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歉意？

    [1]

    黑子哲也一动不动地望着你，你心头猛跳，除了僵硬地看着黑子伸出的手慢慢触碰到你脸上被扇了一巴掌的痕迹外毫无办法。

    他的指关节很纤瘦，但是力道却毋庸置疑的强劲，颇为怜惜的轻轻蹭过你脸上的红痕。

    还是那样的柔软纤细，细腻甜美让人沉醉。

    黑子默默想着，语调也放缓了一些，“菅本同学，你受伤了呢。”

    那样温柔的嗓音，如同湖面上轻轻掀起的涟漪，就在你最后死之前仅剩的意识里，你还清楚地记得黑子也是用着这样的嗓音跟你说话。

    经历了黄濑和青峰两个人残忍对待的你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当看到黑子脸上带着焦急出现，而且第一时间替你把身上凌乱的裙子整理好，你燃起了希望，恳求着黑子可以带你从这里出去。

    但是，你最信任的好朋友，黑子哲也连同桃井五月和紫原敦，同时给你了最深的打击。

    你虽然平时对身边的事情和人都不是很关注，脑子也常常转不过弯，呆呆笨笨的好像谁都可以欺负

    但是，你很清楚，此时在你面前的黑子，以及不知不觉从你背后将你抱住的紫原要对你做什么。

    即便他们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动作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好像还和学生时代一样，和你友好的说话，对你露出柔和的笑容。

    可是

    没有可是！

    随着黑子的手指在你脸上不断摩挲，你推开了他，黑子虽然有些惊诧，但只是看着你在紫原怀里不停地挣扎，或许是你过于厌恶他们接触的举动也让紫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双手稍稍松开对你的禁锢，你瞪大了眼睛，不停地往后倒退，直到身子狠狠撞向身后的更衣柜——

    “梨纱！”

    黑子一声惊呼，柜子在你身后摇晃着，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摇摇欲睡。

    是一个搁在更衣柜之上巨大的玻璃杯，因为你刚才冲撞的举动，那个杯子同样抖动着，砰的落下来砸到你的头上，巨大的痛楚瞬间遍布了你的全身，你双腿发软，几乎要瘫软下去。

    玻璃杯同时也落在地上，被摔成了碎片，你背靠着柜子身体不受控制的慢慢下滑，每一块碎片里，好像都能看到以前你和朋友们相处的点滴。

    为什么会是我呢？

    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发生在我身上呢？

    如果能够忘掉这一切就好了

    反射着窗外日光的玻璃片忽然变得黑魆魆，眼前的景象不复存在，已经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从那晚开始，有点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头上流下的鲜红色的血液，还有玻璃碎片扎在胳膊上和大腿上的感觉似乎又渐渐复苏，但丝毫不觉得疼痛。

    已经麻木得完全感觉不到伤心和痛楚，连泪都懒得流了。

    你闭上眼睛。

    [2]

    灰崎拧着眉，从游泳部那边装修更好的沐浴室一边拉着衬衫领口的领带，一边慢慢的吹着口哨调戏了一把那里穿着连体泳衣的妹妹们。

    自从和西野分手后，灰崎又回到了平时喜欢挖别的男人墙角的生活里，看着那群胸大无脑的蠢货女人抛弃了原本男朋友选择自己，他的心情就无比愉悦，以至于破天荒的连篮球部的训练都没翘掉。

    优哉游哉的准备推开更衣室的门，灰崎却听见了黄濑那无比刺耳的声音，他本来想立刻进去嘲讽两句，但在听到黄濑的下一句话后，灰崎愣住。

    “小绿间的幸运物砸到了小梨纱的头上？”

    透过那微微打开的门缝，灰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你，头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额前的流海，地上的玻璃碎片反射着炫目的光晕，包括黄濑在内的一干人此刻正团团把你包围住。

    “都流血了，小绿间你太不小心了。”黄濑微笑习惯性扬起的眼角眉梢的习惯也已不复存在，反而是在接触到你那无力瘫倒在地上的身躯忽然发了狠，“小绿间，我很生气哦。”

    “黄濑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黑子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手帕，正一点点地擦着你额上的血，“我觉得梨纱大概是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才会——”

    黄濑立刻打断了黑子，虽然还是懒懒散散，心不在焉的口气：“什么啊，那件事明明你们都有份啊。”

    究竟是什么事？

    灰崎的手紧紧抓着把手，因为用力过猛，掌心几乎被咯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这些人难道有毛病吗？灰崎很是不解，你头上还在流血，脸色也愈发苍白，但黄濑除了紧紧把你抱在怀里外，并没有别的举动，这其中还有几个平时灰崎认为大脑比较正常的绿间和赤司，他们也无动于衷，距离所有人最远的赤司冷静的站在一侧，他缓步的走到你面前，抬手触到你的脖颈。

    纤细的脖颈在赤司掌心里，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他掌握了你全部的生杀大权。

    灰崎忽然觉得非常别扭，不止因为此刻房间里沉闷又压抑的气氛。

    他紧锁眉头，满面怒气走一脚踢开了门，赤司抬头，并不惊讶，只是本就看不出情绪的眼眸渗出越来越浓厚的的颜色，把原本漂亮无暇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眸倒是染得有些沉重了。

    灰崎也懒得再跟赤司说什么，他从黄濑手里把已经晕过去的你抢过来，稍微调整了一下拥抱着你的姿势，让你尽可能的能够枕在他的肩上。

    先是内心暗暗咒骂你又在惹事，翻来覆去的把你骂许多遍后，灰崎脚下一点也不犹豫，打算带你先去医务室。

    “祥吾君，把小梨纱还给我。”

    黄濑堵在门前，俊朗的笑颜在刺眼的阳光下却显得很冷酷。

    “滚远点。”

    灰崎抱着你的手臂逐渐收紧，丝毫不在意黄濑的威胁，他大步离开了更衣室。

    待灰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绿间侧过脸看着赤司，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灰崎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怎么办？”

    赤司挑了挑眉，“没关系，差不多也到了让他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2]

    心跳，是每一个人类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深深沉睡着的你，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着，胸腔内的心脏也一时不停地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好像被这声音吵得睡不着的你慢慢睁开了双眼，在一片白色的冲击下，眼前的一些似乎都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明亮的光斑，站在你眼前的人也模模糊糊看的一点都不清楚，直到有个人轻轻扶着你，用着轻轻的，温柔的嗓音对你说着：“小心。”

    你扭头看向他，少年有着亮的发白的皮肤，浅蓝色的头发，仿佛毫无感情沉淀的蓝色的眼眸，身上穿着的白色制服和浅蓝色衬衫熨烫地平平整整，留意到你的目光后，他的唇角微微向上一翘，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黑子同学？”

    你捂住自己的头，嘴里呢喃着喊出了少年的名字，记忆模模糊糊又无法凝聚，你只记得在几天前的体育课上和这名少年有过一面之缘。

    黑子在听到你对他的称呼后，心里忽然变得平静，他默默倒数了三秒，然后冲你点头，“是我，菅本同学。”

    “我，我的头好痛。”你仍旧是一副还没醒过来的表情，除了黑子哲也外，站在你床边的还有其他几个之前在帝光餐厅里遇见过的篮球不得成员，只可惜名字你都记不太清楚了。

    “对不起，对不起~”粉发的少女一把推开黑子，来到你身旁，双手合十，好看又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都是我们社团小绿的错，他今天的幸运物不小心砸到了你的头上，我早就告诉过他，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不要往柜子上放，上次小紫和小黄也差点被砸到了。”

    你慢慢点头，对于少女毫无印象，只是觉得她长相漂亮又端正，口气也很可爱。

    “是我大意了，”绿间来到你面前，郑重又正式的对你说着，他的制服领口的扣子很刻板的一直扣到脖颈前，屋外的阳光照在他长的惊人的睫毛上，跳动着耀眼的光芒，“不过医务室老师刚刚告诉我们，你的伤不严重，今天就可以回家。”

    “没事，我只是，好像什么都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西野前辈——”

    话说到了一半，你忽然安静下来。

    你依稀记得，西野和那群人把你拽到了更衣室，然后黄濑把西野带走，接下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像是卡了壳的唱片，回忆到这里便开始嘶哑，慢慢停顿了下来，你隐约好像听到了男孩子的哭声，正迟钝的想要在房间里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回过身，你就看到了那双眼睛。

    像是最闪亮的星星落入他的眼底那样，金色的，闪闪发着光，还有几乎找不出缺点的，完美的容貌。

    他抽泣着拥抱住了你。

    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

    黄濑凉太正处于极端的兴奋中，在你的脖颈处，他嗅着你身上浅浅的，非常好闻的草莓沐浴乳的味道，唇角弯弯，心跳快速地几乎要把他撕裂。

    黄濑如此兴奋的想着，你再次失去了全部关于他们的记忆，但是这也意味着你和他又要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准备因兴奋而尖叫的时候——

    因为太过高兴，所以想哭了。

    眼泪也滚烫滚烫的，滑进了你的脖颈下方。

    “那个黄濑同学。”你的声音还是软绵绵，丝毫没有震慑力。

    真奇怪。

    黄濑凉太。

    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在杂志上光彩耀人，连哥哥们都在夸奖的模特身份上。

    忽然他就变成了大型的犬类，混合着撒娇的鼻音，赖在你的身上不松手。

    “对不起啦，菅本同学，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提前告诉祥吾君的话，你也不会被西野前辈伤害到。”黄濑含着哭腔跟你说着，很快，他就被一脸嫌恶的青峰推开，青峰眼睛到处乱飘，就是不肯好好的看着你，直到桃井嘟起嘴，“阿大，快跟菅本同学道歉呀，你上次的篮球都砸到她身上了呢。”

    “抱歉，上次我没看到啦。”青峰说着，你轻轻摇着头，在病房里慢慢寻找着灰崎的身影。

    “那个。”你刚一说话，就发现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你，你有点发怯，但还是开了口，“灰崎同学不在吗？”

    一秒，两秒，三秒。

    “他已经退出篮球部了。”赤司在你不解的目光中，走过来抚摸着你染上了鲜血因此凝固紧贴着额头上的发丝，“他经常不参加训练，而且没有任何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或许篮球只是他拿来消遣的爱好。”

    赤司的手指在你额前逗留片刻便离去，但那滚烫的触觉却并没有消散。

    他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赤金双色，浅浅的瞳孔里飞起一抹动人，你垂下目光，医务室内的空气在无声无息的慢慢流淌着。

    你看到了青峰和紫原的手指尖，不知何时侵染上一层不易被察觉到的暗红色。

    是血的颜色。

    [3]

    赤司坚持是因为他管理出现问题才让你受了伤害，并非常有绅士风度的把你送回到公寓楼下，临别前，你望着赤司，看着你欲言又止的模样，赤司示意自己的司机暂时先把车子开到前面，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向你走来过来，似乎你的举动让他觉得很好笑，连声音里都隐隐带着笑意“怎么了？”

    “赤司同学。”你鼓气勇气抬头看着他的异色双眸，看着他被轻风微微吹起的刘海，“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赤司愣了一下，他的嘴角勾勒出温柔，“如果你想说那次在活动室我不小心亲到你的话，抱歉。”

    “”你没有回应，走进公寓前，背过身在赤司看不到的地方——

    你的笑容，在一瞬间消散殆尽。

    我要的不是这句道歉

    你在内心对着赤司默默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