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0.各自的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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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一

    随着这一声招呼，众人全都朝着门口望去。

    那儿站着一个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头发半白，身板却孔武有力，鼻梁间挺深的法令纹和浓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要是放在平常，再加上墨菲索斯公爵这个名头，可以直接把人给吓尿裤子，但是很显然，摆在眼前这个从深渊来的小少爷身上，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其实墨菲索斯迟迟登场，未必没有想给兰斯下马威的念头，毕竟日经年月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但是兰斯他们这才到了没过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大厅就已经摆上了十多具尸体，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只能冒头了。

    墨菲索斯突然回忆起来，深渊的那群家伙可从来都不会跟你讲道理的，完全的实力至上主义，而单单是兰斯那些手下短时间内表现出来的压倒性实力，让墨菲索斯再也生不出一丝轻慢之心，连带着的，那个为首的英俊青年，在墨菲索斯的心中也是布满了獠牙。

    墨菲索斯这一正主露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吸引了仇恨。兰斯冰冷的目光朝他望过来，让这位早已习惯了万人之上的公爵突然有了一种颤抖的感觉：“你就是墨菲索斯？”

    “是的，大人。”这位巫妖很清楚现在只有放低身段才能够息事宁人，他恭谨地对着兰斯俯首弯下了身，堂堂一个公爵竟然如此低声下气，让簇拥在公爵身后上的一应侍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但是那位小少爷没有因此平息，反而更加地咄咄逼人：“公爵，你对我杀了你的人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简直欺人太甚啊。

    公爵这个称谓，分明是一种荣耀，谁遇上自己的时候喊这一声公爵大人不是心怀敬畏。但是兰斯偏偏把这两个字说得像是一个笑话，让墨菲索斯抬不起头来。可偏偏他不能不回话，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什么人间界的生物，他们生来就尊崇。高高在上，执掌着他人的生杀大权。

    尽管对方清一色的都是人类的装扮，但是这会公爵已经可以非常确信这一些都是从深渊而来真正的恶魔。

    一想到自己即将得偿所愿，最终得到魔王和首领的奖赏，那么一时的屈辱也不算什么了，而且巫妖和恶魔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表面上对这群自大狂恭敬一些，肚子里怎么腹诽对方都不为过。

    这样一想，墨菲索斯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对着兰斯微笑地答道：“这些奴才胆敢冒犯大人。自然是死路一条。”

    听到这句话，兰斯才收敛了一身杀气，但嚣张依旧写在脸上，他伸手对着公爵一指：“你很不错，我挺中意你的。有没有兴趣在我手下做事？”

    公爵的那群守卫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着你这个少爷可能是有点本事，但这可是公爵啊，谁会放着大好前途不干跑去当你的狗腿，更别说墨菲索斯这个公爵的含金量在亚斯贝鲁德王国跟国王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今天，兰斯的出现注定打乱了这群蝇营狗苟之人的认知，因为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公爵大人竟然毫不犹豫地舔跪了。而且看这模样还不是装腔作势的敷衍。而是发自内心地喜悦：“这是我的光荣，大人。”

    当然，对墨菲索斯来说他未必真心想当兰斯的属下，只是现在的情势下只有兰斯可以联系到深渊，墨菲索斯想要重归旧里或是鱼跃龙门，就必须得搭着这根线了。而兰斯肯主动这么说。他自然乐得答应。

    只是公爵大人跪的爽快，他的那群手下就全部懵了，这还是平时那个杀伐果决，沉着冷酷的公爵么，怎么感觉好像那些外城区贫民窟的小鬼也比他更有骨气的样子。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因为墨菲索斯只有对着兰斯的时候才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他转过来对着自己那些目瞪口呆的属下，就立马变脸了，剑眉笔直，唇抿如刀，威严地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房间里的尸体拖走，打扫干净，难道不知道我有贵客吗？”

    侍卫一看立马泪流满面了，果然还是那个公爵大人啊，只不过公爵大人对着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脸而已。

    属下不敢怠慢，赶紧进入房屋收拾起了尸体，啧啧，还真惨，全都是掉了脑袋的。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房间里的那帮凶神，将地上的尸体搬运了出去。

    公爵没有理会那群侍卫凄惨的眼神，反而对着兰斯笑的愈发谄媚，这会终于跟库卡的眼神碰了头，两人合着上前去招呼兰斯他们：“贵客临门，我早就准备好了宴席，只是刚才突然有事离开了一会，怠慢了怠慢了，恳请大人恕罪。”

    兰斯此刻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挥了挥手：“算了，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怪罪你了，你说有东西吃是吧，早上就吃了点稀的，饿死老子我了，快快快，开饭！”

    库卡对着墨菲索斯苦笑了一下，还能怎么办，这是深渊来的大佬，担着点呗。

    墨菲索斯现在也总算把握到一点形式了，赶紧点头：“这边请。”

    对于性格怪僻但阴狠狡猾的巫妖来说，试探是一回事，但是墨菲索斯也确实像他话里所说的那样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用餐的地方是客厅里的一张长方桌，在人类贵族当中似乎有着极高的人气，但是这个座位是有讲究的，一般作为主人是坐在靠近壁炉的那个位置，但是如今，这个位置被兰斯当仁不让地拿下了。

    “怎么了？”坐下之后，兰斯还挺奇怪地看了库卡和墨菲索斯一眼，那模样仿佛真的不知道人间礼仪一般，但看他笑的那么灿烂，总觉得怎么看怎么的不像。好在两人都没往深处想，墨菲索斯也算是找回以前对于深渊的记忆，那可是一个等级压死人的地方。

    公爵打了个响指。女仆和男佣就开始依次上餐，尽管他们对于这帮刚刚还在大厅杀人的“贵客”感到恐惧，但是勉勉强强，好歹还是将这一桌菜给上齐了。

    公爵精心准备的食物自然都是深渊那贫瘠之地没有的海味山珍。作为一个天真没啥心机的吃货，维克托尔率先用手抓起一块肥美的牛排塞进了嘴里，完事了还用嘴吮吸了一下油腻腻的手指，这让墨菲索斯的心里又是一阵鄙夷，看来还真像是一群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但回头看了看兰斯，倒是将那刀叉用的很是利索，在切分了牛排之后，将一小块牛肉塞进了嘴里。

    公爵像是守着这个时候一般问道：“怎样，食物还合大人您的心意吗？”

    “嗯，深渊那里成天不是吃人肉就是魔仆的脑子。偶尔吃吃还行，但经常吃我特么的都想吐了，咱们又不是野蛮人，怎么能够天天吃人，你说对吧？”

    兰斯的话顿时让公爵噎了一下。边上的库卡赶紧赔着笑脸把话接上：“兰斯洛特大人如果喜欢，还有很多，请尽情地放开肚子。”

    “是啊是啊。”这会墨菲索斯也言不由衷地说道，他倒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问出了口：“兰斯洛特大人你们这次从深渊过来，魔王大人和瓦伦德大人有什么指示呢？”

    “难道你没有听过库卡跟你说么？”兰斯皱了皱眉。

    但事实上，库卡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否则墨菲索斯也不会这么直接地接受兰斯他们来自深渊，是先遣队的这个设定了，至少要表现的再犹豫一些。不过该怎么说呢，在人间界待了这么久，墨菲索斯对于深渊如今的形势也不了解，出于巫妖内心的谨慎。他还是忍不住有此一问。

    好在兰斯似乎并不在意：“我之前也对库卡说了，我们恶魔是这次重返人间界的主力，也是先遣部队，但是现在时空之门尚未成型，我们是利用它的裂缝钻过来的。如果要等大军开拨，至少还要到魔潮过去之后，按照人间界的时间来算，大概得半年以后吧。”

    公爵点了点头，没有打断兰斯的话。

    只听兰斯继续说道：“魔王大人和我老子——领主雷尔顿的意思是让我先来这边，探一探人类的底细，因为上一次吃了败仗，就是因为被天使阴了一次，这一次再进攻，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务必做到连根拔除——而至于你们挂心的瓦伦德大人，巫妖在这场战争中是处于什么位置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他现在正忙着开启时空之门的事呢。”

    兰斯这话真假参半，但听到阔别深渊已经两个世纪的墨菲索斯的耳朵里，那就在正确不过了，巫妖身为亡灵，虽然可以使役亡灵大军，也是一方豪强，但是真刀真枪的干翻对手，最受重用的还是王国两支锋锐，恶魔和巨人，毕竟这是魔王的嫡系部队，现在派他们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明白了，就是不知道大人有何指示，我们能够积极的配合。”公爵表态说。

    “首先，我需要物资，这些已经跟库卡吩咐过了，他有商人的便利，这点相信难不倒他，接下来，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墨菲索斯。”

    “大人请吩咐。”

    “我需要一批人，大量的人手，运送到深渊里去做备战工作，但是你知道的，我不能泄露时空之门的秘密给那群下贱的人知道，所以我需要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将这群人转移到深渊里去，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召集人手倒是好办，有公爵的一道命令就成，但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话”库卡为难地看向了墨菲索斯。

    “大人，怎么深渊难道缺人么？”

    “你们不知道，因为时空之门的缘故，这一次的魔潮史无前例的凶猛，而且全民备战哪有时间分神，但是苦役的事情总的有人来做，你们想想办法。”

    这一下，墨菲索斯也犯愁了：“可是大人，如果这在美尼斯王国或者吉伦塔西亚还可以，但是亚斯贝鲁德只是一个小国，真要抽调那么多人，恐怕就会引起动荡了。”

    “这我不管，你至少先给我准备个5000人。”兰斯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下令了。

    “哎，我尽力而为吧。”

    “尽力而为？”兰斯不满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一定完成大人的命令！”公爵回道。

    “很好，我看你确实不错，”兰斯得到肯定的答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吧，如果你顺利地募集到5000人的苦役，我这次就带你一并回深渊，顺便将你引荐给瓦伦德大人。”

    “真的吗？”墨菲索斯忍不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到了兰斯的面前，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悻悻地坐了回去，但脸上还是难以掩饰期待：“我是说我真的能够回深渊，并且是亲自见到瓦伦德大人？”

    兰斯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当然，只要你能完成工作的话。”

    “能，一定能完成，大人只消给我两天的时间！”墨菲索斯打包票地说。

    “记住，我得让这群人类没有记忆地转移到深渊，时空之门的事还不能够泄露，这关系到我们的大计，不可有任何的疏漏！”

    “明白。”

    这一下，库卡有些羡慕地看向了沉浸在喜悦中的墨菲索斯，脸上的表情有些低沉，他们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啥啊，说是为了王国，那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的，还不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忠心能够在未来换来王国的肯定，也就相当于一笔投资了。

    现在墨菲索斯算是熬出头了，但是他呢

    结果，兰斯显然没有把这位将他们引荐而来的功臣给忘记。

    “库卡，你也别心急，虽然这次我只能带上一个回深渊，但是你好好干，大军登临人间界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我敢保证，到时候就算瓦伦德大人不重用你，仗着你在人间界的见识和作为，我也在恶魔军团里给你谋一个重要的职位。

    兰斯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虚了底气，仿佛恶魔军团真的是由他说了算一样。

    库卡这样一听，顿时平复了心情，对啊，自己200年都等下来了，何患这短短半年时间呢，而且仗着自己对于人间界的了解，深渊军团初来乍到，谁有会放着这么好的人才不用呢，到时候就算不回亡灵那边，在恶魔军团里当个参谋，按说军功的话肯定是恶魔这边更加牛啊。

    这样一想，库卡还有一些小激动，忙不迭地点头：“就全听大人安排了。”

    兰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了高脚杯，环顾了左右一圈：“那就预祝我们的大业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