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工作室

    杨家之前建茅厕的时候，边上还隔了一间，虽然中间公用一面土墙，但开门的方向不一样，各靠两端，其实就是独立的两间屋子。

    原本准备在天冷的时候当做浴室用，还特地靠窗砌了一个小土灶，可以直接在房里烧热水洗澡。后来家里草编货物多，直接拿来做了储藏室，而冬天洗澡依旧在草屋里洗。

    高家知道杨家喜欢用刨花，就把刨花留着卖给她们。不光刨花片，连不要的树皮也会便宜的卖给她们，反正自家还有稻草柴火，不差这么一点，况且能卖钱比自己用了更好。杨家不一样，没有地，稻草都是买来的，还得留着做草编用。小炉子不同大灶头，空间小，树枝要砍的小小的，塞刨花片那是刚刚好。

    故而，到了冬天的时候，那原本该是浴室的储藏室，又顺便被当成了柴房。现在有了甑桶，那做了储藏室兼柴房的屋子，又化身成了工作室。

    在南燕国，买卖人口有人牙子，买卖牲口有牛牙子，买卖房屋自然也有专门的房牙子，什么行当就有什么牙子。此外，还有一种专门的牙商。相比较而言，前三者可以是民间的中人，而后者，必须则经过官府批准发放营业凭证，并且需要登记交税，因此这一类的牙行又称官牙。

    一个官牙只许一人经营，且必须为殷实的良民，虽然要求高，但经营范围也广，小到买卖中介，大到代付钱款保管货物，甚至还可以代官府收商税等。

    官牙虽然佣金收的高，但是信誉好，安全有保障，杨家的店铺便是委托官牙帮忙寻找的。

    可是，商业街区的店铺很贵，甚至比偏僻些的宅院还贵，杨家就那么点钱，又想要好地段，又想要买下来，实在是难。铺子的消息还没打探到，倒是听说了一个大新闻。

    “乔大爷，乔大爷！”杨五花一出城门就大喊：“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啥大事儿了？”

    老乔头被杨五花喊得心里直突突，还以为她出啥事儿了，忙上下打量她。

    “不是我，我没事儿，咱们上车再说，这里不方便。”

    老乔头见杨五花没事儿，松了半口气，剩下一半被好奇心吊着，急忙赶了骡车奔出去，直到离城门里，见路上没有别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出啥事儿了？”

    “城里贴了布告，说是要打仗了呢！”

    老乔头一听，另外半口气也松了，说道：“我还以为啥事儿呢，原来是打仗呀！”

    呃？这么淡定？

    杨五花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老乔头继续道：“那又怎么了？又不会让咱们去打。再说，去年不也打仗了吗？袁将军他们不都去了。对了，这回是打谁呢？”

    “这会可不一样，圣上要北伐亲征瓦剌呢，蒙古人可厉害了呢！”

    老乔头却不以为意：“蒙古人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太祖爷打跑了，这才恢复了我们汉人江山！”

    “话是这么说，可是圣上亲征耶！这万一”

    “这话说不得！”老乔头赶紧制止杨五花，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咱们当今圣上打小就跟着太祖爷打天下，能征善战的，不用担心，再说那北地可是他的老地盘儿，最熟悉不过了咱们这是南边儿，离得远着呢，你就放心吧，打不到咱这儿来”

    “真的不会有影响？”

    “应该是不会的！再说咱们风阳是天家祖地，哪能轻易打过来，去年开年后圣上不还过来祭皇陵了么”

    杨五花想想也是，北伐北伐，伐的是别人，又不是敌人攻进来，哪里会一下打到这里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打过来了，祖地总得守守，皇陵可离这儿不远，朝廷年年都有祭祀大典呢，去年这时候圣上还赶来过，风阳占着这么重要的地盘，还担心啥。

    想到此，杨五花也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可不是，咱庄稼百姓啊，只要有的吃有的喝，日子安稳，别的都不用管！”

    南燕国开国也不过四十余年，还没老乔头岁数大。

    老乔头可比不杨五花，他经历的多见识也多，又是土生土长的风阳人，这些年来打仗可没少听过。风阳是南燕皇室的发迹之地，打从他懂事以来，就没见这里再打过仗。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担心今年的口粮呢。

    杨五花回家跟杨三花那么一说，见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反应，便想，果然是自己见识少，太大惊小怪了。如此，便继续筹备起铺子来，渐渐把打仗这事儿给忘了。

    可惜铺子还没买到，花大钱的地方就来了。

    南燕国与很多朝代一样，不光规定庶民不得使用奴婢，连带官员的奴婢数量也有规定，如公侯之家不得超过二十人，一品大员不得过十二，二品则为十人，并逐级递减。当然，某些胆子大的除外。就好比朝廷规定不准贪污，但贪污的大有人在，是一个道理。

    奴婢名额有限，但实际需要远远不够，因此又出现了一种被叫做“雇工人”的奴婢。雇工人有一定的期限，主要以卖身契上签的时间为依据，在雇佣期限内完全于普通奴婢一样，没有任何人身自由，但到期之后便可发还原籍，回归普通人身份。

    当然，能不能好生生的熬到期约满，那得看运气。

    杨二花所在的针线房，里面的人全都是雇工人性质，包吃包住但工钱少，颇有些暗黑服装厂女工的感觉。

    考究的大家族，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婢女到了一定的年龄基本都要放出去，以免女孩子大了起些不该有的心思，从而扰乱内院败坏家族名声。程府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注重门风管家颇严的书香门第，自然也不例外。

    故而，今年二十有一的杨二花，被送回了杨柳湾。

    “二姐，你以后是不是不走了？”

    家里又多了个姐姐，真好！杨六花此刻正腻在杨二花的怀里。而小花儿跟杨二花不熟，依旧贴着杨五花，但也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看着。

    “我在家也住不了多久”杨二花叹了一口气，说道：“签的十年契，还没到时间呢”

    在针线房做事的姑娘，因为没什么机会接触内院，别说老爷少爷了，就连太太小姐都不太识晓，满了二十还没配出去的大有人在，杨二花也是因为程三小姐的关系，这才进入主子们的视线。程府虽然也有经营，但一般也就是开开布庄，买买农庄之类传统生意，讲究平稳，这一点从程记布庄单一卖布的经营模式就可以看出来。程三小姐婚期在即，陪嫁自然少不了布店绣铺一类。

    “二姐，这么说，他们要你做陪房？还要去京师？不嫁不行吗？”

    “太太安排的我能不答应吗，再说以我的年纪，就算这回不嫁，指不定还得有下回，下回也不知道会给我指个什么样的。反正四妹要随嫁，放她一个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也不放心，干脆顺着太太的意思，好歹以后我们姐妹互相还有个照应”

    关于这门亲事，杨二花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原本就是被借调过去的，如果这次不嫁，以她的年纪也不可能留在内院，等三小姐出嫁以后估计还得回去，以针线房那点微薄工钱，想要靠自己存钱赎身是没什么指望了。况且赎身银子也不是卖身契上写的多少就是多少，还不是主家说了算，高兴的话不要钱都肯，不高兴的指不定就得翻上几倍。若是等到自己熬到期满，以那时候的年纪，估计也很难找到什么好婆家。

    再说自己又不是自由身，做不得主，还不是得听主家安排，如果这回自己坚决不答应，指不定就会得罪太太，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搞不好还会牵连妹妹。况且对方以后会是随嫁铺子的管事，又跟自己年纪相当，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那要把你嫁给谁呀？你见过没？长得好看不？”

    杨二花说起自己的婚事，脸上一粉：“没见过呢说是我们二管事的儿子，原先一直在布庄当伙计，等成了亲就先过去那边打理铺子”

    “啊？该不会是程记布庄的小程吧？”杨五花问道。

    “可能吧，反正二管事也姓程。”程府的大管事是专门管家的，是家生的，而二管事是管铺子算帐的，属于外雇的专业人士，之所以姓程，全是因为巧合。

    “那应该就是了！小程这人倒是不错，就是”

    听得杨二花和杨三花心里一紧张，异口同声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看上去不够老练。”杨五花其实想说小程看上去比杨二花年纪小，可这话她不好意思说，这不是再说杨二花年纪大嘛！

    “呼！”二三花又同时松了口气。

    杨二花扭扭捏捏地说道：“听说是比我小上一两岁”

    杨五花连忙说道：“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小程可真好运，这一下就抱上半块金砖了呢！不过小程这人还是不错的，我常去他那儿买料子，跟他也算挺熟，明天我去问问他，嘿嘿”

    “嗳，你可别去！羞不羞的，哪有姑娘家过问这种事儿的！”

    别说杨五花了，就连杨二花自己也管不到这事儿，还不都是府里说了算，她不过是回来待嫁而已。

    “这有啥！”杨五花不以为意：“再说，我们不过问，谁过问啊。”

    杨三花说道：“五妹说的也没错，要我看，咱们还是找大姐家帮帮忙吧，我们几个也不方便管这些，家里总得有个主事儿的。”

    “嗯嗯，我看行！”杨五花点头道：“我们都去！天亮就出发，抓紧点赶路，天黑前还能赶回来。刚好也看看那双胞胎小子，上回去的时候太小了，就那么一点儿，我都不敢玩”

    “瞧你说的，那是用来给你玩的吗？”

    “哎呀，小宝宝就是用来玩的嘛，看我们小仙女儿多好玩呀。”

    杨五花说着便把双手放在杨小花脸上，用力一挤，把小花儿的嘴巴挤出小噘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