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留有后手

    明月深知沈之恭的难处，他女儿有孕一事，万万是不能传出去的，可这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是要找个大夫问清楚的。

    他狠狠瞪了一眼郭耀，目光全是厌恶:“良儿，先把他关起来，严加看管，不得与外界联系。”

    “大人你这是要软禁我？”郭耀有些惊慌，万一沈之恭狠心杀人灭口，他岂不是任人宰割。

    “软禁算不上，你是我府中的贵客，我不过是留你小住几天。”沈之恭冷峻地说。

    他是皇帝钦点的状元，要处置他也要由皇上下旨，沈之恭没有这个胆子。没有性命之忧，郭耀甩甩袖子，被拖出去前还不忘深情脉脉地交待沈妍:“妍妹，你一定要保重，千万不要为我动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切莫听这个疯妇胡言乱语。”

    少了郭耀的腌臜之气，沈之恭觉得轻松许多，他坐下来，抚着胸口顺了顺气。

    “大人，”明月鼓起勇气说:“我略懂医理，可否让我为沈小姐诊一诊脉？”

    “你？”沈之恭狐疑地盯住她:“你不会要耍什么心机吧。”

    “在大人眼里，每个人都是巨奸耍滑之人吗？”明月反问:“我的处境都性命难保了，大人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怎么可能对你们耍花招。”

    “那你试试看。”沈之恭语气缓和许多。

    明月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牵着女儿的手来到沈妍面前。

    沈妍的贴身丫鬟为明月搬了只凳子，又拿了糕点哄着凝苒，带着孩子站到一旁。

    明月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中医，在学校里也跟老师们悉心学过把脉，她虽技艺不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细细数了一阵子脉象，确实是喜脉，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更多是对沈妍的同情。

    “大人，夫人，”她说:“沈小姐是有喜了，从脉象看，胎儿已有三个多月。万幸的是，沈小姐身体并无大碍。”

    沈夫人厉声问沈妍的贴身丫鬟:“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丫鬟垂头哆嗦着说:“小姐是有三个月没来葵水了。”

    “唉呀，造孽呀。”沈夫人敲打着自己的头痛哭说。

    “那胎儿如何，你可懂得怎么用药将他除去。”沈之恭颤抖着声音问。

    沈之恭要打掉胎儿，说明他不会因为沈妍怀孕而受郭耀威胁，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不过这是在古代，她可不敢轻易用中药尝试给人流产，弄不好连孕妇的性命都会丢掉的。

    “回大人，我医术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你气糊涂了，”沈夫人说:“打胎是多么大的事情，她一个乡野村妇，这种事情怎么能由她胡来，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这个沈夫人，摆明是对她不满，这种迁怒于人的行为，哪像个诰命夫人，比个不讲理的泼妇强不到哪去。

    “我不打掉孩子。”一直沉默的沈妍突然说。

    这也是明月担忧的，郭耀一直在沈妍身上下功夫，为的就是让她对他死心塌地，在他被揭穿真面目这一天护他周全。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傻女人。

    “父亲，母亲，”她声音虽小，却很坚决:“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已经爱上他了，若是离开他，我宁愿去死。”

    “可是他为了名利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害，将来他不一定不这么对你啊。”沈之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咎由自取我心甘情愿，你们就当我死了，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不孝女。”

    “你，”沈之恭怒火攻心，扬起了手掌，在空中顿了顿，却狠狠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父亲。”沈妍跪在地上，捂着脸啜泣起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沈之恭仰天长啸。

    “妍儿，你糊涂，”沈夫人拉住她说道:“他今日可以对妻女下手，等哪日他不再约束于你的父亲时，他对付你的手段，要比这更加残忍啊。现在他对你柔情蜜意，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沈妍绝望地喊道:“可我也说服不了我自己，我就是离不开他啊。”

    沈之恭愤而起身:“那你就回房里好好的面壁思过，等你哪天想清楚了再来见我，来人，送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放她出来。”

    几个下人闻言进来，沈妍的贴身丫鬟欲上前扶她。

    “你，府里是不能再留了，来人，拉下去打三十板子，关进柴房。”沈之恭铁青着脸说。

    丫鬟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子。在小姐与郭耀越过雷池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倒霉日子迟早要来。老爷舍不得处置小姐，自然把火气都会撒到她身上，知情不报、明知小姐犯错也不拦着，她只是一个丫鬟，可谁叫她是奴仆呢，这就是她的命。估计挨完板子，她就要在柴房听命了，等小姐的事情风头一过，她也要收拾行李走人。

    沈妍眼睁睁看丫鬟替自己受过，可是她都自身难保了，此时为丫鬟求饶，只能惹来父亲发更大的火，她也只能无声地哭泣，无能为力。

    丫鬟被拖下去了，沈妍也被送去房间，屋子里，只剩下明月母女这俩外人，气氛更是寂静得可怕。

    明月静静地搂着女儿，等着沈之恭发话。

    “你，”他说:“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在府里待着，我会让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母女，不会亏待了你们。”

    “谢大人，民女嘴巴牢固得很，不会做引火上身等愚蠢之事的。”明月说。

    她已经想到了沈之恭不会轻易放她走，眼下虽已真相大白，可这只是麻烦的开始，有更大的难题让他一筹莫展，这个时候，重要人证他都不会放走。她并不担心在沈府住下会有什么危险，相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她的两个弟弟眼睁睁看着她进了沈府，得不到她安好的消息，指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呢。

    沈之恭肯定会派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她是送不出去任何消息的。

    她事先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银两，让他们只保全自己，不得为姐姐做任何事，希望他们能谨记她的叮嘱，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