料未及,躲闪不得,面粉洒了一身。

    李泽浩从座位上弹起来,哇哇叫道:“爸,sie,我大概疯了才会主动把这个妖女接回家。”

    趁他回房间洗澡换衣服的时间,帮佣江阿姨已经把下好的饺子端上桌了。

    大家同在一张桌子吃饭,李信诚微笑着问丽娟的父母好不好。丽娟说好,又问丽娟的腿好不好,丽娟说好,随后又问到ichael的情况。丽娟说ichael的父母是美籍华人,ichael在美国出生长大,对中国文化已经很生疏,中国的饺子也很少吃。李信诚说那要他在中国多住一段时间。

    ichael似乎不会捏筷子。他吃饺子的时候是直直把两根筷子并在一起往嘴里送。丽娟见状扭着身子喂他吃。ichael一口吃下,不住的说美味。丽娟开玩笑说她舅舅一家就是为了招待他这个不会讲中文的中国人才亲自包饺子,敢说不好吃,她代表舅舅首先把他踢出去。说得ichael连连点头。

    我在一旁,看着这对有情人,真心替丽娟高兴。

    吃完饺子,丽娟提出要去我家拜访,随便也见见我的男朋友。

    李信诚周到的提了句醒,说:“娟啊,舅舅知道你们两个小鬼见了面高兴,但今天就算了吧,你不累,你哥哥,你男朋友也累啊。吃饱了就坐着休息会,晚上早点睡觉。明天我叫司机把你送到晴儿家去。”

    丽娟不舍的望着我,噘起嘴道:“是哦。被我舅舅一说,我真的觉得累了。”

    我说:“那我们明天再约吧。我也认为你们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丽娟拉着我的手,一直送我到大门门口,目送我钻进车子,目送汽车发动离开,她还依依不舍的遥望我。

    回到家。见陈雨枫没有回来,我反琐上门,确定有钥匙也进不了家,我才费九牛二虎之力把沙发移开,把沙发底下的那些照片一张不漏的扫出来。这是我见到丽娟后马上想做的事情。

    这些天,我想过千百种可能。今天,我已经得到答案了。尽管这事实是多么令人恐惧,多么不合我胃口。但活生生,香喷喷的华丽娟一出现,我就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先烧掉它,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把相片捧到洗手间里,在干区点了火,这一堆相片在纹火下迅速萎缩,发黄,焚烧,直至化为灰烬。我取下热水器喷头,打开水阀把这些灰烬冲入下水道。冲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我很满意这次行动,站直腰长舒一口气。这件事,可以像被冲掉的灰烬一样处理得干干净净吧?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再没第二个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吧?

    把沙发搬回原位,刚坐下,就听到陈雨枫叫道:“猫,开门啦。”

    我深深呼吸,整理好心情,微笑着打开门。

    陈雨枫进来前还嘀嘀咕咕说钥匙打不开门,这还不算,一进家门他就用力嗅着,说:“什么味儿?好像什么东西烧焦了。”

    我说:“有吗?附近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别闻了,一定是烤鸭的味道啦。”说着把窗户打开。

    陈雨枫虽然不信,却也没有一探到底。我取出他的家居服,放进浴室里,道:“你先洗澡吧,我给你下饺子。”

    陈雨枫脱掉西服,松开领带道:“哪来的饺子?如果是速冻饺子我宁愿不吃。”

    我瞥他一眼道:“知道你不吃那种饺子,这是泽浩哥哥亲手包的。李叔叔给我打包了好多。”

    “李泽浩今天来过了?”他问。

    “没有。我去他家了。”

    “嗯,你有没有动手呀?”陈雨枫抱住我问。

    “没有。”

    “笨蛋。”他低下头,亲了我一下,走进浴室。

    “明天没事的话最好早点过来,我朋友想见见你。”想起丽娟的愿望,我在浴室前大声道。

    是夜上床后。陈雨枫平缓的呼吸声响在耳畔,我却眨着眼睛睡不着。这一次见到华丽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惊惊。是的,惊讶,惊恐,惊呼,唯独没有惊喜。因她的突然出现,才让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浮出水面。经过一天时间的适应,我已经接受自己心理的变化,接受自己身上病态的缺陷。这一点,我无法抹去。

    真正华丽娟出现了,我到现在才感受到喜悦了。这才是我的jenny,我永远的,一生的朋友。还记得8岁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我新搬到西城区的半山别墅群,爸爸把隔壁邻居请到家里做客,那一天,我和华丽娟第一次见面。

    她从小个头比我高出半截,我8岁,她9岁。她留着小丸子发型,齐留海,齐头发,圆圆的罩住小脑袋,粉粉的胳臂似半截莲藕露在外面,被她爸爸牵着手。她在她爸爸身后好奇的张大眼睛注视我。

    后来对话上了,我就问她:“你长的好漂亮哦,可是好奇怪,你身上都是黄毛哦,头发是黄色的,眉毛和睫毛也是黄色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小丽娟笑嘻嘻道:“这样才说明我是爸爸的宝贝呀,我像爸爸。”

    “哦,我也是我爸爸的宝贝呢。”

    “嗯,有爸爸爱我们,我们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叫华丽娟,我爸爸叫我jenny,你叫什么名字?”小丽娟老成的伸出右手。

    “我叫苏乌晴。”我虽不解,却也学她伸出右手。

    两个小鬼装模作样的握了手。

    丽娟道:“那我叫你sie吧。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咯。”

    “好哇好哇,我们是朋友了。”

    儿少时稚气的语言仿佛响在耳畔,嘴角亦不自觉的扬起。一握手,一盖章,许下的便是一生的承诺。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收拾好房子迎接丽娟的到来,刚把鲜花和绿植摆一起,丽娟就带着原味酸奶和各种口味的慕斯到我家了。

    “当当当当,sie,你一定也没有吃早餐吧。”打开门就看一个白塑料袋挡在眼前,随后丽娟歪着脑子出现在袋子后面。

    我接过早餐,把丽娟请进来。

    “你一个人来的?ichael怎么没有一起来?”我问。

    丽娟耸耸肩道:“我想和你单独呆一天,我和李泽浩说了,叫他下午才把ichael送来。”

    吃完早餐,把丽娟带到阳台,我让她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我坐在地上靠着墙。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有微风吹拂,丽娟的金发在阳光下像金泊般闪亮。从阳台鸟瞰整个骆城,竟也发现骆城那么美。

    仰起头,被那闪亮的碎金发逼得眯起眼睛,笑道:“你怎么想到带早餐上来?”

    “李泽浩告诉我说你没有按时吃早餐的习惯。嘿嘿,其实我也没有。是李泽浩买好了让我带过来的。”丽娟偏过头望着我道,“你怎么搬回这老房子了?半山的房子呢?”

    我玩着手指,含着笑道:“半山的房子早卖了。”

    “啊?为什么要卖?”丽娟道。

    “一言难尽。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不知从何说起,先说说你吧,车祸是怎么回事?”

    “唔,我呀,我太倒霉,开车的时候被一个飞车党从正面撞飞,撞我的人倒没事,倒霉的我却连人带车被撞得翻了好几翻,好像动作电影里的镜头。噢,那实在很惊险。我现在都不相信这事是我亲身经历的。被撞成那样,能保住小命我已经要感谢上帝了。幸运的是我只在病床上躺几年就恢复了。看,现在我一点事也没有了。”

    “完全没问题了吗?”我问。

    “嗯,腰部和小腿里面都用钢板固定了。只要不走太长就没事。”

    “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向我透露。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你受了多大的苦,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一直以为你是生我的气才断了通信。”

    “傻瓜,我生你什么气?”丽娟道,“我昏迷都昏迷了几个月呢。之后要和你保持通信?怎么保持呢?你父母也是出车祸意外过世的。我给你写信的话必然会对你哭诉车祸之后我有多么凄惨,我有多么生不如死。好尴尬哦,我这么乐观的人也有那么灰暗的日子。可是那段时间真的好难过。快乐的事两个人分享就得到两份快乐。痛苦的事就不要让你帮我分担了。我们继续通信只会互相增加彼此的痛苦,你觉得呢?”jenny微微笑着,眼波如

    水。

    “不,我不能想象,如果是我,我一定”我本想说我没有什么隐瞒对方的事情,突然觉得不对,连忙收住。我有一个秘密,就连丽娟,也要对她保密的。

    丽娟盘起腿,从摇椅上坐起来道:“对了,最后通信我们讨论的是什么问题?你爱上了已婚男人,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我顿时感到脸部肌肉僵硬起来了。我还记得我们的最后一封信,我在信中写道:jenny,我爱上的这个男人,尽管他是别人的男人,尽管这是错的,我还是想再坚持坚持。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他,我怕自己将来会后悔。做事只有尽力未来才能够不后悔。

    这以后,丽娟再没有来过信。本以为她因为我不听劝一气之下才不回信了。没想到是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和丽娟说了一遍。包括酒后乱性,他老婆找上门来,我爸爸被我气死,我受刺激流产。

    “太可恶了,这个臭男人。”丽娟蹭的从摇椅上站起来,双手直握拳,瞪着我道,“这男人在哪?”

    我伸出双手拉她重新坐下,安抚道:“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嘛?”

    丽娟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看着,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道:“sie,我们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

    “怎么啦?”

    “几乎在同一段时间里经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我一怔,也笑了起来。可不是?

    “你现在的男朋友对你好吗?他是真心爱你的吗?”丽娟问。

    “对我很好,我以前向你提过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是我同桌,陈雨枫。”

    “陈雨枫?名字挺熟。”

    “就是我们高中时候,我喜欢ichael他就攻击ichael,我喜欢呼啸山庄他就攻击呼啸山庄。我讨厌什么他偏喜欢,什么事都和我对着干的那家伙。”

    “唔,我想起来了。你后来在信里提过,你们高中三年都互相暗恋对方,直到毕业了他才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就是那个人吗?”

    “是的,就是他。”

    “哇呜,好罗曼蒂克。两小无猜的初恋兜兜转转,经历了分离走失后,又重新走在一起,写成小说一定很美。”丽娟只是脱口而出,结果她自己也很满意这个想法似的,睁大了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我。

    我笑了笑,随即一阵哀愁压迫上来,“娟,我爱过已婚男人这件事,他还不知道。”

    丽娟听了,凝重的低头,默然片刻道:“他知不知道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隐瞒他这事的初衷是什么。是怕他知道了会讨厌你离开你,还是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只要未来和他幸福就好。你是哪一种?”

    “我”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轻声说,“我是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无法正视这段过去,更无法对陈雨枫坦白。”

    “天哪,”丽娟仿佛受不了我似的丢给我一个白眼,“sie,你的个性怎么还这样别扭?一点点过错就会耿耿于怀,纠结半天。以前这样,现在还没变。你真应该像我学习。知道我怎么看待你做的这件蠢事吗?”

    “嗯?”

    “我转身就会把这事忘掉,把那个恶心的男人忘掉。只告诉自己是被狗咬了。如果还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吃了亏上了当。他不是要拿钱砸你吗?你就狮子大开口,他不同意你就去他公司闹,看谁比谁丢得起这人。”

    “啊?”我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丽娟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道:“你啊什么啊?那两夫妻就是看你太好欺负才把你当软柿子捏,对付他们这种人,只有更无情,更果断,他们才会对你忌惮三分。现在反击的时机都过了,你只有把这事当花了钱也买不到的教训,以后注意就行了。”

    闭上嘴巴,直直的仰望丽娟。阳光在她身后,使她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我呆呆的道:“哇,娟,你简直像玛丽亚上身。”

    偏偏她甩了甩那头披洒的金发,不知道那动作有多。

    她用手扇着脖子道:“进屋去吧,这时候快正午了,晒太阳有点儿热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丽娟带头走进客厅里。她这时才想到参观这所房子。背起手一步一步参观这旧房子。“你喜欢这些礼物吗?”她指着李泽浩的大手笔问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道:“应该你比较喜欢。”

    丽娟抿嘴笑道:“这些都是我要李泽浩买的,他买的时候准备了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我。”

    我心想,果然。嘴上道:“我就知道。我每次都告诉泽浩哥哥让他不要买了,他偏每次答应却还每次送。原来是你搞的鬼。”

    丽娟嘿嘿笑着。又走进卧室。陈雨枫留了几套衣服在我这,丽娟看到,惊讶的说:“他也穿这个牌子?ichael一向只穿这个牌子的衣服哦。”

    “这么巧。”我说。

    来到书房。书房要走几米狭长的走廊,在最里面就是了。这个房间背光,空间里唯一一个窗子又小,因此无论白天黑夜,书房总是黑漆漆的,进去必须开灯,不然什么都看不见。

    我拍了下开关,书房的灯亮起来。

    丽娟进去后,还没细看便惊叹出声。我后脚跟上,也忍不住呆了呆。

    这个书房,我平时很少过来。我记得原来只有一个柜子加几本译文小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完全大变样。墙上贴满了素描,水彩,时装画,墙上再没空余位置后,又悬空拉了几条细绳子,绳子上也挂满了时装画。

    除了画,还有一个标准模特模型,模型身上还披着一件未完成的服装。模特旁边有一个篓子,丽娟好奇的走到篓子跟前,翻看里面的物品。一顶海藻般卷曲的栗色假发,几条黑色超短裙和数不清的袜。

    “你在学习服装设计啊?”丽娟丢下这些物品,回头问我。

    我冷汗直下,没有回答。莫非这些是另一个jenny干的?她还擅自做了哪些我不知道的事?或者说,另一个我?

    “你有收藏dvd的爱好呀?”丽娟这时站在书柜前,看到满柜的dvd,一张张的翻。“哇,罗马假日。”她抽出罗马假日的蓝光dvd,抱在胸前两眼发光道:“sie,我好喜欢奥黛丽赫本的,这个碟送给我好不好?”她半撒娇半恳求道。

    我干笑几下,道:“好啊,不用客气,喜欢什么尽管拿。”一颗心却越来越冰冷,我并没有收藏dvd的习惯,也没有看碟的习惯。联想到之前那个jenny,她没事就抱着手提电脑看碟。这些都是她的收藏。

    丽娟参加完房子,就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感叹道:“太好了,终于回来了。”

    我也倒在沙发上,和她肩并肩望着天花板道:“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每天都告诉自己,要快点好起来,早日完整的站在你面前。”

    “如果你早点让我知道,说不定我早就飞去美国给你加油打气了。”

    “所幸的是,我们两个人都走出了低谷不是吗?我遇见了ichael,你也和初恋情人重新开始了。我们都会幸福的。”她的手悄悄伸过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用力的,坚定的传递会幸福的愿望。

    我的眼睛有些发胀,转过脸看她。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我觉得晃眼,忍不住抬起手,用手心接住。

    “哈,sie,你怎么哭湿了一脸?”丽娟望着我笑道。

    “你不也是?”我忍住突然而来的哽咽。

    说罢两个人流着泪互望着又笑起来。

    丽娟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纸巾,擦去眼泪。

    “还好没把ichael带来,我们两个人真狼狈。”她摇摇头自嘲道,“来,我们要煽情就煽情到底,来看看这个。”她不仅拿出纸巾,还翻出ipad,登陆一个全英文页面的网站后,输入帐号和密码,进入邮箱。

    收件箱里,无一例外全是我发的信件。

    点开最后两封信,不待她看我就抢夺ipad,跳开道:“不要看这个。看我的,看你写给我的。”

    丽娟依然靠在沙发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见她没有反对,我登陆我的邮箱,随便点开一封信才坐回沙发。

    以下是丽娟的来信内容:

    总算是可轻轻松松的写信了,回到爸爸的故乡生活之后,这里的黑色的日子的确心境是有很大不同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着的就是那信,我可以想象你当时会有多难过,你就不要在去描述那心酸的感觉,我那时也有很多感想,很多。信里并没有说清楚,当时寄信是没有办法再写,越说越糊涂,而且时间也不太允许。

    我记得那次写信好象是想跟你说明我在这边生活有些压抑,状态都不是很好,你则想再回到从前。我只能说这不可能。也许有时你是想说说心里话,有时是想鼓励我,可能我只需要安静一下,所以决定先跟你暂停联络一段时间。

    而我在写信时又似乎激动了些,本来只是要说说心情,却又扯了太多而又没有写清楚。到后来发出去,你的回信也让我好是难过一阵子,后悔去惹了麻烦。后来就一直盼再次见面。那样盼,我也说到时候事情一定会明了,不用搞复杂了。

    这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适应这种长期遥远的分离而狠下心去做的。我在这边一直”单身”了,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到后面才感觉抛开了杂念。现在想起我觉得没错。

    另外,我还想到的是一个误会,就是我说的那个生日,你后来在信里说表示歉意的话,似乎有些搞错了。感觉好象是我那么苛刻,故意找茬要跟你闹似。重点不是一个生日,而是那种感觉,你忘记了更不是什么大错,你不需要歉意,我当时说这些是因为对于我们变化的一种感想。

    再是通过一些小事在说具体些。可你的反映却很大,信里似乎也看重了生日那件事。那时我很想跟你说清楚,只是没写信,在电话里我说不出,怕说不清楚,而你情绪也有些激动,很棘手,所以我干脆选择沉默。相信我们想到那几次打电话都会有些不愉快。

    其实我一直在想的是友情的呵护,它需要志同道合,心有灵犀,一种真诚的交流,不需要敷衍,也不需要花言巧语,不需要昂贵的礼品,只要有来电的感觉就没错。

    还有一些可能以后还会慢慢跟你写。有e一ail也就行了。我们一直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和丽娟头碰头凑到一起看这完这封信后,我抬起头问:“这封信讨论的是什么内容?”

    丽娟眨着眼睛,一脸茫然道:“我那时候在说什么?这真的是我写的吗?只有一句话能看啊。”

    “哪句呀?”我问。

    “友情的呵护,只要有来电的感觉就没错。sie,我对你很来电哦。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追求你。”丽娟笑着说,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表面上华丽娟大大咧咧,淘气搞怪,其实她有一颗世上最纤细的心和一颗敏感的小脑袋。只要她感到一点点窘迫,就会脸红。这一点,我和她倒不谋而合。

    其实我猜我们俩都知道信里指的是什么事。但过去这么长时间之后到来的今天,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即使天各一方也彼此牵挂对方的心。这一点,谁都没有改变过。

    甜言蜜语的人并不一定是最关心你对你最好的,那些直抒已见真心指责的人也不是抱着恶意故意攻击的。谁是谁非,当时分辨不清的话,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关掉ipad,重塞回丽娟的包里。

    我们又靠在沙发上闲聊起来。大到世界构成,小到一天喝几杯水。一个话题说完,另一个话题马上连上。根本没有沉默无言的时候。

    大概下午一两点钟,陈雨枫应我的要求早早回家了。

    他把大包小包的菜和果篮放进厨房,出来后道:“猫,我是不是回得早了,打扰到你们?”

    丽娟站起来笑道:“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想必你就是陈雨枫了,幸会。”她伸出右手和陈雨枫握手。

    “幸会。”陈雨枫说,“苏乌晴经常提到你。今天有幸见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丽娟道:“一定是ichael来了。”

    我连忙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是ichael,ichael腼腆的走进来,十足害羞的大男孩模样。

    “太好咯,今天热闹了。这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丽娟抓了抓长发,显然格外兴奋。

    “你个白眼狼,有了好姐妹和男朋友就把哥哥忘了。”李泽浩在ichael身后说道,他也来了。

    这真的是,再没有比今天更值得高兴的事了。我端茶倒水,不敢怠慢远道而来的客人。陈雨枫和华丽娟两个人很健谈,除了见面初虚伪的客套一番,后来两个人就开始抬杠了。

    ichael事事迁就丽娟,让着丽娟,李泽浩也不愿陪她斗嘴。可能她憋了好几年,性格已经隐藏了大半,这时碰到陈雨枫,陈雨枫是干嘛的?他靠的就是张利嘴。两人一对上,顿时针尖对麦芒。

    我们余下的三人在旁围观,看他们你来我往得不亦乐乎,我们也觉得很有趣。

    不知是种什么力量在操控,本来他们的对话仿佛乒乓球一般灵动快速,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们突然停顿下来,房间里突然静默起来。就在静默的一瞬间,手机震动在这突然的寂静里格外刺激。

    丽娟反应最大,她从沙发垫里摸出手机。“

    短信来了。”她说了一声,也不管这手机不是她的,直接打开短信看了一眼。

    “咦,这是什么?”她扫了一眼后问。

    才从刚刚的斗嘴中回过神来,看清丽娟手上的手机,我顿时吓得浑身冰冷,抢过手机道:“这是我的手机。”

    丽娟指着手机道:“那短信,那短信,是不是发错了?”

    我不敢看那短信。我已猜到发信人。把手机藏在身后,紧紧的捏着,恨不得把它当一枚炸弹,狠狠的扔出去,扔到那个可恶的发信人脚边,再嘭的一声炸开,把那人炸得血肉模糊。

    想这些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这一点,看陈雨枫华丽娟他们的样子就知道。

    “sie,”丽娟怯怯的叫,“你在想什么?”

    我嘴上答道:“没什么。”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我内心里有声音在说,“给他们看,律师在场,老板在场,最好的朋友也在场,他们都会帮你的。”我知道另一个jenny出来了。或者说,另一个我。

    我极力说服自己继续隐瞒。另一个jenny却占了主导,笑着把手机拿到眼前,翻阅内容:苏小姐,照片看到了吧?本来你以前的表现很好。我以为你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都不打算继续鞭策你的。没想到你到最后变本加厉,愈加堕落。之前我已提醒过你,我会盯紧你的,你没有放在心上。很好,照片送给你只是让你开开眼,接下来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天生的本性!

    最后一句话加了很多感叹号,用以加强感情。

    我只扫一眼就打算删掉,不要让这里的人起疑。手指却不受控制,看完后不仅没有删掉,反而快速回复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监视我?”这又是另一个我干的。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答。

    这几分钟里,两个我一句话也没说,今天的客人也没有说话。

    陈雨枫一脸沉思的望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我的本意是不要说,因为这事只要一告诉陈雨枫,他本身职业的本能就不会轻意放过这事。而我则担心照片的事一曝光,我那些残缺的秘密和耻辱的过去就再也藏不住了。

    可是另一个我又做了和我本意相违背的事情。另一个我又做出那种惯有的玩世不恭的样子来,把手机轻轻的往陈雨枫手里一放,接触到陈雨枫的手,另一个我故伎重施,用手指挠他的掌心。

    好在陈雨枫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只紧琐眉头看那短信。

    “苏乌晴,这人说的什么照片?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雨枫咬着牙,把手机重丢到沙发上。

    丽娟温柔的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

    李泽浩道:“又是照片?sie,这件事你还没有处理吗?”

    陈雨枫寒声道:“r一,你知道什么?”

    我软软的跌坐在沙发上,心里悲戚,完完了,一切要大白于天下了。

    李泽浩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把陈雨枫拉到一边道:“你跟我来。”他把陈雨枫带了出去。

    丽娟茫然的望着我,问:“sie,还有什么困扰。这短信是怎么回事,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ichael,始终觉得难以启齿。

    丽娟注意到我的犹豫,说:“ichael,你听不懂我们说话就自己去书房里找碟看。看,从那走,正对门就是书房,知道了?好,你去吧。”

    ichael毫无怨言的被支开后,丽娟道:“好了,你说吧。”

    我捂着额头低声说:“几年前我和有妇之夫断了之后没多久,就收到辱骂我的短信,被人隐藏号码发的。而且这个人把我和有妇之夫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拍了照片,每每寄到我的工作单位,导致我的工作生活受到严重的影响。”

    “什么?”丽娟睁大双眼,“这种事持续多久了?”

    “五年了吧。这人隔个月就来一次短信。怎么办?泽浩哥哥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陈雨枫的。”

    “你说李泽浩也知道?”

    “泽浩哥哥也看过照片。”

    “可恶。他竟然任由这事发生。你怎么不报警把人抓起来?”丽娟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我不想,有时候觉得,这是我自找的。”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疯子!”丽娟气呼呼的说,用手机打电话,大叫道:“李泽浩,你把陈雨枫带到哪去了?赶紧回来,陈雨枫是律师,这事让sie和他说。”

    用力挂掉电话,丽娟拎起包,冲着书房大叫道:“ichael,出来,我们走了。”

    我站起来拦住她道:“你们走?走哪去?不行不行,难得聚在一起,还没玩够,还不能走。”

    ichael从书房里出来,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状况。陈雨枫和李泽浩也这时回到家里。陈雨枫看我的样子像个杀红眼的狙击手,我早被他列为狙击对象。

    华丽娟三人已站在门口。丽娟道:“sie,还是先把你的麻烦处理掉吧。我这次回国会呆好几个月,不急。但是今天实在呆不下去了,我快被你气死了。”

    他们走了,临走时周到的带上门,把空间留给我和陈雨枫。

    陈雨枫带着怨恨又心疼的样子,微偏着头,用眼角瞥我,鼻孔不停的喷粗气。我被他看得越发心虚,直低头绞着手指不敢说话。

    他走到我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拥抱我,头埋进我在颈间问道:“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男朋友是擅长这类事件的职业律师,你也能瞒我这么久?你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你看到照片了?”我问得小心翼翼。

    “前几天你不提照片,只说有人扰短信,就是不想让我看到照片?”陈雨枫问。

    “前几天我说什么了?”

    “打雷那天,你让我帮你抓住这个扰短信的人。”陈雨枫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又不敢再多说,显然这是另一个我说的。我猜这是在我昏迷之后发生的。

    陈雨枫放开我,拉起我的手说:“准备好了吗?”

    “我”

    “嘘,”他伸出食指压在我嘴唇中间,“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想,只要相信我就好。相信我吗?”

    “相信。”我用力点点头。

    “很好,现在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收到短信。那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你的

    工作单位寄照片的?”他坐上沙发,从西装里袋拿出记事本和钢笔。

    “雨枫,你一定要知道吗?”和陈雨枫描述这件事,还是十分为难。

    “我现在不是以陈雨枫的身份,而是以职业律师的身份在问你。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必须要了解整件事的真实情况,否则会作出错误的判断。除非你想换一个律师,不是吧?”

    我不敢看他,小声回答道:“五年前。”

    “你初见我时的悲观压抑,甚至想不开,做傻事,都是这些短信和照片造成的吗?”他在记事本上做起记录。

    我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部分是。只要照片出现在哪个地方,我就被哪个地方的人议论。”

    “嗯,上次你打谢亚方是因为她对你说出过激言论,她是看过照片后才这样的?”

    “是的。”

    “你的工作单位收到照片后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

    “收到照片之后我就在公司呆不下去。每次都辞职。”

    “你在哪些公司工作过?”

    我说了几个呆的时间比较长的公司。

    陈雨枫一一做好记录。之后又问:“这照片的内容是真实的吗?纯粹被人外传?”

    “这”我咬了咬下唇,艰难的说:“是真的,是的。雨枫,对不起,一开始我不知道他结婚了。我被他骗了,他老婆也找过我的。我知道错了。”

    他深深呼吸,走到阳台上去看风景。他的背影挺拔,那个背部的弧线却透着深深寂寥。

    从来没有这样自责过,恨不过时间倒流到认识周请风的那一刻。那时候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来到阳台上,从背后紧紧抱住陈雨枫的腰,不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数个对不起也无法表达我对陈雨枫的歉意。

    他转身把我圈进他怀里,他背靠阳台栏杆道:“不能怪你笨,只能说这世上坏人太多。”

    我们静静拥抱着,感受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心跳。

    “这个人是”我正要说出周请风的名字。

    陈雨枫仿佛不愿听到似的打断道:“可以断定这个发短信拍照外传的是同一个人,他只发短信辱骂你,没有敲诈勒索的行为吗?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有没有仇人或与人有过节?”

    “没有。我的交友圈子很小很有限,这方面我没有复杂的背景,你知道的。我也想不到是谁。这个人在短信里从来不提钱,我只能感觉到他好像很恨我,他只想破坏我的名誉,打击我的人格,让我无法在公司立足。”

    “短信没删吧?”

    “没有,以前收到的也保留了。”

    “嗯,很好。剩下的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陈雨枫了解完经过就又回所里了,天黑了才回来。

    我一早做了饭在家等他。

    每次只要我动手做饭,总会得到陈雨枫的大力赞赏,但是这一天,他什么都没说。我们只是静静的埋头吃饭。也许是我的手艺太差,这一顿饭,比任何时候都难以下咽。

    他洗完澡出来,也许是不愿看我虚浮的样子,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已经去你工作过的地方调查取证了。现在就等短信调查结果。查到了人立刻上交法院提起诉讼。猫。”他叫了我一声,欲言又止道,“你恨那个人吗?”

    我一怔,恨不恨。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

    陈雨枫道:“这也只能算民事诉讼,只能要求经济赔偿,赔礼道歉。这样的结果你会失望吗?”

    我握进手机,想了很久,告诉陈雨枫:“我只想要内心的平静。”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夜乱梦。梦见那个凶手了,那凶手一会变成怪物一会变成恶魔,有时化作李泽浩的脸有时化作陈雨枫的脸,整个梦境充满了悲伤与恐怖。

    第二天一早陈雨枫打来电话,说给我发短信的那号码,登记的身份证是假的。这意味着手机号码这条线索断了。要查只有从照片寄送处着手。他说他已经查了邮局快递,那是同城快递,只要得到摄像也能抓到人,只是这要慢些。

    陈雨枫从邮局调到录像后,琐定了一个嫌疑人。每次收到快递的日子都和他出现在邮局的日子不谋而合,一次两次巧合也就罢了,可这样的重合度却高达百分之百。陈雨枫叫我去邮局辩认。

    一看录像,我呆了。

    录像里的那个人,被陈雨枫特指的嫌疑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隔壁邻居郑先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郑。

    之前几次的录像里,郑先生似乎还有所警惕,戴着帽子,竖起衣领,低头在邮局大厅内。似乎怕被人认出来。可能因为我的沉默助长了他的胆子,他后来大摇大摆起来,帽子早不戴了,胸前背的那个黑色大包格外显眼,我正是看到那包认出来的。绝不会有错。已经笃定是他,恰巧画面里郑先生对着摄像给了个正面头像。他无意中抬起头对上了摄像,只有短暂的一个镜头,足以肯定是他。

    我告诉陈雨枫这是我的邻居。陈雨枫没有说话,只是异常严肃的说:“嗯,知道是谁就好办了。你自己回去吧,接下来就交给我。”

    陈雨枫拦了辆计程车,把我送上车,目送我离开。

    在家门口经过郑先生家时,我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想起每次遇到他他看我的眼神。原来那不是心理作用,他确实心怀鬼胎。他家大门和我家大门看来没有两样。

    我把半山的别墅卖掉后就搬回这间老房子了。我只在很小的时候住过这间公寓。那时候郑先生还没有搬进来。再搬回来,才和郑先生成为邻居。之后我也没有关注过他,还是他主动告诉我他姓郑。我们的交情,仅限于进去时偶尔的碰面。和他有过节吗?我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没有答案。一切等雨枫回来。

    直到天黑陈雨枫才回家。我早已为他放好热水,又做了一桌菜等待多时了。

    洗完澡,吃完晚餐,陈雨枫道:“好久没有出去散步了,出去走走吧。”

    “好。”

    我们一道下楼。我始终低着头,缓缓的跟在陈雨枫身后。

    已经深秋了。白天还不觉得,到了晚上气温骤降。我缩了缩脖子,没料到昼夜温差那么大,不禁后悔穿太少了。

    不知陈雨枫的后脑是不是长了眼睛,我一瑟缩,他就停下脚步,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搭在我肩上。

    “已经这么冷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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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是啊,夏天一过去,温度就一天比一天低了。”陈雨枫道。他牵起我的手,我们十指相扣。他的手掌粗糙温暖。

    “猫。”他轻唤。

    “嗯?”

    “五年这么长的时间,被骚扰这么长的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他问。

    望着过往行人,他们也向牵手散步的我们投以善意的目光。我又低下头,道:“最开始我觉得适得其所。因为我犯的错,就是那件事”我还是无法顺畅的和陈雨枫提这件事。

    “以后那人再不会骚扰你了。”陈雨枫替我接口道。

    “我爸爸是被我气死的。本来我爸爸出了车祸并没有当场死亡,他昏迷了两年后醒过来了,却因为听到我,听到我那个经历,才被气死的。我那时候觉得被辱骂,被拍照都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一鼓作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陈雨枫用力的握紧我的手,沉默向前走着。

    “我今天去了法院。”陈雨枫道。

    “哦?怎么说?”

    “你说的那个人昨天刚因杀人罪被检察院提起公诉了。”陈雨枫道。

    我走了两步,反应过来惊道:“什么?”披在肩上的外套差点滑落。

    “他叫郑恒新。一周前杀了一个,他逃跑不到三小时就被抓获了。下午我去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时,他正在出庭杀人案。”

    “呵呵。不会吧?”我无力的笑着,突然觉得更冷了。杀人!那个人还是我的邻居,而且是持续骚扰我五年之久的人。都觉得我被他搞得很冤屈了,比起被杀者来说,我算幸运的不是吗?

    “明天是宣判。你还要以民事诉讼起诉他吗?明天我可以带你去法院旁听。”

    思前想后,第二天我还是去了。只是到了审判厅,我又不敢进去了。踌躇着离开陈雨枫,独自来到法院门口,坐在门侧的台阶上,看马路过往车辆。

    半小时后,陈雨枫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我说我在门口。陈雨枫说在那等我,便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陈雨枫找到我。

    “一直在找你,原来你躲在这来了。他上了警车,送往监狱里了。现在没事了,他不会再出来害你了。我们回家吧。”他扶起我的腰,一齐走下长长的阶梯。

    走到路边,还抬头看了法院一眼。肃穆庄严的建筑风格,再向更高望去,发现蓝天更显广阔,太阳也比任何时候都光芒万丈。我用手挡住阳光,挡住突然袭来的眩晕感。

    坐进车内,回到家中,还无法接受长期骚扰我的凶手因杀人被判入狱的事实。这以后,说明再没有短信,也不会再有人看到我那些难堪的相片了。

    华丽娟打电话来询问过事情进展,我把结果和她一说,她也非常吃惊。连连说防贼防狼防强盗,就怕这种隐形杀手,太可怕了,多抓几个不嫌多。

    我说你口音改回来一些了。

    丽娟说我本来说了一口标准国语。

    又闲聊起来,未了丽娟又想到这个话题,问我:“那个杀人狂为什么偏偏揪住你不放呀?”

    我愣住,告诉她说我不知道。

    后来向陈雨枫提过类似问题。陈雨枫道:“你想知道吗?”

    我说:“想啊。”

    他说:“你去问他嘛。”

    他给我这句话的时候我以为他在消遣我,想不到几天后,他真的带我去了郑先生所在的监狱。

    监狱里可比我当初进的拘留所森严得多。进了监狱,穿过一道道铁门,转了一道道弯,终于被工作人员带到会客室。

    来到会客室前。看到门前站着狱警,我停下脚步,深深呼吸。我知道,推开那扇门,就能见到郑先生,就能亲自问他了。可临到门前,我却犹豫了。

    陈雨枫轻推我的腰,把我送进会客室。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朝我点一点头。我整理好心情,走了进去。

    环境很简陋,四壁空旷,只有房屋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两头摆放两张木椅。入狱多日的郑先生坐在一头,双手戴着手铐垂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