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有个毛用

    秦志戬被说得有些讪讪然，笑了笑尴尬地说：“舆论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引起网民的关注嘛。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就看高层什么时候下决心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这群人的情绪更加激动，老汉骂骂咧咧地说道：“那些狗官就知道官官相护，根本就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我们去政府请愿抗议了多少次了，有几个当官的露面了？那些狗屁当官的都在装逼，哼，我们也装。谁拆我们的房子，我们就跟谁拼命。”

    秦志戬劝慰道：“大爷，可不能蛮干，命是自己的，命都没有了，还要房子有什么用。”

    “我草你大爷！”老头怒了，情绪很激动，指着秦志戬骂道：“感情拆的不是你家的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这老头的脾气够火爆的，秦志戬也意识到必须要顺着他们的话讲，才能套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于是从兜里掏出烟硬塞给老头一根，又跟其他几个男人每人散了一根烟，帮老头点着火，自己也点燃一根，抽了一口说：“大爷，算我说错话了。我不是看热闹的，确实想帮你们做点事。”

    老头抽了秦志戬的烟，情绪稳定了许多，叹了口气说：“哎，我们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只是这个金鼎置业实在太欺负人了。我们也就是争一口气。”

    秦志戬赶忙顺杆往上爬，点点头说道：“你们把金鼎置业怎么对待你们这些拆迁户，以及他们野蛮拆迁的材料准备一下交给我，我帮你们想想办法。也不一定能帮你们什么大忙，但多一个人使劲总多一个办法。”

    周围的人想想也是，虽然他们不敢抱太大希望，但有人过问总比无人理睬要，在老头的招呼下，有人拿来自己准备的揭露材料，以及金鼎置业给他们的霸王合同复印件等资料，交给了秦志戬。

    秦志戬收好东西，这时候那名红脸汉子说道：“从棉纺厂这块开始征地，前前后后这里来过多少记者采访，挨家挨户采访过我们，可后来也没见报纸和电视台曝光。后来我们听说，这些记者不是被金鼎置业的人威胁，就是被他们花钱收买了。哎，求人不如求己，我们也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另外一个人附和道：“前两天还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说是省城下来调查采访的，在这一片鼓捣了几天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啥的。”

    省城派人来调查了？秦志戬心想，看来金鼎置业搞得太过分了，已经引起了省里的关注。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快有个说法了。

    “鬼子进村啦，准备战斗。”最早发现秦志戬的那个半大小子站在房顶上，拎着棍子手指着远处大喊道。

    人群马上紧张起来，纷纷聚拢到老头和红脸汉子身边，群情激奋。

    老头狠狠抽了一口盐，把烟头踩灭在脚下，咬着牙大声说：“这帮王八蛋连饭都不让人吃好。大伙抄家伙，各就各位，跟这群畜生拼了。”

    老头很有威信，看起来是这片居民的精神领袖，一声令下所有人抄起家伙，各自散开，纷纷上了房顶，迅速武装起来。

    这群人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板砖，有汽油瓶c弹弓，有铁锹c&18822；头c红缨枪c开山刀，甚至还有人拿出了鸟铳，转眼之间这个安静的地方成了防卫森严的堡垒，杀机四伏。

    几台挖掘机轰轰隆隆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台铲车，而在挖掘机和铲车后面，是一大群手持警棍，并用盾牌护住大半个身体的保安。在保安后面，还跟着几十名身穿城管制服的城管。最后面压阵的是两辆警车和一辆黑色沃尔沃xc60。

    这个阵容够强大的，先是挖掘机开道，拆迁公司组建的全副武装的拆迁队，城管护驾，最后是警车压阵，难怪棉纺厂的居民如临大敌。这个金鼎置业还真是官商勾连，怪不得如此猖狂。

    看着这个荒诞却悲壮的场景，秦志戬先是吃惊，继而是悲哀。且不论孰是孰非，光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大场面就够令人震惊了。人为了各自的利益，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挖掘机开到未拆迁的房屋前停下来，从车里下来一名身穿黑色无袖套头衫的中年壮汉，壮汉俨然黑社会装扮，左胳膊上纹着青龙，右胳膊上纹着白虎。

    壮汉手里提着一个扩音器，对着嘴巴喊话：“棉纺厂的人听好了，只要你们配合我们的拆迁工作，我们公司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各位工友们，个人跟政府对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唯一的出路是协助我们做好拆迁”

    “去你大爷的。”那名老头子出现在屋顶上，手里拎着一个燃油瓶，声若洪钟地吼道：“有种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就把我们这里几十号人全部活埋在这屋子里，每种就赶快给老子滚。”

    壮汉用话筒对准老汉喊道：“老姜头，你也是当过厂长的人，是组织的，怎么这么冥顽不化，竟然带头跟政府对抗。”

    原来这个老姜头以前是棉纺厂的厂长，难怪有这样的威信。这老姜头虽然当过厂长，却保持了工人大哥的优良传统，粗鲁火爆，脏话连篇。

    老姜头懒得跟他废话，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燃油瓶，怒吼道：“少他娘的废话，给我把这群狗强盗赶出去。”

    说完话老姜头奋力将手里的燃油瓶扔向喊话的壮汉，然后这一片的屋顶和四面八方都飞出燃油瓶和板砖，一时间板砖瓶子如雨点般飞向拆迁队。

    燃油瓶砸在挖掘机上爆裂燃烧，各种玻璃瓶子和板砖纷纷砸在拆迁队身上，一时间鬼哭狼嚎，烈火汹汹。一枚石子砰的一声打在纹身壮汉手里扩音器的喇叭里，扩音器从壮汉手里跌落，壮汉骂了一声，急忙躲在挖掘机后面。

    秦志戬看得很清楚，壮汉手里的扩音器的正是那个半大小子用弹弓打中的。这小子弹弓打得不错，秦志戬心想，很有准头嘛。

    拆迁队跟棉纺厂发生过多次冲突了，知道这些人的彪悍，在板砖和玻璃瓶子横飞时迅速用盾牌护住身体，饶是如此，不少人也没能幸免被板砖砸伤。

    站在附近看热闹的秦志戬如果不是及时躲避，差点也被板砖雨误伤，赶忙找了个死角躲了起来。

    秦志戬躲在死角里，用纽扣上的微型摄像头拍摄这震撼的场景。今天可算是来对了，错过这样的大场面就太遗憾了，顺手还拍到了这样的证据。

    第一轮板砖雨过后，拆迁队缓过劲来，在壮汉的调度指挥下，重新集结队伍，在盾牌的掩护下向居民区冲了过去，双方开始近距离肉搏，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群拆迁队员也算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很快从各个房屋里拖出不少人，连拉带打，硬是将人拖出来，用绳索捆绑住。待房屋里没人了，挖掘机上前挥动巨大的叉子，将房屋推到。

    正在拍摄的秦志戬强忍着出手相助的冲动，不断调整角度拍摄着这一幕幕惨剧。这时候那名壮汉突然注意到他，用扩音器冲着秦志戬吼道：“那个人，你是干什么的。识相的给老子赶快滚远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秦志戬从角落里走出来，几步走到壮汉身边，冷着脸问道：“你骂谁？”

    “骂你怎么了。”壮汉神情像是镇压了农民起义的将军，气势如虹，两眼一瞪，怒视着秦志戬说道：“没看到我们在拆迁嘛，看你也不像棉纺厂的人，待在这里干什么，万一被误伤了我们概不负责。”

    秦志戬正琢磨着要不要先控制住这混蛋，让他下令停止暴力拆迁，这样打下去棉纺厂那边抵挡不住不说，闹不好要出人命。

    这时壮汉摸出手机，接通后冲着话筒点头哈腰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转过身向身后望去，看到一男一女正用摄像机和相机拍摄着拆迁的场景，立即一挥手，大声道：“来几个人，把那一对男女给我抓起来，抢下他们的摄影机。”

    秦志戬也看到了，一名留着长发的男子扛着摄影机在录像，另外一个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穿着月白色衬衣的短发女孩子真用相机拍摄双方对抗和暴力拆迁的场景。

    三名拆迁队员向正在拍摄的年轻男女奔跑过去，一边跑一边低吼道：“不许拍摄，你们是什么人，谁指使你们来捣乱的？”

    年轻男女发现不妙，扛着摄影机和相机准备逃跑，却被几名城管故意拦住了。那三名拆迁队员冲上来之后，劈手就去躲这对男女手里的东西。

    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那名短发女孩子突然抬起修长的腿，一个有力的劈腿劈在伸手去夺相机的拆迁队员脑袋上，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我靠，这女孩子够凶悍的，秦志戬一眼就看出，女孩劈出那一腿力道十足，一看就是练过的。

    秦志戬眯着眼睛望着女孩，在正午的阳光下，女孩英姿勃发，一脸英气逼人，动作十分灵敏。在一脚劈翻一名拆迁队员后，身体突然凌空跃起，从空中再次飞出一脚，一脚踹在另外一名拆迁队员脖子上，将其身体踹飞出去，自己则稳稳落在地上。

    这一手使出，现场许多人都惊呆了，指挥的壮汉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女孩大发神威。

    剩下的一名拆迁队员已经从摄像的男子手里夺下了摄影机，举起来正想摔下去，被年轻男子从背后抱住了腰，那名女孩子冲上去劈手夺回摄像机，抬起头冲着拆迁队员的小肚子狠踢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