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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黑白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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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沉默,景梨歌垂了垂眸,拿起药箱中的一枚瓷烟壶,指尖轻抚壶身。

    “未曾见过的颜色,怎么可能分的清楚。”

    话落,四下一片静默。堇长安银灰色的瞳孔倒映出景梨歌轻颤的指尖,他放下手中的瓷瓶,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人。

    “你们可都知晓?”

    宁若兰从震惊中缓过神,迎着堇长安淡漠的神色,犹豫良久终究是点了点头。

    “歌儿自小便是如此了,留在苏州这些年,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无一不是看过之后便摇头感叹。从前只当她是年纪尚小,认不清颜色罢了,只是日久随着歌儿心智成熟,我们却发觉她目之所见,似乎同常人有所不同,若要形容”宁若兰望了望垂着眸子的景梨歌,有些于心不忍。

    “好似淡彩水墨画,同黑白水墨画。”宁子时行至床榻边,手指覆上了景梨歌的发,蹲下身仰头望着她的双眼reads;。

    “梨歌,你几时察觉到的?”

    “自己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你们对此讳莫如深,偶然说起也会立时转移话题,我并非痴傻,隐隐约约察觉,你们所说的颜色,同我所见的,似乎并不相同。”景梨歌勾起唇畔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堇先生,不换药了吗?”

    堇长安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轻叹一声。

    “等c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什么叫与常人不同,梨歌怎么了”景临之一直处于状况外,慌乱的说着,心底隐隐有不安躁动。

    宁子时看他一眼,将他强行拽出了画汤宫。

    “现下不当着梨歌,我便直接说了,梨歌的眼睛不能辨识颜色。”

    “不能辨识你这么说还是很难理解啊!”

    宁子时蹙了蹙眉,猛地上前拽住了景临之的衣领,墨瞳中似有波澜翻涌。

    “在她眼中你身上这件湖蓝衣裳是灰色,玉庭园里的红梅是灰色,皇宫里的一砖一瓦是灰色,这世间万物之于梨歌皆是黑白灰三色,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景临之的身子轻颤着,脚下一软向后退了一步,幼狐般的眼眸中皆是震惊。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起先我们也甚觉讶异,什么人都请过了,道士大夫行医没有用”

    景临之蓦地觉得身上一冷,想起了初见那日回府的路程,梨歌站在一片橘黄色的光影之中,语气不喜不悲,仿佛随时会如消散在空中一般。

    “可惜了,我却是欣赏不到这般美丽的光景。”

    “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让我知晓?”景临之心中阵阵凛冽的疼痛,上前两步抓着宁子时的手臂质问着,指尖微微泛白。

    “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徒增一个知晓梨歌心中刺痛的人。”

    “可我是她兄长,一胎同母的兄长啊!”

    “那又怎样?景临之,你别忘了,你抛下梨歌在苏州的八年,一直陪着她守着她的是我!哭的笑的欣喜的悲伤的,我见过她所有的模样!而你同她最后一点记忆也早已被抹消的干干净净。若不是血缘相连,景临之”宁子时垂了垂眸,抬手轻轻拨开小臂上颤抖的手,声音淡淡。

    “你以为梨歌那般清冷的性子,凭什么就接受你?”

    仿若被人猛然推入了冰冷的湖底,景临之的心口一片凉意,沉重到几乎不能呼吸。

    “我”

    “还有,既然把梨歌交给了你们景家,你们就应该承担起责任。这次梨歌落水,我不管是谁做的。景临之,你看着我。”

    景临之微微抬眸,对上了宁子时眼底的一片昏暗,墨黑色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光。景临之蓦地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覆在眼皮上,阵阵冰凉。

    “宁子时,你现下这副模样若叫梨歌看到,你猜她还会同你玩闹吗?”

    宁子时看他一眼,迈开步子擦着他的衣袖飘然而过。

    “你不也有不能被她见到的模样。”

    景临之抬眸望着画汤宫朱红的宫墙,彩锦的琉璃瓦,素蓝色的青瓷,满地绚烂的海棠花一景一物,景临之闭了闭眼,落在眼底皆是无尽的灰败reads;。

    待堇长安换好了药,宁若兰便起身拉着月牙去寻沈贵妃,并着上次的事一同谢恩。屋里寂静着,只听得到暖炉里炭火蹦开的声音。堇长安沉默着将白棉纱绕过她的头,在后面打了个结,起身扣过了药箱。

    “堇先生,你是如何看出的?”景梨歌蓦地问了一句,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伤口。

    “别碰。”

    堇长安按住景梨歌的手,转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很少有人见到我的眼睛不觉得害怕。”堇长安淡淡说着,垂着眸看景梨歌捧着茶杯啜饮的模样。

    “可是”

    “你也不例外。你若正常,一定也会认为它是异瞳。”

    堇长安神色不悲不喜,伸手接过景梨歌饮尽的茶杯。

    “还要?”

    “不用了,多谢。”

    “不要谢我,我理应做的。”

    景梨歌听他此话,心生疑问,但见他似乎不想多言的模样,便也没有再说话。

    堇长安沉静默着收拾桌案上的药品,余光瞟着床榻上那发呆的人。

    “你可想治好?”

    景梨歌听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沉默的望着窗外皑皑的漫天白雪,摇了摇头。

    “未曾想过”

    “不是问你有没有想过,是问你想不想治好。”

    “”

    景梨歌觉着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如此问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你可知道,我此次来京城,不仅是我第一次见到梅花。月牙拦着我去太子府时我便隐约察觉了,回去了翻书看,果然梅花是红色的,难怪她不愿叫我去看。”

    “古人的诗文皆是诉说梅花如何的美艳,在我看来还不如家里种的满院梨花。母亲说因为我是梨歌,才在家中只种梨树,现在想来,是怕我看到其他颜色的花,会心中难受罢了。”

    “我从小到大所有关于颜色的知识都来源于书卷,比如说世间还有彩色的敦煌琉璃瓦,比如说有种石头酷似紫色的珊瑚。虽然不晓得彩色c紫色是什么样子,但是想一想便觉得十分新鲜。”

    “月牙曾说我戴着红色的簪花十分漂亮,可是自己看不到的美,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挺无趣的。”

    景梨歌絮絮说着,她即使面对宁子时和月牙,也是惜字如金的类型,更别提同堇长安是初见。但或许正是之于他是外人,并不用担心说出这些话会使对方生出多余的感伤,所以才能够敞开地说出多年来一直放在心底的话语。

    “对了,此次更是我第一次见到下雪。我所看到的白色,就是白色,不是其他的颜色,雪白雪白的,单纯的白色,十分漂亮”景梨歌说到雪的时候,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堇长安听着她毫无逻辑的话语,蓦地笑了,微微勾起唇畔,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了,你再等等。”

    等?等什么?景梨歌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话多了,收回了不知不觉间拽住他衣袖的手reads;。

    “小姐,雪又下了起来,赶在变成暴雪前我们快回去吧。”话说间,月牙披着满身的雪推开了门,边掸着身上的雪边走了进来。

    堇长安看了她一眼,再不多言,提起桌案上的药箱便施施然离去。

    出了宫门,宁子时便迎了上来搀着她,景梨歌四下望了一眼。

    “兄长呢?”

    宁子时蹙眉,蓦地收回手,转身一掀衣袍便上了马,“不知道。”

    景梨歌本来把身子的重量压在了他身上,宁子时猛地收回手,差点便跌进雪堆里,好在一旁的月牙及时扶住了她。

    “你”

    景梨歌见他脸色不太好,便没有再多言,提了提裙摆上了马车。

    落水也好堇长安的事也好,一直到回了景府谁都没有再提起。景梨歌对景蔚深也只是随口用雪滑便敷衍过去头上的伤口。

    而另一边,待宁若兰离开后,沈贵妃斜斜的卧在软塌上,用意义不明的目光看着一旁逗弄着雪团儿的宇连墨。

    “母妃看我做什么。”

    “本宫只想在想,一向直率的墨儿,竟然也会有不诚实的时候。上次还说着什么不喜欢人家的话,转眼就叫丁韭火烧火燎的给本宫送来张字条,非要本宫写封邀请函书给人家姑娘送去。”

    “今日也是,皇后找的是她的事儿,你偏要插一脚帮偏。方才在你父皇跟前还揭穿了太子,说到底,你怎会去那后院里,你别告诉母妃你真的是去偷闲了。”

    宇连墨轻轻抚摸着乖巧得伏在膝上的雪团儿,笑了笑。

    “原本想叫她入宫赴宴,只是单纯想看出戏罢了。皇后那般小心眼,不知碰上满身刺的景二小姐又会发生什么。皇后一向同母妃不对盘,能恶心到她的事儿,儿臣自然会去做。”

    “而且儿臣愚笨,尚且看得出来父皇有意偏帮景二小姐,而皇后似乎对她抱有不明的敌意。哪怕没有我,今日景二小姐依旧能平平安安回了府。皇后同景二小姐自然已经是结下梁子,既然如此,能给那母子二人下绊子,又能使得父皇满意,还能施恩于人,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毕竟”宇连墨将雪团儿举了起来放在眼前,“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雪团儿不满的晃动爪子,在宇连墨脸上挠了一道血印。

    “嘶”宇连墨倒吸口气,气恼的看着雪团儿,本殿下借你膝盖当床睡,你还这么挠我,没良心,忘恩负义,跟某人一模一样。

    宇连墨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雪团儿的脖子猛地揪下来一根白色的毛。雪团儿“喵呜”哀号一声,不住的扑腾着爪子,宇连墨将它离自己的脸远了些,又揪下来一根,雪团儿又是“喵呜”一声。

    如此重复,沈贵妃看不下去了。

    “墨儿”

    眼见沈贵妃要将雪团儿抢过去,宇连墨蓦地站起身,不顾雪团儿的反抗将它圈进了怀中。

    “你瞧你,总欺负人家,本宫要抱走了还不愿意。”沈贵妃无奈的笑着说道。宇连墨给怀中逐渐平静下来的雪团儿顺着毛,眼中带了笑意,罢了,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儿上,本殿下就原谅你了。

    雪团儿寻了个姿势蹭了蹭,摇了摇尾巴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