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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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来, 因为并购而造成的各种隐患早就已经显现出端倪, 只是因为董事长的强硬支持而成了谁都不敢提的话题, 内部掣肘和部门墙的问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内外不能齐心后, 互相推诿的问题日益严重,使得工作积极性和工作效率都大大降低。
其中, 作为在公司好几个部门都“工作”过的赵军最有发言权, 他经历了“重组前”和“重组后”两个阶段,也在子公司和本部都待过, 最后虽然在总务部混日子, 可总务部却是最能接触到公司所有部门的一个特殊部门。
至于为什么连成集团要听取赵军的意见……
“因为我妈妈是连成的股东,只不过不怎么管事。”
面对同事们的好奇,他嬉皮笑脸的说。
赵军的母亲, 是连国强的亲妹妹。
当年连国强出来“下海”, 资金不够, 是向自家的妹夫借的钱。后来跑关系、做大的过程中, 也离不开妹夫的帮助。
在连国强发达以后,为了回报赵家, 也是为了给妹夫撑脸, 他除了连本带利的还了他们夫妻俩借出去的启动资金, 还给了公司百分之八的原始股作为感谢。
这百分之八的股份给了赵夫人之后, 赵夫人既没有借着股东的身份参与到公司的人事中去, 也没有对连成的运营指手画脚,只是默默地拿个分红,犹如隐形人一样的存在着。
起初,连成集团还是家小公司时,这百分之八的股权没有什么惊人的,可随着连成集团一点点扩大,股份几次变动,就连连国强自己手里的股权也被稀释了好几次,却从没有动过妹妹手里那份,在几次扩张之后,这百分之八的股权就变得惊人起来。
然而赵夫人的存在感实在太低,除了最初创业阶段的几位董事,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股东的真实身份,只是从她连姓的名称上猜测可能是连国强的女性直系亲属。
如今赵军代替母亲参加了这次董事会,这个名字代表的身份也就赫然而明了。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突然爆出这样的背景,一定会有诸如“仇富”或是“这小子真人不露相”这样的感观,不过对象是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赵军,这种反弹倒是很小。
本来,赵军妈妈是股东就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光环,最多是在他混日子的时候不被公司开掉罢了,而他也一直没拿自己身份当过回事,除了人力资源部和公司董事会里一些长辈,其他人,包括靠董事长夫人关系进来的李子豪,都不知道赵军的妈妈是公司的股东。
再加上赵军这个人处事比较漫不经心,没有上进心就让他没有什么钻营之心,在公司里也大多是和基层关系好,触及不到多少人的利益。
即使现在公司重组,将市场部拆分并到奇正代理去了,赵军也只领着个市场部经理的职位,头顶上还压着张微和王娜两座大山,看起来赵军倒像是“监军”,不太像是“经理”。
“我对房地产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卖房子……”
面对别人的疑问,他摊手无奈地解释:“但是我妈说了,难得能看到我加班,说明我对市场这一块还是有兴趣的,非让我上进,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
看到他那副“浪荡子被打着上架”的样子,闻者无不莞尔。
只有原本市场部的同事知道,赵军对这个位置并不像是他说的那么无所谓。
“这些是什么?”
江山好奇的拿起他案头的书,“《房地产项目精确定位与前期策划实务》?”
她又拿起其他几本。
“《房地产全程运作实用工具大全》?《房地产精细操盘》?”即使是江山,也被这几本书的大部头程度吓到了,“你在从头学房地产知识吗?”
“我就随便看看。”
赵军表情不太自然地拿回江山手里的书,又重申了一遍。
“随便看看!”
“哦。”
江山是个单纯孩子,赵军说“随便看看”,她也就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看这些书呢?”
提起这个话题,赵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惆怅。
“……我不想害人啊。”
好半天,他才嗟叹出这么一句。
“以前吧,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不想给我舅舅添麻烦,又不想让我妈担心,只好混着,混着混着吧,也和许多人有了感情。”
赵军说着“有了感情”,目光在市场部里扫过。
“有了感情以后,就有了期待,有了责任,也有了……负担。”
人和人之前的感情,会形成羁绊。
在其他部门,别人看不起他,他也无视他们,你不对我抱有什么期待,我也不对你有什么责任,混日子就混日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到了总务部,一群已经退休或邻近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本来就是混日子的,在那种环境下,更难说有什么压力。
可现在的市场部不一样。
无论是张微也好,还是江山、雷磊、陆春来,都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朋友,是可以信任和交付信任的人。
有了这样的“羁绊”,行为不能不慎重起来。
尤其在所有人里,他的水平最低的时候,他不能给张微拖后腿。
“翡翠华庭的事给了我很多触动。”
赵军说,“公司里那么多专业人士,都在翡翠华庭那块地上栽了跟头,我这小菜鸟,不多学点,真是被人卖了还不够数钱的。”
他摊了摊手,自嘲道:
“怎么样,我这‘浪子回头’,感不感人?”
放下手中的专业书,江山定定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你不是浪子。”
“啊?”
赵军一怔。
“我说,你不是浪子。”
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浪子,是不会考虑会不会辜负别人的期待,会不会拖别人的后腿,能不能承担责任的。
作为同事,看着他从老油条成长到开始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江山的心中漫溢着感动,也充满着好奇。
这个背景惊人、处事玩世不恭的同伴,究竟能走到何等的高度?
“我不是浪子?那我是什么?”
赵军脸上那让人熟悉的戏谑表情又一次出现。
江山眨了眨眼,脑子里出现不少有关优秀的形容词,可看着他那好奇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夸奖出来不但会让他洋洋自得,自己也要肉麻个半天。
于是,她憋了好一会儿,才迸出个中性点的词组。
“是个……好人?”
赵军的脸蓦地扭曲了一下,语气古怪。
“……这个好人,就不必说了吧?”
一开始就被发“好人卡”,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预兆啊。
“啊?”
这次,该轮到江山不解了。
“算了,不说这个。”
他随意地摆摆手,又问他:“雷磊呢?又去面试文案了?”
程万里走时,带走了不少公司里的文案和平面,这些人即使是再回来也很难保证公司不生出芥蒂之心,忠诚度永远是一个公司的高层最看重的品质。
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个,所以随着程万里去了湖西区那块地的项目部,成为湖西区商业综合体项目最初的策划班底。
虽然说起来好听,但由于那个项目是和好几个资方一起开发的,等于已经是“编外人士”,薪资是新项目公司发放,假期和劳务关系也跟着新项目公司走,几乎已经不被连成认为是“自己人”了。
但无论怎么说,精锐走了一大半,除了王娜所在的销售部还能立刻投入工作以外,其他几个部门都有巨大的人员空缺,雷磊底下的李子豪现在顶着大部分平面的活儿,他自己做文案的事,可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在这种情况下,刚刚走马上任的奇正总经理张微和营销策划部经理雷磊都很头疼,一天到晚都在忙面试和笔试的事情。
“听说文案那边老是面试到奇葩,我去看看热闹。”
赵军甩甩头,想把“好人”的事情淡忘掉,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你去不去?”
“呃……”
江山正准备说自己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可看到他充满期待的表情,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内容。
“……那我也去看看?”
赵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个人跑下楼,蹑手蹑脚跑到面试新文案的小办公室门口,赵军像是做贼一样将耳朵贴着那扇木门,江山做不出这么“猥琐”的动作,束手束脚地跟在他身边。
门口来面试的人和连成集团人事部几个来主持秩序的专员,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
“盛小姐,这位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一个来面试的求职者不悦地看着赵军这样的举动,皱着眉问。
“他是奇正市场部的经理,和你们面试的部门是兄弟部门。”
小盛瞟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记住他临时通行证上的名字,又补了一句。
“他的母亲是公司的董事会董事,大股东之一。”
最后一句,让求职者们肃然起敬。
之前提出质疑的求职者,也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至于赵军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谁也不知道了。
他们只看到他将耳朵贴在门扇上,露出兴奋地表情对身边的江山说:“骂了骂了!有人挨骂了!”
“不会吧?这不是面试吗?”
江山诧异地瞪大了眼。
面试不是一般都要给人留点面子吗?
“秦良?”
门里,雷磊看着这一批应试者提交的答卷,突然被气笑了。
“你这文案,绝了啊!”
几个刚写完的面试者面面相觑,想知道谁是“秦良”。
“是雷经理过……”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刚刚露出骄傲的表情,就被雷磊一句话说变了色。
“都绝了人家的后!”
雷磊大声嗤笑。
秦良表情一僵。
“我让你们就‘三房’、‘亲情’、‘实用’为元素,写一句十五字以内的文案,你写的这是什么?”
雷磊将答卷拍在桌上。
“好房子一家三口,三代同堂?”
底下坐着的诸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看见他们都没明白过来,雷磊知道这一批人里找不到他需要的人了,他烦躁地耙了把头发,喝道:
“行了,你们都回去等消息吧。”
听到这里,门外的赵军终于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谁,谁在外面?”
雷磊听到外面的动静,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赵军?不背你的书,跑来这里做什么!”
找不到合适的人,又被人听墙角,雷磊语气不悦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见雷磊居然敢对“二世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求职者们都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哈哈哈,我来看笑话啊!哈哈哈哈,昨天是‘空前’,今天是‘绝后’,你已经凑齐空前绝后了,哈哈哈哈!”
赵军笑得扶着身边的江山做支点。
“你怎么笑这样?”
江山没有听墙角,满脸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雷磊。
写出这条文案的秦良见这人笑成这样,脸色也不太好。
“有人写‘好房子一家三口,三代同堂’啊!哈哈哈哈哈!”
赵军一想到这个广告词,又笑了出来。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一个胖胖的女生也噗嗤笑了出来,其他人大多数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雷磊用余光扫了下,剩下来面试的十几个人里,除了那个立刻笑出来的女生以外,还有几个露出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有几个则是若有所思。
他从人群里点出这几个人,对小盛说:
“下一轮面试开始,我先带这几个人进去。”
又瞪了赵军一眼。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你现在也大小算是个领导了,干得都是什么事!给人看笑话!跟我进来!”
被雷磊像是训孙子一样训了一遍,“二世祖”赵军没有生气,只是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着他一起进了面试办公室。
见到雷磊可以对赵军这样指斥,几个第二轮面试的求职者都对这个部门期待起来。
面对公司“二世祖”都能这么硬气,要么就是这个雷经理有着很硬的关系,要么就是这个雷经理和二世祖关系很好。
无论是哪一个,都能决定了他们日后受不受夹板气。
有个硬派的领导,往往是成功的开始。
另一边,小盛已经习惯了市场部的做事风格,对雷磊做了个“k”的手势,又在手里的本子上记录着这一轮面试的人员,又领着从门里出来的人,对他们说:
“请将你们的临时牌交给我,随我出去。面试的结果请等待我们人力资源部的通知。”
领进被点出来的求职者,雷磊关上了门。
“我的面试内容很简单……”
坐到主位上,他双手抱臂。
“请以‘面向二十五岁人群、精装修单身公寓’为卖点,写一句十五字内的文案,要表现出积极向上、有前途有发展的特点。”
所有的一切,都……
“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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