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施粥（2）

    富察傅恒是乾隆年间有数的能臣之一，他虽是勋贵出身，却没有纨绔习性，在内政、外交、军事领域都有杰出成绩，对乾隆统治下的清王朝繁华表象下的危机四伏也有一定的认识。

    故而，他被富察皇后传到长春宫，听完皇后姐姐和娴妃所托之事，当即承诺道：“微臣届时必定不负娘娘所托！”

    “傅恒大人有这份心，本宫就很满足了。”

    佘淑娴笑着请傅恒起来，看他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十足十的清朝美男子，却在不知不觉想起野史记载的一段傅恒妻子和乾隆的风流韵事。

    相传，傅恒出身显贵，又是乾隆的小舅子，成年后一路官运亨通，短短七年就从一个六品侍卫成为一品大臣，妻子也是乾隆和富察皇后精挑细选的满洲第一美人。

    然而，乾隆本性好色，居然对傅恒的妻子起了不轨之意，利用傅恒妻子进宫探望皇后的机会逼迫于她。傅恒妻子不敢拒绝，一番不可描述后就有了傅恒的三公子福康安。

    然而纸是保不住火的。

    富察皇后到底还是察觉了此事。

    皇后自七阿哥早夭后便郁郁寡欢、缠绵病榻，得知丈夫竟如此对待富察家，顿时痛不欲生，不日便香消玉殒。

    乾隆有没有对傅恒妻子做过不可描述的事情，佘淑娴不知道，但历史上的乾隆确实对福康安特别宠爱，军权在手，地位还在公认的乾隆宠臣和珅之上。

    想到眼前的英气小哥将来会被他的大猪蹄子姐夫送“绿帽”，佘淑娴忍不住问道：“傅恒大人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

    “傅恒一心为大清、为皇上，不敢想儿女之事！”

    傅恒回答得冠冕堂皇。

    富察皇后则道：“本宫前些日子沉湎悲伤，竟连弟弟已到婚嫁之年都险些忘记。娴妃妹妹，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傅恒大人这般少年英雄，自然要满洲第一美人才能相配。”佘淑娴笑着说道。

    富察皇后闻言也是微笑，道：“娴妃妹妹真是抬举他了。”

    傅恒也道：“谢娴妃娘娘抬爱。”

    “傅恒大人妄自菲薄了。”

    佘淑娴晃了下宫扇，婚配的话题就此搁下，大家继续讨论地安门外施粥的事情，直到天黑才各自离开。

    晚上，乾隆来长春宫探望富察皇后，富察皇后将娴妃借傅恒帮助维持地安门施粥秩序的事情与乾隆说了一遍，乾隆捻了会手串，道：“施粥是太后的功德，自然要滴水不漏，娴妃有心了。”

    随后，富察皇后又说起娴妃建议为傅恒迎娶满洲第一美人的话儿，乾隆闻言，笑道：“傅恒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满洲第一美人。”

    “为什么？”富察皇后问。

    乾隆道：“因为满洲第一美人不就是皇后你吗！”

    富察皇后闻言，虽没有回话，嘴角却绽出了笑。

    乾隆见富察皇后微笑，心头一暖，道：“皇后，古人云，美人一笑价值千金。朕却觉得，便是将天下所有的珠宝都摆在朕的面前，也比不上皇后你的一笑。”

    “皇上”

    富察皇后羞涩得低下头，乾隆趁机握住她的芊芊手，道：“今夜，朕不走了。”

    乾隆留宿长春宫，长春宫的宫女们自然欢天喜地，连在小厨房伺候的宫女也是一边守着灶火一边细声讨论。

    珍珠懵懂，始终记着皇后今夜向皇上提及的傅恒婚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哪家姑奶奶能有这份福气，被皇上皇后看中，指给傅恒大人”

    琥珀闻言，笑道：“皇上那么器重傅恒大人，便是嫁一个固伦公主都不是不可能。”

    “唉，反正这事与我们是没有关系的。”珍珠沮丧地叹息着。

    琥珀这时看到尔晴走来，于是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完全没有希望若是尔晴姐姐这样温柔体贴又大方的女子，或许富察大人也会”

    “可尔晴姐姐和我们一样都是”

    珍珠的话说到半截，猛然瞧见尔晴，赶紧闭嘴。

    然而，尔晴已经听到。

    本就计较要不要为了长春宫想方设法留住圣宠的她，听过珍珠的无心之言后，心头越发地波浪翻滚。

    清宫的宫女大多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受内务府管辖，世代服侍皇室。哪怕家族中有人因受宠而显贵，如果不能恩宠抬旗，在大街上遇到出身高于自己的八旗贵族，就算对方的官职低于自己甚至是无官位的白丁，依旧要下跪行礼。

    而获得抬旗的最快办法，是——

    皇上的宠爱！

    想到这里，尔晴抬头看向还未熄灭灯火的长春宫寝殿。

    太后有意在地安门外搭粥棚施粥，内务府上下不敢怠慢，人人出力个个帮忙，才半天的时间就把粥棚搭好，宫女太监们站在堆尖高的馒头和盛满粥米的大缸后，为闻讯赶来的流民施放粮食。

    佘淑娴作为施粥的主持人，免不了要在施粥前说一些场面话，好在现场虽人头攒动，倒也算井然有序，场面话说完，流民们就迫不及待地冲到粥棚，索要粥米馒头了。

    看着流民们饥饿的模样，佘淑娴也难免可怜，道：“这盛世，可是”

    “娘娘心慈，然而奴才却觉得这种事情是在所难免。”容婉道，“老天爷不开心，不给下雨或是非要发大水，老百姓们也只能挨饿受苦。”

    “是啊，皇上虽说是真龙天子，到底不是真的龙，不能真的呼风唤雨，左右天气。”

    佘淑娴怜悯的看着下方为了抢先拿到馒头都能挥拳斗殴的灾民们，心想，人工降雨确实是改变了很多事情。

    容婉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一样，从小接受皇帝是天子、是绝对权威的教育，第一次听到有人质疑皇帝的绝对性，不由心头一震，随后又立刻将动摇揣回心里，决心日后要更加护着主子。

    佘淑娴感慨了一番兴亡百姓苦后，便回到凉棚内歇息，正问珍儿“傅恒他们什么时候到”的时候，下方发生了骚乱。

    起因是有一个痞子气的男人。

    他挤到粥棚喝了一口粥以后摔碗大骂：“这粥稀得和水一样，还是馊的！宫里的贵人们是把我们这些当路边的野狗吗！”

    话音落，身旁人开始起哄，又有其他同伙在别处的粥棚闹事。

    难民们本就敏感易怒，现在遭遇恶意煽动，顿时群情激愤，觉得宫里的贵人们把他们当成野狗对待，拿馊粥玩弄讥讽他们，用他们为了一点食物大打出手的丑态取悦自己。

    一时间，场面沸腾，内务府的太监和宫女根本不是乱民们的对手，侍卫们也是拦不住，带头闹事的几个甚至抢走侍卫的刀剑，一刀划过去，吓得宫女们乱作一团。

    见下方局势混乱，容婉忙护住娴妃，道：“娘娘，奴才们护送您先回宫！”

    “可是——”

    佘淑娴知道今天会出事，但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急这么快。

    “娘娘！快走啊！”

    眼看着流民就要越过粥棚冲到凉棚，珍儿也是急促不安，差点跪下求娴妃立刻回宫。

    佘淑娴见傅恒迟迟未来，心里意识到情况不妙，正欲顺从容婉与珍儿等人的请求回宫避难，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随其后是一声大喝：“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佘淑娴抬头，见和亲王骑骏马而来，身后跟着两队侍卫。

    怎么是和亲王？

    佘淑娴顿生纳闷。

    此时和亲王已经带兵赶到现场，指挥侍卫们将闹得最厉害的几人现场格杀，又制住难民中武孔有力者，稳住场面，这才对佘淑娴道：“娴妃娘娘，臣弟来迟了。”

    “谢和亲王及时救援。”

    佘淑娴谢过和亲王，请他坐下，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和亲王看了眼被血腥手段吓得跪了一地的难民们，不屑道：“非常时期当用雷霆手段，全部斩掉。”

    佘淑娴摇头，道：“和亲王，地安门施粥是太后的功德，为防哗变，斩杀闹事之人已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大开杀戒，便是对功德的亵渎。”

    “娴妃娘娘说的也有道理。”

    和亲王问道：“你想怎么处置这些人？”

    佘淑娴道：“本宫以为，难民一路颠沛流离，本是惊弓之鸟，可能为了有口饱饭而打架，但是绝不可能无故在地安门前寻衅闹事！这些带头闹事的难民，多半是受人指使，若是不经审理直接斩杀，反而让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

    和亲王饶有兴致的看着佘淑娴，他知道这女人不寻常，想知道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佘淑娴不说话，走到被侍卫控住的难民面前，将其中鞋子完好的男子挑出，道：“这几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其余人等全部无罪释放！”

    “为何是他们？”和亲王问道。

    “难民一路颠簸逃荒，来到京城时必定已经衣衫鞋子都破烂，但是这几人的鞋子全是完好无损，可见他们并非真正的难民。”

    佘淑娴笑道：“不是难民却混在难民里，王爷不觉得可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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