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丢了

    反对是不可能反对的。

    既然对面仙界要来人，那便来。

    不管他们有何目的，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都不是回避就行的。

    蔚溱没什么好怕的，惹急了她，她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反正隔着一道玄魔之渊，对面仙界的人到了她这儿，最好收敛着点。

    与陆弛商定好这事后，陆弛便去给对面仙界回信去了。

    蔚溱又处理了一些仙界的日常事宜，才离开凌光殿。

    她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殿，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关押犯人的仙牢。

    陈文斐还关在仙牢里呢。

    仙牢位置地处偏僻，在仙界最西南方向。那里仙景没什么看头，加之仙牢在，寻常仙们嫌晦气，一般都不会到那儿去。是以，当蔚溱踱步而去，远远地看到冯长老进入仙牢的背影时，她不由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有意思。

    蔚溱走近仙牢，示意看守仙牢的仙侍不必行礼，她悄无声息地跟着冯长老进了仙牢。

    仙牢内一道幽深小径蜿蜒，两边是被用仙力禁锢住的仙牢。各个仙牢之间不关联，各为一方天地。里面光线并不黯淡，相反很是明亮。待在仙牢里的罪犯，无论在做什么，从仙牢外面便能一眼看见。

    蔚溱将仙界打下来不过十来年，仙牢里稍显拥挤，关押了不少不愿屈服的五大仙世家的仙以及他们的追随者。那些仙里面，不乏许多认识冯长老的，幸好仙牢里的仙看不见外面，否则，此时若是看到降服的冯长老，恐怕他们不会如此安静。

    冯长老似是有目的一般在仙牢里穿梭，他向着仙牢深处而去，最后停留在了陈文斐所在的仙牢外面。

    蔚溱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能看清冯长老动作的死角处。

    只见冯长老抬手打开了陈文斐仙牢的禁制，让陈文斐能够看见他。

    闭目坐在地上打坐调息的陈文斐感觉到动静，睁开眼来。他看到冯长老，疑惑问道：“你是谁？”

    冯长老带着恶意地上下打量着陈文斐，“ 哼，若是陈靖那臭老头看见自己这徒徒徒孙沦落到蹲仙牢的地步，一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诈尸的吧？哈哈哈不过，他更惨，早就被杀了。谁让你们陈家得罪了蔚溱呢？你倒也是厚脸皮，居然还苟活着。”

    陈文斐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动怒。他轻笑了一声，依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冯长老？呵，你一个苟且投降的小人，也配提我陈家的祖先？你身为冯家长老，你将世家风范置于何地？”

    “苟且投降？笑话！我这叫正确认识当下形式，然后做出了正确选择。打不过还不投降，是不是傻？”

    冯长老“嘿嘿”一笑，脸上是说不出的猥琐，“你看，我还活着啊，陈靖那臭老头和你们陈家一起全死了。世家风范？那是什么？能吃吗？能活命吗？”

    陈文斐：“”能要点脸吗？

    跟这种不要脸的人实在无话可说。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得不对？你们这些人，老自持什么世家身份，这丧失骨气，那有失尊严，哼，有活着重要吗？要我说，你就挺不错的，哪怕你陈家全部被蔚溱杀了，你还坚定不移地想着娶蔚溱，订婚玉佩没了，还透着下界去取订婚文书，我敬你是条汉子。哎呀，可惜运气不好，居然被抓个正着，订婚文书还丢了。小子，我看好你，在这里，先预祝你娶得仙帝归，成为男天后！”

    陈文斐闭上眼，继续打坐，不再理睬他。

    “不理我？嘿，别不好意思啊！你们这些后辈既然敢做就要敢于承认嘛。算了算了，我还有事，改天再找你聊聊”

    冯长老嘟嘟囔囔地朝仙牢深处走去，边走边探头朝两边仙牢去看，似乎是在找谁。

    蔚溱默默目睹了冯长老的不要脸言论，一时也无语。

    她从死角处走出来，到陈文斐所在的仙牢外敲了敲，引得陈文斐睁开眼看过来。

    陈文斐意欲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坐着似乎腿脚麻了，趄趔了一下。

    蔚溱：“”打坐会腿脚麻？

    他轻咳一声，强掩住尴尬，朝蔚溱露出一抹淡然如雨后竹的清新笑容，“你来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是坐等恋人看他的痴心人。被他这样一笑，蔚溱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从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乐恬给她做得一些小糕点，便随手递给了陈文斐。探监什么的，总不好空手。

    陈文斐接过去，打开包装纸，里面是桂花糕，似乎散发这淡淡的香味。他拈了一块，放入了嘴中，像是在品尝稀奇珍馐一般，很高兴，“很好吃，难为你还想着我，给我带糕点吃。是君上亲手做的吗？”

    蔚溱“嗯”了一声，“对，还下了毒。”

    陈文斐笑容一僵，“君上说笑了。”

    蔚溱：“不及你说笑了。”

    而后，两人停止了谈话。

    蔚溱摆摆手，睁眼说瞎话地对他保证道：“仙牢环境还是不错的，利用修心养性，你多住住。等找到杀死峦意的凶手，彻底洗脱你的嫌疑，就放你出来。”

    陈文斐犹不死心，“那你我的婚约？”

    “婚约？”蔚溱道：“口说无凭，你我哪来的婚约？陈仙人，人言可畏，不要自毁清誉，请自重。”

    她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不要学某些人，——骨气和尊严，还有世家风范，其实都很重要。”

    所以，她是听到了他和冯长老的对话？

    蔚溱说完也不管陈文斐什么反应，自行离开了。

    陈文斐望着蔚溱离开的背影，脸上一片沉静，无悲无喜。他安然地吃完了手中的桂花糕，而后靠在仙牢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蔚溱在仙牢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到冯长老从里面出来。

    冯长老这次没作妖，乖乖地对蔚溱行了礼，“君上。”

    蔚溱问：“冯长老到仙牢来，是为何事？”

    “这”冯长老讪笑，“君上不是让我将季秋交给你嘛，我就在仙界各处找了，可没找到。然后想到仙牢还没看过，所以，我来看看”

    蔚溱似笑非笑：“冯长老是怀疑本君故意将季秋藏起来来为难你？”

    可不是么，还让他偷走了他的手机。那可是他从对面仙界偷跑过来的仙人手中抢来的宝贝。

    “不敢不敢”冯长老学乖了，“这不是说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地方，我就是来仙牢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蔚溱：“看完了？”

    冯长老：“看完了看完了。”

    “我这就走。”

    冯长老一刻也未停留，风一般走了。

    无缘无故玩消失的季秋，在蔚溱回到自己的寝殿后，从她的床上掀开床帏跳了出来。

    他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蔚溱：“惊，但不喜。”

    季秋：“为什么不喜？你是不爱我了吗？”

    蔚溱一指他的脚：“你刚刚从我床上跳下来的时候，你是穿着鞋的。所以，你穿鞋上我的床？”

    季秋被她危险的眼神吓住，他缩了缩脚，试图用衣摆掩住犯错的鞋，“你看错了，我没穿鞋。君上，我上你的床，我连衣服都不穿，怎么会穿鞋呢？”

    蔚溱：“”

    她在桌边坐下，季秋讨好地给她倒了茶。蔚溱没有喝。

    季秋依旧是浓密的睫毛下眼里一片深情，蔚溱却看不懂他。虽然和他在一起挺轻松的，但他未知的身份，却不能让蔚溱放心。

    一个仙界没有登记在册的仙，隐瞒了身份到她身边做男宠。他有寻常仙不会有的沉水墨，他能毫发无损地从冯长老手里逃出来，还能偷走冯长老视若珍宝的手机给她。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季秋不是一个寻常的仙。

    “手机呢？”

    “丢了。”

    好吧，说出去的话收回，他没有偷来冯长老的手机给她。

    “你之前去了哪？找手机？”

    “嗯，冯长老一直追我，我跑太快，不知道把手机丢哪去了。所以君上给我传音我也没敢回，就想着找到手机再回来君上这儿。”

    “手机呢？”

    “丢了啊”

    “那你怎么回来了？”

    季秋：“”

    他偷偷地在袖子里摸索之前藏起的洋葱，准备好哭一场，博取君上的怜惜。

    蔚溱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季秋我问你，你想好回答我。”

    季秋摸到了洋葱，“？”

    “你到底是谁？”

    季秋握着洋葱，犹疑，“我就是季”

    蔚溱打断他，“想好了再回答。”

    季秋将洋葱塞回了衣袖里，他坐在了蔚溱的对面，直望住蔚溱的眼，垂眸思考了片刻，而后坚定地抬眼与蔚溱对视，“季秋乃一散仙。君上与五大仙世家对战的时候，仙界一片混乱，仙的名册许多都毁了。我也包括在内，后来也没有登记，所以，君上在仙界查不到我的身份。如我这般的仙，东南有西柯仙人，西南有雾泉仙人。君上若是不信季秋，尽管去查，便能证明我说得是真的了。”

    蔚溱道：“我会去查。”

    季秋抬起衣袖，让洋葱的芬芳飘进眼里，眼角一片湿润，“季秋恨不能早一点见到君上，不然，也能助君上一臂之力，让君上早一点战胜五大仙世家，也能让我与君上早一些早一些在一起啊！君上，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春宵也苦短，不如我们早些歇息？”

    蔚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