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275】番外二：青叶Vs 锦凌（尾声13）

    耳朵，似乎已经听不到什么了，眼睛也近乎失明，吃进肚里的东西，味同嚼蜡，便是连味觉也失去了。

    这时的锦凌才终于明白，原来那日末齐送来的药，根本不是被调过了味道，而是她，已经什么都尝不出来了。

    在这期间，锦凌忘记了末齐好几次，又记起了好几次，末齐从来没有责备过她，每每都是耐心的一遍遍告诉她他是谁，这是哪。

    原本，她会因为忘记了末齐而伤心欲绝，可是好像现在也没有那么痛了，或许是已经痛到麻木了。

    脑子里有时会变得一片混乱，记不清自己究竟和陆锦凌有什么关系炱。

    时常听着小姚滔滔不绝的讲着陆锦凌是事，锦凌总是会默默的听着，化为一笑，如同在听别人的故事。

    “姐姐，外面凉了，我陪你回房。”小姚说道，上前要去搀扶在藤椅上小憩的锦凌。

    锦凌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想要抓住天空中的什么棱。

    “小姚，姐姐的手，抓住太阳了吗？”她问，笑容依旧。

    小姚看向锦凌那与太阳正好错过的手，心中一片酸涩，于是哽咽的说：“抓住了，姐姐抓住太阳了！”

    锦凌安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将手拿下。

    小姚这丫头，还是不擅长说谎。

    看来晴日，永远不曾属于她。

    慕晴，慕晴，你早已料到如此了吗？

    锦凌轻轻笑了，深吸一口气，用力撑着藤椅，踉跄的扶着小姚站起，而后缓慢的向房内走去。

    双脚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力气也在一点一滴的被抽干。

    大概，不是今天，便是明天了。

    锦凌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便是连她自己也都不清楚。

    其实，末齐手上的药是否能够配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关系了。

    人的一生，总是害怕死亡的，殊不知当死亡真得逼近的时候，却不再是那么的害怕，反而变成了一种幸运。

    至少陆锦凌是走在尚末齐前面的，至少末齐，不会忘了自己。

    呵呵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自私一次。想让这个男人，永远永远的记住自己。

    还真是，改不了的劣根性。

    “姐姐，三少爷一定会尽快来的，姐姐累了就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定可以看见三少爷的。”小姚说着，微微露出笑容。

    锦凌扶着床坐下，慢慢躺下，她一言未发，任由小姚将被子好好的盖在她的身上。

    “小姚，姐累了，这一次是真的想睡了。”锦凌闭着眼睛喃喃而道，脸上尽是淡然。

    小姚还捏着被角的手蓦然一停，唇瓣略微颤抖，只感觉锦凌将冰冷无温的手轻轻覆在了自己的手上，如此疼爱，又如此愧疚。

    “姐，你睡吧，小姚不打扰姐了。”小姚说罢，便将手慢慢拿走，小步小步的退后，紧接着拼了命的跑出房间。

    一路上，小姚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一边跑着一边低喊：“三少爷，三少爷三少爷！！！！姐姐她，姐姐她！！”

    ————————————————————————————————

    齐轩阁内。

    已经在配最后的药的末齐手上的东西倏然落地，他猛的回头，俊逸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种难以掩饰的痛彻。

    “锦凌”他喃喃而道，紧紧咬着颤抖的双唇，脚尖不由的向前挪，但最终还是被自己强迫的缩回。

    他摇摇头，拼命的抑制自己心中的痛苦，拼命的强迫着自己继续专注调配最后的药。

    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他要坚持住，在痛苦也要坚持住！

    末齐用力的闭了眼，睁眼之际便再度开始调药。

    身后脚步声声，小姚蓦地将齐轩阁的大门推开冲了进来，“三少爷！！三少爷，姐姐她姐姐她快不行了，她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刚刚姐姐还说她这次真的累了，想睡了三少爷，姐姐她快不行了，三少爷你快去看看姐姐啊！”

    小姚的声音，字字敲入末齐的心中，他何尝不痛，何尝不想去日夜守在她身边！

    但是但是

    末齐咬住牙，一把扯开小姚抓着自己的手，道：“不要打扰我！”

    小姚愣了一下，眼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三少爷你好残忍，姐姐那么爱你，只剩下一天了，难道连最后一面您都不想去见一见吗？”

    末齐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指尖因着用力也渐褪变为了白色，然而下一刻，他却还是选择继续配药，因为他知道，能救回锦凌的最后的方法都在这里。他要做的，不是去陪她最后一程，而是救活她，然后可以陪她生生世世！

    “我不会让她就这么走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末齐低吼，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马上，马上药就好了！！一定会赶上的！！”

    “三少爷”小姚跌坐在地上抽泣着，哽咽不止，最后放声大哭。

    此时，正逢子筱推门而入，在听到小姚那痛彻心扉的哭声后，修长的指尖终是停在了门旁，他回头看向夕阳渐落的天空，眼中一片伤痛。

    在这个故事里，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既救不了陆锦凌，也帮不上尚末齐，他能做的，就只有安安静静的看着这最后的结果。

    “一定，会活下来的”子筱喃喃低语，却字字用力，“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就在子筱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内传来了末齐的一声大喊：“好了！药配出来了！！锦凌，锦凌有救了！”

    声音落下，大门忽的被推开，末齐满脸喜色的拿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大哥，药，药好了！可以救锦凌了！！”

    子筱亦是满面惊喜，望着那红色的药丸，用力的点了下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可以的！你小子——”

    然，还没等子筱的一句话说完，红衣丫鬟彩月却突然急急匆匆的跑来，在见到末齐和子筱后，她的步子越来越缓，而后停下，只说了一句话。

    “大少爷，三少爷就在刚刚，二少爷前去探望陆姑娘，但是发现陆姑娘的脉搏已经没了。”

    心湖中，似乎滴入了一滴冰冷的水，狠狠刺入了柔软的心窝。

    尚末齐的眼瞳猛的一缩，而后愤愤大喊：“不可能！锦凌的脉搏不好摸到，肯定不是没了，肯定不是！！”

    彩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沉重的垂下了眼眸。

    末齐咬着牙不再与她多话，而是拿着药丸拼了命的向着巧悦阁跑去，途中几步踉跄，甚至连步子都开始不稳。

    “锦凌，锦凌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药我配出来了，配出来了！！”末齐大声喊着，进了巧悦阁，猛的推开了锦凌的房门。

    他看到还在给锦凌把脉的秦羽后，便奋力的跑到锦凌的面前，二话不说的拉过锦凌的手，一下一下的在寻找着她的脉象。

    似是过了很久，当透过窗子的斜阳渐渐从锦凌那苍白的脸上离去时，慢慢的，末齐的唇微启，把着脉的手也缓缓松开，垂下，不自觉的轻动着。

    而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唯有那红色药丸轻轻滚去了一边，孤零零的转动着

    房间外，时时传来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为了寻找温暖的它们，结伴而行离开了故地。

    只不过，谁也看不见，还有孤零零的声音，在无助的鸣叫着，却再也找寻不到自己的方向，然后，孤零零的死去

    这一日，天上下了雪，一切就像是被重写谱写了一般，仿佛有那么一个人，曾经来过，又从未来过。

    无论被留下的人的呼唤，是多么的痛彻心扉，都再也没有人回笑着凝望着他，道一声：“末齐，不青叶，我们一起”

    这一日，伊人离，总好像能听到那人尚有一句未能说出的话，沁入心间，流入血液。

    末齐，末齐如果还有来世，你一定要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