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心迹（二）

    “被火烧，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真的死了！”

    晓冲着我吼出这句话，不禁将我吓住了，连千城和千韵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千城和千韵对视了一眼，觉察出氛围不太对劲，于是悄悄离开了。

    我身上很疼，连嗓子都哑了，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现在又被晓这么莫名其妙地一吼，整个人都懵了。

    我不知道，我又是哪里做错了，非要让晓连千城千韵都不顾就这样生气地骂我。心里委屈极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也不擦，就这么含泪瞪着发怒的晓。

    晓看见我的模样，竟然冷笑了一下，用力将我的手抓了起来。

    手上有很多的伤痕，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吓人极了，这些都是在天坑里受的伤。那时我想着不要拖累晓和千韵，甚至想为他们争取更加有力的条件，所以到后来已经是麻木地再硬撑着了。

    晓拿了药膏，用力地抹在我的手上。我觉得他完全是故意的，手疼得厉害，我又赌气不愿意和他说话，便用力甩开他的手，想把手抽回来。但是他的力气原本就大我许多，我根本抽不会手，反而动到了手上受伤的地方，疼得直冒冷汗。

    “强撑啊，继续强撑，张夜，你不是能耐吗？”晓目光冷峻地像要杀人，嘴角挂着冷笑，咬牙切齿地对着我说到。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我将手猛地砸在了桌子上，瞪着晓质问他。

    “为什么？我让你去帮千韵，但是没让你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的鬼！你一个人在天坑里逞英雄，是觉得你有一把破匕首在手就很厉害了？还是你觉得你有命魂丹在身上就不会死了？”晓将药狠狠扔到了地上，那药盒滚了两圈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四分五裂了。

    我看着那药盒心里忽然伸出害怕来，但更多的事委屈。我要不是为了让他和千韵，哪里用得着以身犯险？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难道不知道！

    “所以你现在是怪我帮了倒忙对吗？对，就是我不自量力，就是我多管闲事，我就该站在角落里，看你们几个大显神通，捉鬼抓鬼！”怒火中烧，我也不管自己的嗓子还是沙哑疼痛，冲着晓就吼了出去。

    我躺在后院的长沙发上，不想再和晓争吵，连骷髅君最后是逃走了还是被抓住了都不想了解，便下了地要离开回校。

    但是双脚刚落地，晓却冲上来将我压回了沙发，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不知道得还以为我是他杀父仇人呢！

    “松开！你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们吗？既然觉得我烦的话，拦着我做什么？”我用脚去踹他，但是他却敏捷地避开了我得攻击，反而用膝盖顶住了我踢他得脚，将我完全给控制住了。

    “九晓，你到底想做什么？放开我！”我冲着他吼。我之前只知道他的名字是晓，便一直这么叫着他。到了后来才知道他姓九，然而因为早就习惯了叫他晓，我一直都没叫他过九晓。

    现在突然叫他这个名字，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愣，激动的情绪也一下子退去了。

    “好啊，张夜，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晓的脸色变得很平静，但那双眸子却越发的晦暗难明起来，我有些不敢直视他，然而我并没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避开他的眼神？

    想到这里，我便狠狠瞪了回去，我倒要看看，我到底哪里错了！

    “明明我可以一个人对付骷髅君，你和千韵两个人只需要自保就可以了。你却非要一个人拉住所有的斗篷鬼，若不是这样，骷髅君又怎么会突然吵你出手，而你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我让你去帮千韵，就是想让千韵在关键时刻能护住你！更可笑的，你竟然把阴阳珠的碎片吃了下去，那碎片的力量只对鬼物有用，你一个人，体内阳气充沛，阳气和阴气冲撞，若是拖得时间久一点，若不是你体内有命魂丹在作用，你现在就已经自爆，死无全尸了！”

    “我怎么会知道那碎片人不能吃？在说了，我自己都不怕死，难不成你还怕我死？”我知道晓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我就是不能接受这一点。我本没有做错什么。

    “你这么神奇，是因为骷髅君忽然对我出手，你们忙着救我，所以让骷髅君跑了对吗？好，如果是这样，那我承认是我的错误，但是九晓我告诉你，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选择的，哪怕结果是我死了！”我趁着晓分神，用力推开了他，下了沙发，站在地上。

    腹部还在疼，那些碎片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取出来，然而我却不愿意问晓，于是干脆除了后院去找千韵，想让千韵帮着取出碎片。

    但是刚走到门口，我整个人就被拉了回去，我脚步不稳，摔在了地上，但是晓快了我一步，垫在了我身下，我这才没有痛上加痛。

    我要站起来，但是刚刚用手撑住地面，还没立起来，却被身下的晓一个翻身给压住了。

    “张夜，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

    我看着晓，是在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任性了，合着我不顾生命危险帮他创造良好的战斗幻境还是害了他？还有比我更无辜的人吗？

    “九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如果怒觉得我麻烦，那我走，但是你凭什么来干涉我的决定？我任性？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合作伙伴了吧？但是你做事的时候，你想过告诉我吗？”

    我也懒得再挣扎，干脆就这么躺在了地上和晓争论起来了。

    “每次出去，你总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也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这像是合作伙伴吗？”

    “好，也许你觉得我没有那个本事做你的合作伙伴，可是，既然我们一起行动，你有没有照顾过我的感受？你总是阴晴不定，我和薄岩是老同学了，但是你每次见到他都是冷嘲热讽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这一次的事，你说我害死了我自己，可是你从来不知道，我怕不怕死？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我不是不怕死，但是我更怕出事的是你！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这句话在晓那里，大抵是可笑极了。

    “我有了阴阳眼，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买了那么多的符纸，不是为了自保，是为了不拖累你们。可是你都知道吗？既然不知道，你有凭什么这样指责我！”

    我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的话，连气息都变得不稳起来。而身上的晓脸色难看极了，扣住我的手腕的力道也是加重了许多，要捏碎我的骨头一般。

    我冷笑着看他，一点也不怀疑，他会不会因为生气就杀了我。

    但是过了许久，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晓却仍旧是一丝未动。我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推他，他却忽然做了一件让我震惊的事。

    他抱住了我。

    很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听到他用温柔地声音在我的耳边说到“不是因为拖累，不是因为麻烦，我生气，只是因为我怕你死了。”

    “你说什么？”这一次我彻底蒙住了，晓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话怪怪的？

    怕我死了吗？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我伸手将雨水擦掉，但是更多的额雨水流淌下来，怎么也擦不完。

    “为什么要怕我死呢？我死了，命魂丹你就可以拿回去，我也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我失神地低声说到，手紧紧地攥紧了衣角。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死。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倒在地上的时候，吓得一下子忘记了要做什么！连回到这里，都是千韵和千城说的，我一路上都怕你支撑不住死掉。”若说刚才晓是生气和愤怒地，让人不敢直视的话，那么此刻地晓，让我觉得那么真实和亲近。

    因为害怕我死了，所以才会那么生气，情绪激动，恨不得想揍我一顿吗？

    记忆里，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说过。

    我忽然难受起来，胸口又闷又堵，连到身上的疼痛和身子忽冷忽热的异常都一时之间忽略过去了。

    我一口咬住了晓的肩膀，很用力地咬住，我的舌尖上甚至有染上了他血的味道，还是那么香甜，那么诱人。

    这报复性质的一咬里，还带着点委屈和愧疚的感觉。

    我松开嘴，看着晓的眼睛，伸手拂去了他发丝上的雨水，然后轻轻地说到“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死的，我相信你。”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表哥叫林林。”

    晓的眉目微动，我知道他想了起来，上次我们在车上的时候，我提到过林林。只是那时候，我很回避林林表哥这个话题。

    “林林表哥很宠我，什么事都依着我。但是有一次我为了追球跑到了路上，结果差点被一辆卡车给撞了。那是唯一一次林林表哥打了我。”

    那时候林林也不过是个少年，却忽然十分生气地把我手里得气球扔掉，然后拿着外婆家的鸡毛掸子狠狠凑了我一顿，还是后来外婆听到了我的哭声，才把鸡毛掸子给抢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很恨林林表哥，觉得他莫名其妙，以大欺小。后来他给我送了好多零食，却就是不愿意承认他打错我了。他说，车子开到我面前的那一刻，他吓得心脏都停了，然后心里满满地都是怒气，就是想要狠狠抽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