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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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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兰苑,杜朝阳竟还没有下朝,而屋子里却有人等着她。

    秦艾词眯着眼看着屋子里的蓉烟,相较之前,她面容苍白了许多,在看见秦艾词那一瞬,她站起身,眼神空洞地回视秦艾词。

    “扶着蓉烟先坐下。”秦艾词说罢,缓步走近。

    蓉烟在红线的搀扶下勉力站着,说道:“奴婢想和夫人单独说话,可好?”

    神情有些恍恍惚惚,如意自然不肯,斥道:“你一个下人,也敢这么和公主说话!来人,将她送回后院里去。”

    很快有下人进来,正架起蓉烟就要出去,蓉烟有些失控,厉声喊道:“奴婢只想和夫人单独说话。”

    “罢了,你们都出去吧。”眼看蓉烟要被拖出去,秦艾词终于出声说着。

    “蓉烟滑胎后,据说精神不太正常,几次寻死觅活的,公主与她独处实在太过危险,奴婢不放心。”如意在秦艾词身边说着。

    “放心吧,蓉烟我还是拿捏得住的。”秦艾词说着。

    “今时不同往日,女人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公主万万不可”

    秦艾词眯着眼看向如意,道:“她细胳膊细腿的,如今憔悴得风一吹就倒,哪里还有力气,况且,我会留着秋婵姑姑在身边,你带着其他人都下去。”

    如意还想说话,却在秦艾词的瞪视下噤声,默默退了出去,出门前,再三往后头探看,很是不放心。

    屋子里霎时留了三个人,蓉烟却小心翼翼看着不在预期里的秋蝉,迟迟不说话。

    “姑姑是我信得过的,你若还不肯说话,我便也没耐心去听了。”秦艾词扭动着手腕处的玉镯子,说道。

    蓉烟抿着唇,犹豫过后,抬步走近秦艾词。秋蝉见状赶忙挡在公主跟前,生怕蓉烟要出手伤人,差点就要开口喊人了,却不想蓉烟突地跪地,神情变化之快,一点不似恍惚之人,眼神里清明得很。

    “姑姑多心了,蓉烟一直是个明白人。”秦艾词让秋蝉姑姑让开几步,看着跪地的蓉烟,轻声说道:“我今儿只是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些天蓉烟在后院的所作所为秦艾词心里清楚得很,老夫人是个好脾气的,她有心去后院哄着些老夫人,奈何老夫人却避而不见,这和蓉烟的再三挑拨分不开,三番五次闹疯病,说孩子托梦,是有人害她和孩子,可不是直指她这个正妻么。

    “蓉烟从没有过身孕。”

    短短一句话,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还是秋蝉姑姑拧着眉头问出:“你这话什么意思?”

    “蓉烟今时还是处子之身,不信,姑姑可亲自验证。”蓉烟平静说着。

    秋蝉走上前,一个巴掌扇过去,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公主护你幼弟,你竟这般回报!既是处子之身,为何欺瞒大家怀有身孕,用心之险恶,府里其还能容你,待查验清楚,去老夫人跟前说明白咯!”

    蓉烟挨着这一巴掌,脸颊清晰的五指红痕,却仍旧淡淡说着:“蓉烟并无欺瞒之意,那日大夫诊脉说蓉烟有孕,蓉烟极力辩解,却没有人信。”

    “胡说,你若直接言明是处子之身,事情也就”秋蝉还没说完,却被秦艾词拉住,她静静看着蓉烟,道:“让她说下去。”

    蓉烟抬头,娓娓道来:“当时我觉得奇怪,怕是公主您另有安排授意的,便不敢多嘴,之后老夫人与我同吃同住,我走不开,却有让小丫头来给夫人传话询问下一步如何做,夫人只回我滑胎二字。”

    “奴婢并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却不敢违背,即便作假也闹出了一场滑胎风波,然而这时候却突然有人用小弟的性命要挟,要我装疯卖傻污蔑夫人,加速老夫人与夫人间的关系恶化,最好到水火不容之态”

    听罢,秦艾词却是眯起眼睛,滑胎确实是她的意思,因她并不知内情,但后面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秦艾词带了几分怀疑,看向蓉烟,说着:“你明知道你弟弟如今被我妥善安排,岂会轻行旁人,这故事,扯得有些不真实了。”

    蓉烟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只竹哨:“这是我亲手给阿弟做的,我认得,阿弟一只很喜欢,总贴身带着。”

    看见竹哨,秋蝉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只竹哨我也见过,确实是蓉烟弟弟的,我带他去庄子时,又见到过。”

    既然秋蝉送人去庄子时东西还在他身上,如今却出现在蓉烟手中?蓉烟是她的人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只她和秋婵姑姑,还有如意青和,与几位伺候她与表姐长大的老嬷嬷然而蓉烟弟弟的事情一直是秋婵姑姑亲自处理的,更是瞒了所有人

    秦艾词抬眼看了看秋蝉,秋蝉姑姑却是赶忙道:“老奴对公主忠心不二,断不会做出背叛公主的事情。”

    秦艾词笑了笑说着:“这世间我最信任的只姑姑您一个。”说完,眼神暗了暗,道:“对蓉烟的事情这么了解,说不是我身边亲近的人都没人相信,那人应该知道我事事都是吩咐您和张公公做,怕是早就注意了姑姑您,费一些时日,要发现庄子便也不难。呵呵,我倒想知道,这些年我养了哪些白眼狼。”

    秦艾词冷笑着,眼中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而后看了眼蓉烟,继续道:“你如今说出来,不怕弟弟受伤害?”

    “小弟既是在公主手中,蓉烟相信知道此事后,公主定能护小弟周全。况且,蓉烟不能瞒着,将军已经回京,只待将军回府,一切终会败露。”

    蓉烟说得在理,那人算得巧妙,却算漏了蓉烟的处子之身,只是,这人到底是谁?

    秦艾词将手中玉镯摘下,不待人反应,便重重砸在地上了,在蓉烟愣神之际,秦艾词喊道:“疯了,姑姑快拦住这个疯子。”

    很快二人心领神会,陪着演了一出戏,在大家推门进入时,就是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蓉烟在秋蝉的拦阻下,挥舞着手臂不断对着秦艾词嘶吼,面目狰狞,地上散落的碎玉是秦艾词最喜欢的一只玉镯。

    蓉烟很快被拉了出去,如意和青和赶忙上前询问着:“公主可有受伤?”

    秦艾词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两个跟了她十年之久的丫头,慢慢摇头,转而有些可惜地看着地上摔碎的玉镯:“好好的东西送她,却白白糟蹋了,回到后院,老夫人定又要说我欺负蓉烟了,哎。”

    见公主没有伤着,俩丫头都放心下来:“公主没事就好,等将军回来,定会为公主做主的。”

    一

    午后,秦艾词想着蓉烟的话语,有些翻来覆去休憩不好,蓉烟的话能否尽信,她身边若有人有异心,又是为何?

    思来想去,索性不睡了,因为杜朝阳还没回府,秦艾词让人去探听宫中情形,才知杜朝阳今儿早朝和一些大臣起了冲突。一群大臣联名上书弹劾杜朝阳无旨擅自离京,目无君王,却不想杜朝阳突然出现,在朝堂上两拨人便开始争执,最后还是陛下出面制止。散朝后,将杜朝阳留在宣政殿议事。

    听闻,今日朝堂上的陛下颇有君王之风,一番言辞却是令两边哑口无言,他再不是当初那个朝臣都不放在眼中的儿皇帝,如今,他已渐渐有了帝王气魄,尤其是削藩之后,陛下有了他掌控的一支整编军队,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直到未时将过,杜朝阳才回府,然而一踏入将军府,却被薛管家请去了后院,说是老夫人头疼病犯了,竟严重得昏了过去。

    是不是真病倒了姑且不论,但要告状却是真的,杜朝阳孝顺得很,怕是还得陪着老夫人吃晚饭,所以青和询问要不要准备驸马的碗筷时,秦艾词直接摇了头。

    然而才刚刚用膳,杜朝阳的身影便出现在厅堂。他微微皱着眉说道:“怎么,伤好了就连饭都不给吃了?”

    秦艾词抬头,有些诧异,说着:“我以为你在老夫人那吃过了。”

    自然是吃过了,不陪母亲吃过饭,怎么安抚好母亲情绪,母亲让人准备了他最爱吃的小菜,他却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匆匆吃完,就为了早些赶回兰苑来陪着秦艾词,可这小妖精倒是一个人吃得自在。不对,不是一个人,杜朝阳转头看向秦艾词身边坐着的豆芽菜似的小丫头,她睁着一双眼惊恐看着他,眼中,似乎还有几分敌意。

    看出嘉善的胆怯,秦艾词轻柔抚了抚小丫头的发顶,说着:“不怕,是你表姐夫。”说完凑到小丫头耳畔轻声说着:“是白天表姐和你说的那个,亲人。”

    秦艾词今日的行踪他了若指掌,立刻便猜出是周国公府的小小姐,杜朝阳本不喜欢周国公府上的人,特别刚刚小丫头那一瞬的眼神。然而小丫头怯生生的一句“表姐夫”,杜朝阳却很是受用,便也客气了几分:“既住到府上来了,便让自个儿的家一样。”

    杜朝阳挨着秦艾词坐下,青和已取过了碗筷送来,他抬手夹了些菜添在秦艾词碗中,在她耳边戏谑说着:“多吃些,你太瘦了,昨晚摸着骨头硌手。”

    一句话让秦艾词腾地脸红,想着嘉善在,又不好明面斥责,眼珠一溜转动,饭桌下抬脚便狠狠往杜朝阳脚面踩去。然而一个踩空,秦艾词气愤抬眼,看着杜朝阳笑意盈盈冲着她,仿佛早已洞悉她的举动。

    秦艾词见着他那副得意嘴脸就来气,继续抬脚,杜朝阳虽专注着吃菜,脚下的动作却没有落下,动作总快秦艾词一步,秦艾词一路追逐,却是连着踩空,好不气恼。

    秦艾词愈是咬牙切齿,杜朝阳愈加笑得开怀,让一旁嘉善看得入神。自从大哥过世,一家人很少一起吃饭,就算重要日子聚在一起,也气氛严肃,哪有这般和乐的场景。但她也记得眼前的人是害死大哥的凶手,是害的她家没有欢笑的凶手,他凭什么却能这么开心过活!

    眼中浓郁的愤恨,虽只是一瞬,却没有逃过杜朝阳眼睛,他皱着眉,看着浑然不觉的秦艾词,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顾着给秦艾词布菜。

    “嘉善小姐怎么不吃了?”伺候着的青和突然问着。

    秦艾词这才看向嘉善,果真碗里已经空了,遂问道:“可是不合口味,喜欢吃什么,表姐这就叫厨娘给你做。”

    嘉善摇了摇头:“嘉善吃了许多,已经饱了。”

    “当真饱了?”秦艾词问着,刚刚她只顾着和杜朝阳斗气,倒没有注意嘉善吃了多少,对于自己的疏忽,秦艾词有些愧疚。

    “当真。”嘉善认真地点头,秦艾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交待青和带着嘉善回屋休息,等晚一些再熬点粥送过去,怕嘉善饿着。

    屋子里剩下两人,杜朝阳漫不经心地说着:“你对着丫头倒是上心。”

    秦艾词叹息一声:“嘉善之前与我很是亲近,最喜欢跟在我身后,如今性子倒是变了许多。她得在府里住些时日,你待她好点。”

    杜朝阳点头,趁着屋里只有两个人,便开始有些不规矩,伸手揽过秦艾词腰肢搂进自己怀中,对着她耳边吹着气,说着:“今儿不高兴了?”

    秦艾词摇头,倒不是敷衍他,是真的没有不高兴,甚至,她有些欣喜,蓉烟的那番话里,有些消息让她很是开心。

    见秦艾词展颜,杜朝阳朝她脸颊轻啄,道:“可我今儿很开心。”

    秦艾词仰头,问着:“为何?”按理,老夫人改在杜朝阳面前编排了她许多不是,他开心什么,开心她与老夫人不和睦?

    “听说你厉声拒绝了母亲替我纳蓉烟为妾的要求,声称,决不允许我纳妾?”

    秦艾词抿着唇:“是,你说过的,府里只会有我一个夫人,不会再有其他姬妾。”

    杜朝阳郑重点头:“嗯,我只要你一个。”他与她十指交握,放在杜朝阳心口处,继续说着:“这里跳得很快,它很开心,因为它认定的那个人,终于开始在乎他了。”

    秦艾词温顺地窝在他怀中,她的脑袋靠在他肩头,掌心感受着他的心跳,那一瞬,她觉着了幸福,夫妻间最平淡的幸福,在毫无保留之后,更加真实。

    许久,他悄悄对秦艾词说着:“可吃饱了?”

    秦艾词刚点头,就被他打横抱起,猝不及防地,只见他挑着眉,闷笑着说道:“那咱们进屋做些夜间运动,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