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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携归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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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炎二年正月初十一,北廷集十万大军兵临东京城下。

    北廷军在腊月整军之时,粮草已分批暗中筹运到大名府;一俟整军结束,便以雷霆之势扑出。

    北廷军动之时,千机阁情报已飞出;但直到正月初十二,以何灌为帅c宗泽为副的十万北军抵达东京城北时,南廷兵部职方司才获得军报。

    种瑜讥讽道:“南北开打靠兵部这帮细作,咱们早被何灌一锅端了!”

    帐下亲信将领顿时哄声而笑。

    种瑜挥手一扬卫希颜那道战略防御的讯令,道:“东京之战,谁都不准去凑热闹,违令者斩!”

    “诺!”帐下轰应。

    “谁再敢道出趁火打劫这类没脑子的话,自个去领三十军棍!”种瑜俊美脸庞突然由冷肃峻寒化为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不服的,可到张监军帐中喝茶。”

    帐下将领齐皆打个寒战。

    张监军就是枢府都承旨张元幹,腊月初便被卫希颜派到种瑜的北征行营任监军。行辕中自种瑜而下,几乎每位军c师c部c都的将领都领教到了他堪比和尚念经的说教功夫,简直如蚊音贯耳c嗡鸣不绝,偏又不能如打蚊子般一掌拍死这位监军大人。久而久之,军中高中级将官均将“到监军帐中喝茶”视为北征行辕中最磨人意志的惨刑。

    被众将噤若寒蝉的张元幹捋髯眯笑。这位曾以“溪梅清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一句蜚声江南词坛c风格清雅的文人已被他的枢相大人彻底改造加“洗脑荼毒”,由小心谨慎细密的文官化身为口若悬河c滔滔不绝c“毁”人不倦的思想教育家。

    在种瑜的严命下,尽管北廷大军兵临东京气势汹汹,南廷军队却静伏不动,但北征行营前线诸军的校场上,军事训练却愈发频繁密集。

    正月初十二,临安朝廷公布东京军报,《西湖时报》立即进行大幅刊载并报道评点。

    次日,也就是正月十三,武举谋略科进入省试的第二天,北廷宋军兵围东京城的消息便传遍了南宋各州府。

    关于北廷兵发东京的战事南方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发生时,官方和民间的反应却不尽相同,在沸议喧腾中颇让人思味。

    此时赵构的心思极其复杂。

    或许这位年轻皇帝的复杂情绪能够代表南廷诸多官员的想法——既盼望东京从金虏和伪楚贼臣手中夺回,洗雪赵宋皇室之耻,但又不期望看到北廷因光复东京之举而威隆声振!

    这两般心思折腾了赵构一宿,次日起榻后神情颇有些恹恹。今日无朝会,他用完早膳后,踱到御书房呆坐了半晌,突然摆了摆手,挥退内侍。他微微起身,从御案右侧的钧瓷花瓶中小心翼翼抽出一幅金丝裱边的画轴,搁到御案上,珍而重之地展开。

    随着画轴缓缓舒展开来,风姿挺秀的女子跃然现于纸面。

    赵构恹恹耷拉的两条剑眉突然如被春风拂过般,舒展斜飞而起。他痴看了一会儿,右手伸出,指端从画上女子威秀内敛的眉眼间轻轻柔柔抚过。

    良久,他怅然一叹。

    这女子,他何时才能得以亲近?

    “锵!锵!锵!”三声锣响,武举谋略科的省试进入最后一天的策论。

    正在贡院内主考的卫希颜并不知晓皇帝正在肖想她的妻子,她悠然立于贡院经楼上,俯视下方各廊芜中的考生,唇角忽然挑扬起不明笑容,雪清绝艳的眸子里似有波光粼粼,玄深莫测。

    她身边的副主考姚仲友目光闪了一闪,这位眼色精明的京卫军都统自从与国师共持武举以来,对枢相大人的容色神情已有了几分揣摩心得。

    姚仲友摸了摸下巴上修剪齐整的短髭,颇为期待卫大国师再出惊人之举。

    省试第一日,谋略科解生从正门入贡院。科考对考生本有趣衣查阅的规定,但国师说“要尊重人权”云云,于是这期武举科考便取消了早就流诸形式的解衣搜查。

    有协考官疑问:如何防止考生夹带作弊?

    国师出了高招——

    从姚仲友的京卫军抽调了一千零八百名军士,皆为膀大腰圆面带横肉之辈,盔甲持戈,凶煞煞往每位考生案前一站,横眉瞪目,两只大眼珠子恶狠狠盯着考生。国师大人说了:抓住一个作弊的,赏钱五百文!

    小子,作弊吧c快作弊吧!

    众考生哪知道他们在这些凶神恶煞的军汉眼里已变成了一串串明晃晃的铜钱,在怒目而瞪下只觉得心神颤颤,开考第一天就有十五名解生被吓得面色青白,执笔半晌落不下一句话,终于撑不住掷笔奔走。

    “国师,京卫们一个个凶眉怒目地瞪着,会不会影响考生心绪无法正常施展才能?”

    卫希颜眼皮子一抬,“没胆子考什么武举!有才无胆也是废物!承不住压力的趁早滚蛋,省得污糟了军人二字!”

    她在深得妻子信任并欣赏的部属面前,并未遮掩刻在骨子里的雇佣军狂肆习气。

    姚仲友暗笑应喏。

    在这样的威压下,也有考生自以为聪明,将兵法经义着人用线绣字在宽袖里层,不用眼睛偷瞄,只需手指伸去一摸便得分晓还有考生应考前就自编了一套刻线的记号,在砚台和笔管上刻上让人作为装饰的花纹符号,答题时故作思索状,在京卫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摸来摸去,指端下的符记一转换,经义便入得脑中

    作弊方式可谓八仙过海c不胜枚举,可惜这些小动作全数落入贡院经楼中卫希颜的灵识中。清透双目看似阖闭,实则凤凰真诀运行,贡院内一切动静都逃不过她的天地盈视。

    省试第二天,陆续有一十七名自以为聪明的作弊考生被当场革考c驱逐出贡院,并永生不得再报考文武科举。

    “永不录考”的惩罚极重,但朝廷对科考的买贿行贿等舞弊行为罪能问斩,因此众官对国师立下的此规则皆无异议,但没想到卫大国师还有后招——下令将作弊考生的名姓籍贯抄录发出邸报,并由各州报纸刊登,誓要让作弊举子名声扫地c见面皆唾。

    此举实为狠绝!所谓人要脸c树要皮,这般做法岂不是让那些考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甚至家人也受到牵累?

    卫希颜冷笑,“人不要脸,别人还给什么脸!”

    闻者俱凛。

    卫希颜这话说得极重,却不是一时意气。

    一则,她有心配合名可秀对儒家核心经义仁义礼智信的重塑,作弊便是对诚信之义的践踏,岂得轻容?二则,礼部奏议春闱文举重开,但科场舞弊历来难禁,文举更是猖獗,她就是要借这期武举来杀鸡儆猴,告诉那些想动花花心思的人:有胆子不要面皮的就来试一试!

    贡院锣声敲响,最后一天是考策论。姚仲友正在回思时,卫希颜清朗又蕴含威仪的声调已从经楼上发出,清晰贯入每一名考生耳中:

    “诸位解生,本国师宣布今日策论考题:一,汝等若为北军统帅,如何策谋攻战,以最小代价拿下东京城?二,北军若复东京,汝等试论此举对中原南北局势的影响。”

    话音落地,无论是贡院廊芜中的近千考生,还是经楼上持考的几位协考官,人人均懵了。

    一片寂静。

    若换了寻常主考,解生们怕是早就喧堂炸开声来,更何况武举解生中本就有不少出身江湖的胆豪子弟,但此刻竟无人敢发出一道杂声,更遑论质问了。

    紫袍玉带的国师扬眉立于贡院经楼之上,就如一座仰不可及的巍巍高山压在众生头顶,望之生畏,何敢质言?

    身为协考官的兵部尚书周望终于抓到了卫希颜的把柄,暗中得意,道:“国师临时更改考题,难道是视朝廷科举为自家玩物c随意戏耍?”

    卫希颜撢了撢官袖,语气淡然,“谁说本官临时改题了?可有证据?”

    周望顿哑。众协考官也是一阵默然。

    武举最后一天的策论为了避免泄题,考题只装在卫希颜一人的脑子里,连皇帝赵构都不知道考什么!国师说没改题,难道还能扒开她脑子一查真伪?谁又有这个胆子?

    姚仲友面色绷得死紧,看似对国师的这番行为极度不满,实因腹中笑得打绞,不得不绷紧作肃然状。

    卫大国师这明摆着是临时起意啊!睁着眼睛说瞎话!姚仲友心道。

    但这临时改题改得好c改得妙!姚仲友几乎要击掌赞叹了。

    这两道考题,既考了考生的兵战谋略,又加入了敏感的朝局议题。朝堂和坊间这会儿正为东京之战议得狠——

    有人认为“我朝可趁北军与伪楚厮杀得两败俱伤之际,攻入东京”;也有人道“朝廷应趁机攻打凤翔府”;更有个别思想阴暗的朝官私议“在北军背后下绊子,保留伪楚政权牵制北廷”——抱着这种想法的混球应该扔到钱塘江中去喂鱼!姚仲友这么想。

    国师的策论考题正好可试出这些解生的想法,看看未来的帝国武官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可造之材!能为主君大业所用的可造之才。

    正月初十四,谋略科省考结束,当日糊名弥封并誊录,次日考官阅卷。

    按常例,从主考到协考均应继续“锁院”,直到阅卷定出名次后方得出院回府;但身为主考官的卫希颜却是个特殊,以她的修为“锁于院内”不过是一个笑话,就算这位国师大人偶尔走出贡院逛逛,又有谁能察觉?

    于是,五名协考官被锁院阅卷,而身为主考官的卫大国师却堂堂皇皇地出了贡院,言明正月十七返回贡院,作最终的审阅定名。

    当谋略科的省试还在阅卷中时,绝伦科的榜单已由枢府先行放出。

    正月十五日,皇宫和宁门外又是一片人山人海。

    “恭贺苏兄c罗兄!”省试第三名的吕蒙秋抱拳向两人道贺。

    “同喜c同喜!”夺得省试第一c二名的苏中天和罗璃立即抱拳回礼。

    看榜的人群里不时有人发出欢呼:“我赢了,哈哈哈!”

    “状元c榜眼都中了”

    “探花是吕蒙秋!老子押了陇飞”有人捶胸惨呼。

    场外下注搏彩的人搏中的了则欢呼不止,赌输了的则惨叫连连。

    虽然这只是省试的结果,最终的一甲三元名次要由殿试决定,但谁不知道省试是由卫大国师亲自定名——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推翻天下第一宗师对武技的判定,殿试,说穿了不过是走个过场。因此,省试的结果,就是最终的结果!

    苏中天等人自是知晓其中关节,眉眼间均掩不住喜气。这省试的头三名均是青年一辈中的俊杰,彼此相视而笑,剑眉朗目顾盼生辉。

    出自青城派的左手剑罗璃神采飞扬,提议道:“听说国师没有锁院,不如我们今晚去拜会座师?”

    苏中天和吕蒙秋对望一眼,均有些犹豫。谋略科还在阅卷中,他们这会就去拜望座师是否有些不妥当?

    罗璃是青城掌门罗晚嵩的爱徒和义子,罗晚嵩待他更胜于自家的两个儿子,养成意气风发的性子,没有那么多顾虑,咧嘴一笑,道:“咱们趁早去,没准还能请卫师指点一二。”

    苏c吕二人眼睛同时一亮。

    绝伦科擂台比试武技时,卫希颜居于点将台眼观五方,每一台的较技细微均乍得清楚,胜负决出时便简言数语点指较技者的出招漏失之处。她对各派招式并非一一明了,然而论眼界之高天下无出其右,每出一句都击中较技者的短板,令人受益非浅。

    江湖中门户之见历重,各派武功均只传自家弟子,鲜少有高手愿意指点他人弟子。卫希颜却不柘门户c有教无类,让众武生顿生敬服。武技擂台赛后,一千解生无论赢者还是输者,均将其尊为一招之师。

    此后十年,卫希颜连续主持了三期武举,规模一期比一期大,十年后,南方江湖中数得出名的英才之辈竟然十之都曾受过其指点,被共尊为江湖之师。南方江湖在名花流的威望和卫希颜的人望推动下,促成了大一统局面,武事愈兴。

    南方武林的兴盛渐渐地吸引了北方人南下习武,甚至有北人举家迁到南方,入南廷户籍,以求能考入武科得蒙天下第一宗师的亲言指点。以致于到得最后,北廷对北方武人纷纷南下之举不得不禁,却是越禁越走c禁之难绝!

    事后,卫希颜将出自名可秀的这一策谋赞称为“和平演变”,对妻子的深谋远虑钦佩不已。

    却说正月十五暮临时分,苏中天三人兴致昂扬行向国师府,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国师府总管云贺拱手作礼,一脸歉然神色,道:“三位官人来得不巧,今夜正逢元夕佳节,国师一早出游,不在府中。”

    三人叹气回行。苏中天目光闪动,对二人生了结交之心,笑道:“京城元宵节极是热闹,听说十坊青楼今晚上在西湖中搭台较技,租船入湖便可观赏。两位年兄回客栈也是无趣,不如与在下同往一观如何?”

    罗璃和吕蒙秋也早听闻过十坊青楼的比试之事,据说要决出临安青楼的十大名花谱,不但美女齐集,而且盛况惊人,不少风流名士被邀做了评席,据说连户部的叶侍郎c礼部的周侍郎都在评席之列

    罗璃早有心前往,大喜下巴蜀方言窜出,击掌道:“要得!”

    三人大笑而行,心中却在想:如此盛况,没准能碰上国师!

    车马喧喧,人头涌动。从太平坊一直到保和坊,车马难行。出游西湖的钱塘门更是人头攒动,三步一停。

    临安城大街小巷灯笼只只,争相斗奇。处处管弦乐声,酒楼洒肆笙簧琴瑟,清音嘹亮,吸引游人上楼观灯畅饮。元宵夜市的关扑更比元旦热闹,不仅珍货奇货云集,更有海商带来的异域稀罕物,可买也可关扑搏赌。

    李师师一早起来便放言:今夜要举家同游,谁敢不去就咬谁!

    于是,天刚擦黑,凤凰山庄诸人用完晚食后,便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浩浩荡荡出游。一众十人行出山道,进入街市时便遇阻难行。

    前方一堆乌压压的人头!唐十七和云青诀对望一眼,赶紧寻了个借口缩回山庄。

    元旦那日,他二人被李师师强拉着去闹市关扑,回来时头大如斗!陪一个女人尚如此,今日可是六个女人!这活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的好,他们这把“老骨头”就别跟着折腾了。

    凤凰山庄的两位叔辈人物非常有默契地再度搬出“老骨头”的借口,撒腿溜遁,虽然这借口屡遭小辈们的白眼,但好歹能逃脱一难不是。

    “希颜,红袖,我们去界北的中瓦子,那里关扑最热闹!”

    李师师掀开车帘子向并辔而行的两人招呼,隐在薄纱下的娇媚容颜兴致勃勃。

    “姐姐,好多人啊!”终于病好能出游的云嬛(柔福)娇俏脸上也满是兴奋,她因病没赶上除夜和元旦的热闹,这正月十五的元宵欢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了!

    她趴在车窗边,双手将头上的帷帽拉开一线,眸子兴奋张望。“姐姐,云姐姐,你们看!那边的灯好像一只凤凰在飞。”云嬛手指西边。

    希汶与何栖云闻声倾前望去,希汶辨认了下方向,笑道:“那边是西湖。”何栖云眸光微闪,今晚,西湖似乎有场盛会呢!

    中瓦子?卫希颜想起喧闹的集市就微微皱眉,清眸扫了眼密集人群,对驾车的燕青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道:“小乙,抱你老婆飞过去。”

    “噗!”车内三美齐齐笑出。

    燕青搔了搔头,当着这么多人抱师师飞过去?他摇摇头,还是算了罢!他可不想成为明日《西湖时报》里京都趣闻版里的头条。

    “呸!”李师师啐了卫希颜一口,“狗嘴吐不出象牙!”

    卫希颜悠悠道:“你不是要去中瓦子么?这法子最快!”

    枉师师一向精明,肚里胎儿都一个多月了还不自知,真是粗心得可以!中瓦子闹市那种地方人群涌动,喧声大作,亏得她有精神在那里关扑搏物。那种地方,孕妇自然是不去为妙!

    卫希颜心里打着算盘,向爱人使了个眼色。

    可秀一句话,比她十句都顶用!师师,也就服了名红袖。

    名可秀自然领会她心思,微微一笑提议道:“师师,如此走法,没有一两个时辰恐怕到不了中瓦子。这里距清波门很近,今晚西湖有盛会,不如我们先转道去西湖,待游玩尽兴后,再入城去界北如何?”

    “也好!”李师师娇笑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对“关扑”做个注释:

    就是宋朝时的掷钱搏物游戏。

    在宋代的大州城里,商贩的货物,或玩具,或糖果,或衣或镜,或珍珠c宝玉,既可出售,也可能关扑。买方与商人以买卖之物商定,按质论价关扑。如一尾重七八斤的鱼,双方约定扑时需要五文钱;如果买方扑赢便无偿得到鱼,输了则白白付给商人五文钱。

    关扑时,扑的双方拿铜钱在地上或瓦盆中扑。关扑可两人扑,也可众人扑。关扑的规矩用宋人的话来说:掷钱为博者戏,看钱的正面多少,正面曰“字”,是“幕前”。凡钱是背面,则称为“纯”。几个钱全部掷成背面,则称为“浑纯”,“浑纯”是赢的标志。【某西:有点类似于掷骰子时,掷到豹子为通杀】

    关扑搏戏在宋代十分流行。上至皇帝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均为热衷。尤其在城市中的市民阶层,成了一种大众的搏彩活动。朝廷每到大节时,允许开关扑集市,更是千货云集,热闹非凡。运气好的,一钱搏万价,运气不好的,瞬间万钱就输掉。

    话说,下一章是开打的热闹戏,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