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心门

    明月果然没猜错，第二日，乔芮娘就将绣好的绣品送来了。

    她还带了两个姑娘，三人一起将绣品分开用包袱包好，小心地抱在怀里。

    珠儿检查了一下，说:“都合格了，一共一百三十件，这是一百五十两的银票，你数数。”

    乔姑娘颤抖着双手接过银票，她从未见过这东西，不知从何数起，只是翻来覆去地看了，从上面的字辨认银子的数量，因为不懂得辨别真伪，觉得肖夫人不会欺骗她们，就怀着夹杂着些许忐忑的激动心情将银票放起来。

    她的心思珠儿看在眼里，提醒说:“这个银票在各大钱庄都可以兑现的，姑娘走时不妨兑换成银子，也好回去付给大家工钱。”

    和她一起同来的两个姑娘也很兴奋，这么多银子，她们也是见所未见的，虽然只有自己的一小部分，这也是她们平时绣半个月的花也挣不回来的。

    “阿爹阿叔在市集上卖柴火，我们等下去找他们一同去兑换，也好有个照应，这么多银子咱们三个人拿着可不安全。”几个姑娘合计着说。

    “咳，”珠儿清了清嗓子，说:“夫人在后院有事情要交待你们，你们若是没别的问题，就随我来吧。”

    见夫人她们当然是乐意的，这批绣品，乔芮娘召集了村里绣工最好的八十多人连夜赶制，大伙儿兴致都特别高，认为芮娘为他们找了个好营生。这次拿了工钱，芮娘还想问问要不要继续做活，夫人主动找她说话，说明这事情有眉目。

    果然，明月在看到她后，开门见山说:“这批货物绣的十分精美，听说这是你们村里的人齐心协力完成的，你们愿不愿意继续做这个营生。”

    “愿意愿意。”乔姑娘高声回答。如果能长期做这个活了，阿爹就不用酷暑寒冬去砍柴累坏了身子，阿娘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做针线活熬坏了眼睛。

    “以后做的活计，你都听一个叫晶儿的姑娘差遣，她就住在福来客栈里。她若是外出不在，你与她手下的人交易也可。要做多少，做什么花样，用什么布料，你且都听她吩咐，至于工钱，”明月顿了顿，说:“她给的价格，不会比我给你的低的。”

    晶儿的主子是何等高傲要强之人，她既然能从自己手里抢过这一摊子，给的价格自然不会屈居于她之下，这一点，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乔芮娘正在疑惑以后是继续为肖夫人做事还是要易主晶儿姑娘，一听到工钱，立马打消了疑惑，没有作任何询问。不管为谁做事，只要工钱差不了就可，她何必问东问西，该交待的，夫人自然都交待了。

    明月也很欣赏乔姑娘少说多做的性子，这个姑娘出身贫寒，却聪慧敏捷，悟性也高，她果然没看错。

    “时候还早，我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你们快快去福来客栈找晶儿姑娘吧。”明月说。

    “那个晶儿不如我家夫人这般宽厚和善，很是牙尖嘴利苛刻厉害呢，你们可要小心行事。”珠儿不忘添晶儿一句损话。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似乎很畏惧未曾谋面的晶儿。

    乔芮娘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说:“她是我们的雇主，对待她，我们自会尊敬有礼，只要我们活儿完成的好，相信她不会过分苛待我们的。”

    那两个姑娘这才像吃了定心丸，不再把晶儿当老虎那样怕了。

    明月点点头，表示很赞赏乔姑娘的不卑不亢。

    三人这才在乔芮娘的带领下朝明月道谢，然后告辞退下了。

    “把这么好的营生让给晶儿了，乔姑娘这边也安排妥当，下面我们要做什么呢？”兰花拖着腮帮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当然是等少爷回来了。”珠儿说。

    一提到萧繁，几个人又开始忧心忡忡了。

    一连几天，萧繁都杳无音讯，申妈一连来了几封信还是没有结果，要不是小六子他们好言相劝拦着，她早就打点行装赶去东海了。

    “过了中午，我们就去街上看看吧。”明月提议说。

    “对对对，”兰花举双手赞成:“与其这样干等着，不如去街上溜达溜达消磨时间，说不定又遇到个好的营生稳稳地赚上一笔呢。”

    “那笔钱还不够你花的，贪得无厌吧你。”珠儿白了她一眼。

    兰花不服气道:“你不也得了银子乐呵的不行吗，难道你不用攒嫁妆？”

    “我才不像你整天盼着嫁人，不怕人笑话，我就不出嫁。”

    “你不出嫁？”兰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过不了几年我们都要出府了，却从未听你盘算过出去的事，难道你不想出去，噢，我明白了，你想嫁给府中的人，快说，你的心上人是谁。”

    珠儿脸红脖子粗，气得嚷嚷说:“你真不嫌人烦，一个女孩子家说这种话不怕害臊。”说完就把头扭向一边不理她。

    珠儿平时不是这样的，兰花愣了一愣，若有所思地说:“难道我猜对了，你真的有心上人，可是我们平时除了少爷没接触过别的男人啊。”

    珠儿的脸涨成了紫茄子，她恶狠狠地说:“你再说，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兰花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说:“夫人又不是外人，说说怎么了，总比你闷在心里强。这种召丫鬟为填房的事情自古就有，你是我们这些人中长得最漂亮的，老夫人又喜欢你，既然你倾慕于少爷，等他成了亲有了嫡子，就可以纳妾纳通房丫鬟了，到时候你不好意思说，我就去找申妈替你表明心迹。”

    珠儿又羞愧，又被兰花的善解人意感动，说:“好姐姐，你切莫说了，这种事情还早得很呢，你千万不要在人前提起了。”

    明月心里有些倦怠，说:“你俩去外面玩闹吧，我去看看凝苒。”

    两人并未看到明月的微妙异常。

    明月心里又泛起酸楚。爱慕萧繁的人大有人在，但一个丫鬟尚且还有机会嫁给他，他庾明月，此生绝无可能。甚至，一个丫鬟都可以大方地承认对他的爱慕之心，而她对萧繁，却只能关闭心门，将对他的那颗滚烫的心，降至最冰冷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