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理智崩坏

    愤怒发挥了疼痛飞飞的功效, 切断了陆苍苍的痛觉感受神经。但是三秒之后，愤怒的功效就失效了, 从脚心传来的剧痛猛烈袭来，陆苍苍脚下一软, 整个身体向前扑去。

    艾什正屈膝靠在医护室外的木墙上, 他眼见陆苍苍就要跌倒, 赶紧伸手拽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将她扯入了自己怀中。

    “好痛！”陆苍苍的眼角泛起一层桃花一般的淡粉色, 晶亮的泪水在眼底打滚。其实她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因为太痛了, 还是因为信任被辜负，或者是因为再一次想起了余修平，亦或是为了博取艾什的同情？那滴眼泪很快便溢出了她的眼眶，化作珍珠滚落而下。陆苍苍把头埋在艾什的胸膛里, 吸着鼻子小声道：“带我走，艾什。我现在不想看到伊登。”

    “你跟他吵架了？”他本来应该把她放下来的, 他不应该贪恋着未来大嫂的温度。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好像不再属于自己，艾什抱着陆苍苍飞快地蹿上了桅杆, 藏进了很少会有人留意的瞭望台。

    瞭望台很小，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

    艾什听着伊登喊陆苍苍的名字，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狠狠鞭笞着他的心灵, 让他觉得羞愧极了, 想要马上将陆苍苍送回伊登的身边。但同时, 他的灵魂深处又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欢愉。他成功偷走了属于伊登的宝贝，独占了她。

    至少在此刻，她是属于他的。

    陆苍苍听到伊登的声音渐渐远去，确认他不会发现躲在瞭望台中的艾什和她以后才开口对艾什说话，她没有回答艾什的问题，而是说起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我们是怎么定义喜欢一个人的含义呢？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变了身份，变了模样，有了不同的人生经历，因此产生了性格上的偏差，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如果你再次喜欢上他，你喜欢的究竟是原先的那个人呢，还是现在的他呢？”

    她其实不太喜欢现在和艾什的状态，他们靠得太近了。她坐在艾什的大腿上，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头顶的碎发被他的呼吸吹得微微颤动，整个人就像是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陆苍苍试着调整了好几次姿势，始终逃不开和艾什大面积的身体接触，只能无奈地放弃。这个地方实在太狭窄了！

    艾什听不见陆苍苍说了什么，只感觉到她柔软芳香的躯体在他身上不停地磨蹭，就好像要将他点燃一样。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吗？”陆苍苍呼出一口气，趴到瞭望台边缘，安静地看着那轮正在沉入海平线的夕阳。那绚烂的红色覆盖了她浅碧的瞳色，将她的眼睛也化作了两轮橘红的夕阳。“算啦，其实我也没指望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

    “我从来没在这里看过落日。”艾什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也没有。”她着迷地看着海鸥环绕着落日飞行，彷徨的神色渐渐消失。“这里的视野真好。”

    “嗯。”他注视着她表情柔和的侧脸，如同叹息一般轻声道，“真美。”

    碧色的眼珠在陆苍苍的眼眶中一转，她看向艾什，眼睛一弯笑出来：“今天看过了日落，明天早上我们再来看日出吧。”

    她那甜美的笑容是扯断理智的最后一丝力道。

    他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落在了她的嘴唇上，不是额头，不是脸颊，不是任何可以用爱情以外的理由解释的地方。

    如果他的生命就在这一瞬间结束该有多好。

    “色狼！”陆苍苍一巴掌糊在了艾什脸上。

    他却低声笑了出来，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映照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就好像从灰烬中死而复生的火光。

    三天后，舰队到达了一个叫做沃尔松格的王国。

    伊登王子在寻找迪伦大法师的航程中杀死了肆虐北海的巨鱿海怪，击溃了四处作恶的火山海贼团，消灭了引诱水手的塞壬，一时声名大振。沃尔松格国王热情地将伊登王子一行人迎进城堡，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

    陆苍苍透过船舱看着城堡上空绽放的烟花，失落地叹了口气。讨厌的伊登，说什么她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竟然不带她去宴会玩！就算不能跟大家一起跳舞，但是宴会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食物，还有好多漂亮的裙子可以欣赏。她好想去_(:3)∠)_而且为什么要选艾什当牢头，自从三天前那个莫名其妙的亲吻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当然啦，她也暂时不想看到他，超级尴尬的！

    艾什在走廊外敲响了陆苍苍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陆苍苍一把掀起被子盖住脑袋：“我睡了！”

    他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都说我睡了！”她锤了一下软绵绵的床铺，尖声道。

    “吃完药再睡。”他将镶金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像是给蚕宝宝剥茧一样把陆苍苍从被子里剥出来。

    她一把抓住枕头挡在自己的脸前，故作镇定地开口：“我现在很困，你把药放在这里，我睡醒就吃。”

    “第一次你把药倒到了窗外，第二次你把药倒进了餐桌的花瓶，第三次你把药倒进了我哥的象棋盒子，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说的话吗？”艾什像是拎猫一样拎起陆苍苍睡衣的后领，抢走她挡在脸前的枕头扔回床上，将药碗压到她泛白的嘴唇上，言简意赅地说：“喝。”

    “不要！”她闭紧嘴唇扭开头。“我不要喝苦药！”

    “我给你加了半碗蜂蜜和奶精，已经不苦了。”他带了点头疼的神色。

    “真，真的？”她听到蜂蜜和奶精两个词，将信将疑地看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眼。

    “我先喝一口给你看看，真的不苦。”艾什说着，将碗端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

    陆苍苍见他喝下药汁以后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以为这药真的没有苦味了，于是便凑到碗边，打算屈尊降贵地喝上一点。但是药汁散发出来的苦味让她马上退缩了，她忙不迭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从指缝里发出声音：“还是苦的！”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那道炭烤鱿鱼须？虽然闻起来焦焦糊糊的，吃起来却很香。这碗药也是这样，他的气味苦不代表味道也是苦的。”艾什循循善诱，为了减轻陆苍苍的防备心，他又喝了一口药汁。

    说的也是哦。陆苍苍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将嘴唇凑到碗沿。既然药不是苦的，她还是喝了吧。喝完药快点好，说不定还能赶上下一轮宴会。那时候伊登总没有理由不让她出去玩了吧。

    艾什看着陆苍苍的嘴唇落到他刚才喝过药汁的地方，眸色渐深。

    鼻子里挤满了药汁浓郁的苦味，陆苍苍安慰自己，那只是气味，气味！药里放了那么多蜂蜜和奶精，肯定是甜的！但是当她真的喝了一口药汁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药汁里根本就没有甜味，全是苦味！苦得她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艾什手疾眼快地捂住陆苍苍的嘴，警告地盯着她眼睛：“你敢吐出来试试！信不信我马上就用嘴把药一滴不剩地喂给你！”

    伊登，救命！你看看你那个“害羞”的弟弟！他都敢这么威胁我了！陆苍苍心里那个苦哇，只能含泪咽下了嘴里的药汁，可怜巴巴地对艾什摇了摇头。

    艾什见陆苍苍乖乖地吞下了药，也就松开了手，将药碗重新端到陆苍苍嘴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喝。

    “你，你再喝一口。”陆苍苍抽噎了一下，用水光粼粼的碧眸看向艾什。

    艾什低头喝了一口药汁，好整以暇地看她还要拿什么借口出来拖延时间。

    这个人好可怕，喝这么苦的药一点不带犹豫的！陆苍苍如临大敌地瞪着黑漆漆的药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药汁沾湿了自己的嘴巴。她又开始摇头，委委屈屈地小声说道：“我喝完了，轮到你了。”

    真是装得一手好可怜。艾什忍不住冷笑，端起那碗根本不多的药汁一口饮尽，扣住陆苍苍的后脑不容她抗拒地将药汁喂进她的嘴里。

    陆苍苍使劲挣扎，却哪里敌得过野兽的力气，药水大半都被灌进了肚子里，还有小半顺着她细腻的下巴一路蜿蜒，流进被荷叶边领口挡住的胸脯之中。

    艾什刚刚放开陆苍苍，她就抱着被子躲到了床的那一边，大大的眼睛瞪着他，一边拿袖子擦嘴一边骂他：“你这个坏蛋！色狼！我要告诉伊登你欺负我！”

    他有恃无恐地挑起眉：“哦，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她一时语塞，音量骤然降低，含含糊糊地说，“你对我”

    “我只不过按照我哥哥的吩咐监督你喝药，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你对我”陆苍苍被艾什欺负得要哭出来了，这个家伙脸皮怎么那么厚！

    “苍苍，你倒是说啊，我对你做了什么？”艾什伸长手臂抓住陆苍苍怀里的被子，对着她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

    嘤嘤嘤伊登你快回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