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乐章（10）

    与此同时，与候选室一墙之隔的评选现场，评委席位上也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动，骚动来源于一张简历。

    这张标号为17的求职简历落在在场的三位主考官眼中，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年轻的铜管声部首席眼中划过一丝兴味：“看来来了个有趣的小家伙。”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薄薄的求职简历，又轻轻划过姓名一栏。

    “哦，名字也很有趣。”

    只见这场简历的姓名一栏标注着两个字――舒瑭。

    在古典音乐界里，这个名字的分量可不轻，至少在两年前，仅仅只看到这个名字，就能引发古典音乐迷们的拥护热潮。

    如果仅仅只是这个名字，还不足以让各位主考官另眼相看，毕竟名有重合，真正让他们神色异常的是，这张求职简历其实是一张空白简历，个人经历空白，个人荣誉空白，连自我评定都是空白的。

    这名名为“舒瑭”的候选人似乎并不打算推销自己。

    铜管声部首席兴味地笑：“这到底是因为太耿直老实呢，还是因为傲慢？”

    坐在他旁边的小提琴首席抿直了嘴，面露不悦。他是一名认真到呆板的小提琴手，这种敷衍的求职简历让他十分不喜，然而在他发表看法之前，门开了。

    铜管声部首席一看到走进来的人，眼睛霎时亮了。他扫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插手过甄选的易老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是因为傲慢了啊，多么迷人的傲慢！”

    如果是眼前这位选手的话，确实有这个资格提交一张空白简历。

    小提琴组首席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舒瑭并不知道，在她进来之前，评委席上的各位已经为她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思想冲撞，她进门后先向主考官们鞠躬问好，就和普通求职者一样，表现出了和她高调的空白简历完全相反的谦和态度。

    铜管声组首席觉得更有趣了，他捏着求职简历再次通扫了一眼，不急不忙地朝她问道：“舒瑭是吧？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舒瑭应了。

    “各位主考官老师好，我叫舒瑭，五岁开始学琴”

    她的自我介绍中规中矩，一点没有提到自己辉煌的过往。

    完了之后，小提琴首席问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舒瑭想了想，将背挺成骄傲的弧度：“我希望在我演奏时，各位老师眼中只看着我。”

    尽管她丢了天才之名，但当她拿着小提琴时，她仍然是骄傲的。

    她的这种高傲态度反而打动了小提琴首席，他直视着她，点头道：“当然。你要相信，你有这个魅丽。”

    舒瑭笑了，然后开始了她的考核之旅。

    此次招聘会的第一轮考核是固定曲目的考核，曲子是维瓦尔第《四季》之冬的第二乐章，属舒缓的广板，体现出冬季里恬静温暖的静谧时光。整篇乐章有一定的难度，这也是为了达到选拔出优秀人才的目的。

    舒瑭不是第一次公开演奏这首曲子，只不过和上次相比，差距一目了然。

    评委席上的众位在她开始演奏时就震惊了，连最沉稳的小提琴也目露惊讶。两分钟不到的独奏，舒瑭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不过方式不是她想要的。

    她暗自苦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演奏，觉得发挥正常后又淡然了。

    她淡然了，别人可淡定不了。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铜管声组首席眼中的质疑得有些露|骨，“你确实是舒瑭吧？”

    其实她并没有很差，在之前的选手中也能算得上优秀，只是不能和她以往的水准相比罢了。

    舒瑭没有生气，她看了眼易老的位置，在看到位置上的人没有表现出奇怪的脸色后，松了口气。

    “是的，我已经介绍过了。”她微笑着应答。

    众人沉默。

    “好吧，刚才是我失礼了，请你静候通知。”

    因为参加招聘的人很多，这场招聘会维时长达一周，第二轮选拔安排在后天，而初选结果将在第一轮考核结束后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公布。

    舒瑭鞠躬退了出去，刚出门就被一人拉住手臂，拉住她的人似乎比她本人还紧张，急切地询问道：

    “怎么样？不会有问题吧？！”

    “盛小乐，能多给我一点信心不？”舒瑭十分从容，“如果主考官们对我没有偏见的话，第一轮考核应该没有问题。”

    盛乐长长地呼了口气：“那就好！”

    “噗。”舒瑭没能忍住，抬手撸了把她的头毛，“我待会儿请你吃饭吧。”

    头上多了只作乱的爪子，盛乐刚要生气，下一秒就被她的话安抚了：“请客啊？好啊！”

    “行，那你快点进去淘汰吧！”

    “”盛小公主不满了，“舒瑭，你能别说得这么难听么？”

    “抱歉，我的错。”

    “道歉的时候别笑啊！”

    “抱歉”

    两人一来一往地搭着话，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盛老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看到盛乐微微一愣。他扯了扯嘴角，埋汰道：“你这块膏药贴得挺紧啊。”

    说话间余光扫到盛乐手中的小提琴，目光一凝，顿时眉毛倒立：“你这小兔崽子，谁让你乱动你哥的琴的？！”

    说着就要去拧盛乐耳朵，后者大感不妙，匆忙操起凌波微步溜得贼快，一边开溜还一边朝身后喊：“一把破琴而已，爷爷，你就为了这么个死物大义灭亲啊！”

    盛老气不打一处来，追在她身后跑，直把她堵进了旁边的一间破屋子里。

    “你出来！”

    “我不！”

    “你”

    追到房间外面的舒瑭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摸了摸鼻尖。

    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盛乐再出来时已经是一副被狠狠调|教过的小可怜模样，把舒瑭乐得不行。

    盛乐哀怨地看着她：“好笑吗？”

    “哈哈！”舒瑭笑得简直抽不出时间回答她。

    她这边乐不可支，却没能得意多久，一双手伸过来，强硬地抱住她，她感觉到眼前一黑，下一秒便被人堵住了双唇。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了。她的心跳漏了一秒，不在状态地感叹——

    啊啊，这又是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