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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三人成虎,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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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头娘不承认,硬说那光头是个尼姑。

    虎头爹不信。

    虎头娘便说:“孩子分不清,但是大人分得清,不如出去找个人问问,兴许村里有起早干活的人看见了。”

    虎头爹勃然大怒:“好你个不要脸的,我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既然你自己不怕出丑,硬要将这事闹得人皆尽知,那便随你!”

    虎头爹找了条夏天穿的大裤衩,往身上一套,便出去了。

    两夫妻不让虎头跟着,把他关在了屋里。

    才出院门,便看到了狗子。

    狗子今天心情很好,他鸠占鹊巢,终于有了自己的屋子,便在里头整理了大半天。到了下午,啃完最后一个烙饼,正出去想捡些破烂回来做日常家什,可一出门便听到对面屋里虎头爹在大吼大叫。他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上前敲门,便就傻傻的站在门口。

    “你,昨夜可是在我家院门口睡了一宿?”

    虎头爹面若寒霜的问。

    虎头娘泪眼婆娑,目光看着别处。

    狗子看看虎头爹,又看看虎头娘,点了点头。

    “那,今早上,天亮之前,你可看到我家出来了什么人?”

    “是有个人”

    “是男,是女?”

    “天太黑,没看清,只看到个背影,是个光头”

    在狗子这里问不出什么,虎头爹便丢下他,一个人气势汹汹的径直往村里去。

    虎头娘一步一脚的跟在他背后。

    狗子不知道这一对好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也跟着去。

    大半个时辰后,连问了六七家,可得到的回答,要么是“天太早,还没起”,要么是“你家就在村口,要是有人出去,也不会往这村里走,我们住这里头的怎么能看到”,最清楚的也就是“在村口地里干活的时候,是看到有个光头走得很急,但是天太黑,分不清是男是女,晓不得是和尚还是尼姑”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结果!

    可是,随着狗子爹这么一问,短短时间内,一个个版本不一,乱七八糟,却无一不极具震骇性的新闻,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没?”

    “啥?”

    “虎头娘,偷人”

    “哈!有这事?”

    “是咧,虎头爹正在挨家挨户的问,今早有没有看到从他家出来个什么人”

    “是了,虎头爹这两日正好在外头做佣工”

    “你看,这不天赐良机,牛郎织女喜相会”

    “那,虎头爹又是怎么晓得地?”

    “听说,是虎头那孩子亲眼看到了”

    “哎呀,虎头娘这是,当真忒也百无禁忌,竟还当着孩子的面”

    “这算个逑,人虎头娘那胃口,可重得很!”

    “这怎么说?”

    “那姘头,还是个和尚咧!”

    “哎呦,这可真是,脑壳光光,有一杠好枪”

    “这种事儿,你可别到处说”

    “嘿!不是咱吹牛,这天牢地牢,不如咱这嘴牢”

    可甫一转身,那听说的便添油加醋,将原话传得更加曲折离奇,惊心动魄:

    “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儿啊?”

    “虎头不是大志(虎头爹)亲生的,你晓得不?”

    “哎呀!这是个什么情况?”

    “昨夜,虎头他亲爹找虎头娘要孩子来了”

    “真地啊?”

    “啧!你这人真是,和你说你还不信,我是那乱嚼舌根的人么?人大志正在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见过虎头亲爹到底长什么样的”

    “嘶!我先前见大志套着个裤衩,怒气冲冲的在村头和人说话,听说是在问有没有见他家今早走出个和尚,我还正纳闷,好端端的,大志问这个做什么?一大清早,谁家里会跑出个和尚?现在一想,难不成,虎头亲爹是个和尚?”

    “八成就是!”

    街头巷尾,不分男女老少,都在神秘兮兮,神色诡异,一板一眼,仿佛亲眼见过一般的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传说着充满想象和揣度的流言蜚语,这些言语最终又汇聚成阵阵妖风,瞬间便刮遍全村,令村民们如同被打了鸡血,一个个显得既兴奋又激动,这种毫无来由的激情又反过来推波助澜,令那潜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暗涌,不断的集聚着更大的能量,蓄势待发,待人而噬!

    消息早已长了脚,悄悄跑进了每家每户。

    虎头爹却还在问!

    原来三个人的队伍,也变成了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自古以来,大江南北,神州以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大有人在!

    这回问的是刘三皮。

    “我看到了”

    刘三皮是个干脆人,虎头爹走到他身前,还没开口问,他却开门见山的回了话。

    虎头娘心头一突,睁大了眼眶:“你可不要乱说”

    虎头爹稍稍回了头,却只给了她一个冷冷的侧面,转头又道:“痞子,你只管实话实说!”

    刘三皮小名皮子,叫着叫着便成了“痞子”。

    “我和那光头有过照面,但是不晓得我看到的,会不会就是从你家出来的”

    这村里没一个光头,这几日,除了那小叫花,也没别的外人,刘痞子若真看到个光头,那“彼光头”就多半是“此光头”!

    “是与不是,我心里有数,你说便是”

    “那光头”

    痞子突然顿住,看着鸦雀无声的人群,又看了看大志夫妇,咽了口唾沫,终于在众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中,说出了真相:

    “是个和尚!”

    人群如同一锅滚油,却突然被人泼进了一碗清水,“哗”的一声便吵得热火朝天:或交头接耳,或议论纷纷,或指指点点,或仰面就骂

    再看那众人脸上,也是神色各异,精彩纷呈:咬牙切齿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瞠目结舌者有之,难以置信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

    好一副众生百态图!

    虎头娘忽的发出一声尖叫,不管不顾,如同疯了一般,上前一把死死揪住刘三皮的头发:“你这个莫良心的,剁脑壳地,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哎哟!我莫要害你,莫要害你”

    虎头爹却只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无动于衷。

    众人看不下去,硬将虎头娘扯开。

    “当家的,你莫听他的,这刘痞子,不是个好人,他,他要害我!”虎头娘似乎冷静了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虎头爹的大腿。

    虎头爹粗暴的将她双手扯开,把腿抽出来:“他为什么要害你?”

    是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他为什么要害你?

    虎头娘吱吱呜呜的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刘痞子,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光头?又是在哪里?”

    “今早上,我从外头回来,还没到村口菜地,在那路上碰到的,他走得急,还撞了我一鼻子血”

    说完,还指着自己的鼻子。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他鼻头暗红,有些发肿,人中位置还有血痂

    虎头娘依旧穷追猛打:“你又不是去做佣工,怎么会大清早的才从外头回?”

    “我昨下午出门去捉山货,傍晚看到一只兔子,跟着跑出好远,从山上绕着咱村跑了半个大圈,从村后跑到村前,还是没抓到,回来时天已大黑,我又不小心摔到坑里,脑壳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今早天还没亮被冻醒了,这才赶着往回走”

    说完,又低下头,抹起自己的头发,有好事的往前一看,果然在他后脑勺上有一道伤疤,伤口才结痂,周围还有血印。

    人证物证俱在,这还能有假?

    狗子夹杂在喧闹的人群中,却始终不信虎头娘会做这种事。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这数月以来,走南闯北,尤其是在南京城外,那些老乞丐闲来没事,便会和他天南海北的胡侃,自然也就说了不少的荤段子,这男女之事,他或多或少便也知道一些。

    狗子看着刘三皮,心道:这倒巧了,这人原来和我有过同样的经历

    但转眼看到面色煞白的虎头娘,他又暗暗埋怨起了刘三皮:真是个不通人事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就不会说一句没看到么?

    虎头娘却不理喧闹的人群,又问:“刘痞子,你昨下午真去捉山货了?”

    “我不去捉山货,还能做啥?家里的存粮,早就快见底了!”

    “你昨下午没去捉山货!”

    “你凭什么说我没去?”

    虎头娘一滞,吱吱呜呜的却道:“你就是没去!”

    刘三皮却轻蔑的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众人见虎头娘越来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就认为她在胡搅蛮缠,抵死不认!

    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大都是针对虎头娘的。

    “不光是痞子看到,我也看到了”

    众人寻声一看,原来是鄢寡妇!

    “我家里就我一口人了,地又离得远,在村口最外头,这大家伙儿都是晓得地”

    “我今儿起了个早,就想去刨刨地,再赶回来吃个早饭”

    “我到了菜地没多久,便看到有个光头走得急急忙忙,原先也没看清是男是女,我也没当回事,可那光头却自己朝我走了来,说要找我讨杯水喝,我这时候才看清,那光头”

    “确实是个和尚!”

    二次人证,这不就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轰”的一声,人群大哗!

    众人再也不疑有他,纷纷骂开了去:

    “这娘们,太不要脸了”

    “都这地步了,看她还怎么说”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虎头娘却似乎冷静了下来,既不哭也不骂,就只木然的看着鄢寡妇:“鄢大嫂,我们都是女人,我和你也从无过节,你为什么也要害我?”

    “哎哟,这话说得,我可受不起,乡里乡亲的,哪个会害哪个,我不就说了一句实话嘛”

    “好,你很好!”

    虎头娘看了她许久,又看了一眼刘痞子:

    “你也很好!

    最后,她又看了看人群:“你们都很好!”

    人群却奇迹般的陷入沉默,都只看着她说话。

    虎头娘站起身来,再也不看人群,缓缓的朝着村口走去,才走几步,却又背过身,看着虎头爹:“当家的,我是不是不管再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虎头爹双眼空洞:“我还怎么信?”

    虎头娘顿了片刻,道:“我不怪你!”

    说完这话,她便回去了。

    主角既已离场,大戏自当谢幕。

    虎头爹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该往哪去,犹豫踟蹰了良久,却发现也只能往家去。众人见他一副游魂野鬼的样子,上前安慰他的话,他也全然没听见,便也只得由他而去,陆陆续续的散了场

    此时,天已近黑。

    虎头不知道爹和娘出去做什么了,他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在家呆过,往常爹娘出门下地干活的时候,也会把他丢在屋里。所以,虎头在家很安静,一个人在院里滚铁环玩,玩了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娘先回来了,却是一个人。

    娘抱着他亲了好久,也不和他说话,他问娘爹哪去了,娘却说爹要晚点回,之后不管虎头问什么说什么,她也不再搭话。

    再后来,娘又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饭:很多很多的白米饭,大碗的腊肉,还有煮熟的玉米和热腾腾的青菜。

    虎头和娘坐在桌前等了很久,爹还是没回来。虎头又饿又困,昏昏欲睡,娘就说爹大概今晚不会回了,要他先吃饭,吃了饭就回屋去睡,她自己却去柴房,说是要打水洗澡。

    虎头敞开胃口狼吞虎咽的大吃了一顿,也没洗脸,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虎头娘洗了澡出来,给孩子擦了脸,又把他抱进屋,一个人又坐在桌旁等了许久,一直到了半夜,虎头爹仍是没回来。

    虎头娘重重的叹口气,寂静的深夜,这一声叹息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传出了好远好远

    似乎瞬间就变得憔悴萎靡,虎头娘缓缓进了自己屋,缓缓打开床下的柜子,又缓缓摸出一套崭新的衣裳,这衣裳说是新,却也旧:这是她五六年前置办的,但这一生,她却只穿过一回,就是和虎头爹结婚的那天

    是的,这是一套凤褂,大红色的

    天刚蒙蒙亮,虎头便被吵醒了,吵醒他的不是别人,却是他爹。

    虎头喊了几声爹,爹却不理他,径直走到床前,用一块黑布把他双眼一蒙,也不准他用手去扯,慌慌张张的把他抱进怀里,用力的把虎头脑壳捂在自己的胸口上,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往外赶。

    出了院门,举目一看,虎头爹又不知道该往哪去,只得放下虎头,却把那门锁了,一个人坐在门前发呆

    虎头扒开黑布,喊了几声爹,又问他爹是要带他进城去玩么?可他爹却如丢了魂儿一般,眼神空洞的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虎头还没睡足,爹又不理他,困意一来,他就倒在爹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日上三竿,九十点的时候。

    一个光头,慢慢的在村口出现,又慢慢的走到了虎头家院门前。这光头穿着一件长袍,胸前挂着一串佛珠,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东西。

    “施主,请问屋里有人么?”

    “施主,请问屋里有人么?”

    虎头爹定睛一看,不知眼前何时多了个尼姑。

    “有事么?”

    “贫尼从这女主人家借了一样东西,今日特地来还给她”

    “借了啥?”

    “这个,不大好说,施主只要告诉贫尼,这女主人在不在家,贫尼把这东西还了她便走”

    “我是她男人,她不在家,你还给我也一样。”

    那尼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原来施主才是正主,请恕贫尼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你借了啥?”

    莫名其妙的,女尼姑脸上却微微一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从篮子里捡出一条叠得工工整整的裤子,递向虎头爹:“贫尼向尊夫人借了一条裤子,尊夫人本是要拿她自己的,想必是天色太暗,却错拿了施主的”

    “嗡”的一声,脑子里突然炸将开来,虎头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良久,终于勉力支撑起身体,不致于倒地,却是神色极其难看的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借裤子?”

    女尼见他神色可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是极难为情,却也不得不说:“大前天夜里,贫尼遇上了一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惊慌之中,也没顾上穿裤子,便连夜逃了出来,到了第二日,白天又不敢上路,只能躲进山里,直到前天夜里,贫尼才敢摸黑下山,这才到了施主家,找女主人借了条裤子”

    “你说要进屋来睡,不让你进,你便要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贫尼一身的伤,又又没穿裤子,还饿了一天,到了施主家敲门,回应的又是个女主人,贫尼又喜又急,如同抓了救命稻草,自然要求着女主人开门”

    虎头爹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都想通了!

    这之后,即便是不用问,也能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这女尼既然没穿裤子,一进院里,虎头娘自然要把虎头赶进他自己屋里去睡,进了里屋,自然是虎头娘在给女尼处理伤口,处理完伤口,自然要问上一句你感觉怎么样

    恰在此时,虎头也饿了醒来,他睁眼一看,便欣喜的从他爹怀里跳将起来,指着尼姑道:“爹,这就是那晚和娘睡了一宿的和尚,光头的就是和尚,你看,我没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