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北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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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深秋的某一天,我陪三哥去县城,和当地的一股势力谈判。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三言两语就把矛盾化解了下来。对方大哥高兴之下,非要把三哥留下尽地主之谊,玩了差不多整整一个通宵,等我们坐上车出发回九镇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了。
在饭桌上,三哥和人杯来盏往,举手投足之间进退有度,应对自如,根本看不出半点醉酒的样子。但等他一上车之后,我才知道,其实三哥已经醉了。
因为,三哥真正喝醉之后,往往都会有一种极为独特的表现。
这个世界上差不多每个人都喝过酒,大部分人喝醉之后要不睡觉,要不发疯,要不滔滔不绝地说话。但三哥喝醉之后不睡也不闹,他整个人都会变得极为安静,完全没有了平日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威风。
他总是会蜷缩在某处角落里,长时间地盯着一个地方,像入了魔一般纹丝不动,乍一看,好像非常清醒。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每这个时刻,三哥的眼神里面都会有着一些极为少见的情绪,有时柔软,有时伤感,有时迷茫。
那天也是一样,回九镇的一路上,我和司机坐在前面,三哥一个人缩在后排角落里,始终望着车窗外黑乎乎的世界,完全陷入了一个旁人无法触摸到的世界当中,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我好几次试图与他交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那天天气很冷,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头天刚下完雨,马路上面都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再加上半途中,三哥下车去吐过两次。所以,为了安全,也为了照顾三哥,司机把车开得很慢,三四十公里的路,我们开了一个多小时,大概是五点十分,我们才来到了神人山脚下。
神人山下面的公路旁,有一片小小的坪子,大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是九镇的农副产品批发地。每天清晨,从市区运到九镇的各种蔬果鱼肉都是在这里下货,然后再运到九镇农贸市场,供广大居民采购。
我们到的时候,批发市场已经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卡车,小面包,三轮横七竖八地停了一地,菜贩子c搬运工c批发商等更是大呼小叫着在路面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于是,我们的车速越发缓慢了起来,我担心吵到三哥,还回头看了三哥一眼,他依旧是那副样子看着窗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
可当我们好不容易开到了位于批发市场四分之三的位置,就快要通过的时候,三哥却突然说话了,他让司机把车子靠边停下。
我以为是三哥又想吐,赶紧准备下车扶他,他却阻止了我,然后,也不开车门,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盯着外面。
当时,我们的车停在市场内的一个蔬菜批发店的门前,批发店的大门敞开着,门檐上吊着一盏小小的电灯泡,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中年女人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不停地上下挥舞,指挥着身边正在从货车上往下搬货的小工。
在那群小工里面,有一个非常独特的男子。男子已经发福了,挺着个大肚子,留着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很少会留的长头发,这么冷的天气里却只穿了一件背心。别的小工都是从货车上将货物扛下来,但是他却只负责将其他小工肩头上卸下来的货物拖到店里。
可就连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在这个男人的手里做起来,也显得异常艰辛,甚至那件脏兮兮的背心都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了身上。但无论如何努力,比起别人来,他的进度都要慢上好几拍。
因为,这个男人是个残废,他只有一只左手。
通常,大部分断手的人都是从肘关节以下的部位,但是这个男人却差不多失去了他的整只右手,断裂处居然大概是在肱二头肌的位置,肩膀下方只剩下了一截最多十几厘米长的,看上去畸形丑陋,让人不寒而栗。
我敢肯定,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曾经遭遇的是什么样的事故,那个事故肯定都非同寻常。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三哥是在看这个男人,我只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三哥,你看到那个人没有?好可怜啊,那个女的也真黑心,一个残疾人,做事肯定要慢些啊,又不是没做,一大清早的这样凶人家干嘛?”
没想到,一路上连半个字都没有说过的三哥,此时居然搭腔了:
“那是他老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三哥和这个男人认识,他一直在看的就是这个人。
我扭过头去:“三哥,你认识啊?要下车打个招呼不?”
三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默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又在车里坐了几分钟,直到那个独臂男人在异常费力地将一大筐萝卜往屋内拖的时候,车门一响,三哥已经走了下去。
三哥走到那个男子跟前,也不打招呼,弯下腰抓起那个竹筐,就和男子一道拖了起来。刚开始,男子吓了一跳,然后,男子松开手,站在了原地,也不帮忙,就看着三哥自己拖。
见状,我赶紧跑过去,一边让三哥松手,一边弯腰抓住了竹筐。
这个时候,男子突然说了一句话:
“呵呵,当大哥就是不同些,随便做点什么事,都有拍马屁的。”
好心没好报,我顿时火冒三丈,把竹筐一丢,就要还嘴,还没等我开口,三哥却异常严厉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对那个男子说:
“北条,你不要这么说”
“我不这么说,怎么说,这是事实啊。义色大哥嘛,哪个不晓得。”
三哥对我很和气,但三哥绝对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真要是性格温和的人,走不到他今天这一步。
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三哥说话的时候,除了他的两个小侄女之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敢随意插嘴。可是今天,这个独臂男子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三哥的话,而且还话里带刺,很不好听。
没想到,三哥虽然显得有点尴尬,却一点都没生气的意思。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位独臂男子,眼神里面是一种我都看不懂的复杂味道。过了几秒,那个男子像是斗鸡一样高昂的下巴也渐渐低了下去,表情也开始变得和三哥一样复杂。两人又继续对视了几秒之后,独臂男子径自弯下腰去,又抓起了竹筐,同时说道:
“让一下,我要做事了。”
三哥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男子颇不耐烦地把手一抖,试图甩掉三哥:
“你搞什么?我又比不得你,有家有业,你挡在这里,我不吃饭了啊?”
三哥的手却抓得更紧了,男子挣扎了两下之后,也就不再反抗,就那样弯着腰站着,长长的头发从两侧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庞。
三哥说:
“北条,到我这里来,铁明也在,我们几兄弟还是像以前一样。”
那个叫做北条的男子身子突然就僵了下来,过了好几秒之后,他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面居然亮晶晶的,好像有一片雾气,语气却异常平静地看着三哥说:
“以前,老三,还怎么像以前?何勇在哪里?鸭子又在哪里?你和夏冬呢?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像以前?喏,你看,我北条而今连一筐萝卜我都拖不起。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早就不想了,我只有这样的命,注定就是个卖菜的,我活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想通了。你让开好不好?让我安安静静过几年,我求你,要不要得?”
三哥嘴巴一张,刚要说话,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一看到三哥,顿时就变了脸色,站在门口,也不过来,大声喊着:
“好不容易你吃了两天饱饭了,是不是心里又发痒?又想出去作死去了?这些拦路白虎又上门了是不是?又来鬼邀伴了,你去,你只管去。你死在哪里了,千万托梦给我报个信,等女儿长大了我告诉她,让她记得给你烧纸。”
女人一番刻薄之极的话语让一旁的我听得又气又羞,但也知道,这个场合绝对没有我插嘴的余地。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叫北条的男人却突然发怒了,猛地一扭身体,挣脱了三哥的手,抬起脚“咚”的一声踢在地上那个竹筐上面,萝卜滴溜溜滚了一地。
“你给老子闭上你的破嘴,滚进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北条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背心还是同样的背心,残疾还是同样的残疾,肚腩还是同样的肚腩,但他的身上却再也看不出半点之前的那种落魄和潦倒。下巴高高扬起,瞪圆的双眼里面冒出了极为凶狠的光芒,整个人瞬间就散发出了一种杀气腾腾的味道,不但震住了我,就连旁边几个背着货的小工也全被吓得停下了脚步,不敢靠前。
女人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满脸不服气的表情,嘴唇嚅动着想要还嘴,但看着北条凶神恶煞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得狠狠地一跺脚,抱着吓哭的孩子转身走进了店内。
三哥对着女人背影喊了一句“嫂子”,得来的却是女人头也不回,带着哭腔的怒吼:“我管你们去死!”
每个人都呆呆地站着,一时间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半晌之后,北条一言不发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的萝卜。
三哥看着他,眼睛里面竟然也渐渐冒出了一层闪亮的水汽,用一种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却在努力克制的语调说:
“北条,我欠你的,你和嫂子给我一个机会。”
北条的身体再次僵硬了一下,不过马上,他就抬起了头来,捋了下自己的头发,仰望着三哥说:
“你欠我的?那我们欠何勇,欠鸭子的,欠夏冬的呢?”
说到这里,北条的语气也好像变得有些哽咽,他停了停,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低下头去,从他低垂的长发里,飘来了一句话:
“老三,你不欠我的,没得任何人欠我的,我也不欠任何人的。有些事我都忘记了,有些话也不用再讲了。认识几十年了,真念这份情,那就给各自都留点念想,说透了没得意思。你走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再莫要来了。”
三哥站在原地,北条却再也未曾抬头看过三哥一眼,就像是三哥完全不存在一样,他捡起了撒满一地的萝卜,然后笨拙而艰辛地拖着竹筐,走进了屋里。
其间,三哥的脚步和嘴唇都动了好几次,但不知为何,最终,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张开的嘴唇也闭了回去。
终归,他还是一言不发,目送着北条进门,然后带着我,走回了车上。
那一天,我看出来了,这个人和三哥之间必定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上车之后,我试图问问三哥,这个神秘的独臂男人是谁。
但是三哥却显得异常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不愿意多说半点。他只是交代我,今后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时间见到这个人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他“六哥”。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北条。
“三哥,我记得,那个卖菜的,缺了一只手的人。”
听到我的话之后,三哥嘴角的那丝苦笑越发浓郁了起来,在鼻子里面轻轻哼了一声,目光还是看着窗外滚滚东逝的源江水,头也不回地说:
“卖菜的?他不是个卖菜的,至少他不应该是个卖菜的。小钦,你晓得,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卖菜的吗?”
看三哥的样子,这句话好像并不是说给我听的,但我还是摇了摇头,答道:
“不晓得。”
“因为他断了一只手。”
一时之间,我并没有想通三哥话中的意思,为什么断手了就要去卖菜呢?天底下断手的人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去卖菜啊,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还不待我回答,三哥的问话又传了过来:
“小钦,那你晓不晓得,他以前是个什么人?他的手又是为什么断的吗?”
“不晓得。”
这次,三哥并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两分钟之后,他始终盯着窗外的目光突然转了回来,里面也没有了片刻前那种悠远黯然的色彩,炯炯有神地望着我,一字一字说道:
“黄皮砍的!”
我的心瞬间狂跳了起来。
在我发自内心的震惊和恐惧中,三哥缓缓说出了一个逝去已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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