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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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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的视线集中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那个模糊的人影就那样突然地消失了。窗上只有她自己的倒影,再没有别的东西。

    它什么?与四尊上画像上那些被囚禁在人身上的人脸是同样的东西吗?是被吞食的异人?但如果真的是被囚禁在她身上的所谓‘妖邪’,可为什么会是两个?

    这么多的疑惑一下涌上心头。但胡与也终于明白大公子的那个故事什么意思。

    想到对方告诉自己的时候,采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她能肯定,这个东西是有知觉的。她听得见看得见的,它也听得见看得见。但是应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在思考什么,智慧也并不十分足够。

    胡与仿若无事地走回自己位子坐下,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扭头看看旁边位子上自己沉睡的身躯不由得深思。这个存在和病毒一样,不论她在哪个身躯,都似乎是如影相随无法摆脱的。就像是打在灵魂上的烙印。她在想,如果一开始,教授的方向就是错的呢?异人散播的根本不是人普通意义上的病毒。而是某种能蚕食人灵魂的东西。

    有这样的发现,胡与一路显得心事重重。一是因为自己身上奇怪的现象,一是因为此去多宝城前路不明。又担心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哪怕屋中开始有姑娘开始唱曲儿,胡与也没甚么精神去听。

    到是这吵闹的声音,让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人从睡梦中转醒了。皱眉眼开眼睛,深色的眸色,显得眼神更加疲惫慵懒,看到胡与,又略过她去看远处正在低唱的女伶。最后侧了侧身,找个舒服的角度正要睡下,回头又问胡与“还有多久到?”有点迷迷糊糊。

    胡与摇头“我不知道。”

    他也不再纠结,扭头又继续睡了。

    胡与默默打量他,对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一曲终结,屋子里其它人低声絮语的声音就清晰了起来。坐在前排的一男一女正在讨论着魑魅川的事。

    好像说是那里又有甚么异动,惊动了好几个国家,现在都城到处都是外国人。全是为了魑魅川的事去的。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得十年再‘大渡’,宫里得把时间提前,东宫恐怕就要召集人手入川去了。却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那些大能之士。

    胡与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倍感新奇。却不知道魑魅川是一个什么地方,听着好像各个国家都有,却又指的是一个地方。

    不一会儿就听得入了神。回过味来,发现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大概发现她嘴唇微张正在偷听前排说话,正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她有些尴尬,不动声色靠回自己椅子上去。扭头假装照顾同伴的样子。

    青年问“你第一次坐飞鸟?”

    胡与回头看看,自己旁边也没有别人,是在对她说话,对青年点点头。

    青年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了。

    前面的人大概听到后面有人说话,知道自己后排有人坐,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胡与也就没有再听到什么。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是因为突然跌到了铃音。

    揉揉眼睛看看窗户外面,屋子周围的云雾已经散,但鸟身上的始终环绕,大概从远处看,像是白色的棉花糖下面挂了个房子。

    胡与伸头看,房子已经被带到了一座大城上空。正在与川城相同的高塔边上停着。因为是夜里,又是阴雨的天气,下面的城市显得异样地沉郁。城中虽然有零星的灯光,但并不明亮,反而十分寂寥。

    乘客们开始收拾东西。穿青衫的小仆过来跑前跑后。

    过了好久,屋子才终于落在了地上。

    鸟爪被解开,铃声又响了起来。青衣小仆跑去拉开了门,躬身站在一边,人们陆续地开始出去。胡与看隔壁的青年还在睡,小声叫他“醒醒,已经到了。”

    见青年醒过来,她才连忙把自己背起来,跟着人流出去了。

    多宝城完全跟川城不同。多宝城现代化的东西很少。也没有洋汽车,大门外等着的除了轿子,就是马车。大概与川城相比,是比较古朴的地方。

    许多下仆在外面候着,见到主家出来,立刻迎上去,又是撑伞又是披大衣裳。不一会儿大门口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街角还有一辆黑马拉的车停着,融入夜色之中,不注意都看不到。

    胡与问青衣小仆纸上的地址。

    青衣小仆意外“你要见陆大先生?”上下打量她,又看看她身上背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告诉她顺着城中轴道向北去,一直走,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是穿城而去,恐怕走到天亮也走不到。

    胡与谢了他,他回去便把大门关上了,只有塔门口两个挂灯还亮着。

    胡与就着昏暗的光亮,背着自己的身躯,踩在不平整的青石路上,四处张望着犹豫了一下,想想坐飞鸟的人都是有钱人自己家都有车马。这里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出租车’或洋拉车来等客,也就放弃了等一会儿的想法。

    原还想找那辆黑马车讨个便宜,但过去看,车夫的位子上也没有人,只好算了,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没多远,就有点走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想想前路茫茫就心累得很。

    就这样停停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有马匹嘶鸣和车轮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避让,就被飞驰而去的马车溅了一身泥水。

    但车子走过去,在前面不停处又停了下来。

    半夜没人的路上,突然有车停下来。胡与警觉地站在原地,背紧了身上的人,后退了一步,随时打算调头就跑的样子。

    不一会儿车子里的人大概等得不耐烦,掀开车帘看她“下仆说你往陆大先生那里去?”一双不怎么和善的眼睛,随时随地都是微微不耐烦的样子。

    胡与认出是邻座的青年,松了口气,背着人跑上去“是。你也去吗?”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跑过去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青年示意她上车来。

    胡与费劲地把沉睡的自己塞到车里时,青年也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更不多问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对别人的事并不太关心。

    胡与上去坐好,车子又重新奔驰起来。车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灯,大是青年不想太亮吧。只有外面的路灯不停地从车窗晃过,把车中照得有明又暗。

    青年不说话也无意与她寒暄,她便客随主便静静坐着。不过在黑暗中静下心,便发现自己又能看到雾气了。

    这些雾气均匀地环绕在青年身上,随着光线照进来的明亮的起伏时隐时现。

    经过桥底的时候,车中暗了很久,胡与才发现,青年身上的雾气是缺了一块的,就在左手的位置。

    黑暗中青年似乎发现她在看自己,立刻把手拢回袖中去。

    胡与连忙移开视线,佯装在看别处。但当车外的光线重新投进来,胡与才发现青年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看向自己,问她“你发现了?是不是很明显?”

    胡与心中一紧,她根本也不知道这些雾气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佯做无知摇头。避开他的眼神。人在野外遇到猛兽大概这么做可以避免一些危险。

    青年收回目光,垂眸把自己的左手从袖中伸出来。取下上面的手套。

    那双手,简直不像人的手,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皮肤与肌肉,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见胡与并没有被吓到,他显得有些意外,把手套戴上问她“你找陆大先生是看什么病?你伤在哪里?”

    胡与含糊地说“就是来问些事情。”

    青年看看她旁边觉睡的人,没有再多问。又闭目养起神来。

    胡与在他抱臂的时候,看到他衫衣袖口露出来,黄金袖扣上有一个头尾相衔的狗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