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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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
本该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 “陆弛”忽然发疯般地捶打自己的头, 同时嘴里话语不停，颠颠倒倒，胡言乱语般。
“你闭嘴, 快滚回去待着！”
“”
“陆弛，你想想你娘，想想你的身份！”
“滚开”
“该滚开的是你, 优柔寡断必将酿成大祸，你不行，听我的！”
“不”
乐恬疑惑不解, 但她观看蔚溱和季秋的神色, 似乎已经明了发生了何事。
蔚溱微不可见地挂上了一抹忧色, 紧盯住陆弛, 没心思回答乐恬的问题。
众多仙兵仙将除了极个别楮第的心腹, 大多不知道陆弛怎么了, 所有的人齐齐将视线集中到陆弛的身上。声势浩大，众兵武器在握, 却无一人出声, 无一人动手, 全部都在关注着陆弛。
“啊！”
“陆弛”大吼一声，那犹如两人对话的发疯情势终于停止下来。他眼眸充血般的猩红, 阴鹜、执拗, “所有将士听令, 立刻诛杀蔚溱！”
无人应声。因为他的反常, 勾起了众人的怀疑。
“都耳朵聋了吗？快杀了她！她此刻身负重伤，根本不足为惧！”
“哈！胡说八道，君上龙精虎猛，不信的就来试试！众位将士，你们听好，陆弛根本不是陆弛，他被妖孽附身，情不由自己，根本不知自己当下的所作所为！大家好好想想，平日间陆弛上仙对君上一向恭谨，尊敬有加，神志清醒下，怎么可能干出造反、要诛杀君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韩韫从蔚溱那一句“你不是陆弛”，以及陆弛的异常表现中，判断出了一些真相。他暂时压下了对陆弛的种种情绪，朗声道：“众将士，此刻，大家更该做的，应是捉住面前的妖孽，将其从陆弛上仙的身上驱走，大家刚刚也看到了，情势危急，若不速速解救陆弛上仙，恐怕”
蔚溱：“”神一般的龙精虎猛哟。
“众位将士，听我命令，速速拿下那妖孽”
“你也闭嘴！”“陆弛”恨恨地说道，面目凶狠，似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韩韫。
“也？还有谁在叫你闭嘴？陆弛？”韩韫吼道：“大家听见了吗？陆弛上仙在叫他闭嘴！妖孽所说的并不是陆弛上仙本意！”
楮第的心腹怕事情有变，连忙站出来，“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陆弛上仙已经说了，诛杀蔚溱！大家速度跟我上！”
“陆弛”将眼神从韩韫身上移开，他险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正事。韩家不行，曾经的少主也不行，韩蕴甘愿做一条蔚溱身边的狗，也不愿成为韩家的家主，总有一天，他会让他悔不当初。这账，来日方长。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杀了蔚溱。杀了蔚溱，这仙界，还不是他楮家的囊中之物？五大仙家族共同统治的时代已经过去，蔚溱的时代也将过去，楮家的新时代即将开始！
这一切，还多亏了陆弛，这个他不小心留下来的窝囊私生子呢。
“陆弛”阴森森地命令：“诛杀蔚溱！”
楮第的心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咽了口唾沫，喉咙剧烈抖动，不再犹豫。众仙兵仙将还在犹豫，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做出表率，和蔚溱，拼了！
蔚溱一直未说话，她静静地看着“陆弛”，即便有人握住武器冲着她而来，她依旧有闲心与季秋聊了两句：“不对啊，依照陆弛的仙力，若想完美无瑕的附身，那附身的仙力应该比我还厉害。如果是这样，他直接打死我就好了，何必去附身陆弛？可是，若不是仙力比我厉害，他是怎么附身陆弛的？难道是陆弛自愿的？自愿的，怎么还打断了他要诛杀我的事？”
季秋语气微酸，“所以，君上说了这么多，是想重点突出陆弛舍不得杀你？”
蔚溱：“”
“小心！”
眼看剑尖直逼蔚溱，季秋下意识地将蔚溱揽到身后，吃醋归吃醋，保护蔚溱更是他的本能。
蔚溱勾唇一笑，她一个旋身，反手将季秋拦到了身侧，身子微微后仰，以更快的剑势，将来人干净利落地一剑割喉。
蔚溱不是个矫情的人，季秋仙术高超她知道，他可以成为她最大的依仗，她不拒绝这点。但有些事，必须自己去做。这是她的仙界的事情，季白商不能插手，否则，即便她解决了眼前的事，日后也不能服众。所以，这个时候，季秋做好他男宠的本分就好了。
躲在她的身后，乖乖的。
一句话，对于，季秋用当用，但不是现在。
季秋：“”刚刚还用了呢，众仙兵仙将都看见了，亲了我，虽然最后怂了，只亲了嘴角，那也是亲了。
蔚溱：“”怎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怨念？
那人似是没有料到蔚溱竟然出手如此之快，他微微睁大了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身体还在随着惯性往前冲来，但他已经不能再做出任何动作，哪怕蔚溱离他那么近，他手中的剑稍稍往旁边递出一点，便能碰到蔚溱
蔚溱揽住季秋，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喷溅的鲜血。
美人在怀，染上了鲜血便不好了。
楮第的几个心腹惊疑不定，他们萌生了退却之意。开局便送了一个人头不是说，蔚溱受了重伤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他们说是楮第的心腹，不如说是盟友关系。他们都曾是五大仙世家的人，恢复五大仙世家统治是他们的誓愿。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望“陆弛”，你是不是骗了我们？
“陆弛”咬牙，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体内的陆弛神识又不安稳起来。他捂住头，打算利用血脉特殊联系让陆弛安静下来。
蔚溱自是不会让他得逞，她眯起眼，抬手捏了个仙诀。
“陆弛”的头剧烈的疼起来，他神思一恍惚，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那渗人的猩红已然不见。沉静、清幽的黑色，蕴藏着无数情绪。那是属于陆弛的。
他摸了摸，却没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壶。他哂然一笑，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假装了多年都快忘了，那酒壶里的酒根本不是酒，水罢了。而他也不是要消愁，不过自我麻痹、自我躲避罢了。
一眼望去，几乎便能明了当前的情形。你看，这便是他一味逃避的后果。
陆弛只扫了蔚溱一眼，便移开了眼神，他不敢与蔚溱对视。心虚、愧疚种种，都难以描述他此时的心绪。
“众将士听令，速速回到自己岗位，休得聚拢在君上宫殿处，自扰生事！”
他看向越阵而出的几人，手指向他们，“胆敢对君上不敬，抓起来，千刀万剐！”
“你敢！”那几人惊惧交加，不由呼喊道：“楮第，楮第”
楮第？楮家曾经的家主，陆弛的生父！
他不是死了吗？陆弛亲手杀死的？
记得此事的不止蔚溱，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季秋。
“哼，我就觉得陆弛不是全然无辜”韩韫小声嘀咕道，对啊，亲自动手更好放过楮第。
不知是不是那几人的呼喊起了作用，陆弛的眼神闪了闪，又从纯粹的黑色，变成了鲜艳的猩红。
他道：“众将士听令吧，速速回到自己的位置，顺便将那几人抓走关起来！”
众仙兵仙将不再犹豫，不管陆弛上仙是不是被附身了，反正他两种状态都下了同一种命令，听令即可。
他们如潮水般退去，训练有素，阵营不乱，顺手还带走了几个吵闹不休的人，连带被蔚溱杀了的尸体。
“楮第，你也是投靠了蔚溱吗？”
“既然这样，何必与我等惺惺作态，做戏吗？”
“无耻！你们楮家没一个好东西！”
“”
宫殿前一时空落。
“陆弛”身边最后只留下了两人，这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原本的人多势众对势单力薄局面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双方的形势，——蔚溱这边人反而比“陆弛”多了。
季秋：“”谢谢，不要算我，说了不用的，你们正好势均力平。
“楮第？”
蔚溱询问，她可不会真以为楮第下了和陆弛一样的命令，便是要投向她了。
有陆弛在，楮第不可能顺利借助陆弛的身份，利用众仙兵仙将杀了她，反而一个不留神，让陆弛占了上风，反利用了仙兵仙将。计划已经行不通，只能另寻他法了。
幸好，他做事留了后手。
楮第闻言，猩红眼眸望向蔚溱，露出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来，“蔚溱。”
他一步一步向蔚溱行来，眸色一直变幻，但脚步不停。
楮第快压制不住陆弛了。
他能够附身陆弛，一是楮家的血脉特殊，二是趁着陆弛不设防。但陆弛眼下，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都在排斥他。
他讥讽道：“为了蔚溱，你倒是拼尽全力，莫不是你喜欢他？”
“”
楮第恶意地嘲笑，“我记得青菀那丫头喜欢你，你好像也喜欢她？又喜欢青菀，又喜欢你的君上，你倒是将三心二意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一点，倒不愧是我楮家的种！”
“闭嘴！”
“闭嘴？那我让你说”
既然压制不住，索性不附身，反正此刻，已经不需要借助陆弛的身份。
只见陆弛身上白光一闪，一个一身深蓝袍子，眉骨很高，面相凶悍的男子凭空出现。
那便是曾经楮家的家主，楮第。
楮第是在陆弛要处死他的时候，知道他是他的私生子的。楮第运用血缘的奇妙作用，加之允诺许他娘进楮家门，并给予陆弛楮家权利，令陆弛放过了他。他不知道陆弛做了什么，但仙界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弛亲手杀了楮家的家主，无人怀疑。
从那一天开始，楮第便代替了楮长老，归顺了蔚溱，默默潜伏。
他的目的很明确，杀了蔚溱，重新恢复楮家的地位，甚至更进一步，楮家独自统一仙界。
蔚溱实力太过强大，硬碰不行。楮第便想了一个办法，他派人破开了玄魔之渊的第一层封禁。万古以来被封禁禁锢在深渊之下的魔族，因为破了一层封禁，魔心鼓动，玄魔之渊发生了异动。身为仙帝的蔚溱不得不抛下刚安定下来的仙界，前往玄魔之渊查看。
也是冥冥之中有定数，蔚溱一去玄魔之渊十年。
这十年，给了楮第喘息的时间。
他潜移默化地教说陆弛，又偷偷与五大仙世家其他人联系，成立了一个暂时的合作联盟，有了自己的力量。
等蔚溱从玄魔之渊回来后，楮第知道她定会整顿仙界，索性先下手为强。他趁着陆弛小憩，偷偷附了他的身，径直去了峦意的住处，将对陆弛毫不设防的峦意杀死。而后，他迅速从陆弛身上离开，留着陆弛手握凶器，站在峦意的尸体面前。
他假装惊讶地指责陆弛，说他杀死了峦意。
陆弛以为自己杀了峦意。握住这个把柄，楮第顺利地将陆弛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他想将贺丹安插到八大仙护的位置，可是却被韩韫破坏了，多了侧柏一个后备人选。所以，在前往人界接受考验的时候，楮第吩咐贺丹找机会杀了侧柏。结果，贺丹是成功杀了侧柏，他却也没能回仙界，他被韩韫给杀了。
楮第不得不对八大仙护里剩下的几人动手。他怕陆弛起疑，发现杀死峦意的真相，便不敢轻易附身杀人。他仅仅是附身在陆弛的身上，找到了青菀，给了她一种药，让她下给幽越。青菀允了，也做了，可在最后关头，她又后悔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青菀死吧。
楮第依旧以陆弛的身体，引发了她内心对蔚溱的愧疚不安和对陆弛的喜欢与担忧，他略略使了一个小仙咒，便让青菀动了自绝心脉自杀的念头。
楮第哪能如此简单地让她死去，他动了些手脚，差点让蔚溱丢了命。
功亏一篑。
楮第对陆弛的不满达到了顶点，成也陆弛，败也陆弛。
在楮第离开之后，陆弛摔倒在地。
蔚溱对楮第印象不深，但是楮第不这样认为，颇为自作多情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蔚溱敷衍地点了个头，她使眼色给韩韫，让他将陆弛扶起来。韩韫不愿，假装没有看见。
陆弛低垂着头，伏趴在地上，姿势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看着原来高高在上的陆弛上仙如此不堪，蔚溱，你就没点什么想说的？”楮第道。
韩韫不屑，怼回去：“你自己的儿子，你岂不是更想说点什么？”
楮第也不意外，扭头对陆弛道：“你看看，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儿子，你还躲躲藏藏什么？殊不知，别人都把你当笑话看呢。”
陆弛头低着，却否认了，“我不是我跟楮家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楮第语气恶劣，“何不摸摸你后肩上的‘楮’字再说？”
凡是楮家血脉，后背上都会有一“楮”字，天生如此。否则，他根本不能确定陆弛便是他的私生子。
“‘楮’字？”
陆弛唇角悲凉，他落得如此境地，怕也是因为这个“楮”字。他娘生得貌美，却出生不好，攀上了楮第，春风一度有了他，但楮第却介意她的出身，不愿意让她入楮家的门。即便她给他生了孩子，依然拒绝。从小，他娘就教导陆弛，他要争气，要出人头地，这样，楮第才会愿意承认他，愿意让她进楮家的门。
进楮家的门，是他娘一辈子的愿望，即使死前仍然念念不忘。
陆弛不知出于一种极其难以描述的心情，跟随蔚溱，走上了反世家的路。他亲眼看着各世家岌岌可危，看着楮家破落，甚至他亲手用剑抵上了楮第的咽喉。
他是恨的，楮家不是不让他娘进门么，灭了楮家，楮家还有何门？
楮家血脉的特殊性让楮第识破了陆弛的身份。
楮第没有死。
因为陆弛似乎也有了和他娘一样的执念，他那是还未堪破。
现在，陆弛清醒了。
他伸手扯开衣带，去掀起自己肩上的衣衫。
但被楮第附身时，他为了反抗，花费了太多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他抖着手，却掀不起一层一层的繁复衣衫。
乐恬已经蒙上了眼睛，男女授受不亲，她又不是幽越，未出阁的女子不能看别的男子的身体。
蔚溱看了一眼季秋，没有动。
季秋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韩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大踏步走到陆弛跟前，两手拽住他的衣衫，使劲一拉，“刺啦“一声，衣服从中间到腰部全部裂开，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背部，韩韫狠声道：“想撕很久了。”
陆弛：“”
蔚溱：“”
少年，你莫不是对陆弛有什么想法？
韩韫恼怒道：“那是什么眼神？被误会，我不是想撕你衣服，我是想撕了你！”
蔚溱松了口气。
陆弛：“谢谢。”
他抬起头，将自己的后肩部露出给楮第看，“你看，没有‘楮’字。”
闻言，在场的人全部将目光集中到陆弛的肩膀上，乐恬也悄悄放下了手。
“怎么可能”楮第的话戛然而止。
确实，陆弛的后肩部分没有了“楮”字。白皙的皮肤上，一块层层叠叠不知伤了多少次的疤痕盘桓在后肩上，突兀而狰狞。
“我试了很多种方法，用剑刺，用刀割，用火烧，终于，‘楮’字看不见了。”陆弛语气清浅，轻松中透着愉悦，好像他说的那些苦难并不是加诸在他身上一样。
他的表情惹怒了楮第，他冷冷提醒：“那又怎样？峦意是你杀的，这一点你永远改变不了！”
“对，是我的错，一时不查，让你附了我的身，用我的手，我的剑去杀了峦意。”陆弛并不反驳，“是我杀了峦意，那我就用我的命去偿还！”
楮第被他的决绝震慑住，他抚掌大笑：“不错，那你就去死吧！”
蔚溱警惕地看着楮第，生怕他对陆弛动手。
楮第虽然嘴上说着让陆弛去死，却没有动手的打算。虎毒尚且不食子，楮第再不承认，陆弛身上也是拥有楮家血脉的孩子。
他不会动手杀他。
“闲话少叙，我们还有些正事要办。”楮第微笑着看向蔚溱，“我打不过你，即便我知道你此刻仙力大不如平常，我也不该与你交手。可是我为什么不继续附身陆弛身上利用仙兵仙将之力呢？”
蔚溱毫不客气地回应：“可能，你脑子有病？”
楮第：“”
季秋没忍住笑出了声。
楮第咬了咬牙，她不是该问为什么吗，竟然不按照套路回答。他自说自话道：“我自然是有原因的。你看，我令众仙兵仙将包围你的宫殿，动静那么大，为何直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人前来救援？怀琛没来，幽越没来，谁都没来，为什么？”
这次楮第不等蔚溱回答就自己公布来答案，吃一堑长一智，他生怕蔚溱回一句“他们大概耳聋了吧”，接不下来话多尴尬。
“我附身陆弛第的时候，给底下的人下过命令，我将他们围困在自己的宫殿内，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到你这边。”
“或许你觉得这些都无所谓，我实力不如你，怎么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蔚溱，你错了。”
蔚溱：“”我什么也没干怎么就错了？
她叹了口气转头对季秋道：“我今日总算是明白反派为什么总是死于话多了，——太啰嗦了！”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楮第:“”假装耳聋，没有听到。
“蔚溱，你让人守住仙界通往人界的轮转处，恐怕是想将仙界整个围困起来，让一只鸟也插翅难飞。对面季仙帝匆忙而离去，应该是你与他商量好了，让他守住玄魔之渊，不让任何一人逃进他的仙界吧？”
楮第洋洋得意，你看，你的计谋和筹划我都一清二楚呢。
蔚溱很给面子的应和:“所以呢？”
事情的发展比蔚溱预料的最坏情况好多了，陆弛并不是真心造反，也不是他带人来围困诛杀她。而且因为陆弛，楮第的计谋也没有得逞。
眼前的状况，解决起来很简单。所以，她极有闲情逸致地听楮第想说些什么。
“没有用的，蔚溱。轮转处已经被我派人替换了原本的守卫，知道为什么吗？”
楮第话题一转，“还记得你们的梦想吗？”
“什么？”
蔚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梦想？”
“对，梦想。”楮第道，“令这仙界、人界一统，百姓安居乐业，河清海晏，是也不是？”
蔚溱与季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他是不是有病”的讯息。
蔚溱的沉默让楮第认为她承认是了，“既然如此，你自裁吧！”
蔚溱:“”
季秋：“”
乐恬、韩蕴:“”
就连低垂着头的陆弛也抬眼看向楮第。
他们彼此都在想：楮第是疯了？难道这就是附身陆弛的后遗症？还是作恶多端患了幻想症？
一片迷之沉默。
感到众人跟不上自己的脑回路，反而当他疯了，楮第咬牙，不再故弄玄虚，语速快而急地坦白说道：“虽然我打不过你，但在你打死我之前，一定能发出讯号，让我安插在轮转处的人，立刻去往人界，传音给早就等待在玄魔之渊的人，让他们将蔚溱你修补的两层薄薄的封禁破坏掉，再破开第三层、第四层以及所有的玄魔之渊的封禁，让这人界和仙界因着玄魔之渊的异动再次遭受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他提到了梦想。
楮第清楚，蔚溱一开始在人界对上五大修仙世家，仅仅是因为五大修仙世家杀了她爹，屠戮了蔚氏满门，而不是说对五大修仙世家残酷无情的统治不满。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追随在蔚溱身后，却都是因为五大修仙世家。特别是飞升仙界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灭了五大仙世家，从此人界、仙界一统。
这些，陆弛不会告诉他。他附身陆弛后，八大仙护对他是不设防的，他稍微打探了几句，他们便什么都说了。
尤其讽刺的是，峦意死前也正在说这些，为他的计划添砖搭瓦。
为了百姓是吧？为了人界、仙界和平是吧？好啊，现在就用你的命与这些放在一起，看你如何选择！
楮第面带嘲弄之色，内心却畅快无比。他知道，在蔚溱他们眼里，他就是一个为了私利和大权而不顾一切无所不作的恶人。既然如此，那当你们面对这种选择时，是为了大义慷慨赴死，还是为了自己苟活？
太卑鄙了！
蔚溱闻言一笑：“原来在楮家主眼中，本君竟是如此高洁之人，缪赞”
楮第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之后再无可说，他迫切等待蔚溱的选择：“自裁吗？”
不自裁，他便要破封禁了。
楮第的眼神中染了疯狂。他要这仙界，要凌驾于仙界众人之上，他要仙帝之位。如果得不到，那就毁灭吧。苟且偷生是不可能的，大家，一起死吧！
他已经下了命令，只要收到他的讯号，立刻破开玄魔之渊的全部封禁。到时，魔界破封而出，人界、仙界和平？哼哼，喜食人肉和仙力的魔会告诉你，和平是不可能的，活命都不可能。
自裁吗？
韩蕴几乎要破口大骂，他厉声喝道：“楮第！”
要么自裁，要么破开玄魔之渊的封禁，放出阴险狡诈的魔们，让魔在人界、仙界兴风作浪。楮第这是将蔚溱与人、仙两界放在了对立面，太卑鄙，也太无耻，这让蔚溱怎么选？
韩蕴气愤填膺，恨不得将楮第千刀万剐。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楮第发疯，立刻发出讯号，命令手下将玄魔之渊封禁破开，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乐恬急红了眼，喃喃道：“这也太卑鄙了！”
陆弛硬撑起力气，质问楮第，“你疯了吗？”
“你说呢？”楮第大声笑道，他望着蔚溱，“选好了吗？仙帝蔚溱？”
他特意咬重了“仙帝”二字的发音。
仙帝蔚溱叹了口气，她没料到楮第会想同归于尽。仙界与人界无法传音，楮第事先安排好了人选，抢得了先机，他说得没错，她实力在他之上，她能杀了他，但她
不能在杀了他之前，让他发不出讯号。
自裁？
蔚溱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的剑，寒光凛凛，它曾沾过无数人仙的鲜血，难道，它今日也要沾染她的血了吗？
封禁不能破，人界、仙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能让魔搅扰了。上古仙们为了封印魔界，牺牲无数，她不能让魔界在她手里重见天日，绝对不行！
所以，她要为了仙人两界而慷慨赴死吗？
九年义务教育里，让她学到了一种牺牲精神，董存瑞、邱少云等等革命先辈都是榜样。
但是，蔚溱却下不了这个决定。因为，他们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了正确的选择，可是，她却是受楮第胁迫，她即便自裁了也只是死了她一人，也只表明她对楮第妥协了。她不能把仙界交到楮第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手里。
可是，不自裁怎么办？
蔚溱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
余光瞥见季秋，一脸的闲适，风轻云淡，丝毫不急。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所以，季秋说喜欢她，都只是说说？
“自裁是不可能自裁的，楮第是吧？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君上是不会自裁的。”季秋出言道，“你想自裁自己去，我们不选自裁。”
楮第看不上季秋，一个男宠，哼，甘心躲在女人的背后，算什么男人？他轻蔑地瞟他一眼，问蔚溱：“你男宠的话代表了你的意见？不自裁，蔚溱，你是打算让人、仙两界为了你的一条小命赔上无数无辜性命？仙帝？你就这样爱民如子的？哈哈”
“你考虑清楚了吗？蔚溱？”他逼问。
蔚溱提起了剑，“行吧，我自裁”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就死吧，她活得也够长了。
她转头对季秋交代，仿似在低语遗言，“如果可以，这个仙界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季秋断然拒绝，“一个仙界就够我头疼的了，你的仙界你自己管。”
他动了动手指，变换成季白商的模样。冰冷的神色，冰雪般寒凉。
在场之人俱是一惊，季秋是季白商？性格迥异，怎么可能？
尤其是楮第，反应最大。他先是一愣，忽而又喜，“季仙帝？原来我说呢，哼哈哈哈，正好季仙帝也在”
季白商不听他废话，直接发问：“你也让吾自裁？”
蔚溱逼问过无数次，季白商从不正面承认他就是季秋。不知为何，此时自爆身份。难不成，是想和她来一次死前诀别，还是说：“你打算和我殉情？”
“殉情？你想多了。”季白商如是道。
“这可由不得你们”
季白商冷冰冰的脸上意味深长，他不耐烦地道：“废话太多了，吾等半天了。”
“你什么意思？”楮第警惕道，似乎情况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你不懂？”季白商微微挑起眼角，这是一个极为轻蔑和不屑的动作。
楮第冷下脸来，“别跟我耍花样，一个仙帝可以装作男宠，在蔚溱身边作威作福，吃醋吃得仙界闻名，你觉得我会信你？”
“一个仙帝既然连男宠都可以装，所图岂不是更大？”
“别废话，话这么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季仙帝如何且先不说，蔚溱，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自裁还是不自裁？不自裁的话，我要令人破开玄魔之渊的封禁了”
蔚溱：“我”
“破吧。”季白商道。
“破什么？”楮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破封禁，你说半天了。男子汉大丈夫，当说到做到。”季白商一贯的冰冷语气。
蔚溱虽然不知道季白商是什么意思，但是，“封禁不能破！”
季白商面无表情地看向蔚溱，语气也毫无感情波动，但：“乖，听吾的。”
蔚溱：“”听你妹啊。
“去破。”季白商对楮第命令道。
楮第要气疯了，你所依仗的威胁，别人不怕了，你还如何威胁？又如何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季仙帝，我要提醒你，玄魔之渊的封禁一破，你的仙界和人界一样会被魔界侵袭。魔可不分这边人仙界、那边人仙界，他们一视同仁，在他们的眼中，那都是美味的食物！”
“哦。”季白商淡淡应声。
“季白商，你就如此将人命当作儿戏吗？封禁破了可就挽回不了了。你为你仙界和人界考虑了吗？”
“破封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季白商道。
“你和蔚溱自裁，我就不”
“不可能！”
季白商又加了一句：“不破不是男人。”
乐恬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季白商，他是疯了吗？
季白商冷静自若，抽空转头问了她一句：“帅不帅？”
乐恬：“”
蔚溱：“”
毫无缘由的，蔚溱相信季白商。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能够阻止楮第破开封禁。但，激将法不是这样用的吧？
楮第受季白商的刺激，狠声道：“好，那就破开封禁一起死吧！”
他抬起手，作出发讯号的动作，等着季白商他们阻拦。然而季白商闲闲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贴心提醒他道：“你的人在仙界轮转处，传音的速度更快哦！”
“赶紧的”
真男人楮第经不得一再刺激，他几乎是吼着传音给他安排好的手下：“破开封禁，立刻！”
他眼神如毒死般冰冷凝视着蔚溱和季白商，阴森森地道：“蔚溱，季白商，封禁马上就要破了，你们是这人界和仙界千古的罪人，哈哈哈”
蔚溱：“！！”
封禁破了？
本该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 “陆弛”忽然发疯般地捶打自己的头, 同时嘴里话语不停，颠颠倒倒，胡言乱语般。
“你闭嘴, 快滚回去待着！”
“”
“陆弛，你想想你娘，想想你的身份！”
“滚开”
“该滚开的是你, 优柔寡断必将酿成大祸，你不行，听我的！”
“不”
乐恬疑惑不解, 但她观看蔚溱和季秋的神色, 似乎已经明了发生了何事。
蔚溱微不可见地挂上了一抹忧色, 紧盯住陆弛, 没心思回答乐恬的问题。
众多仙兵仙将除了极个别楮第的心腹, 大多不知道陆弛怎么了, 所有的人齐齐将视线集中到陆弛的身上。声势浩大，众兵武器在握, 却无一人出声, 无一人动手, 全部都在关注着陆弛。
“啊！”
“陆弛”大吼一声，那犹如两人对话的发疯情势终于停止下来。他眼眸充血般的猩红, 阴鹜、执拗, “所有将士听令, 立刻诛杀蔚溱！”
无人应声。因为他的反常, 勾起了众人的怀疑。
“都耳朵聋了吗？快杀了她！她此刻身负重伤，根本不足为惧！”
“哈！胡说八道，君上龙精虎猛，不信的就来试试！众位将士，你们听好，陆弛根本不是陆弛，他被妖孽附身，情不由自己，根本不知自己当下的所作所为！大家好好想想，平日间陆弛上仙对君上一向恭谨，尊敬有加，神志清醒下，怎么可能干出造反、要诛杀君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韩韫从蔚溱那一句“你不是陆弛”，以及陆弛的异常表现中，判断出了一些真相。他暂时压下了对陆弛的种种情绪，朗声道：“众将士，此刻，大家更该做的，应是捉住面前的妖孽，将其从陆弛上仙的身上驱走，大家刚刚也看到了，情势危急，若不速速解救陆弛上仙，恐怕”
蔚溱：“”神一般的龙精虎猛哟。
“众位将士，听我命令，速速拿下那妖孽”
“你也闭嘴！”“陆弛”恨恨地说道，面目凶狠，似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韩韫。
“也？还有谁在叫你闭嘴？陆弛？”韩韫吼道：“大家听见了吗？陆弛上仙在叫他闭嘴！妖孽所说的并不是陆弛上仙本意！”
楮第的心腹怕事情有变，连忙站出来，“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陆弛上仙已经说了，诛杀蔚溱！大家速度跟我上！”
“陆弛”将眼神从韩韫身上移开，他险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正事。韩家不行，曾经的少主也不行，韩蕴甘愿做一条蔚溱身边的狗，也不愿成为韩家的家主，总有一天，他会让他悔不当初。这账，来日方长。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杀了蔚溱。杀了蔚溱，这仙界，还不是他楮家的囊中之物？五大仙家族共同统治的时代已经过去，蔚溱的时代也将过去，楮家的新时代即将开始！
这一切，还多亏了陆弛，这个他不小心留下来的窝囊私生子呢。
“陆弛”阴森森地命令：“诛杀蔚溱！”
楮第的心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咽了口唾沫，喉咙剧烈抖动，不再犹豫。众仙兵仙将还在犹豫，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做出表率，和蔚溱，拼了！
蔚溱一直未说话，她静静地看着“陆弛”，即便有人握住武器冲着她而来，她依旧有闲心与季秋聊了两句：“不对啊，依照陆弛的仙力，若想完美无瑕的附身，那附身的仙力应该比我还厉害。如果是这样，他直接打死我就好了，何必去附身陆弛？可是，若不是仙力比我厉害，他是怎么附身陆弛的？难道是陆弛自愿的？自愿的，怎么还打断了他要诛杀我的事？”
季秋语气微酸，“所以，君上说了这么多，是想重点突出陆弛舍不得杀你？”
蔚溱：“”
“小心！”
眼看剑尖直逼蔚溱，季秋下意识地将蔚溱揽到身后，吃醋归吃醋，保护蔚溱更是他的本能。
蔚溱勾唇一笑，她一个旋身，反手将季秋拦到了身侧，身子微微后仰，以更快的剑势，将来人干净利落地一剑割喉。
蔚溱不是个矫情的人，季秋仙术高超她知道，他可以成为她最大的依仗，她不拒绝这点。但有些事，必须自己去做。这是她的仙界的事情，季白商不能插手，否则，即便她解决了眼前的事，日后也不能服众。所以，这个时候，季秋做好他男宠的本分就好了。
躲在她的身后，乖乖的。
一句话，对于，季秋用当用，但不是现在。
季秋：“”刚刚还用了呢，众仙兵仙将都看见了，亲了我，虽然最后怂了，只亲了嘴角，那也是亲了。
蔚溱：“”怎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怨念？
那人似是没有料到蔚溱竟然出手如此之快，他微微睁大了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身体还在随着惯性往前冲来，但他已经不能再做出任何动作，哪怕蔚溱离他那么近，他手中的剑稍稍往旁边递出一点，便能碰到蔚溱
蔚溱揽住季秋，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喷溅的鲜血。
美人在怀，染上了鲜血便不好了。
楮第的几个心腹惊疑不定，他们萌生了退却之意。开局便送了一个人头不是说，蔚溱受了重伤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他们说是楮第的心腹，不如说是盟友关系。他们都曾是五大仙世家的人，恢复五大仙世家统治是他们的誓愿。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望“陆弛”，你是不是骗了我们？
“陆弛”咬牙，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体内的陆弛神识又不安稳起来。他捂住头，打算利用血脉特殊联系让陆弛安静下来。
蔚溱自是不会让他得逞，她眯起眼，抬手捏了个仙诀。
“陆弛”的头剧烈的疼起来，他神思一恍惚，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那渗人的猩红已然不见。沉静、清幽的黑色，蕴藏着无数情绪。那是属于陆弛的。
他摸了摸，却没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壶。他哂然一笑，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假装了多年都快忘了，那酒壶里的酒根本不是酒，水罢了。而他也不是要消愁，不过自我麻痹、自我躲避罢了。
一眼望去，几乎便能明了当前的情形。你看，这便是他一味逃避的后果。
陆弛只扫了蔚溱一眼，便移开了眼神，他不敢与蔚溱对视。心虚、愧疚种种，都难以描述他此时的心绪。
“众将士听令，速速回到自己岗位，休得聚拢在君上宫殿处，自扰生事！”
他看向越阵而出的几人，手指向他们，“胆敢对君上不敬，抓起来，千刀万剐！”
“你敢！”那几人惊惧交加，不由呼喊道：“楮第，楮第”
楮第？楮家曾经的家主，陆弛的生父！
他不是死了吗？陆弛亲手杀死的？
记得此事的不止蔚溱，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季秋。
“哼，我就觉得陆弛不是全然无辜”韩韫小声嘀咕道，对啊，亲自动手更好放过楮第。
不知是不是那几人的呼喊起了作用，陆弛的眼神闪了闪，又从纯粹的黑色，变成了鲜艳的猩红。
他道：“众将士听令吧，速速回到自己的位置，顺便将那几人抓走关起来！”
众仙兵仙将不再犹豫，不管陆弛上仙是不是被附身了，反正他两种状态都下了同一种命令，听令即可。
他们如潮水般退去，训练有素，阵营不乱，顺手还带走了几个吵闹不休的人，连带被蔚溱杀了的尸体。
“楮第，你也是投靠了蔚溱吗？”
“既然这样，何必与我等惺惺作态，做戏吗？”
“无耻！你们楮家没一个好东西！”
“”
宫殿前一时空落。
“陆弛”身边最后只留下了两人，这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原本的人多势众对势单力薄局面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双方的形势，——蔚溱这边人反而比“陆弛”多了。
季秋：“”谢谢，不要算我，说了不用的，你们正好势均力平。
“楮第？”
蔚溱询问，她可不会真以为楮第下了和陆弛一样的命令，便是要投向她了。
有陆弛在，楮第不可能顺利借助陆弛的身份，利用众仙兵仙将杀了她，反而一个不留神，让陆弛占了上风，反利用了仙兵仙将。计划已经行不通，只能另寻他法了。
幸好，他做事留了后手。
楮第闻言，猩红眼眸望向蔚溱，露出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来，“蔚溱。”
他一步一步向蔚溱行来，眸色一直变幻，但脚步不停。
楮第快压制不住陆弛了。
他能够附身陆弛，一是楮家的血脉特殊，二是趁着陆弛不设防。但陆弛眼下，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都在排斥他。
他讥讽道：“为了蔚溱，你倒是拼尽全力，莫不是你喜欢他？”
“”
楮第恶意地嘲笑，“我记得青菀那丫头喜欢你，你好像也喜欢她？又喜欢青菀，又喜欢你的君上，你倒是将三心二意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一点，倒不愧是我楮家的种！”
“闭嘴！”
“闭嘴？那我让你说”
既然压制不住，索性不附身，反正此刻，已经不需要借助陆弛的身份。
只见陆弛身上白光一闪，一个一身深蓝袍子，眉骨很高，面相凶悍的男子凭空出现。
那便是曾经楮家的家主，楮第。
楮第是在陆弛要处死他的时候，知道他是他的私生子的。楮第运用血缘的奇妙作用，加之允诺许他娘进楮家门，并给予陆弛楮家权利，令陆弛放过了他。他不知道陆弛做了什么，但仙界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弛亲手杀了楮家的家主，无人怀疑。
从那一天开始，楮第便代替了楮长老，归顺了蔚溱，默默潜伏。
他的目的很明确，杀了蔚溱，重新恢复楮家的地位，甚至更进一步，楮家独自统一仙界。
蔚溱实力太过强大，硬碰不行。楮第便想了一个办法，他派人破开了玄魔之渊的第一层封禁。万古以来被封禁禁锢在深渊之下的魔族，因为破了一层封禁，魔心鼓动，玄魔之渊发生了异动。身为仙帝的蔚溱不得不抛下刚安定下来的仙界，前往玄魔之渊查看。
也是冥冥之中有定数，蔚溱一去玄魔之渊十年。
这十年，给了楮第喘息的时间。
他潜移默化地教说陆弛，又偷偷与五大仙世家其他人联系，成立了一个暂时的合作联盟，有了自己的力量。
等蔚溱从玄魔之渊回来后，楮第知道她定会整顿仙界，索性先下手为强。他趁着陆弛小憩，偷偷附了他的身，径直去了峦意的住处，将对陆弛毫不设防的峦意杀死。而后，他迅速从陆弛身上离开，留着陆弛手握凶器，站在峦意的尸体面前。
他假装惊讶地指责陆弛，说他杀死了峦意。
陆弛以为自己杀了峦意。握住这个把柄，楮第顺利地将陆弛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他想将贺丹安插到八大仙护的位置，可是却被韩韫破坏了，多了侧柏一个后备人选。所以，在前往人界接受考验的时候，楮第吩咐贺丹找机会杀了侧柏。结果，贺丹是成功杀了侧柏，他却也没能回仙界，他被韩韫给杀了。
楮第不得不对八大仙护里剩下的几人动手。他怕陆弛起疑，发现杀死峦意的真相，便不敢轻易附身杀人。他仅仅是附身在陆弛的身上，找到了青菀，给了她一种药，让她下给幽越。青菀允了，也做了，可在最后关头，她又后悔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青菀死吧。
楮第依旧以陆弛的身体，引发了她内心对蔚溱的愧疚不安和对陆弛的喜欢与担忧，他略略使了一个小仙咒，便让青菀动了自绝心脉自杀的念头。
楮第哪能如此简单地让她死去，他动了些手脚，差点让蔚溱丢了命。
功亏一篑。
楮第对陆弛的不满达到了顶点，成也陆弛，败也陆弛。
在楮第离开之后，陆弛摔倒在地。
蔚溱对楮第印象不深，但是楮第不这样认为，颇为自作多情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蔚溱敷衍地点了个头，她使眼色给韩韫，让他将陆弛扶起来。韩韫不愿，假装没有看见。
陆弛低垂着头，伏趴在地上，姿势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看着原来高高在上的陆弛上仙如此不堪，蔚溱，你就没点什么想说的？”楮第道。
韩韫不屑，怼回去：“你自己的儿子，你岂不是更想说点什么？”
楮第也不意外，扭头对陆弛道：“你看看，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儿子，你还躲躲藏藏什么？殊不知，别人都把你当笑话看呢。”
陆弛头低着，却否认了，“我不是我跟楮家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楮第语气恶劣，“何不摸摸你后肩上的‘楮’字再说？”
凡是楮家血脉，后背上都会有一“楮”字，天生如此。否则，他根本不能确定陆弛便是他的私生子。
“‘楮’字？”
陆弛唇角悲凉，他落得如此境地，怕也是因为这个“楮”字。他娘生得貌美，却出生不好，攀上了楮第，春风一度有了他，但楮第却介意她的出身，不愿意让她入楮家的门。即便她给他生了孩子，依然拒绝。从小，他娘就教导陆弛，他要争气，要出人头地，这样，楮第才会愿意承认他，愿意让她进楮家的门。
进楮家的门，是他娘一辈子的愿望，即使死前仍然念念不忘。
陆弛不知出于一种极其难以描述的心情，跟随蔚溱，走上了反世家的路。他亲眼看着各世家岌岌可危，看着楮家破落，甚至他亲手用剑抵上了楮第的咽喉。
他是恨的，楮家不是不让他娘进门么，灭了楮家，楮家还有何门？
楮家血脉的特殊性让楮第识破了陆弛的身份。
楮第没有死。
因为陆弛似乎也有了和他娘一样的执念，他那是还未堪破。
现在，陆弛清醒了。
他伸手扯开衣带，去掀起自己肩上的衣衫。
但被楮第附身时，他为了反抗，花费了太多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他抖着手，却掀不起一层一层的繁复衣衫。
乐恬已经蒙上了眼睛，男女授受不亲，她又不是幽越，未出阁的女子不能看别的男子的身体。
蔚溱看了一眼季秋，没有动。
季秋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韩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大踏步走到陆弛跟前，两手拽住他的衣衫，使劲一拉，“刺啦“一声，衣服从中间到腰部全部裂开，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背部，韩韫狠声道：“想撕很久了。”
陆弛：“”
蔚溱：“”
少年，你莫不是对陆弛有什么想法？
韩韫恼怒道：“那是什么眼神？被误会，我不是想撕你衣服，我是想撕了你！”
蔚溱松了口气。
陆弛：“谢谢。”
他抬起头，将自己的后肩部露出给楮第看，“你看，没有‘楮’字。”
闻言，在场的人全部将目光集中到陆弛的肩膀上，乐恬也悄悄放下了手。
“怎么可能”楮第的话戛然而止。
确实，陆弛的后肩部分没有了“楮”字。白皙的皮肤上，一块层层叠叠不知伤了多少次的疤痕盘桓在后肩上，突兀而狰狞。
“我试了很多种方法，用剑刺，用刀割，用火烧，终于，‘楮’字看不见了。”陆弛语气清浅，轻松中透着愉悦，好像他说的那些苦难并不是加诸在他身上一样。
他的表情惹怒了楮第，他冷冷提醒：“那又怎样？峦意是你杀的，这一点你永远改变不了！”
“对，是我的错，一时不查，让你附了我的身，用我的手，我的剑去杀了峦意。”陆弛并不反驳，“是我杀了峦意，那我就用我的命去偿还！”
楮第被他的决绝震慑住，他抚掌大笑：“不错，那你就去死吧！”
蔚溱警惕地看着楮第，生怕他对陆弛动手。
楮第虽然嘴上说着让陆弛去死，却没有动手的打算。虎毒尚且不食子，楮第再不承认，陆弛身上也是拥有楮家血脉的孩子。
他不会动手杀他。
“闲话少叙，我们还有些正事要办。”楮第微笑着看向蔚溱，“我打不过你，即便我知道你此刻仙力大不如平常，我也不该与你交手。可是我为什么不继续附身陆弛身上利用仙兵仙将之力呢？”
蔚溱毫不客气地回应：“可能，你脑子有病？”
楮第：“”
季秋没忍住笑出了声。
楮第咬了咬牙，她不是该问为什么吗，竟然不按照套路回答。他自说自话道：“我自然是有原因的。你看，我令众仙兵仙将包围你的宫殿，动静那么大，为何直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人前来救援？怀琛没来，幽越没来，谁都没来，为什么？”
这次楮第不等蔚溱回答就自己公布来答案，吃一堑长一智，他生怕蔚溱回一句“他们大概耳聋了吧”，接不下来话多尴尬。
“我附身陆弛第的时候，给底下的人下过命令，我将他们围困在自己的宫殿内，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到你这边。”
“或许你觉得这些都无所谓，我实力不如你，怎么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蔚溱，你错了。”
蔚溱：“”我什么也没干怎么就错了？
她叹了口气转头对季秋道：“我今日总算是明白反派为什么总是死于话多了，——太啰嗦了！”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楮第:“”假装耳聋，没有听到。
“蔚溱，你让人守住仙界通往人界的轮转处，恐怕是想将仙界整个围困起来，让一只鸟也插翅难飞。对面季仙帝匆忙而离去，应该是你与他商量好了，让他守住玄魔之渊，不让任何一人逃进他的仙界吧？”
楮第洋洋得意，你看，你的计谋和筹划我都一清二楚呢。
蔚溱很给面子的应和:“所以呢？”
事情的发展比蔚溱预料的最坏情况好多了，陆弛并不是真心造反，也不是他带人来围困诛杀她。而且因为陆弛，楮第的计谋也没有得逞。
眼前的状况，解决起来很简单。所以，她极有闲情逸致地听楮第想说些什么。
“没有用的，蔚溱。轮转处已经被我派人替换了原本的守卫，知道为什么吗？”
楮第话题一转，“还记得你们的梦想吗？”
“什么？”
蔚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梦想？”
“对，梦想。”楮第道，“令这仙界、人界一统，百姓安居乐业，河清海晏，是也不是？”
蔚溱与季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他是不是有病”的讯息。
蔚溱的沉默让楮第认为她承认是了，“既然如此，你自裁吧！”
蔚溱:“”
季秋：“”
乐恬、韩蕴:“”
就连低垂着头的陆弛也抬眼看向楮第。
他们彼此都在想：楮第是疯了？难道这就是附身陆弛的后遗症？还是作恶多端患了幻想症？
一片迷之沉默。
感到众人跟不上自己的脑回路，反而当他疯了，楮第咬牙，不再故弄玄虚，语速快而急地坦白说道：“虽然我打不过你，但在你打死我之前，一定能发出讯号，让我安插在轮转处的人，立刻去往人界，传音给早就等待在玄魔之渊的人，让他们将蔚溱你修补的两层薄薄的封禁破坏掉，再破开第三层、第四层以及所有的玄魔之渊的封禁，让这人界和仙界因着玄魔之渊的异动再次遭受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他提到了梦想。
楮第清楚，蔚溱一开始在人界对上五大修仙世家，仅仅是因为五大修仙世家杀了她爹，屠戮了蔚氏满门，而不是说对五大修仙世家残酷无情的统治不满。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追随在蔚溱身后，却都是因为五大修仙世家。特别是飞升仙界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灭了五大仙世家，从此人界、仙界一统。
这些，陆弛不会告诉他。他附身陆弛后，八大仙护对他是不设防的，他稍微打探了几句，他们便什么都说了。
尤其讽刺的是，峦意死前也正在说这些，为他的计划添砖搭瓦。
为了百姓是吧？为了人界、仙界和平是吧？好啊，现在就用你的命与这些放在一起，看你如何选择！
楮第面带嘲弄之色，内心却畅快无比。他知道，在蔚溱他们眼里，他就是一个为了私利和大权而不顾一切无所不作的恶人。既然如此，那当你们面对这种选择时，是为了大义慷慨赴死，还是为了自己苟活？
太卑鄙了！
蔚溱闻言一笑：“原来在楮家主眼中，本君竟是如此高洁之人，缪赞”
楮第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之后再无可说，他迫切等待蔚溱的选择：“自裁吗？”
不自裁，他便要破封禁了。
楮第的眼神中染了疯狂。他要这仙界，要凌驾于仙界众人之上，他要仙帝之位。如果得不到，那就毁灭吧。苟且偷生是不可能的，大家，一起死吧！
他已经下了命令，只要收到他的讯号，立刻破开玄魔之渊的全部封禁。到时，魔界破封而出，人界、仙界和平？哼哼，喜食人肉和仙力的魔会告诉你，和平是不可能的，活命都不可能。
自裁吗？
韩蕴几乎要破口大骂，他厉声喝道：“楮第！”
要么自裁，要么破开玄魔之渊的封禁，放出阴险狡诈的魔们，让魔在人界、仙界兴风作浪。楮第这是将蔚溱与人、仙两界放在了对立面，太卑鄙，也太无耻，这让蔚溱怎么选？
韩蕴气愤填膺，恨不得将楮第千刀万剐。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楮第发疯，立刻发出讯号，命令手下将玄魔之渊封禁破开，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乐恬急红了眼，喃喃道：“这也太卑鄙了！”
陆弛硬撑起力气，质问楮第，“你疯了吗？”
“你说呢？”楮第大声笑道，他望着蔚溱，“选好了吗？仙帝蔚溱？”
他特意咬重了“仙帝”二字的发音。
仙帝蔚溱叹了口气，她没料到楮第会想同归于尽。仙界与人界无法传音，楮第事先安排好了人选，抢得了先机，他说得没错，她实力在他之上，她能杀了他，但她
不能在杀了他之前，让他发不出讯号。
自裁？
蔚溱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的剑，寒光凛凛，它曾沾过无数人仙的鲜血，难道，它今日也要沾染她的血了吗？
封禁不能破，人界、仙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能让魔搅扰了。上古仙们为了封印魔界，牺牲无数，她不能让魔界在她手里重见天日，绝对不行！
所以，她要为了仙人两界而慷慨赴死吗？
九年义务教育里，让她学到了一种牺牲精神，董存瑞、邱少云等等革命先辈都是榜样。
但是，蔚溱却下不了这个决定。因为，他们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了正确的选择，可是，她却是受楮第胁迫，她即便自裁了也只是死了她一人，也只表明她对楮第妥协了。她不能把仙界交到楮第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手里。
可是，不自裁怎么办？
蔚溱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
余光瞥见季秋，一脸的闲适，风轻云淡，丝毫不急。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所以，季秋说喜欢她，都只是说说？
“自裁是不可能自裁的，楮第是吧？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君上是不会自裁的。”季秋出言道，“你想自裁自己去，我们不选自裁。”
楮第看不上季秋，一个男宠，哼，甘心躲在女人的背后，算什么男人？他轻蔑地瞟他一眼，问蔚溱：“你男宠的话代表了你的意见？不自裁，蔚溱，你是打算让人、仙两界为了你的一条小命赔上无数无辜性命？仙帝？你就这样爱民如子的？哈哈”
“你考虑清楚了吗？蔚溱？”他逼问。
蔚溱提起了剑，“行吧，我自裁”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就死吧，她活得也够长了。
她转头对季秋交代，仿似在低语遗言，“如果可以，这个仙界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季秋断然拒绝，“一个仙界就够我头疼的了，你的仙界你自己管。”
他动了动手指，变换成季白商的模样。冰冷的神色，冰雪般寒凉。
在场之人俱是一惊，季秋是季白商？性格迥异，怎么可能？
尤其是楮第，反应最大。他先是一愣，忽而又喜，“季仙帝？原来我说呢，哼哈哈哈，正好季仙帝也在”
季白商不听他废话，直接发问：“你也让吾自裁？”
蔚溱逼问过无数次，季白商从不正面承认他就是季秋。不知为何，此时自爆身份。难不成，是想和她来一次死前诀别，还是说：“你打算和我殉情？”
“殉情？你想多了。”季白商如是道。
“这可由不得你们”
季白商冷冰冰的脸上意味深长，他不耐烦地道：“废话太多了，吾等半天了。”
“你什么意思？”楮第警惕道，似乎情况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你不懂？”季白商微微挑起眼角，这是一个极为轻蔑和不屑的动作。
楮第冷下脸来，“别跟我耍花样，一个仙帝可以装作男宠，在蔚溱身边作威作福，吃醋吃得仙界闻名，你觉得我会信你？”
“一个仙帝既然连男宠都可以装，所图岂不是更大？”
“别废话，话这么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季仙帝如何且先不说，蔚溱，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自裁还是不自裁？不自裁的话，我要令人破开玄魔之渊的封禁了”
蔚溱：“我”
“破吧。”季白商道。
“破什么？”楮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破封禁，你说半天了。男子汉大丈夫，当说到做到。”季白商一贯的冰冷语气。
蔚溱虽然不知道季白商是什么意思，但是，“封禁不能破！”
季白商面无表情地看向蔚溱，语气也毫无感情波动，但：“乖，听吾的。”
蔚溱：“”听你妹啊。
“去破。”季白商对楮第命令道。
楮第要气疯了，你所依仗的威胁，别人不怕了，你还如何威胁？又如何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季仙帝，我要提醒你，玄魔之渊的封禁一破，你的仙界和人界一样会被魔界侵袭。魔可不分这边人仙界、那边人仙界，他们一视同仁，在他们的眼中，那都是美味的食物！”
“哦。”季白商淡淡应声。
“季白商，你就如此将人命当作儿戏吗？封禁破了可就挽回不了了。你为你仙界和人界考虑了吗？”
“破封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季白商道。
“你和蔚溱自裁，我就不”
“不可能！”
季白商又加了一句：“不破不是男人。”
乐恬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季白商，他是疯了吗？
季白商冷静自若，抽空转头问了她一句：“帅不帅？”
乐恬：“”
蔚溱：“”
毫无缘由的，蔚溱相信季白商。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能够阻止楮第破开封禁。但，激将法不是这样用的吧？
楮第受季白商的刺激，狠声道：“好，那就破开封禁一起死吧！”
他抬起手，作出发讯号的动作，等着季白商他们阻拦。然而季白商闲闲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贴心提醒他道：“你的人在仙界轮转处，传音的速度更快哦！”
“赶紧的”
真男人楮第经不得一再刺激，他几乎是吼着传音给他安排好的手下：“破开封禁，立刻！”
他眼神如毒死般冰冷凝视着蔚溱和季白商，阴森森地道：“蔚溱，季白商，封禁马上就要破了，你们是这人界和仙界千古的罪人，哈哈哈”
蔚溱：“！！”
封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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