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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列军阵少年斩敌将乱军心辽军如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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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出营,列阵。靖辽双方军旗招展,铠甲鲜明,一时之间气势冲天。

    一声怒喝,只见辽军军中冲出一骑,于阵前勒马站定。此人年岁四十有余,蓄着两尺长须,手中持着长槊,大声喝道:“对面靖军,我主天命所归,已为正统,天帝亦派雷神相助,尔等还不速降,更待何时!”

    对面辽军立刻大声呼喝,“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倒是颇有一些气势。

    江源一身戎装,身披铠甲,骑于踏雪乌骓之上,却是满头的黑线。现在他是确定了,在城内散布天帝论谣言的必是辽王派去的细作,辽王为了给他的反叛来个正统的名头也是蛮拼的,阵前还试图动摇对手的军心,可惜了他遇上的却是睿王的军队,望天

    对面辽军喊得震天彻底,可惜这边的靖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阵秋风吹过阵前,显得那叫一个苍凉。

    在这群靖军心中最近最大的谈资是什么?那就是睿王乃天帝转世,江源为雷神再生。这个近乎评书的故事版本每天都在耳边晃悠几次,各种证据充斥其间,已经快将他们催眠了,在他们心中睿王便是天帝,江源就是雷神,对面的辽军连个说服力强一点儿的谎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是唉。

    这世界上最悲剧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你说一句话大家都扑过来揍你,而是你说了一句话,对方直勾勾地看着你,仿佛在看一个智商个位数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绝世傻子现在对面的辽将就这个感觉。

    那辽将估计自己也觉得没了面子,于是又喊了一句,“对面军马,可有敢与本将一战者,速速前来送死!”

    果然来了,江源微微一笑。

    有些人认为评书小说里说的斗将都是作者胡编乱造说着玩的,其实却不然。斗将之事早在春秋之时就已经存在了,于南北朝逐渐兴盛唐代到五代十国时期逐渐达到顶峰,宋代时期偶尔也会零星出现,直到元朝以后才基本绝迹的。《三国志》里关羽阵前斩了颜良,《新唐书》里秦琼常常被李世民派去阵前挑战,阵斩敌将,可见这斗阵之事绝不是作者们生编硬造出来的。靖朝此时也很流行斗将,不止国内如此,就连北蛮等外族那里斗将也是很有市场的。其实也可以理解,辽王人多,睿王人精,双方都不确定必然能战胜对手,这时候将为兵胆,若是能在阵上把对方砍了几个当然可以让自己这边士气大盛,胜算大涨。

    这年头又没有火枪,最强的床弩才能射三百步,弓射的只有更近,离着这么远叫阵一点危险系数都没有,反而若是不敢应战,便要有损士气了。

    江源不认识敌将,但旁边也有认识的,张大海立刻催马走到司徒晟身边说道:“殿下,对面那贼将乃是辽王麾下武力魁首,姓洪名浩的便是,他十多年前考过武举,因文试不佳没能得中,后来就投了辽王。此人武艺高超,力量极大,听说能挽六石强弓,举五百斤巨石。他那槊长一丈有余,份量很重,可您看,他提在手里却轻如鸿毛。北蛮袭扰辽国时他曾出战,一战阵斩十将,威名煊赫。末将恐怕一般人不是他一合之敌啊。”

    司徒晟很熟悉张大海,他这人是个火爆脾气,最是不肯服人,整个睿王麾下他只肯服江源一人,除此之外谁也不服。虽然没说他自己与洪浩相比如何,可若不是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此时他怕是已经冲出去了。张大海本就是他麾下武力极高的那几个了,他都自认不是对手,那么就只能是江源出战了。

    他素来知道江源的厉害,可前些时日,众将无聊在操场摆擂,几个新收的将领不服江源向他挑战,结果马战步战都无人能败江源,车轮阵下江源一个人连挑五将,可谓他麾下最善斗将的战将了。此时众将皆是不敌,只能派江源去了。

    江源一听就明白必须得他亲自出战了,司徒晟一下令他就拔刀摧马冲了上去。洪浩一见有人应战,立刻举槊摧马迎上,那槊乃是特制的,怕有四十多斤,一般军士根本挥舞不动,只能用一手将其固定在一定位置以马的冲击之力来攻击敌人,可看他动作却和挥舞一根草棍一样,足见其力量之大。而且从他举槊的速度来看,这人虽然力大却一点也不笨拙,果然如张大海所言是一员良将。

    槊,冷兵器时期重要的冲阵武器,虽然在乱军之中用起来没有马刀方便,可若借着马力用来冲阵绝对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利器。眼见双方行近,洪浩迅猛出槊,正奔着江源前胸而来,江源也不侧身躲避,一伸手就用左手将马槊向旁边一推,这一推看上去轻飘飘的,可对洪浩来说就像是一阵大浪拍来,若不是他力气大,光这一下怕是整个人都得失去平衡跌下马去。

    他反应极快,一见刺没有刺中,横着就是一扫。和刺不一样,扫这一下不但考验人的力气,也考验马的能力,就算江源力大,他座下的那匹乌骓马也未必能赶得上自己骑着的北蛮宝马,若是马失前蹄也就只能任自己宰割了。

    江源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吗,他知道自己胯/下的乌骓是匹好马,可也未必是对方那匹宝马的对手,手中的环首刀斜向下就是一砍,他这么一带,那马槊的力气就不是横来的了,而是转而向下走了,偏他力大,差点没把对方的马槊尖砸到土里。

    一个错马能有多长时间,此时江源已经到了洪浩近前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可是真到了近前就变成更长的马槊施展不开了。江源挥手就是一刀砍向洪浩头颅,洪浩赶忙向侧边去躲,估计是想来个镫里藏身,可江源反应迅速,一见这刀砍不到人,转手就一刀横抽到那马的臀部。就是北蛮的宝马也受不了江源这么猛力的一抽啊,立刻就前蹄离地猛地一跳。这一跳不要紧,可别忘了洪浩正猛力侧向一边呢,那马若是平稳的跑着当然不要紧,可这猛地四蹄都离了地可就掌握不了平衡了,被洪浩带着就侧着摔在了地上,正砸在洪浩身上,估摸着洪浩要不是武力出众,就这一下就得被这一千来斤给压死,可就算没压死也让他彻底没力气爬起来了。

    江源策马到了他身前,从马背上跳下,双手一掀那匹北蛮马就将它掀得站了起来,这匹马因为有了主人当垫背反而没事,站起来甩甩尾巴动动蹄子连点儿皮都没擦破。江源一伸手就把洪浩拎起来扔到了北蛮马的背上,这时自有靖军的军士骑马赶来将敌将带回己阵。

    马上斗将就这么迅速,就这么点儿闪转腾挪的地方,比的就是哪边的人和马力气大,哪边的反应又迅速,小说演义里动不动就大战数百回合,就是人受得了马也不可能受得了,一般只回合就分得出胜负。

    江源高坐马背,反过来向辽军叫阵,“对面叛军,可还有敢上阵较量的?”

    洪浩都不是对手,被对方一合就给挑了,辽军里哪还有上来送死的?

    江源连呼三遍,没人敢应,他笑道:“而今司徒横已死,司徒柏已擒,对面那个乱臣贼子司徒标,还不下马受降,还需要天兵过去捉吗?”

    他此话一出,对面战阵一阵混乱,京城以南的信息都被大皇子和太子他们给截住了,根本没人知道齐军魏军都败了的事,如今只剩下辽国一军抗衡整个天下之力,难怪军士会混乱。江源也坏,他因为叫阵的缘故距离敌阵也就不到三百步,眼看着对方一将正骑马立在阵前,他取下鞍上弓箭,挽弓就是一箭。那敌将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一箭穿胸射下马来,敌阵立刻又是一乱。

    见辽军阵型变乱,睿王立刻下令出击,手下的步兵听令向前冲锋,骑兵自左右两翼向敌后包抄,意图扰乱敌军后阵分散敌军攻击。那魏王兵卒不多,但是骑兵倒是最多的,他麾下有擅长养马的人才,依靠私商偷渡被他得了优良的马种加以培育,竟然每人两骑的配备了足足两万人的骑兵,这数字听着就让人眼馋不已,不过此时这些骑兵c养马的人外加马种都在睿王的口袋里了,加上睿王本就有的骑兵和投降的齐王骑兵,硬是让睿王配备了一只三万两千多人的骑兵队伍,相对比对面辽王那寒掺的一万骑兵,简直高大上到晃眼的地步。

    三万对一万,辽王的骑兵几乎给跪了,这还怎么打?拦也拦不住啊。果然,只一阵冲杀就让靖军的兵马冲到了己方军阵的背后,扰得军阵一片混乱。

    此时的骑兵可不是蒙古式的那种轻骑,而是全身披甲的重骑,江源将其改良了一下,按照唐朝骑兵的样式,减少了战马身上的甲片,使其只护住容易受伤的前胸和脸部,其他甲片去除,骑士则依旧身着厚甲,这样骑兵机动力增强,而冲锋陷阵的能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可以迅速绕到敌后给予敌人毁灭性攻击。江源从骑兵冲锋开始就御马跟了上去,开始冲阵之时已然冲到了最前面。他战力强劲,根本无人能挡,仿佛箭尖一样带着身后的骑兵就开始一路突袭。

    江源的目的性相当明确,直奔辽王而去。杜甫有一首诗作得好:“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后面四句是讽刺战争的,颇有点儿迂腐,因此暂且不提,这句擒贼先擒王却相当之经典,道出自古用兵之妙。那辽王所站的位置有些偏后,正方便他去偷袭,只这一冲,就是杀不死辽王也够让他军心大乱了。

    有两名敌将一见江源动静连忙上来阻拦,却被江源一刀一个砍下马去,他也来不及看那两人死没死了,只带兵摧马一路向前。敌军后阵距离辽王的位置也就只有一里左右,江源一路杀敌距离辽王只剩下一百多步。见他这般冲阵,辽王本想躲避,可又一想帅旗可是跟着他动的,若是他跑了岂不更是动摇军心。

    江源此时仗着左右都有靖军护卫,还刀入鞘,取出弓箭来,搭箭就射,他那一箭两百多步都能射穿铁甲,这点距离绝对够杀辽王的了。这辽王也是命大,身边一将猛把他扑开了,虽然让他从马上摔了下去跌了个七荤八素,好歹没被取了性命。和评书里说的不一样,无论王爷还是将军都没有敢穿什么白盔白甲金盔金甲等着被杀的,所谓“临阵不自标异”,要真穿的那么标新立异怕是早就被敌人射成刺猬了,所以辽王这么一入人群还真是不容易找出来。

    江源一看辽王没入人群看不见了,帅旗倒还立在那里,立刻弯弓又是一箭,将辽王王旗射了下来。他也坏,扯着脖子就喊了起来,“辽王已死,降者不杀!”

    他左右的骑兵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不少辽军士兵转头一看帅旗倒了,还以为辽王真的死了,这群不过打了几仗的普通人哪有不乱的,被战力强他们许多的靖军杀得混乱不堪,眼看就要败了。

    这时候的士兵哪有什么忠诚度可言,顺风战当然一切好说,若是攻坚战哪有不逃的。官渡之战,袁绍的军队是曹操的数倍,结果一旦军心大乱就被曹军追得四散而逃,更何况辽军面对的是与自己人数差距没多大的靖军!溃兵越来越多,军官根本阻拦不住,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个道理。

    辽王司徒标倒是懂的决断,一看败军之势已不可阻,立刻带着溃兵仓皇撤退。没有王旗的指引,江源根本看不出谁是辽王,只得放弃追杀辽王,带队追击辽国溃兵。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斩敌两万余,投降五万余,其余都丢盔卸甲逃窜光了。

    只这一战就击溃十四万辽军,解了京城之围,江源笑了笑,他倒要看看在大靖这种军功最上的王朝,还有谁能拦住睿王夺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