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9.尔晴告状

    尔晴很快被带到乾隆跟前。

    乾隆本就不喜尔晴，若不是念着富察皇后的情面，他甚至连贵人的位份也不会给尔晴，更不要说巡游山东的时候带上她。

    何况他现在正宠着夏雨荷，容不得奴才有半点怠慢，就算是贵妃这样的身份，若是敢被他瞧见欺辱为难夏雨荷，也一样难免遭到训斥，何况尔晴这等不尴不尬的存在？

    因此，尔晴来到后，乾隆甚至不愿给她辩解的机会，只问她有没有逼迫夏雨荷穿花盆底的事情！

    尔晴含泪承认，刚要花言巧语解释缘由，却被早已失去耐心的乾隆喝断，道：“尔晴，你如此歹毒，已经配不上贵人的身份！传朕旨意，降晴贵人为答应，掌嘴二十！”

    “皇上！”

    尔晴慌张，膝行上前欲求饶，却被李玉带太监拦住，生生拖到外间，随后掌刑嬷嬷走来，手持行刑的竹板，对尔晴道：“晴答应，对不住了！”

    说完，竹板打在尔晴脸上。

    尔晴做奴才的时候是在长春宫伺候富察皇后。富察皇后性格温柔宽厚，平日里连训斥话都很少，更不要说体罚奴才，长春宫的宫女因此也比旁处更不善刑罚。哪怕当年魏璎珞愤恨尔晴欺辱皇后怒打她耳光，也只是用手掌打，与竹板打脸的滋味不可相提并论！

    啪！

    只是一掌下去，已经嘴角沁血，花钿跌落，青丝凌乱，大半张脸都火辣剧痛。

    而这，还只是第一记！

    秋雁原还觉得乾隆对尔晴除降位份外只掌嘴二十的惩戒有些太轻，看到宫中掌嘴竟如此可怕，顿时也对远在北京的紫禁城有了恐惧，心想，若小姐一直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也就罢了，万一哪天皇上不再爱她，这样的酷刑，小姐怎么承受得住！

    夏雨荷这边，也是一样的想法。

    虽然她此时正与乾隆下棋，无缘瞧见行刑的场面，但能听到竹板打人脸的声音。

    太可怕了！

    后宫真的太可怕了！

    夏雨荷胆战心惊地想着，以致下棋的时候频繁走神出错，乾隆以为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无法再像过去那般坦然对待自己，顿时也淡了对夏雨荷的喜欢，觉得她不过如此。

    半个时辰后，终于熬完掌嘴的尔晴忍着刀剐的痛在门外向正与夏雨荷谈情说爱的乾隆谢恩，随后经琥珀搀扶起身，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这时，容婉走来，恭敬而不容拒绝地说道：“晴答应，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我我现在这般模样哪里还能”

    尔晴露出惨淡的笑容。

    容婉道：“娘娘知道晴答应模样狼狈，特意让奴才请您过去赏药涂药。”

    “原来如此”

    尔晴想起了自己封位贵人时娴贵妃说过的嘲讽话。

    她知道，这次见娴贵妃必定凶多吉少。

    可惜她早晨刚刚得罪了明玉，就算琥珀能避开娴贵妃的眼线找富察皇后求救，也未必能见到富察皇后。

    难道我尔晴命中注定要死在今日！

    容婉见尔晴似有不愿，笑道：“晴答应，您如今是戴罪之身，别让娘娘久等了！”

    “我知道我只是”

    几番思量后，尔晴把心一横，随容婉进入娴贵妃的房间。

    “奴才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佘淑娴知道尔晴因为夏雨荷的事情被乾隆掌嘴二十，但真正看到她被掌嘴后的模样还是难免惊恐，甚至对清宫“打人不打脸”的规矩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难怪平日里打人不打脸。

    这不是打脸，这是毁容。

    佘淑娴暗暗感想一番，道：“晴答应，此番责罚，你可服气？”

    “奴才冒犯了皇上心尖上的人，落得这个结果，实属活该！”

    尔晴知道这次难逃一死，索性强做大义凌然，道，“但奴才是照着祖宗规矩办事！奴才没有错！”

    “祖宗规矩？”

    佘淑娴冷笑一声，道：“哪一条的祖宗规矩允许奴才做欺下瞒上的事情！你身为皇后的贴心人，却一再地伤害皇后、败坏皇后名誉！此次你因夏雨荷被皇上掌嘴，正是往日的因果报应！”

    她对容婉道：“嬷嬷，晴答应伤得重，罚跪之事暂且记下。明日午时，让她来本宫这边跪两个时辰的规矩！”

    “嗻！”

    容婉带面上满是血迹的尔晴下去涂药，琥珀本要跟去，佘淑娴突然对她道：“琥珀，你的主子已经降为答应，你还想继续跟和她吗？”

    琥珀闻言，心中暗喜，连忙道：“娘娘不嫌弃奴才，奴才自然是”

    “承乾宫不缺奴才，不过——”

    佘淑娴缓缓道：“若你能为本宫办成一件事情，本宫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好去处。”

    “奴才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

    琥珀闻言，恨不得立刻把心挖出来给佘淑娴看。

    佘淑娴笑道：“犬马之劳，你是效不上的，替本宫做一点小事还是可以的。”

    她站起身，对琥珀道：“明日你送尔晴去皇后那边请安，她在皇后面前说的每一句话，你要一字不漏地记住，然后告诉本宫！明白吗！”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为娘娘将事情办妥！”

    尔晴挨了整整二十个掌嘴，即使涂了御用的活血化瘀药，第二日醒来时依旧脸颊红肿且有多处伤痕，稍微碰一下就痛得龇牙咧嘴，更不要说出门见人。

    琥珀一心投靠娴贵妃，见尔晴不想外出，赶紧在旁死命撺掇。

    尔晴本就觉得这一场掌嘴挨得委屈，听了琥珀的撺掇后，越发地愤怒难忍，于是给脸围上厚厚白纱后，在琥珀的伺候下去了富察皇后处。

    富察皇后这几日都为夏雨荷烦躁，明玉因此没把尔晴被乾隆降位份的事情告诉她。看到尔晴突然面围白纱来向自己请安，富察皇后不禁诧异，道：“尔晴，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才昨日得罪了皇上，皇上不仅降了奴才的位份，还命嬷嬷对奴才掌嘴二十！”

    尔晴一边哭泣一边摘下面纱，露出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蛋。

    富察皇后见尔晴竟被掌嘴成这般模样，也是一惊，道：“尔晴，你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竟然会被——”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究竟犯了什么错。”

    尔晴含泪说道：“皇上将一名为夏雨荷的汉女交给奴才，让奴才教她规矩。汉女矫情，不愿学习，奴才训斥了几句，她就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说奴才虐待她。皇上被那汉女的狐媚手段弄得夜夜春宵，听了汉女的挑拨后，将奴才唤来好一通责罚！”

    “竟有这等事？”

    富察皇后并非听信一面之词的人，但看尔晴的脸被打得这般凄惨，难免不忍，道：“明玉，你去拿些活血化瘀的膏药过来！”

    “嗻。”

    明玉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退下。

    尔晴此时却是以退为进，道：“奴才今日早些时候已经用过膏药，无需再用，何况奴才待会还要去娴贵妃那边罚跪呢。”

    “娴贵妃罚跪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富察皇后越发诧异。

    尔晴见明玉已然离去，于是对富察皇后道：“娘娘您有所不知，那汉女狐媚得厉害，偏又生得楚楚可人，最擅长蛊惑人心。奴才奉命教导她的时候，她百般推诿矫情，还在奉娘娘命令前来探望奴才的明玉面前装可怜，让明玉以为奴才刻薄她，将她送去娴贵妃处。在娴贵妃处，也不知她又使出了什么狐媚本事，奴才刚刚挨了二十下掌嘴，就被娴贵妃传去，说是本要罚跪奴才，但因奴才已经被皇上掌嘴，故将罚跪延到明日，让奴才不可延误。”

    “娴贵妃做事素来公道，不会无辜罚人，这番惩罚多半是皇上的意思。”富察皇后道，“至于那汉女——”

    “娘娘，奴才已经吃了汉女的手段，娘娘您不可不防啊！”

    尔晴知道自己没希望报复夏雨荷，只能疯狂地在富察皇后面前挑事。

    富察皇后不在意汉女，却好奇娴贵妃突然罚跪尔晴的用意，明玉将活血化瘀药拿来后，她对尔晴道：“娴贵妃处不可怠慢，你将药放好就立刻去她那边吧。”

    “嗻。”

    尔晴跟随富察皇后多年，知道皇后被说动，接过活血化瘀药，得意洋洋地离开。

    待尔晴走后，富察皇后问明玉：“昨日你去尔晴处探望，是不是见到了一名汉女？”

    明玉见尔晴离开时满脸得意，知道事情兜不住，于是将尔晴刁难夏雨荷的情况叙述了一遍，道：“奴才实在看不过去，就把汉女送了娴贵妃那边！哪知道尔晴这么多心眼，居然把皇上降她位份、掌嘴二十，连同娴贵妃要罚跪他的事情都告诉娘娘，故意给娘娘添堵！”

    “尔晴的做法确实不妥，但皇上也是罚得太重了。”

    富察皇后叹了一句，道：“明玉，你去将娴贵妃唤来，本宫有事要问她。”

    “要把那汉女也一并叫过来吗？”明玉问道。

    富察皇后想了一下，道：“本宫暂时不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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