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或许

    “滴答滴答”

    “当——当——”

    复古的钟表准时的响起两声。是的，午夜，两点钟。

    这确实已经很晚了，晚到几乎整个城市都已经沉睡。但是依旧有人无眠。

    紫原千夏坐在落地窗前的书桌边，将转椅调整了一个角度，为的是让月光能够半撒在她的身上，因为她总觉得，月光是那么干净，或许这样能够洗去她身上的部分污浊。她十指交错，眉头紧锁

    呵，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命运也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不过十年，3000多天的日子，却让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零再也不是那个带着澄澈眸子的孩童，而变成了这个阴暗血腥的zer一。而自己也从那个意气风发的间谍小姐，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从贝尔摩多处所得知的一切也让她着实替零心酸，但是心酸之余剩下的也是凄凉。

    那一天，她发现了零对自己的心思，怎么说呢，她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怎么回应零，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孩子了，她也曾隐隐约约察觉自己心思的变化，她爱零，是那种爱。

    从小到大她一直对零百般宠爱，百般呵护，而分别时零也不过才9岁，尚且不懂人事，亲情和爱情在脑海中也没有什么界限，10年的分别，也许早就让这种彼此的牵挂变了质，错把亲情当成了爱情，甚至或许他至今也不知道究竟何为爱情，他对她所持有的不过是一种执念。对此，她并非厌恶，只是惊恐。零跟本不知道亲情和爱情的区别，而根本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没有一个真正的爱人，或许熏衣曾是他的爱人，但是她死了。零的感情无处寄托，便转嫁到了从小最亲近的异性，也就是姐姐身上而已。这一点她很清楚。其实她当然也爱零，她也曾经意识到这种爱并非姐弟间单纯的爱，但是毕竟姐弟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违背人伦道德的。所以她不能糊涂的同着零一起将错就错。

    呵，她的爱？即使曾经在那个纯真少年和如今的零之间有过犹豫，但是她爱的始终是这个人，而这种爱又不同于她对赤井秀一的爱，因为这是有血缘所羁绊的牵挂，这种爱可以说是与生俱来，自从零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自从紫原千夏见到那双与自己无异的眸子起，这种爱就注定永恒，因为他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而她和赤井秀一的爱不是这样，他们的爱是一场命定的相遇，由此所带来了一系列的刻骨铭心，他们即使彼此欺骗，彼此伤害，出发点也不过是一系列的身不由己，在心灵的深处，他们永远都为彼此留着最私密的专属空间，这种爱的唯一原因就是爱，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一切的一切

    她这个人就是矛盾，有的时候心里想着一方面，实施起来却又是另一套，有时她也在劝慰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大不了就这样爱下去吧。但是她的理智不允许这样，伦理道德也不允许这样，无论如何，她始终是零的姐姐，他们之间不能够产生那种危险的情感。她紫原千夏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八面玲珑，周旋巧言，甚至唇舌魅惑，但是唯独零坚决不行！

    同样是这天的晚上，紫原千夏别墅对面的街道上，一个黑衣少年将车停在路边，捂着肩上的伤靠在车边，借着路灯的光亮，他看清了自己出血的状况。夹克上被殷虹色大片的蔓延，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现在的zer一居然是这么个落魄的鬼模样，呵，真让人笑话。他自嘲的笑了笑。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别墅，呐，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呢

    这段时间他执行的是组织委派的潜伏任务，没错，如同几年前紫原千夏一样，他潜入了与组织对立的黑色势力中，他伪装，他欺骗，起初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偏偏最后窃取机密的时候手脚慢了些，虽然东西带了出来，但是他还是为此付出了代价。

    二楼左手第二间是她的书房，此时此刻竟然还亮着灯。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其实他站在这里凝望着那扇窗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每深夜，那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总要在心里嗔怪她不注意休息。然而这一次却觉得有些温馨的感觉，那盏灯仿佛是特地为自己而燃，在冷夜中迎他回家。

    家？怕是他自作多情吧。他伤她这么深，她哪里还当他是家人，恨他还来不及吧。

    他顺着灯杆，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姐姐”他低声唤道，然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她大概不会答应了吧。知道了自己对她那么龌龊的念头，她一定嫌恶自己了

    “姐姐，零有点想家了呢”他低低的呢喃。

    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还是那个单纯的零的时候，在普通的小学上学，但是他却总是被人欺负，放学后，他总是一个人在校园里偷偷哭鼻子，而紫原千夏总是会找到他，并且会用温暖的手拉着他的小手，道：“姐姐来接零回家了哦，零要开心起来啊！”

    一阵冷风夹杂着血腥的气味吹来，脸颊有些发烫，他偏了偏头这一次不会有姐姐接我回家了吧

    这时，紫原千夏却已经止住了思绪，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准备挂上窗帘。但是她敏锐的注意到，对面的路灯下有个人影，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零！

    而这时，零也刚好抬头，四目相对

    他露出一个酸涩的笑，打开车门，疾驰而去。

    “零如果我们不是姐弟，或许真的很好”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