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12月30日，我的手机丢了。也就是说，家里除了找到我的班主任，或者我回家，否则根本联系不上我。再加上父母对我是放养式，根本没有班主任电话。12月30日晚，整整一夜的梦魇。

    12月31日，我们学校的制度是，放假前，所有的课提前到那一天的下午一点，一直上到3点放假。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中午并没有回家。12点放学，和小伙伴们去吃了午饭，结果已经1点零几分了。教室在六楼。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偷懒进了教师电梯。电梯里，那种心慌，头痛，胸闷的感觉来得格外凶猛我差点跌坐在电梯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我必须打电话回家。心急的找小伙伴借了电话拨通了父亲的号码，正在通话中。我心里咯噔一沉，一个念头充满了我所有的思绪，爷爷，要走了。第二次，我忐忑不安，我怕是我自己想多了，想着怎么告诉父亲我就是莫名其妙打个电话求心安。突然通了，我刚叫了一声爸爸，电话那头立马传来父亲的声音“立马回家，爷爷不行了。”

    不想赘述赶回老家的过程。我只知道，我回到老家以后，他们告诉我，爷爷死前吊着一口气，死的时候死死的拉着我两个哥哥的手，不愿意离开。大家都说应该是在等我。我走进放爷爷遗体的房间。我只看到他短了一截的寿衣，蜡黄的瘦骨嶙峋的手，和脸上盖着黄色纸。爹妈说让我去见见爷爷最后一面，说爷爷遗容很安详，和睡着了一样。我正准备走到爷爷床前跪下，突然一个类似阴阳先生的人指着我说，不能让这姑娘靠近，快让他出去，快让她出去。我也就很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推了出去。

    第一天晚上，不该我们这一辈守夜。我和两个姐姐睡在同一张床上。很俗气的，我梦到了我爷爷。梦里，爷爷一开始和我的父亲在交谈，后来突然成了爷爷一直在叮咛我：“娃，别害怕，我就是回来看看你，我没撑到你回来，不看看你，我不放心。去你爸妈房里睡大床，我知道你从小睡农村就过敏，我走前专门给你买了新床，新床单被套枕头，都是新的。你别害怕。大床有电热毯，几姊妹你最娇气，爷爷走了，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我死之前自己去买了寿衣，照片就不想照了，用身份证的吧。爷爷真的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以上绝对是原话，我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第二天，爷爷所有的话都在已经老年痴呆的奶奶那里得到了证实，奶奶翻来覆去只会念叨爷爷生前交代她的事。后来大伯告诉我，一开始他们都问爷爷要我回去吗，爷爷说我要读书，不能分心。最后几天的时候，爷爷突然还是说了，我想她回来，我想看看她。爷爷去世那天的农历，是我祖祖的祭日。

    说句题外话。大伯说，爷爷过世前几天，他的生日时，他喝得微醺，一开门看到祖祖穿着寿衣站在门口和他说生日快乐。然后转身去了后山。后山是我家祖坟。

    第二天，该我们守夜，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肠绞痛，连腰都不能直起来。这动静吓坏了家里人，一向颤巍巍的说话都很难大声的奶奶突然格外坚定的站出来说“让娃睡大床。睡大床，晚上不要她守。她爷爷心疼。”（之前大床屋子被我爹妈霸占了）我被弄上了大床躺着，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又醒了一次，我看到了爷爷离开的背影。第二天告诉父母，俩人都说我是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