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落井下石

    李紫衣伤势未定，她坐在轮椅上，见两人的面色一变，笑道：“难得下午有空闲的时间，我随便过来转转，琳儿，现在你没什么事么”

    琳儿摇摇头道：“大小姐，有什么事请吩咐。 ”

    李紫衣道：“祖母昨天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我去要了几味药，加入膳食里煲汤可以压惊，别的人我嫌碍手碍脚，这事就交给你了。”

    琳儿忙点头，道：“我这就马上去。”

    见琳儿闻言要去煲汤，李紫衣叫住她，“慢着，琳儿”

    “什么事大小姐。”琳儿试探地问道。

    “昨天晚上似乎又听到二哀嚎声了，恐怕伤得不轻，雀儿，你也跟着琳儿一起，你就负责炖些滋补的汤，可别怠慢了。”

    雀儿连连应声，大小姐的心肠可真好，连二奶奶之前欺负过她，她都要以德报怨

    李紫衣吩咐完，转动轮椅，跟着身后的婆婆道：“咱们先去祖母那去看看。”

    刘婆婆道：“嗯。小姐，我能问你个事吗”

    李紫衣道：“婆婆请说。”

    “小姐帮过琳儿，琳儿尚且这么说你，那其他的下人更是怕势，小姐刚才为什么不接机训斥一番”刘婆婆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问道。

    李紫衣道：“婆婆，人本来就是这样，风吹两边倒，想要别人畏惧，就得站得高，下人们要把谁当主子，过阵子她们就知道了，我反倒一点都不操心。再说，我现在地位不稳，怎么能先失人心”

    婆婆闻言也笑道：“是了。只要小姐能够站的稳稳的，在老爷面前有说话权，那些人也少不得要恭敬您。”

    没想到大小姐小小年纪，一路看来，确实心思缜密，连她这个老人家都要佩服。

    李紫衣走至老太太的房，张萍正在里面陪老太太说话，老太太躺在床上，头上还敷了一方帕子。

    “母亲，是否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张萍给老太太擦了擦脸，细心问道。

    “就是昨天被吓着了，我老了不中用了，哪里见过那样的仗势，王氏被打，听着声音就胆战心惊啊。”老太太道。

    真是可笑，之前李紫衣被打的时候，她不是很淡然自若吗此刻又拿出年纪来说事。

    “祖母，好在爹的生意有起色，二奶奶有下人专门照料，祖母并不用如此操心。”李紫衣走进门来说道。

    “紫衣，你也来了一天竟来了三次，也难为你了。”老太太道。

    “祖母，我们骨肉至亲，怎么能不关心。祖母可是把紫衣当命根子，紫衣当然要孝顺您了。”李紫衣甜甜一笑道。

    “你的身子好些了吗”老太太撑起身子，靠坐在床上。

    “好些了，祖母不用担心我。”李紫衣道，“爹说以后要多带我出去闯闯，紫衣要养精蓄锐呢，爹那么辛苦，紫衣当然要多分担。”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原先我还怕你太过封闭，天天在闺房里，不成气候。现在看来，是祖母眼拙，没看出来我的长孙女这么有能耐。”

    “二奶奶这些天不好过，她的伤势较重，恐怕要有些时日去调理。”李紫衣道：“我原是该去劝劝让她能少挨些板子的，只是二奶奶经常差人往账房先生那里跑，他们关系看来不浅，爹赚钱也不容易，一家老小都得靠着爹，娘发现了也不敢做声，让她吸取个教训也好。”

    “什么她敢差人去账房先生那里”老太太顿时气得将头上的纱布给扯下来，扔在一旁的茶几上，道：“还反了不成，王氏家境贫寒，要不是我们李家不嫌弃，她能够衣食无忧竟还贪心不足，恐怕是要贴补她娘家用的张氏你知道了，竟然也不说说”

    张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接机说道：“我哪里敢啊，平时她都在老太太面前说我的不是，因我是大房，不想跟着一起掺合嚼舌根，怕乱了李家的和气，一直忍着不说，她平时接济娘家的事，我时有听说，也不敢确定。听说以前她娘家贫寒，这几年也不知道怎的，她娘家兄弟并没做什么营生，家里却吃喝不愁，好像她大哥和三弟都娶了二房，在当地很是风光。”

    老太太这下更气了，她抚了抚胸口，道：“我就知道，她平时那么会说话，多半是为了什么，不过没想到，她早就将手伸进李家的腰包了，她以为嫁到李家，李家就要负责她娘家全部的吃喝用度”

    张萍见挑起了老太太的愤怒，见势又道：“老太太平时节俭惯了，她又不是不知道，李家的银子那锭不是老爷拼命挣回来的，恐怕并不是她做的，也许是下人们乱说的。”

    “乱说”老太太冷哼，“我看就是真的，不然凭她那几个混账兄弟，终日无所事事，哪里来的银子一个农户家庭居然还娶这么多小，娶她过门连生了两个女儿，肚子不争气就算了，还作出这么多乱，我看那板子实在打得好，现在我还活着呢，她就敢这么猖狂，羡文竟然也不管管”

    李紫衣坐在轮椅上，她让刘婆婆在门外等候着，李紫衣垂泪道：“祖母，你是我们娘俩最贴心的人，父亲经常在外做生意不在家，我们娘俩是大房的太太和嫡女，但在这个家里，祖母说话才是最有分量的。”

    这番话又得了老太太的心，人老了总是疑神疑鬼，老太太怕老，怕别人糊弄她，也怕在家里失去说话权，虽然整天吃斋念佛，实际上，只想将家里的权利掌控。

    老太太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家里怎么能目无尊卑呢家有家法，国有国法，以后正室就是正室，侧室就是侧室，容不得一点逾越规矩，嫡女庶女也得长幼有序”

    李紫衣道：“祖母说的极是，这次二姨娘也收到教训了，恐怕也学乖了吧。”

    老太太道：“哼，说不定，让她娘家那么一大家子人靠什么过活还不是从咱们李家这掏银子”

    李紫衣道：“祖母别动怒，你身体抱恙，我和娘本该不该说这些话的。祖母能答应紫衣一件事吗”

    “什么事”老太太问。

    “紫衣和娘说的话，都是没有证据的，现在二姨娘也受到教训了，这事就当算了吧，二姨娘为李家添了两个女儿，多少也有点苦劳，只要她以后不再犯就是了。”李紫衣道。

    老太太的脸色还是气愤当中，她道：“怎么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张萍咳了一声，假意安慰老太太道：“母亲，家里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您要是不放心，不如安插一个人暗中查看，若妹妹再犯错，您再惩罚也不迟。”

    老太太这才嗯了一声，叹气道：“当初我就知道讨了王氏没什么好事没想到娶回来的不是小妾，是小偷怪不得我说她日日吃穿用度都是好的，竟然比正室都强，我道是她持家有道，还夸奖她一番，想来她平时孝敬我的也是她从李家掏出来的银子”

    张萍给李紫衣使了一个眼色，又安抚老太太道：“母亲，看你脸色不太好，等您休息好了，我和紫衣再来看看。”

    老太太落得个清净，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本来还有些担心娘不会说话，没想到在老太太面前，张萍已经比之前进步多了，就准王雉嚼舌根，她们就不会嚼了趁现在老太太受惊，在床上躺着，没事的时候想想这些事最好

    本来说的也是实情，李紫衣道：“娘，看来老太太和二姨娘之间最深的矛盾就是权力和金钱，老太太从苦日子里过出来的，怎么舍得奢侈她不容许儿媳将家产分割，更别说带回去给娘家了。”

    张萍道：“还是紫衣你分析得透彻。”

    这半个多月以来，张萍不仅将李紫衣当最心疼的女儿看待，更是当成心腹，女儿现在是她的靠山。

    “娘，王雉那里怎么样了”

    “她还不是老样子，除了一直诅咒我们娘俩，就是喊疼，她那两个女儿忙前忙后照顾着，也没心思来打扰咱。”

    “那是她活该，给人下毒的时候，她哪里来的良心”李紫衣道。

    刘婆婆跟在身后并不说话，对于张萍娘俩来说，刘婆婆是不用避讳的。

    “不过也别小觑啊，等她好了，向你爹吹枕头风，恐怕又不是一番光景了。”张萍道。

    张萍虽然计谋不多，但好在面面俱到，她前有李紫衣出谋划策，后有刘婆婆远谋深虑，比之前孤单作战，不敢上前要好得多。

    “这个我到时候自有妙计。”李紫衣笑道，她身形如玉，她从昨日起每日作男子打扮，立誓要和爹爹一起做生意。

    张萍担心地道，“紫衣，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也不能为未来着想啊，女孩子家的不需要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嫁一个好夫婿，能安稳过日子，别像为娘似的就好。”

    李紫衣道：“娘，紫衣不刻意去求姻缘，水到渠成便成，紫衣还想多帮衬爹娘几年呢。”

    张萍看李紫衣不当回事，一脸俏皮样，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还跟我贫嘴呢，娘说真格的，再拖几年，谁家公子眼巴巴的还要老姑娘”

    李紫衣眼睛提溜一转，笑道：“娘，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娘，我今天确实有个故人要见，稍晚点再回来。”

    “故人你年纪轻轻，有什么故人要见”张萍好奇地问道。

    “这个暂且保密，娘，你就留我一点时间吧，我保证穿男装，而且有刘婆婆在呢。”李紫衣道。

    张萍宠溺地道：“好，娘就依你。”

    刘婆婆笑道：“大小姐虽然计谋多多，但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天真，还喜欢玩呢。”

    张萍眸子一淡，道：“随她去吧，以后成婚了毕竟出去玩的机会不多，老爷带她出去也是为生意的事，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暂且让她轻松一下。”

    李紫衣脸上笑着，只是不想让张萍担忧，心里却有些挣扎，这个故人是她不想去见的，却不得不见

    李紫衣整理了房间的信件，是故人寄过来的，说是对她十分倾慕，可笑，前世，她曾为此动心不已，现在看来却是个天大的罗网，将她前世的一生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