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请罪

    “为何要等到明天早上。”明月不解。

    肖儿抿嘴一笑:“以姑姑的性子，必然会立即向雅嫔请罪，可去拜见宫里的娘娘，尤其是请罪，最忌在傍晚。”

    “每到太阳西沉，娘娘们就会眼巴巴地等待皇上宣她们侍寝。若是雅嫔没有被选中，自然心中失望落寞，我们这会儿去，就等于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而若是她有幸被皇上挑中了绿头牌，这会儿恐怕在忙着梳洗打扮，心中最是慌乱的时刻，我们去了，只能徒给她添乱，娘娘没有耐心听我们解释，自然也没我们好果子吃。”

    “而早晨去就不同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代表了一天的希望，娘娘们有空闲也有心情，若恰逢雅嫔昨夜侍寝，她更是心情大好，不仅不会罚我们，说不定还有赏。”

    肖儿一席话，让大家心服口服。

    “没想到你人生的瘦小，鬼心思竟然这样多。”明月打趣道。

    肖儿轻叹一口气:“在宫里久了，要是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都没有，如何能活下去。”

    明月心里感叹，聪慧如肖儿，都被发配到了宗人府，可见这宫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不可小觑。

    有了肖儿给的这颗定心丸，大伙都安心不少。晚饭后，肖儿小心翼翼将纱衣叠好，放到枕头旁。为防再生枝节，直到春梅打起了鼾，她才放心入睡。

    第二天，肖儿就与明月一起捧着纱衣向方姑姑说明了情况。

    “这个春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方姑姑气得大骂。

    骂完，她人就颓废犯了愁，不知由谁去向雅嫔请罪。

    她的老寒腿下不了床，而且她所认识的人中，还没有能在雅嫔面前说得上话的。

    “姑姑，这一趟，就由我和明月姐姐去吧。”肖儿恳求说。

    “你？”方姑姑狐疑地打量她一眼。

    肖儿正色说:“事情由我们而起，我们亲自去向雅嫔娘娘请罪，追究下来她大可以当场惩罚我们，这样也不会连累姑姑和姐妹们。”

    明月见肖儿说话不卑不亢，语气平缓、吐字清晰，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怯懦胆小的肖儿。

    方姑姑觉得肖儿说话在理，只要不连累到自己，就算雅嫔砍了她们的头也无所谓。

    “那就有劳你们了，”方姑姑说:“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省的雅嫔娘娘看了心烦。”

    不用她交待，明月她们也会收拾一新的。

    她们捧着衣服走到半路，迎面而来了几位太监。

    “见过侯公公。”肖儿朝为首的太监施礼道。

    太监嘴里应了一声，继续目不斜视往前走。

    “侯公公，”肖儿拦在他面前:“您不认得我了？”

    侯公公这才看了她一眼，傲慢道:“原来是肖儿，你还活着，如今在谁宫里呢？”

    “回公公，我在宗人府做洗衣宫女。”

    “哦？”侯公公轻蔑道:“去那里也算是抬举你了，我可记得那宫里头没留几个在这宫内。”

    “公公所言极是。”肖儿恭敬地说。

    “你拦着杂家，有何贵干？”侯公公阴阳怪调地问。

    “请问公公昨夜是哪位主子侍寝。”

    侯公公斜睨她一眼:“都这身份了，你还关心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是雅嫔娘娘。”

    “太好了，”侯公公走后，肖儿兴奋地说:“我们运气好，是雅嫔娘娘侍寝，昨夜侍寝的娘娘今日不用去向皇后请安，我们去到就能见着娘娘。”

    她一脸的兴高采烈，仿佛侯公公那一顿冷嘲热讽针对的不是她。

    明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肖儿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说:“他是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是个势利眼拜高踩低的主儿，原先我在娘娘身边时，没少受娘娘授意给他好处，他翻脸就不认人了。”

    明月正欲问她原先在哪个娘娘身边当差，雅嫔的丽雨宫就到了眼前。

    门口早就有宫女拦住了她们，肖儿轻笑道:“这件纱衣是娘娘的，被我们不小心洗坏了，还请姐姐通传一声，让奴婢们进去请罪。”

    宫女一听她们弄坏了娘娘最中意的那件舞衣，不敢耽搁，赶紧进去通传。

    不多时，宫女脸色凝重地出来，说:“娘娘让你们进去。”

    明月惴惴地跟在肖儿后面，却见肖儿将纱衣翻转一下，把莲花露在最上面，徐徐踏步进去。

    进去就看见一个着绚丽宫装皮肤胜雪眉头紧锁的貌美少妇，地上有只摔碎的茶杯，肖儿眼睛眨都不眨，就跪到了碎片之上。

    明月紧跟其后跪下。

    雅嫔大概是看到了衣服上绣的莲花，“咦”了一声，语气并不怎么严厉:“你既然来向我请罪，有话不妨直说。”

    “回娘娘，昨日奴婢们浣洗衣服时，一阵风吹过来，正巧把娘娘的纱衣吹了去，挂在了树枝上，扯坏了衣裳，听说这衣裳对于娘娘来说很重要，奴婢们不敢当时禀告娘娘，就自作主张本着为娘娘分忧的心思，连夜将撕**绣了花，寓意步步生莲。虽说我们极力弥补，可终究也改了衣裳的本来面貌，我们姐妹自知犯了大错，难辞其咎，故来向娘娘请罪，娘娘要打要罚，奴婢们绝无怨言，只是恳求娘娘切莫气坏了身子。”

    这个理由，是她们事先编排好的，要是告诉雅嫔衣服撕破的实情，恐怕整个浣洗局都要受罚。

    明月心里暗暗称赞，肖儿这样伶牙俐齿，说的又这样诚恳，雅嫔若喜欢这绣样指定不会为难她们，

    果然，她听到雅嫔说:“把衣服打开，让本宫看看。”

    雅嫔试穿了一下，原本平淡无奇的纱衣上，有了这莲花，顿时添了许多风采，雅嫔每走一步，莲花就跳动一下，很是吸引目光。

    “看来是内务府的人弄错了，”雅嫔说:“这里，本来就应该绣一朵莲花。”

    有惯会见风使舵的宫女立马附和说:“这绣工倒是巧，一点也看不出撕破的痕迹，娘娘芳华绝代，再荷花再美，也不及娘娘的万分之一，既然娘娘喜欢，日后让内务府多做几件就是。”

    明月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躲过去了。

    “来人，赏。”雅嫔兴致勃勃道。

    捧着沉甸甸的赏赐出了丽雨宫，明月才敢抬头看一眼赏赐。

    是两盒糕点，隔着绚丽的锦盒，她就闻到了糕点的清香。

    “姐姐，可否先陪我去一个地方。”看着糕点，肖儿若有所思。

    “全听你的。”明月说。

    她们去的，却是冷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