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四章夏风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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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棂,斜斜倚靠着窗台站定,外面的宫灯发出柔和的光,在薄薄的的雨雾中幻出隐约的光圈,显得格外美丽。我轻轻叹口气,阖上了眼睛。
远处,星星在天上闪烁着,就好像海市蜃楼一般,看得见,却永远也触不到。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突然间觉得一片安宁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向我袭来。不知不觉中,进宫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虽然得到了皇上全心全意的宠爱,可是也为自己带来了不少的怨恨仇怪。虽然皇上一直护着我,可是谁知道帝王的宠爱能持续到哪一天呢。他,始终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一件黄色披风从身后披在我身上,我回过头去,轻声说道:“四郎,你怎么醒了?”
他看着我,眼底尽是柔情蜜意,缓缓握住我的手:“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怎么醒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我脸颊一下,试了试温度,“也不加件衣服,刚下完雨,站在这窗户口,多大的风啊!你呀,就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好好的出宫一趟,一双眼睛就给我弄得红红肿肿的回来,唉——”他叹一口气,语气中有无限怜惜,把我的手按在他胸口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都要被你吓死了!”
他眼中一片诚挚,想想那天回宫时的情景,他一见我眼睛又红又肿,大急之下惊惶失措,又是急宣太医,又是怒斥王宝来,同时还不忘安慰我。想到这些,我心中浮起万般感慨,唇边漾开一抹轻浅的微笑,轻轻靠在他身上。
“你在想什么?”他在我耳后轻轻道。
“我在想那些星星”我望着天际的星斗,“这样的夜晚看上去离我们是那样近,彷佛伸手就可以摸到。可是”我轻轻咬一下唇,“实际上,我们只能看着它们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你这个小脑袋里啊,不知道想些什么!”他惊笑,紧紧地抱住我。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清瘦的面容,轮廓清晰地嘴角,温柔的眼睛,淡淡的温暖的龙涎香的味道。我忽然心中莫名悸动,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近了他的颈窝。
然后,我听到他轻轻的一个叹息。
那样满足那样开心的一个叹息。
我的眼角情不自禁湿润了。
一觉醒来,窗外天光大好。月珍含笑进来侍侯我起床梳洗,王宝来指挥着小宫女小太监们把膳食送进殿来。
我看着桌子上的菜,问王宝来:“今儿的早膳都有些什么呢?”
王宝来陪着笑,躬身上前说道:“禀主子,今儿的早膳有口蘑肥鸡c三鲜鸭子c炖肉c肉片炒白菜c黄焖羊肉c羊肉炖菠菜豆腐c樱桃肉山药c驴肉炖白菜c鸭条熘海参c鸭丁熘葛籼米c烧茨菇c肉片焖小蘑菇c黄韭炒肉c烹白肉c花椒油炒白菜丝c烹掐菜c熏肘花小肚c卤煮豆腐c熏干丝c五香干c炸春卷,另有粟米粥c玉米粥c荷叶莲花粥c小米粥各一。”
我看着一桌子的菜,闷闷道:“怎么都是这油腻腻的,宝来你就拣那清淡的配上荷叶莲花粥给我来一碗吧!”
王宝来答道“喳”自去布菜,一时盛了粥,拿了菜用托盘托着摆到我面前,笑道:“我看主子这些天特别不爱吃油腻别是”
我看他话说得不清不楚,一双眼睛只是滴溜溜转,不由好奇:“别是什么?”
王宝来脸上堆起奇怪的笑容,说道:“别是别是有了吧!我说主子,您得宣御医好好过来看看!”
“又在这胡说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尽在主子面前乱嚼舌头,你啊,就等着哪一天万岁爷来跟你算总帐吧。”月珍站在一边也训斥王宝来。
听我们俩这话,王宝来一下愁起来,哭着脸说:“我这不是急吗,我想主子吃了大半年太医院开的药了,应该也有个动静了吧!”又嘟囔一句,“主子您可千万别责怪我啊,上次主子眼睛的事,万岁爷还惦记着要打我板子呢!”
我看王宝来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起来,那次皇帝一怒之下,还真要拖他出去打五十大板,最后还是我拦了下来,对万岁爷说本来就是没经皇后允许偷偷出宫,再这样责罚王宝来,岂不是诏告天下,我出了宫还受了伤。那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万岁爷听了我的话才没有责罚王宝来,只说这笔帐记下了,以后再慢慢算。听到这话,王宝来感觉自己才出虎口又进狼窝,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敢一个劲地磕头谢恩。
以后一段日子,月珍常拿这句话出来吓唬他,平时颇有些无法无天的王宝来现在是一听到这句话就闭口不言,浑身哆嗦。
我笑着斜瞅一眼王宝来,说道:“没出息,平常那么大的胆子,被万岁爷一句打板子就吓成这样。”喝光碗中的荷叶粥,示意王宝来把吃剩下的端走,使了一个眼色给月珍。月珍马上吩咐众人撤去早膳,并吩咐他们退下。
等众人都退下去了,我这才看着月珍说:“其实宝来的话也不是没有一定道理。御医院给我开的这方子我也吃了大半年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每月身子上也不见大好,我琢磨”我接过王宝来端过来的碧螺春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这方子只怕不是很对我的症状。”
月珍看着我,小心问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我叹口气:“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懂这些方子。”我放下茶盅,也感到头疼不已,猛然间脑中闪过一道光亮,我道:“有一个或许可以一试。”
月珍诧异地问:“主子是说谁?”
我对月珍说:“你是否还记得在宝华殿外遇见的那位狂生?”
月珍眼睛一亮,惊道:“主子是说那位敢下砒霜的医士?”
我笑着道:“正是正是!”一面高兴地站起身来,对王宝来说,“你去太医院给我宣一个叫庞景云的医士过来。”
王宝来纳闷地看看我,又看看月珍,问道:“只是一个医士?”
“医士怎么啦?医士就不会看病啦?”我说道,“快去快回,还有,不要闹得人人都知道了。”
王宝来不敢再多说,躬身行了一个礼后退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月珍担忧地望向我:“主子,那庞景云靠得住吗?我看他行药太险了!”
我挥了挥手,笑道:“无妨,俗语说:命中注定终须有,命中没有莫强求。都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我笑着在房里踱着圈子,“我看那庞景云医术很高明,我相信他。”
不大会工夫,王宝来带着庞景云回来复命了。
那庞景云先跪下磕个头,然后站起立在我坐的软榻的左下侧,虽然躬着手站着,可是眉眼间还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傲气。我心下暗暗赞叹,笑盈盈说道:“来人,给庞大人端茶看座。”
王宝来搬来一把椅子,月珍捧上两杯新砌好的西湖龙井,一杯奉上给我,一杯奉给庞景云。
庞景云躬身站起,谢过我,这才接过茶杯坐下。
我并不喝茶也不说话,只是闲闲用杯盖轻拂茶面,又吹去茶沫,斜着眼睛瞥一眼庞景云,发现他低头品茶,但端着茶盅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我心中知道,此时庞景云心中只怕开始有些七上八下了,正是适合谈话的时机了,于是抿一口茶,说道:“庞大人,好久不见。不知道大人近日可好,官职可有高升?”
庞景云听我这样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表情,坐直了身子,放下茶杯答话道:“回禀兰主子,景云景云尚无升迁。”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挑高眉毛奇道:“庞大人医术高明,怎么就是得不到重用呢?”没等庞景云回答,我浅浅一笑,深表同情地说,“想必是因为大人医术超绝受人妒忌,因此处处受到排挤。这样的事,古时不少见,今天仍然有。这就是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了。不过”我顿一顿,目视庞景云,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庞大人必有展翅高飞的一天的!”
庞景云“飕——”地一声站起,双手抱拳冲我深深一鞠,双目炯炯道:“娘娘知遇之恩,臣庞景云终生难忘。此后,必然全心全意为娘娘效力以报娘娘大恩!”
我看着庞景云,微微点头,冲站立在一边的月珍说道:“月珍,去把我的医案拿来。”月珍俯身行礼,答道:“喳”。转身向内室走去。
我轻声对庞景云说:“既然庞大人如此说,我也不跟您客气了。今天请庞大人过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月珍手捧着医案走过来,我示意她递给庞景云。庞景云站起身来,双手接过。
我笑着说:“进宫两年来,我身子总不大好。万岁爷特旨允我传太医院诊治,我也找了太医院的几位大人看过,不过觉得效果不是太大。还想劳烦庞大人帮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妥。”
听我如此说,庞景云急忙说道:“娘娘客气了。”
我冲他微笑点头示意,他这才坐下,细细看那医案。我看他仔仔细细翻看着那张医案,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也不催促,也不说话,在一边端起茶杯细细品茶。月珍和王宝来拱手站立在我身后,也不敢出声,一时之间,房间内一片寂静。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庞景云才放下手中的医案,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我放下茶杯,笑道:“但说无妨。”
庞景云说道:“下官还想为娘娘把把脉。”
我笑:“这是自然,望闻问切,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庞大人不必拘谨。”说着点了点头,王宝来从我身后走出,带引着庞景云走过来。
庞景云恭恭敬敬地走到我身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面貌。
我说道:“宝来,给庞大人赐座。”
王宝来示意庞景云在我对面坐下,庞景云告了个罪,这才坐下。
月珍拿过一个团花金丝绣垫来放在桌上,我把手放上去,庞景云扭过头去,不敢注目,月珍又拿了一块真丝手帕盖住我手,我这才轻轻咳嗽两声示意好了。
庞景云这才伸出二指,轻轻搭在我脉上。过了片刻他说:“还请娘娘换一只手。”我依言换过一只手,他又细细诊了一回脉。
一时完毕,庞景云又躬身退回原来的坐处,月珍撤去绣垫,又重新端上新砌的茶来。我端过茶碗,徐徐吹散热气,才问道,“不知道庞大人可有定论了?”
庞景云冲我一拱手,说道:“娘娘这病据下官推断是因为身体受了一场大虚寒,没有好好调理,兼之兼之长期忧虑过深而至。”
我在心中暗暗赞许,说起来以前也没有这毛病,可不就是刚穿越那会莫名其妙泡在水中落下的病根,后来叶赫那拉一家遭遇祸事,家中亲人接二连三去世外表上看着没什么,心中却是忧虑日深,生怕自己没有尽到女儿和姐姐的职责对不起夭折的兰儿。到得进宫来,前面想着怎样获宠争宠,后面想着怎样固宠,真真是步步惊心,一点轻闲日子也没有,可不是长期忧虑过深吗。心中暗自琢磨,只是看着庞景云笑,“那庞大人可有良策?”
庞景云双目注视着我,缓缓说道:“我看娘娘以前那张医案是香附一两童便炙,苍术一两,赤苓一两,川芎三钱,乌药一两,黄柏三钱酒炒,泽兰一两,丹皮八钱,当归八钱。这是‘调经丸’的用法。这几位药确实有调经活血,止痛散淤,养血活血理气之功效,加苍术c黄柏有清热去湿之意。但是娘娘脉息沉迟,系寒饮郁结,气血不通之症。以致腰腹胀痛,胸满呕逆,故而下官认为应该去掉除湿的部分,通过湿化寒达到诊治的目的。因此下官再给娘娘另开一帖‘温中化饮汤’配合那‘调经丸’每日服用,当可根治娘娘的疾病。不过”庞景云沉吟着,止住了话题。
我笑:“庞大人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所谓病从心起,下官以为娘娘也应放宽胸怀,戒除忧虑之心。”庞景云直来直往,朗声说道。
我看着庞景云的眼睛,缓缓说道:“庞大人说得很是我今后自会注意。”
庞景云双眼闪过赞赏的光芒,说道:“娘娘虚怀若谷,下官着实敬佩。只要娘娘放宽心怀,必然药到病除心想心想事成。”
这个庞景云果然聪慧,只怕我求皇嗣的心思他是了然于胸了,我浅笑:“所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兰儿希望如庞大人所言,借助大人这东风,药到病除。”
庞景云点头,说道:“那下官就为娘娘开下这‘温中化饮汤’的帖子吧。”
王宝来急忙奉上笔墨,只听一阵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不到片刻,庞景云写毕,着王宝来奉上。
我看那药方:香附三钱c川郁金三钱c厚朴三钱c赤苓三钱c杜仲三钱c续断三钱c五灵脂二钱c炮姜一钱七c猪苓三钱c焦三仙六钱。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用草豆蔻二钱为引煎服。我看这药方上一些药材确实有化寒的功用,正自琢磨。只听一旁的庞景云说道:“下官建议用这‘温中化饮汤’代茶送那‘调经丸’,早晚各二钱;此外辅以‘和肝化饮汤’和‘和中益气饮’轮番于午后服饮。如此调节,相信贵人的病症必然有所好转。”
我看向月珍笑道:“可听清楚了。我在宫中的一应贴身事宜一向是月珍打理,自己倒是不用费什么脑子去记住的。”
月珍答道:“是,奴婢都记住了。”
一时诊治完毕,庞景云就要起身告辞。我吩咐宝来送他,又装作不经意说:“我这病,说出去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还请”
庞景云接话道:“还请兰贵人放心,下官省得。自是不敢胡言乱语说给他人知道。”
庞景云去了,月珍扶着我回到内间坐下。月珍问道:“主子不怕这庞景云医术不精吗?毕竟此人只是一名小小的九品医士啊!”
谈了一会话,我也觉得乏了,不由顺手扯过一个靠枕,斜斜靠在矮榻上,笑道:“这庞景云官衔虽低,医术倒是不错的。不过是为人不会奉上迎下,为人又耿直傲气,所以才会这么多年来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医士而一直没有升迁。”
月珍站在一边提点:“主子,不知道他出去后会不会乱说?”
我笑了:“这个我倒敢保证他不会,他这样子傲气的人,一直以来又得不到别人的另眼相看。我这样子提携他,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你放心吧,我有一百二十个把握他不会胡言乱语的。”
月珍看着我,轻轻叹一口气:“希望庞大人诊治完,主子能快点怀上龙胎”
我看着矮榻上的芙蓉雕花,朵朵姿态各异,轻喘了口气说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的,命里注定是你的谁也夺不走。安等天命就行了。”
月珍这才陪着笑道:“也是,难得主子想得这么开。刚才庞大人不是说了吗,主子这病有一大半是忧虑所致。主子啊,从今天起可得好好放宽心怀,修养身子了。”
我知道月珍对我是一片真心,不由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且放宽心吧!”我相信一个人的命是上天注定的,而运道却是把握在自己手中。既然我穿越时空来到了这个时代,那就让我顺应时势做那权握一方的尊贵女主吧!
不是我改变得太快,他们直道我忧虑过深,又怎么知道穿越时空来到清朝短短的三年中,我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兰儿和阿玛的相继过世,扶灵回京的一路艰辛,入宫的步步为营让我看到了这个世道,人们是怎样的趋炎附势。在这样的世道中,我又怎么不能为自己盘算,顺应时势而改变。现在的我已经处于权力的漩涡中心,若是一着不慎,得到的不是一个人的失宠,而是数十人数百人的失势甚至失去性命。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又怎么能不忧虑过深?
幸运的是我现在已经拥有了皇帝的宠爱,而皇帝的独子,将是我登上那权力颠峰的最大的一张王牌。
我看着紫禁城金壁辉煌的琉璃瓦金顶,深吸一口气,暗暗握紧了手上的那块兰花玉佩。
午后,半阖上眼昏昏欲睡。月珍站在一边打着扇子,因着万岁爷来我这储秀宫来得勤,又怕热,室内到处都放着并蒂莲青瓷缸,缸内盛着冰块,冰块融化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叮当——叮当——一声脆响,听在耳内彷佛空气也凉爽了下来。
我翻了一个身,睡了过去。
夕阳在金黄色的彩霞之中流动。层层叠叠的群山,抹上了一层神秘的紫褐色,一直涂抹到遥远的天际。森林中的树木c溪中的河水c天空的云彩,都变成了一片片血色,闪射着五光十色的光辉。峭立的山峰,莽莽苍苍的,高耸入云天之上,从山顶到山脚,从血红到紫红到幽幽暗暗的苍黑色,渐渐模糊。
我站在山脚下,奇怪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个地方分明没有来过,可是记忆中却又是那样熟悉。
高山之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在一片幽暗的森林中闪耀着雪白的光芒。汉白玉的巨大岩石下,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我看着一片耀眼的金黄,心中的狐疑更大了,不是还在夏季吗,什么时候就进入秋天了。
夜色笼罩了整个山头和草地。
漫山遍野,都是人,男女老幼都有,人人都注视着那汉白玉的巨大山岩。我明明站得很远,却不知为何每个人的神色都看得那么清楚。
不分男女老幼,他们注视着那块山岩的神情都分外严肃,人人眸子中发出清冷的光,如寒潭清冰,直望得人心里情不自禁生出寒意来。
一枝带着火焰得箭,从山头飞过,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划破了夜空,在幽幽的森林上空炸响。而山林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同时点燃了九堆篝火。
冲天的火焰,噼噼啪啪,炸出一片火花。火光下,人人神情庄严,眼眸中彷佛也闪烁着火花。
一位带着面具,穿着奇装异服,披散着头发的人出现在场中央,他踏着奇异的步伐,手中还拿着一面小鼓,边走边唱。
那唱词随风飘散得很远,抑扬顿挫的歌声直冲九霄。他唱的分明不是汉语,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听明白了那歌词的意思:
尊敬的罕君主啊,
可爱的火母亲啊,
献给你黄油,
献给你黑马!
献给你黄头白羊,
献给你脂肪油类,
献给你马乳奶酒!
那带着面具的舞者唱完后,毕恭毕敬地向面前的白玉石山岩泼洒三碗奶酒。
萨满!萨满!不知道为何我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字眼。那个脸戴面具,手拿小鼓的男子不就是满族最崇敬最信任的萨满法师吗!
心头有茫然未可知的恐惧袭来,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为什么我能听明白这个萨满法师唱的歌词?我的心飘飘荡荡,好像灵魂从身体里脱离出去,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从人群中走出九个强壮的青年男子,一人身后跟着一匹健硕的马匹,在血色的火光中,挥舞着寒光四射的尖刀,捅向黑光油亮的黑马。九匹黑马在九堆篝火前疯狂挣扎,血雾喷向天空,漫天纷飞,在草地上洒下了一片血雨。
带着面具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舞蹈动作,仰天一声长啸。
天地清宁,四野静寂无声。只有火光的噼啪声和喷血的兹兹声,在天地之间萦回。
人们跪伏在白色山岩前,行三跪九叩大礼。人潮如浪,一浪高过一浪。紧接着,如流的人群,像旋风一般地围绕九堆篝火,旋转着,尖声惊叫,形成了九个人圈。
人们将血涂抹在自己的身上c脸上c手上c头上!
一只只动物包包的奶制品纷纷投向了火堆!
一碗碗的美酒桶桶的牛奶,洒向空中,洒向火堆,火苗窜起,如一条飞龙一般在幽暗的天空飞舞。
河边也燃起了九堆篝火,熊熊的火光,将河流照耀得如同白昼。
女萨满身披白鱼鳞皮,穿着白蛤壳神衣,头戴无数雪白珍珠,腰围白哈拉巴腰铃,高唱神歌,声震四野。她们边唱边跳,眼波流转,但那流转的眼波中透露出来的不是女人的娇媚,而是一种妖异的神色。
女人们也围着篝火狂呼旋转,身上c脸上c手上c头上,也涂抹了许多的鲜血,一片片的,闪着红光!
那位戴着面具的萨满又一次仰天一声长啸。人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眼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天空清宁,大地肃穆,四野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注视着遥远的一幕,分明感觉到冥冥中命运的神启,可又琢磨不定。
在阵阵薄寒的晚风中,我听到自己体内传来心脏的起博声,单调而渐趋轰响。好像有个声音在挣扎着发出嘹亮的宣言:“接受吧!接受吧!”
那位白发的萨满面向天空,庄严地呼喊出他的誓言
我“呼——”地一下从梦中惊醒,只觉得蝉的嘶鸣一声近一声远的传进殿中,叫人心烦意乱。
而身后的月珍越扇风越小,渐渐地没有风传来。
我烦躁地拍了拍身下的白玉凉席,含糊道:“叫人去把那些蝉粘了。月珍,你扇大点风!”
渐渐地感觉殿外有人走动,蝉鸣声下去了好多。身边的风也大了起来,我满足地发出一声呓语,又想起一件事,说道:“你派人去看看万岁爷今儿什么时候过来?”
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笑,我心下觉得不对,转过身去,可不是万岁爷只瞅着我笑呢!
我翻个身坐起,笑道:“四郎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他斜眯着眼一个劲瞅着我笑,长叹一声说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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