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如你们所愿

    锦儿听着童四姨娘的话一时间没有开口，因为她看得出来童四姨娘是真得不想活了。

    刚刚童四姨娘就是多一口气的活死人，根本对周围的人与事没有反应；就算是莲香把她带到厅上来，她就呆呆的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连眼珠子都没有移动，眼中也没有半点光彩；如果不是她一时想起让莲香看看能不能套出话来，童四姨娘可能就是死了金府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童四姨娘是完全没有生气的，刚刚她看到自己的时候，所迸发出来的一点神采全是因为恨：她要报仇。

    这是她唯一的心愿，在死之前唯一的心愿了。

    锦儿叹口气：“是谁？”她现在并不想听童四姨娘说什么了，也不想再套童四姨娘的话。

    童四姨娘看着锦儿：“你能为我报仇吗？”如果不能的话，她也不必多说而再丢一次人。

    倒底她和锦儿不是朋友。

    锦儿看着她：“你能活下去，我就能为你报仇。”

    “活下去？活着被人嘲笑，活着被人谩骂？我都这样了如何还能再活下去？”童四姨娘又笑了起来。

    她的笑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样的千折百回，却多出了一份凄厉来：“你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让我活着受尽人的耻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好心，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对我有半点的好心。”她哭倒在地上，哭声里全是绝望，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痛恨。

    锦儿再次叹口气：“你为什么要去死？”她的声音微微拔高一些：“该死的人是那个畜生！你做错了什么要去死，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不能挺胸抬头的做人？！”

    “谁认为你该死都不算什么，可是你也认为自己该死吗？！”她拉起童四姨娘，逼视她的眼睛：“你也如此认为的话，就不能怪人们在你死后还要骂你一句狐狸精。”

    童四姨娘痛哭：“我不是狐狸精，我没有勾引他，是那个畜生以为我要被卖出去了，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过问我的死活，才会来欺负我的。”

    锦儿放开她，轻轻的拍她肩膀：“那就不要哭，你就自己站起来好好活着；你没有欠任何人的，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为那么一个畜生赔上性命？”

    “世人如何说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看自己。”她看到莲香点头，便对童四姨娘道：“你要先洗澡还是先说一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童四姨娘马上自她应该活着，还是应该去死的事情跳出来，咬牙切齿的道：“沐夫人，是贱妾对不住你，只要你能为贱妾报此仇，贱妾来生”

    “我说过了，我不要你的来生，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锦儿摇头：“男人们左拥右抱，又去青楼又养外室，怎么不见他们去死！”

    童四姨娘被锦儿的话惊呆了：“他们是男人。”

    “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凭什么女人就要以男人为天？”锦儿说到这里便没有再往深里说，只是对童四姨娘道：“你活下去，我才为你报仇。”

    “不然你可以离开了。大门就在那边，我不会拦你的。”她知道想三言两语就让童四姨娘放弃寻死的念头不可能，那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唯一可用的就是威胁，因为她是童四姨娘现在能抓到的唯一稻草。

    童四姨娘咬着牙看锦儿，终于她点头：“好，我活下去。就算是被人指破了脊梁，我也会活下去。”

    “你，真得要为我报仇。”她就要锦儿这一句承诺：“我能为夫人做的”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锦儿打断了她的话。

    童四姨娘开始怀疑锦儿：“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锦儿不再看她：“因为我们同是女人。”

    童四姨娘想了想便不再犹豫，还有什么可想，现在她自己能报仇吗？她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是管家的大儿子，金得喜。夫人，他”

    锦儿打断她的话：“我不用听其它的，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自愿的？”

    “当然不是！”童四姨娘尖声叫起来，听上去就像是一个鬼怪的痛呼：“我恨不得生吃了他。”

    锦儿点头：“那我就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来。”她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是绝对不能不闻不问的。

    何况童四姨娘是因为她才被关到柴房去的，锦儿认为自己应该帮她出这口恶气。

    童四姨娘伏在地上大哭：“谢谢夫人，谢谢你。”她在哭什么她自己也分不出来。

    她在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也痛恨过锦儿，但是今天看到锦儿的时候，她却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恨。

    可能是她把所有的恨都加在那个可恶的金得喜身上吧？那个曾经每见到自己，只会低头哈腰的东西，居然有那样恶心的念头。

    锦儿让莲香扶童四姨娘去洗澡更衣，然后让她收拾好不要忘了吃东西；她提醒童四姨娘——你答应我要活下去的，所以饿与不饿都要吃一点。

    七儿却有些忧心，到童四姨娘离开她才上前轻声道：“金得喜是金大管家的庶长子，是他心爱的小妾所出，爱得和眼珠子一样。”

    锦儿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个不是重点，七儿应该明白的。

    “那个，金大管家是谈夫人的心腹之人，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而金大管家的继母，就是谈夫人的贴身丫头；据说，他们母子的感情，不错。”

    七儿最后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她也没有多作解释：“夫人，您这样做只怕就会和谈夫人”

    金府现在有两位夫人，谁大谁小还没有定论，此时锦儿为童四姨娘出头，拿管家开刀就好像是砍掉谈秋音的一条胳膊：这不是开战是什么？

    锦儿摇摇头，正要说话大门那边已经被捶的山响：“开门，开门！”

    七儿看向主子：“现在要怎么做？”

    “让他们砸门好了，门只要砸不坏他们就在门外；如果砸坏了门，他们自然就会进来。”锦儿淡淡的道：“饭摆好了吗？”

    门外传来管家娘子田氏的声音：“夫人，太夫人让奴婢们过来带童四姨娘。”

    锦儿却不理会：“吃饭。”吃饭皇帝大，只要天没有塌下来，她就要先吃完饭再说其它。

    七儿无奈只能伺候着锦儿吃饭，可是她哪里能沉得住气：院门那里越来越响，听上去门随时会破掉。

    锦儿吃得不快也不慢，因为吃饭要细嚼慢咽对身体才有好处，吃得太快会伤身的；再说她真得不急，急的人在院子门外呢。

    一顿饭吃饭，锦儿又是净手又是漱口，半点也不马虎，都收拾停当了她又到院子里转了转，特意到小厨房里看看才吩咐人在廊下摆座。

    “把门打开吧。”锦儿淡淡的道：“让他们给我滚进来。”

    院子里的婆子丫头们谁也不想打开门了，因为门外的人太凶，谁知道他们进来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开门。莲香，你去。”锦儿看一眼众人：“我要看看门外的人倒底是不是长了熊心豹子胆。”

    莲香过去门栓刚刚拔出来，门就被人撞开，一大群就涌了进来。

    锦儿看着田氏：“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田氏一面说话一面左顾右盼：“奉了太夫人之命”

    锦儿淡淡的道：“你找童四姨娘，是不是？她就在我身后的屋里，你是自己进去请她出来，还是带着人进去请她出来呢？”

    田氏闻言看看锦儿：“夫人，童四姨娘冲撞了您不假，老爷也罚了她，您实在不适合再动私刑”

    她说到这里一笑：“不过夫人出口气也是对的，奴婢这就去把人带出来，早早打发了大家都落个干净。”

    锦儿点头一笑也不答话，看着田氏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直到田氏走到她面前，她才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田氏的肚子上。

    田氏便滚落下去，摔得全身疼痛难忍，却还不忘大叫：“夫人，奴婢对您没有不敬，那个童四姨娘也罪有应得，您护着她作甚！”

    锦儿看着她：“你，该死。”

    她说完扫一眼田氏带来的人，相比起她小院中的几个婆子丫头，人数足足多出十多人来。

    冷冷一笑，锦儿看着众人：“你们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是不是要砸了我这个院子？”

    她淡淡的道：“是太夫人之命，对吧？那好吧，也免得你们受累了，莲香，七儿——动手！”

    她自己就把椅子直接踢到廊下：“把那个小厨房给我点着了——你们不就是要让我好看嘛，我就如了你们的愿，这个院子你们也不想让我住安生，那我就不要这个院子了。”

    田氏惊呆了：“夫人，你c你要做什么？”

    锦儿看着她：“做你要做的事情啊。狠狠的砸，嗯，只是砸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一把火烧个干净才最痛快。”

    她看着那二十几个人：“欺负人嘛，为人出气嘛，动手就不能容情，知道了吗？我这是教你们一个乖。”

    话音一落，小厨房里已经是浓烟滚滚。

    霎间，金府就是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