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婆娑之劫 第五十章 十年生死

    就在林然沉思之际，整个空间突然一阵剧烈震动，紧接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虚空中传来，笑声虽然少了几分生气，林然却依旧能辨别出来，这是谢婉的声音......

    “小友，出来吧！”

    林然正恍惚之间，只见头顶的岩壁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道金光透了进来。林然被金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他定了定神，凝神看去，只见裂缝之外，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出口？”林然大喜过望，再不迟疑，纵身一跃，朝裂缝飞去......

    冲出裂缝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空气的味道，脚踏实地的感觉......多少年了，与世隔绝了太久，此刻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他一落地，顿觉周身一阵轻松，朝身前老和尚鞠躬道：“谢谢大师，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空空和尚笑道：“你不必谢我，你该谢她才是！”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名女子。

    劫后余生，林然本应欣喜，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苍老脸庞，记忆中，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也已经干涸，一双玉手被岁月侵蚀，只剩下斑驳的枯骨，连昔日那一头乌黛的青丝，也成了白霜......

    空空和尚见他一脸茫然，顿时解释道：“谢施主一介凡人，为了救你，却以血沐剑十年，你可知每当绝望冰冷之时，你所吞噬的那些温暖红光，便是她的一身精血所化.....”

    多少个日夜的辛酸与孤苦，原本的纤纤玉手早已溃烂，疤痕叠着疤痕，新伤添着旧伤。十年了，她以自身精血沐浴剑体，从未有一日懈怠，只为换一个渺茫的希望，一个重生的奇迹......

    “小婉......”林然看着谢婉那张苍老的脸庞，眼中泛起了泪光。这一刻，世人谈之色变的鸠罗相，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痛，竟如同孩子一般呜咽起来，任凭泪水肆掠，泣不成声......

    “林然哥哥！”谢婉缓缓走到林然的跟前，抬起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泪，随后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这一生呼唤，林然再熟悉不过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夕阳西下的小镇……

    “你的头发......”林然呜咽着，伸手拂过她的脸颊，感受着上面的斑驳痕迹，顿时心如刀割。

    谢婉却是摇了摇头，哭道：“你比我苦！”简单的四个字，是理解，是包容，是对举世唾弃的鸠罗恶相唯一的认可！

    林然伸手想要抱住谢婉，可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却扑了个空，他脸色一变，只见谢婉整个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林然一脸不解，看向一旁的空空和尚道：“这是怎么回事？”

    空空和尚没有回答，而是站在一旁，默默念了句佛号，似乎是在为谢婉送行......

    “小婉！”林然大吼一声，朝谢婉扑了过去，却最终什么都没能抓住。眼睁睁看着谢婉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堆光影，他疯狂咆哮道：“小婉，不可以！”

    光影中，谢婉朝他微微一笑，似是解脱......随后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在虚空之中……

    “啊！”林然仰天咆哮，宛如一头发疯的野兽，疯狂朝那道白光追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她没有色身，魂力透支之后，自然再难留在人世......”

    林然一听，顿时折了回来，上前一把抓住空空和尚，疯狂道：“为什么？她怎么会没有色身？”

    空空和尚看着他血红的眼，无奈叹道：“一切有为法，你不必多问。日后自有因果......”

    林然还要再问，却见空空和尚大袖一拂，顿时挥出一道金光，将林然和菩提往生剑扫了出去。

    林然只觉身体一轻，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梵空禅院的门外。他猛提内元，正要上前，突然一道金光乍现，将整个禅房牢牢罩了起来，将他阻隔在外......

    “既然没有色身，我便去夺她的魂身，再给她找一个色身，就算是杀到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小婉带回来……”林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杀气爆发，展开神行足，极速朝西南方向御剑而去......

    “咚.咚..咚...咚...咚....咚......”林然离开后不久，灵山寺里响起了一阵紧急的钟声。

    不一会儿，约莫百来名弟子都聚集在了梵空禅院的内院，他们站成四排，整齐地列着队。空空和尚从禅房里走了出来，他虽然从不出山门，可是在这千年古刹里，他的辈分极高，寺里出了什么大事，都是由他仲裁。

    空空和尚看了看天色，缓缓走到众人跟前，朝无相法师吩咐道：“无相，你速去葫芦山密切关注那道裂缝的动静，不管有任何异动，一定要牵制住阴兵，不能让他们发现那道裂缝......”说完转头朝众人道：“从今天开始，灵山寺与外界断绝一切来往，潜心念佛，任何人不得擅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