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结局卷 :再也无法兑现的承诺【12000+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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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连梁汉也划过眼眸,等待着那极好的消息。舒虺璩丣
然,就在那探子,将布告内容大声念出来的那一刻,梁汉脸上从容的笑容,几乎是瞬间消失,连同京城商会的所有人,都彻底的傻在了原地。
唯有一直稳如泰山的徐定良,依旧是静静的坐着,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梁汉手上的茶杯倏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渐渐回荡在了整个商会嬗。
皇帝公告天下,近日有人造谣迁都之说,使得龙颜大怒,特此公告,南岳京城,风水宝地,绝不随意迁都,若再发现造谣者,一律重惩!
当这一片沉默寂静之后,徐定良长长的叹口气,脸上刻意露出了一些疑惑神色,而后望着那些脸色已经归为苍白的人,说道,“怎么,近日有人说要迁都?为何没人相告呢”
那些方才还笑的得意的人,此刻勉强的扯动了下唇瓣,而平时甚为缜密的文仓,也失魂落魄的缓缓向外走着,并口口说着,“完了,全完了例”
在看到这些人已经无话可说,徐定良便轻轻拍动了下周围人的肩膀,道,“虽然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将生意卖给徐某的大恩,徐某定当不忘,若是有徐某能帮得上的,尽管来府上。”
徐定良说罢,又看了眼也完全傻在那里的梁汉,便道,“就算是梁爷,也卖了一大笔生意给我,所以若是有徐某能帮上的,尽管开口。”
言毕,他便踏着稳稳的步伐从京城商会走了,留下了呆若木鸡的众人。
而这几个人,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后,便纷纷的追着徐定良去了。
因为此刻能救他们的,唯有已经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生意的徐定良。
“徐老板,我要买回我的生意,我多给你钱,求求你卖还给我们吧!”
“是啊徐老板,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都是旧相识了,我们涨一倍的钱买回来!”
“徐老板”
在众人纷纷跑出之后,梁汉也猛的回了神,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踉跄的从京城商会跑出,匆匆向着宫里赶去,因为对他来说,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或许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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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宫。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精神的蓝瑶儿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而那倾城的唇边,却扬动着一抹苍白的笑容。
方才太监们送给侍卫的告示,她已经让郑荣想办法看到了,而在明了了上面的内容后,她也明白了苏慕晴的这个局了。
苏慕晴,果然够狠辣,让她躲在暗处一辈子的蓝瑶儿,也有今日的狼狈。
是了,苏慕晴这招瞒天过海极狠,狠到明明是那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去看透其中的蛛丝马迹。
而在这一刻,她也方才相同,将那些探查到的,毫无关联的东西穿在了一起,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苏慕晴先是让人放出风,使得那些本就敏感的商人从小道判断出皇宫要迁都,于是雀跃的想要进一步查证。
因为若是皇宫要迁都的话,京城买卖会一落千丈,而要迁往的目前还相对落魄的盐城却可以瞬间繁华。
在有了这层预感后,这些商人就开始四处派探子去收集可靠消息。
而在刚才,她方才知道李德喜为何不在宫里,想必他此时此刻,身在盐城,以代表皇上的身份,圈下来一个能容下皇宫大小的地段,然后蒙骗了那些急躁的探子,促使那些谨慎的商人,终是心头落下大石。
而在这一刻,刚好有一个故称落魄的,京城人都熟悉的商人徐定良,拿着据说是家当的八十万两银子,低价将他们想要弃掉的生意趁机买走,绝了他们的后路。
她找了人,刚刚才查到,那些银两,竟是从永平王府出来的。
若是她没猜错,那八十万两银子,是苏慕晴为了骗过她的眼睛,所以让北堂齐向皇上请下的,然后悄然放在了永平王府以避人耳目。
之后,徐定良便代替苏慕晴,得到了京城一小半的生意了。
再来就是最后一条大鱼,也是最难拿下的梁汉。
于是她先找人潜入到梁汉身边,开始动摇他对她蓝瑶儿的忠心,然后在他动摇之际,再让祈亲王北堂墨将自己的府宅卖出,使得梁汉以为连北堂墨也要连夜赶往盐城,最终瓦解了梁汉与自己的最后一层信任,并将生意全部给了那个徐定良。
此时,局势大变。徐定良凭借皇上的八十万两银子,低价购得了全京城的买卖,而在这一刻,皇上的公告即时贴出,让这些商人都知道迁都之事只是谣言。
那么,那些商人将会面临一个极其恐慌之事,若是不迁都,那么盐城根本不能支撑他们的买卖,京商离了皇城,便无法存活。
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抬高价格,将自己的生意买回来。
以此,八十万两,就会十倍的回来,变成整整八百万两!
但凭她对苏慕晴的了解,无辜之人她尚且不会动,那些平时本分的商人,她会原价还给他们,而真正的大鱼,便是她蓝瑶儿的左膀右臂——吞掉了国库赈灾款上百万两的巨商,梁汉!
作为商人,为了能继续钱生钱,而不至于进入死局,就算价格再高,梁汉也必须硬着头皮买回去吧。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义之财,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了。
思及此,蓝瑶儿紧紧捏住右拳。
梁汉是罪有应得,他若是听自己的话,也不会至如此下场,但是唇亡齿寒,苏慕晴下一个要解决的,怕就是她蓝瑶儿了。
就在这时,清音宫忽然想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使得蓝瑶儿蹙紧了眉,看向外面。
谁料刚一抬眼,就看到面色惨白的梁汉,一下子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紧紧抱着她的腿说,“娘娘,先前是梁汉不对,不应不听娘娘的话!娘娘您运筹帷幄,一定有方法的,一定有方法救我的!”
蓝瑶儿冷笑了一声,侧眸看向已经衣装凌乱的梁汉,随后倾下身,一点一点的扒开他紧握她的指,而她每扒开一个,梁汉的神情,都会更加焦急。
“有些事,有些错,过了,就没法更改了。”蓝瑶儿说罢,便侧过身为倒了一杯茶,推向梁汉,同时自己也拿起佛珠开始轻轻的转动,“喝一杯茶吧,我们都是已经败了的人,与其慌慌张张,不如安静的看着最后的结局。”
“怎么会”梁汉惊诧,然后无力的,缓缓的向后退离,最终摔倒坐在地上,也和蓝瑶儿一样安静的沉默下来。
在这偌大而安静的房中,唯有那佛珠,轻轻的转动着。
再之后,梁汉走了,一句话也没再说,似乎也接受了这最残酷的结局。
而这一切,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或许永远也留不住。
望着逐渐消失的梁汉的身影,蓝瑶儿停住了转动佛珠的指尖,然后轻轻吸口气,看向远方。
她想要见的人,或许已经失望透顶了。
南岳要查出谁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已经变得易如反掌,作为一颗棋子,油尽灯枯,也该是时候收拾收拾,准备上路了。
想罢,蓝瑶儿轻轻笑了,笑的甜美,然后侧眸看向始终站在原地沉默而悲伤的郑荣,道,“郑荣,你跟了本宫很久,愿意送本宫一程吗?”
“娘娘”郑荣心发紧,双拳亦紧紧握起。
“今日我们好好聊聊,聊天聊地,一定要快快乐乐,然后本宫想用玫瑰浴泡身。最后”蓝瑶儿苦笑了一声,淡淡自喃,“最后,给本宫准备一条,干净的白绫,至少,让满手是血的本宫,干干净净的走。”
“娘娘!”听到此,郑荣猛的跪在地上,忍不住的啜泣,“娘娘,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奴才去求苏慕晴,去求皇后娘娘,奴才看得出,皇后娘娘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只要只要娘娘您以后为皇后娘娘办事,为南岳着想,皇后娘娘一定也会将私人恩怨放于一边然后,然后”
“我不会背叛那个人的。”蓝瑶儿勾唇,随即抬眸看向郑荣,“或许,你说的没错,如果我能成为南岳的助力,苏慕晴一定不会杀我,甚至可能重用我,但是我不想背叛那个人,我的命是他的,我的心也是他的,虽然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也可能被他抛弃忘记了,但是我只想,最后走的漂漂亮亮,不给他惹一点麻烦。”
说罢,蓝瑶儿又拿起佛珠,轻轻转动,脸上再也没有先前的凌厉,而是平静如水,仿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痛楚。
或许,不是立场不同的话,她会很敬重苏慕晴,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让她败到如此田地的人。
又或许,她们能成为友人,一起谈着国事,家事,或者女儿之间的事。
她蓝瑶儿这一生,从未有过真正的挚友,若是有来世,或许就不用活的这么痛苦。
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然后相夫教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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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徐府。
梁汉静静的停在了徐府的牌匾之下,然后静静的抬头看了一眼。
周围似乎有几个京城商会的人,也刚从里面出来,脸上都带着一些轻松的神情,当是已经收回了生意。
当他们从梁汉身边经过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点了头,再没先前的那般谄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今日起,京城商会会长的头衔,将牢实的拴在徐定良身上,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觊觎。
而梁汉之前的一切,也不过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梁汉轻轻舒口气,然后便迈开了步子向着徐府而走。
当他被管家带进门的时候,徐定良正坐在正中央,静静的喝着一杯茶,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了。
他叹口气,又上前,低声说道,“徐会长。”
“梁老板。”徐定良微微一笑,便放下茶杯上前作行礼,然后请梁汉入座,并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同时说道,“我这里的茶,不若你的好,就将就喝吧。”
说罢,便将那茶杯推向梁汉的面前,梁汉望着那悠悠水波,淡淡的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才不过几个时辰,他与他,就完全颠倒,于是便拿起茶杯,轻轻饮入。
此时此刻,梁汉的心情无比的复杂,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局,就是要他将那些曾经不属于他的万贯家财,全部归还。
是啊,这笔交易,他必须进行,因为民不与官斗,他用万贯家财,换回了京城被允许的买卖。
而若是他不进行交易,那么他将从此再无立足之地,天下将没有他可以生存的地方。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战战兢兢的过着每一天,当个单纯的生意人,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当他将茶杯再次放下,梁汉便抬头看向徐定良,道,“我手里所有的家财,全部奉上,一个子不留,能换回几处生意?”
徐定良微微扯唇,然后说道,“三处,对你来说,足以东山再起的买卖。”
梁汉微微一愣,似是有些怔然。
原先他以为,或许只会还给他一个不痛不痒的生意,但是竟是三处大生意。
而这一切,犹如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万万也不会想到,最后的最后,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的,竟然是曾经阴谋陷害的皇后娘娘。
梁汉扯唇,点点头,然后说道,“稍后,我会让人将所有银票,送到府上。”
说罢,梁汉便起了身,继续说道,“希望以后,我们可以不再有争端。”
“你是京城商会的人,而我是会长,自然不会与你有争端。”徐定良微笑,然后也起了身,看向梁汉,“生意人,要有底线,沾满血的钱,不能赚,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欠下的,总会还回去的。”
梁汉垂眸,露出了淡淡的笑,似是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家中还有事。梁某告辞了。还有帮我向你身后的人,道一声不杀之恩。”
梁汉说罢,又静静的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安安静静的离去了。
徐定良深吸一口气,单手拿起方才桌上的茶杯,静静晃动了两下。
生意人也有生意人的无奈,但是对于那些被围在红墙之中的人们来说,或许要自由的多了。
思及此,徐定良摇摇头,也将茶引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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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
带着一身的疲惫,梁汉静静的走入了这曾经看尽自己风光的厅堂。
在那里,他望见了一身白衣,正倚靠在窗边而站的绝美男子。
梁汉的眉头微微一颤,步子缓缓停下,先是震惊,而后垂下眼眸,化为了一种自嘲的淡漠。
已经恢复男儿身的江听雨听到步子,侧过眼眸,那依旧狭长而妖治的眼中,映照着此刻梁汉那有些微微发白的俊脸。
“最后,再迎一次梁爷。”江听雨淡语,声音平缓,仿佛在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早已知晓,然后他静静行礼,让梁汉露出一丝苦笑。
“这身打扮,很合身。”半响,梁汉说出口,然后有些无所适从的干笑着,并将单手轻轻搭放在额角,低声道,“想不到你如此俊俏,梁某在你面前,都无地自容。”
江听雨抬起头,轻轻扬动了唇角,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不想将谎言,一并带走。
“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真心的。”江听雨说道。
一阵清风透着窗子吹进,撩起了江听雨鬓角的长发,也将他俊俏绝美的脸庞静静遮掩,带起了一份雌雄莫辩的美感。
望着他,梁汉再一次的失了神,依旧是只能默默的苦笑。
然后他走近,当可以呼吸到江听雨身上幽幽香气时,他方才停步,深深望着他,道,“我也曾想过,你会是人放在我身边的,但是”
说到此,梁汉抬起头,终是对上了江听雨的眼,而在他的俊脸上,也多了一丝看不透彻的伤,“但是,你未免做的也太真了。利用我便可,竟然让我在你身上丢了心,这样,会不会太绝了一点。还是说”梁汉苦笑了下,又向前靠了一步,凝视着江听雨的双眸说,“你们这些翻手云雨的人,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江听雨垂眸,轻轻笑了,亦是凝视着梁汉,道,“你听过一句话吗?政治无情。”
梁汉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双手缓缓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大笑了几声。
是啊,他曾经赢在了无情上,而此刻亦输在了无情上。
当房中再度落为寂静之后,梁汉将手拿下,淡淡而道,“草民,不敢在大人面前造次,以前,对大人失礼了。”
“知道便好。那我走了。”江听雨说完,便轻轻的点了头,而后带着那一缕清香从梁汉身侧走过,但就在江听雨即将与梁汉交臂的瞬间,梁汉却突然伸出手,从后将江听雨的腕子捉住,止住了他向前的步伐。
江听雨侧眸,淡淡而道,“梁老板还有事?”
“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名字吗?”梁汉转过身,望着江听雨,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恳求。
江听雨蹙眉,轻轻咋动下唇瓣,似乎是在做着考虑,半响后,才舒了气,说道,“绍辉。”
语罢,江听雨便缓缓的,将自己的手,从梁汉的手中抽出,然后说,“梁爷,我不是江若宛,我是一个男人,也并非断袖。所以,还是当做了场梦好了。”
字音落下,江听雨便再度迈开步伐,向着外面走去。
而当江听雨渐渐走远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来自梁汉的大喊,“无论是你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真心,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我喜欢的,都是你!”
声音,越来越淡,越来越飘渺,而江听雨也始终没有停下步子,如墨长发在风中飘散,吹开了此时的宁静。
而他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平静到毫无波澜。
因为逢场作戏的事,对他来说,太多太多,太多到麻木。
很多人都会爱他,很多人也会恨他,只能是没有结局的结局。
“他很爱你。”
当江听雨走出梁府大院的时候,见到正双手环于胸前,倚靠在围墙旁似乎在等他的上官羽。
而后他扯唇,对上了上官羽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
“不要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这并不会让我高兴。”江听雨低语,而后转了眸子便走,俊脸上平时的悠闲,此刻却多了一分压抑的不快。
可刚走一步,江听雨又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上官羽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别告诉我你是在等我。”
上官羽蹙动下眉头,然后说,“事情结束了,我已经不用跟着田德志了。来这里是怕你入戏太深,舍不得走,又或者被那个男人因恨而解决了。虽然一向不喜欢你,但是若是你死了,我也会很麻烦。”
江听雨挑眉而听,唇角扬动了笑,然后走了两步,与上官羽并肩而去。
“如果你哪天喜欢男人了,我可以考虑考虑。”
“上官羽不会喜欢男人。”
“那我扮女人好了。”
“再说,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舍得杀,还来等我?难不成,你真喜欢我?”
“你!”
“收起你的刀子,你的兵器藏在哪,我都一清二楚。”
“哼!懒得与你纠缠,还是快些回去复命。”
在一声闷哼下,上官羽便丢下江听雨径自向着皇城方向而走。
江听雨顿了步子,回头望向已经有些渐远的梁府大宅,而后沉默了几许。
“梁爷,保重。”江听雨说罢,便轻吸口气,扬起了往日的诡笑,然后开始追上官羽的步伐,并在后面喊,“先吃点东西吧,死狗。江爷我可饿坏了。”
“要吃你自己吃!我要先去回宫复命。”
“啧。无趣的男人,像你这种人,若是出去,也没有人会爱上你。”
“不用你管。”
“看来江某说对了呵呵”
那朗朗的对话声,伴随着鸟儿的鸣叫声,静静的消失在京城上空。
多少无奈,多少苦涩,还有多少离别与欢笑,都只是过眼云烟。
路,还长,只要活着,就还要一步步的向前走,不能回头
无论是他,是他,是她,还是他们。
只因那四个字。
政治无情。
但,江听雨却少说了后半句。
多少次的离别,多少次的伤害,只能走在暗中的他们,都将后半句埋藏在了心底,不曾告之任何人。
政治无情,人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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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宫。
已经得到江听雨自宫外传入的信儿的慕晴,虽然闭着眼眸,却在脸上挂着一抹释然的笑。
然后像是忽然断开的弦,猛的坐在了椅子上,苦涩的笑着。
就在刚刚,徐定良已经将国库原来的银两填回。
这场国库的争斗,终于结束了,而她苏慕晴的使命,也终是结束了。
她好好的活着,守住了对北堂风的承诺,也帮他守住了这南岳的江山。
慕晴轻轻的笑开,然后将手已到自己的面前,看着那已经开始逐渐褪去血色的手心。
她还有多久,她不知道,但是至少,已无遗憾。
“去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吧。”慕晴自喃,然后撑着椅子起身,要向这门口走。
可刚要推门,那门却先一步自己开了,使得慕晴吓了一跳,连着退了两步,惊讶的看着门口。
“苏慕晴!”
“皇后娘娘”
“皇后。”
“皇后~”
在三声熟悉的称呼后,慕晴先是一愣,脸上渐渐挂起了笑容。
上官羽c江听雨c北堂齐,还有已经与李德喜归来的楚晏。
“知道你喜欢酒,所以我们带了酒,不醉不休,一起来庆贺一下!”
北堂齐刚一进来,就将手上的酒坛拿到慕晴面前,轻轻的晃动了一下。
面对着这些倾尽全力帮助自己的人,慕晴一时沉默,而在她那清丽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了些许的炙热。
在这一刻,她终于深深的体会到,虽然皇宫无情,虽然被困在这铜墙铁壁中,但是她还活着,还能体会到心中的热血。
原来,她真的不再是一个人。
于是慕晴咬住下唇,一把接过了酒,而后一一看向这几个人。
“好,不醉不休!”慕晴用力的吸气,将心中的那份酸涩驱赶,而后一把撕开酒坛上面的红纸,先用力饮了一口。
酒水渗下,染湿了她的衣衫。
“好!”
北堂齐大喊,然后欢呼起来,很快,整个凤阳宫,便处在了一片欢愉之中,久未停息。
“王爷,不进去吗?”
此时,凤阳宫外,离若白也捧着一坛酒望着独自站在门外的北堂墨。
北堂墨垂眸,静静听着屋内的欢快之声,然后也不禁露出了笑,摇了摇头。
“本王不在,这些人或许会更自在。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吧。”北堂墨勾唇,而后转身离开了凤阳宫,洒脱又沉稳,依旧是那独来独往的尊贵。
离若白点点头,又看看酒,最后将酒坛放在了凤阳宫外,也跟着北堂墨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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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阳殿。
和东方楚晏一同回宫的李德喜,放下了手中的包袱,第一件事就是将衣衫换回了他总管太监的正装,然后急匆匆的赶往明阳殿正房。
自他服侍皇上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皇上一日以上,这一次,他还当真是很想念皇上,更是担心皇上的身子。
推了门,李德喜见到一身明黄的北堂风,正在蹙着眉看着一个册子,并时不时的看着桌案上放着的几匹布料。
李德喜见皇上精气神很足,便也就放了心,然后悄然走近,说道,“皇上,奴才回来了。”
北堂风停住手,抬眸看向一脸笑意的李德喜,于是扬起了一丝笑道,“还是看见你,比较舒心。”
看见北堂风的笑,使得李德喜微微愣了一下。
皇上如此坦率的笑容,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皇上展开笑颜?
想必,与皇后有关吧。
想到此,李德喜不由的又挂起了笑容。
看来没将那笛子扔去,自己是做对了,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皇上会要回来的。
“有没有挑好喜欢的宅子?”北堂风忽然开口,看向李德喜。
“啊?啊”李德喜慌张作答,“奴才愚昧,到最后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岂敢向皇上要宅子。”
北堂风笑开,然后起身,拍了拍李德喜的肩膀说,“你陪了朕很久了,朕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若是朕有一天不在了,也得给你留点什么,你在盐城挑中的宅子,回头报给朕,朕统统批了。”
“皇上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李德喜匆匆而道,“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听到李德喜的话,北堂风竟笑开了,“又能听到你的唠叨,这种感觉真好。”
“皇上”李德喜露出了埋怨的强调。
“对了,给朕看看这几匹布哪个好,朕不太了解这些东西,看着些书,也有些不大明白。你回来的刚刚好。”北堂风说着,便将布匹推向了李德喜。
李德喜指尖接过,看到上面的大红料子,不禁蹙起眉问,“皇上,这些下人的活,您怎么”
“朕答应皇后,若是她能将国库之事圆满解决,朕便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迎娶之礼,再将她,重新迎入宫中。”北堂风说道,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一丝温情。
当苏慕晴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尚且觉得疑惑,但是不知道为何,在李太医暗示过他之后,他开始慢慢的有些明白了。
或许,他开始慢慢接受李太医的说法了,接受一个或许匪夷所思的事,上天也不会再给他多余的时间去怀疑,犹豫。
所以他要忘记一切,风风光光将这个女人迎进宫,堂堂正正的,成为南岳大朝的皇后苏慕晴,堂堂正正的,入主中宫,成为孝端仁皇后。
“皇上是在挑皇后的喜服吗?”李德喜一下明白了,于是也跟着低头看这些布。
“嗯,朕想像民间的百姓一样,为自己所爱的妻,置办挑选这些东西。”北堂风说到此,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幸福之色,让李德喜心中感叹尤深。
皇上终于踏出了心中无法逾越的那条鸿沟,这么多年了,终于
“皇上,这布啊,应该这样挑”李德喜说着,便站在了侧面,轻轻的将布展开,然后一一讲解。
可就在李德喜认真挑选布匹的那一刻,却未见北堂风忽然蹙紧了眉头,像是有些站不稳,而后用力的扶住了桌边。
“皇上,还应该这样。”李德喜说着,便看了北堂风一眼,而北堂风也强忍着那突然袭来的窒息感,微笑着点头。
见皇上似是明白了,李德喜也笑开,然后继续说着。
可当李德喜刚一把头转过的那瞬间,北堂风却终于撑不住,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后猛的摔倒在了桌前,将所有的布匹全部拽下,变得一片凌乱。
李德喜一惊,急忙跪在地上扶着北堂风,大声喊着,“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北堂风用力的眨了一下眼,呼吸也变得愈发的急促,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角细密的汗水,渐渐落下,使得李德喜惊慌失措。
“皇上!皇上!!奴才这就去喊御医,还有皇后!!”李德喜说着,便要转身走,却被北堂风一下子拽住了腕子,然后勉强的抬起头看着他,狠狠道,“别去找苏慕晴,朕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会好她现在应当很开心,朕不想扫她扫她的兴”
“皇上!皇上!!”李德喜重重跪在地上,眼泪浸湿一片,“至少让奴才去请御医!”
“御医”北堂风失神的念着,而后忽然猛烈的开始咳嗽,甚至无法止住。
当李德喜,一眼见到北堂风手心上,咳出的那浓厚的血红的一霎,李德喜的脸也顿时吓的惨败,然后颤抖的说着,“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奴才去喊御!!”
“来不及了!!”北堂风猛的打断他,然后大口呼吸着,他垂下眸,似是想到什么,然后微微一笑,将自己染满血红的手心,放在明黄的龙跑上,轻轻的擦动,当那天下最尊贵的色泽上,染上了艳丽的红后,他缓缓的,捏住了要为慕晴做大红喜跑的布,然后轻轻的摩挲着,“李德喜去拿笔墨纸砚,还有玉玺”
“皇上皇上”李德喜似是明白其中的意义,用力的摇着头,“不可以啊皇上不可以”
北堂风抬眸看向李德喜,“朕,应该很快就要去见父皇了。至少在最后,留下遗诏,让南岳不至大乱如此,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到父皇身边了。”
“皇上!!!”李德喜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在看到北堂风又安静的,一边用力呼吸着,一边抚动这那喜庆的红布,他哽咽着,无力的从地上站起,然后磨了墨,沾了笔,泣不成声的说,“皇上,已经已经弄好了”
北堂风点头,又咳嗽了两声,然后疲惫的靠在桌边,望着那看不见天空的瓦顶,他静静而说,“朕,驾崩之后,因无子嗣。南岳皇位传位于祈亲王北堂墨”
屋里,依旧静悄悄,北堂风似乎是在用着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将大事,小事一一道出,仿佛是在不久之前,他就早已预料到了此刻,也已经将这一切想好。
李德喜,依旧在记着,只是那眼中流下的湿润,时不时的打在卷轴上,一颗,两颗,印湿了一片。
当北堂风将一切都说完,并念道苏慕晴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一下,而后闭上了眼眸,露出了一种更为不舍和痛苦的表情,仿佛这是他心底,最后的留恋。
“皇后苏慕晴功绩非凡,朕走之后,赏赐黄金万两赐,大宅一座然后准许出宫。钦此。”说到此,北堂风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很开心,仿佛是他一生之中,最无忧无虑的笑。
“朕,答应过你,若是朕死了就会放手了希望,没让你等得太久”北堂风说完,然后吃力的扶着桌边,缓缓起身,看向一旁哽咽不止的李德喜说,“李德喜,朕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皇上,皇上永远都是南岳最俊朗之人”李德喜不停的哭着,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北堂风却静静的笑了,然后伸出苍白而颤抖的手,像是每日晨时那样,轻轻的向后梳理着长发,然后慢慢将身上凌乱的褶皱都抚平。
“这样,是不是好很多?”北堂风问道,似乎还是有些不安。
“皇上威仪,皇上”李德喜说到此,终于再也没有力气站住,然后猛的跪在了地上,“皇上,让奴才去找御医吧皇上,您一定没事的”
“朕不想,想父皇一样,走的那么匆忙。”北堂风垂眸淡笑,然后看向窗外的天,“朕,也终于要自由了。”
窗外,鸟儿欢愉的鸣叫着,而后向着远方飞翔,无忧无虑。
北堂风慢慢探出手,似是想抓住那鸟儿,仿佛那是他这一生,执着深爱,却始终未曾得到的女子。
可就在这时,那门外的鸟儿,却忽然飞入,不知不觉的落在了北堂风的手边,使得北堂风愣了一下,然后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那手边的鸟儿。
“原来,朕并非一无所有”
慢慢的,他露出了安详而绝美的笑容。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脸上再也没了平日里化不开的哀愁与忧伤。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向后倒去,任由长发被风撩起,卷动了一丝安静的美。
直到他躺在了那些红绸之中,直到鸟儿再度飞走,直到李德喜的喊声充斥了整个明阳殿。
他似乎都再也听不见了,也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唯有心中,似乎还有这一丝丝的留恋。
如果,如果上苍能再留给他一点时间
他好想,好想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那永远带着笑,永远让自己无法放下心的人儿
好想,再陪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好想,好想再听她唤一声风
好想,对她说一声,从来没有说过的
我爱你。
他会不会太贪心了或许是吧
如果,还能有一息尚存。
如果,还能再看到她一眼。
那么,他一定会问她一个问题。
苏慕晴,这句话,你曾问过朕,现在朕,也真的好想好想知道你的答案。
若是朕死了,你会伤心吗?
“皇上!!!!!!!!”李德喜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然后大喊,“来人啊!!御医御医!!!!御医救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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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宫。
“不行了,我不能喝了,我得去找皇上了。”慕晴推辞了最后的酒,然后故作生气的看了眼几个人,“若是皇上等急了,又生我的气,你们可要给我辩解。”
“你们真是,不用这么秀恩爱吧。”北堂齐冷哼,然后将另一坛子酒,放在了慕晴手上道,“去吧去吧,皇嫂。也和皇兄庆祝一下。”
“如果他老人家没生气的话。”慕晴笑,却忽然全身多了一阵战栗,让她有些不稳。
“你没事吧。”江听雨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慕晴,低声而问。
“不知道,只是忽然有些”
悲伤。
慕晴摇摇头,然后抚开了江听雨的手,抱着酒坛道,“我先去了,你们继续。”
慕晴说罢,便扬起笑,而后利索的离开了凤阳宫正房。
“说到底还是女人啊。”北堂齐感慨,“不过皇兄也有福了。”
“是吗。”东方楚晏转眸看向外面,然后摇摇头,“继续,这酒还不错。”
之后,这个凤阳宫,依旧是在一片欢愉之中,仿佛一切,都只是平常那般。
鸟儿依旧,清风依旧,笑声依旧。
然,当慕晴一边想着北堂风而微笑,一边踏出凤阳宫的那一霎,忽然看到整个太医院的人全部都焦急的往明阳殿的方向跑去。
慕晴先是微微蹙动眉头,有些疑惑,随后笑了笑,并未当回事。
可就在慕晴脚尖刚挪动了一小步的时候,她猛的抬起头,看向那全部的太医。
这时,她脸上的血色,倏然褪去,连抱着酒坛的手臂,也失去了力气。
酒坛,缓缓落在了地上,碎成一片片。
而那酒香,缱绻在了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似乎,再也无法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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