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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8 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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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在傍晚的时候就停了。

    这个时辰,当属照见斋的小厨房最忙碌。

    厨子与火工忙着烧柴烹饭,侍女们则在一旁帮忙择菜,大家一边各忙各的,一边七嘴八舌聊上几句。这时候屋里的热闹和屋道。

    落日消失在了天边,夜色从天的另一头悄悄爬上来。以明斋和照见斋都亮着灯,雁云远远地看着,然后说道:“探龙,你觉得十六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暗羽楼的人,银针楼的物。”探龙回答,“这是十六行的根。”

    银针暗羽,无常双楼,十六行百年积淀所得,就是这江湖无人能解的毒药暗器,与鬼魅般从不失手的黑衣杀手。

    雁云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当年父亲交给她那把惊鸿刃:“对于霍家人而言,最重要的,一个是十六行,一个就是它了。”

    “惊鸿刃是行主的象征,没有它便不能名正言顺执掌十六行。”探龙说道,想当年,邓渊、杨汛叛变时,没能夺走真正的惊鸿刃,便气急败坏地令工匠伪造出一把来,企图以此令当时不愿与之沆瀣一气的银针楼和暗羽楼客臣服。

    雁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探龙:“所以,如果能保住银针楼的物,暗羽楼的人,还有惊鸿刃,便能保住十六行。”

    探龙见她神情严肃,问道:“行主是在担心十六行有变故?”

    “不管阴三叔拷问之人是否说的真话,只要这话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就说明有人想要十六行不太平。”雁云道,“我昨天审讯了那个飞贼,死到临头也说是偷三丝银换洛神酿喝。”

    “洛神酿?”探龙沉吟,他自然知道洛神酿是何物,心想,若有人真的有这独闯十六行银针楼的能耐和胆子,想要用三丝银交换一盏洛神酿,也不是说不通,但不管怎样,此举都是九死一生、疯狂至极的。

    “如果这飞贼真是为洛神酿而独自一人上了丹青峰,至少他跟南麟使所说之人不是一伙的。”探龙道。

    雁云点点头,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月色清冷,星辰淡然,想来明天定是个阴天。她看向此时黑压压的丹青峡谷,唯有几处瞭望塔的位置,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云边客来了吗?”她问。

    “云边客已经在峡谷里等着了,若是飞贼今日逃走,他必定暗中跟随调查。”探龙说道。

    “好。”雁云抬起远望,以明斋的灯火忽明忽暗,而照见斋也在她的吩咐下,一直亮着灯。她心想,如果换作是她,也会在今晚逃走。

    此时,秦飞与玉蔻走来,秦飞说道:“回禀行主,已经按照纸上所写的布置好了。”

    “好,从今天开始,银针楼的六、七层,若无我之令不得入内。”雁云仰头看着眼前这座七层塔楼,火把照耀之下显得更加神秘。

    百年以前,霍家人就是凭着倒卖漠北的药材,修建起这座塔楼,并招揽了第一批药师,研制那些叱咤江湖的毒药暗器,再卖给江湖上深陷恩怨的人。因此,毒药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十六行最早的“杀手”。在银针楼的第六层、第七层里,存放收藏着无数古老、致命的秘方,若说那里是天守阁最令人眼红之处,也不为过。

    一切准备就绪,雁云随玉蔻起身回以明斋。

    秦飞目送两人离开,目光最后落在了玉蔻上。

    探龙一直知晓秦飞心意,只道:“自玉蔻姑娘调往照见斋,就很少来银针楼了,你若想见她,还得经常上去走动。”

    秦飞挠头:“银针楼平日难有闲暇,我尽量吧……”

    “尽量?”探龙微微抬眉,“玉蔻姑娘温婉可人,天守阁不少人倾心于她,你的‘尽量’,恐怕得‘尽快’了。”

    秦飞看着玉蔻离开的方向,心如风过丛林,波澜哗然。

    以明斋。

    此时夜空清澈,月华如练。

    坐忘台真是个好地方,葫芦心说,从这里往下望,整个天守阁的壮阔与神秘尽收眼底,其中的清冷意境令引人遐思。

    他看了看东边的照见斋,房间的主人,刚好吹灭了烛灯。

    她睡了。

    葫芦轻声一笑,这个善变狡黠的霍行主,终于睡了。

    他朝着照见斋的方向凝视了许久,确定没有动静后,翻身跳下了坐忘台。

    夜风自西向东而来,越过以明斋,越过廊桥,他似是在前面领着风儿,比风更轻更快直奔她房门。若他没猜错,照见斋与以明斋的制式是对称的。

    房门掩着,里面飘来零星西域熏香的气味,淡淡的神秘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是这里没错了。葫芦心想。他从她身上嗅到过一丝这样的气味。

    葫芦站定,看了看周围,正想找办法进屋。

    呜呼,夜风呼号,比刚才要猛烈。

    此刻,房门往里退了一些。

    咦?他暗自奇怪,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或者,根本就没锁。

    他略微有些狐疑,最终还是推门猫了进去。

    厅堂无人,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正放着他的白葫芦酒壶,等他来取。

    “喔唷。”他明白了,难怪她今晚没锁门。先是去了他体内的蛊虫,接着撤走行风卫,现在又“归还”他的酒壶,她这是准备送客。

    这个霍雁云,原来心里雪亮,算准了他今晚要溜。

    既然一切都被她料到,她又那么干干脆脆把他的东西奉还,想来也不会难为他。葫芦在厅堂里转了转,借着月光东瞧西看,他知道这可是此生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参观霍雁云的房间,不多看几眼,回头一定会后悔。

    转了两圈,发现这霍行主当真是个简洁的人,无甚稀奇玩意儿,不过又转念一想,她的银针楼里收藏了不知多少珍奇异宝,想来是看腻了,就不往屋里摆设了。

    葫芦拔开酒壶,灌了一口宝华琼枝酒。

    厅堂与内室之间隔着一道珠帘拱门,帘内漆黑一片,想来是她的卧房。

    他盯着那片黑暗看了一会儿,想起这两天的过往,笑,心说道,霍大小姐,就此别过。

    月光下黑影闪过,离开了她的照见斋。

    黑暗中,紧握着剑的雁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离开十六行比他来时可顺利多了,他按照这两天在坐忘台上观察出的路线走,尽可能地避开行风卫。当然,这么顺利还有一个原因:行风卫得了行主之令,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霍雁云,他微微一笑,江湖上对这位十六行行主的各种传闻,在这两天都被他一一去伪存真了。

    传闻一:“年纪轻轻难以执掌十六行。”在他看来,这天守阁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像那行风卫探龙、银针楼秦飞、还有那些个暗羽楼刺客,都对她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传闻二:“从小与毒物为伍,性情孤僻,铁手无情。”他倒觉得她伶牙俐齿狡黠聪慧,一点也不孤僻,至于“铁手无情”,她对他下手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点;

    传闻三:“相貌可怖,深居银针楼从不见人。”这就更荒唐,第一次见她骑着白马横打在路中间时,这容貌气质……嗯,皆为上佳。

    看来回去以后,他得换一家酒馆听书了,这个说书先生信口雌黄得太离谱。

    丹青峡谷前,他的马儿正噗噗打着响鼻。

    “唷,任公子,好久不见啊。”葫芦摸了摸这匹叫“任公子”的宝驹,这还是他跟一个胡商赌酒赌来的彩头,胡商汉名姓“任”,对这匹马儿如亲儿子般宝贝,于是此马得名“任公子”。

    葫芦躺在任公子背上,面朝夜空,眼望群星,道:“任公子,回去了。”

    马儿长嘶一声,踏着清冽夜色,朝丹青谷口疾驰而去。

    树影中,紧随他离去的方向,一道魅影穿林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