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四月之小妹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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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司马府迎来了意外之客,未见其人,便闻其声。铃铛般的声音从门外便传进了司马府。
“大姐,大姐。”
一面粉绢遮面,一身粉裙飘飘。
正是乔家四小姐粉蕊无疑。
进入司马府,粉蕊就一路寻找着她的姐姐,府内的人都停在了手中的活,看着眼前的一身粉色的小女孩。
许是在家中无拘无束惯了,并无惧怕之意。
司马夫妇从后院出来,看见一个小女孩睁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司马伯伯,好,司马婶婶,好。”小小的身子行起礼来,有模有样的。
司马夫人牵过眼前的粉娃,低身问道,“你就是乔家的小女儿,粉蕊吧。”
“是啊是啊,婶婶也认识粉蕊?”
司马夫人真是越看越喜欢,慈爱的拉着粉蕊的小手,来到桌前,吩咐下人准备点心,“粉蕊,来找姐姐吗?”
“是啊。姐姐说粉蕊可以来找姐姐玩的。”
司马相也是看着这个娃长大的,自是欢喜,“当然,粉蕊只要想来,随时都可以来玩的,只是怎一个人跑来了,身边一个丫鬟都没带,很危险的。”
粉蕊一脸无辜状道,“粉蕊知道啊,可是,小露在后面,她跑的实在太慢了。”
说完,叫小露的丫鬟便出现在司马府前,满头大汗,直喘着气,“小姐,你也不等等小露。”
走到大厅,向司马夫妇行了礼,便偷偷在粉蕊身旁抱怨道。
小粉蕊此时正在享受,哪顾得到小露的抱怨,粉蕊坐在司马夫人的膝上。嘴里一刻也不停的咀嚼着。
桃园居的小厨房里,紫韵正在尝试做一种新点心。每日都没有事情,紫韵只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小姐,我觉得这次坐的点心很好吃了。小姐你还不满意?”从开始尝试新点心,这已经是第十次了。小姐总是觉得不够好。可怜她,成了小姐的试验品,都吃胖了一圈。
“感觉太甜了。我们再试一遍,这次蜂蜜加少一点。”紫韵尝了口道。
可是昨日做的时候,您又说点心不够甜。可是明明很好了。
“小姐,您和姑爷怎么了?自从回门回来后,你和姑爷就没怎么见过面了。姑爷天天往外跑。深更半夜才回来。”小雪撅着嘴,不满道。
“你的关注点不在姑爷吧,许久没见到小六了吧。”
小雪跺了跺脚,“小姐,你别取笑我了。小雪在说您和姑爷的事呢。”
“哪有什么事情?把这些做好的点心。放入蒸笼吧。”
“大姐,大姐”
“小雪,你听到了吗?好像是粉蕊的声音。”紫韵想要确认着,她没有听错。
小雪仔细辩去,“小姐,好像,好像来自于前厅。”
紫韵闻声赶到时,在门口止住了脚步,这。粉蕊正在母亲的怀里。
粉蕊看到自家的姐姐,便从司马夫人的怀里下来了,向紫韵跑去,“大姐。”
紫韵俯下身子,接住了迎面而来的小小身子,“粉儿,你怎么跑来了。”
粉蕊闻言,嘟起小嘴,“粉儿想大姐了,家里都没人陪粉儿玩,三姐整日在家中读书,蓝灵就知道欺负我,外面粉儿都玩遍了,就。到大姐这来了。”
一句话,各色神情,在小小的脸上绽放,着实生机。
紫韵宠爱的抚了抚她的头。牵着她的小手,来到厅内,“父亲,母亲,对不起,小妹在家中任性惯了,这也没提前说一声,就直接跑来府里了。”
“无碍。”司马相笑道,“姐妹,自是想念你了。”
“粉蕊啊,没事就经常来府里玩,婶婶啊,可喜欢你了。”司马夫人乐的眼眯成了一条缝,对粉衣女孩说道。
粉蕊如吃了蜜般,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点着大幅度的头。
紫韵低头望着她的四妹,愈发温柔。
“你们姐妹俩就好好说说贴心话吧,我们两老就不打扰了。”说完,司马相便协同他的妻子离开了大厅。
两人来到桃园居东厢房。
小雪将蒸好的点心端了上来。
“大姐,这是什么点心,粉蕊怎么都没见过。红红的,真好看。”说完便用手轻轻的碰了碰,温热灼了手,条件反射的收回了手,叫道,“好烫。”
“四小姐,看您急的,这是刚出锅的,需等会才能食用。”小雪叮嘱道。
见到却吃不到,粉蕊只能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盘子看着。
紫韵轻轻点了她的鼻翼,宠溺道,“大姐给你吹吹,看你馋的,这盘子都要被你看穿了。”
小丫头脸上顿时眉飞色舞,狂点着头,“大姐最好了。”
“小雪,难得你和小露能见面,带着小露去外面逛逛,不用站在这伺候了。”
早已“眉目传情”许久的两人,听此,喜笑颜开,牵着手就出去了。
紫韵将碟子里一块糕点,吹了吹,递到粉蕊面前,“尝一尝,应该不烫了。”
粉蕊小心翼翼的用嘴唇碰了碰点心,发现不灼人了,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大姐,真好吃。这里面有蜂蜜的甜,还有”小小的脸皱成一团,仔细琢磨着嘴里的味道,却找不到头绪,又尝了一口,茅塞顿开,脸上顿时绽放光彩,脱口而出,“花瓣的香。”
“粉儿真是巧舌。这是大姐新做出来的点心。但是做了很多次,总感觉味道还差点。粉儿帮大姐尝尝,味道怎样?”
粉蕊拿起一个,又猛的塞进了嘴里,“大姐,很好吃,比我在外面吃的任何点心都好吃。”
紫韵用手绢擦了擦粉蕊的嘴角,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粉蕊就着紫韵的手,狂喝了起来,“真的吗?”她手指一挥,“这都是我的?”说完,便将盘子拖入自己的面前。不容别人窥探。
紫韵目光深远的望着自家妹妹,“粉儿,如今你已经十二岁了。怎还像个五,六岁的孩子般的性子。”转而想想,这样有何不好?她真是庸人自扰了,“不过,大姐希望你一直都这样。每天,无忧无虑的,快快乐乐的。”
粉蕊皱着眉头,大姐的话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反复消化大姐话,得出的结论是,“大姐,你不快乐吗?”
紫韵深邃的眼神变得清明,摸了摸粉蕊的头,笑道,“怎么会,大姐快乐啊。尤其看到粉儿。”
粉蕊感到自豪,脸上的酒窝清晰可见。又投入到桌上的美食中了。
突然,抬起了头,“大姐,大姐夫呢,粉蕊来了这么久了,也不见大姐夫来,是不是大姐夫不欢迎我啊。”说完,便沮丧了脸。心想,明明那天大姐夫是欢迎她来玩的啊。
“粉儿,不是这样的,你大姐夫出去了,不在家。”
小孩子知道不是因为讨厌,愁苦的脸上便转作晴天,“那粉蕊就放心了。大姐,点心还有吗?”粉蕊望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可怜的望着自家大姐,点心太好吃了,都不够她吃的。
紫韵宠溺的笑道,“小馋猫,不能再吃了,不然你晚饭就吃不下了。等下,我多做一些,让你带回去。给二妹和三妹尝尝。”
粉蕊有些不开心,摇了摇头,扑进了紫韵的怀里,“大姐,粉蕊很想你,今日我可不可以不回去啊。粉蕊还想像以前一样,你哄着我睡觉。给我唱歌,给我讲故事。”
“这”紫韵露出为难的神情,如今她已嫁人,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她当然愿意粉蕊能留下来。可是,此事还需要请示下父亲和母亲。
“粉儿,我先去找母亲,等会我让小雪带着你去花园里逛逛。”
粉蕊乖巧的,点了点头。明显眼中有些失望。嫁了人的大姐,和家中的大姐不一样了。她有些不开心了。
紫韵来到兰居,父亲和母亲都在,母亲正在绣花,而父亲正在看着书。虽然两人都没说话,可是紫韵能感受到,这大致就是举案齐眉的意境吧。
“紫韵来了,快坐。”司马夫人止住了紫韵的行礼。拍了拍一旁的椅子,让紫韵坐下。
紫韵喵了一眼,母亲的绣布上,金锁已显现。
“母亲,您的绣工真好,这个金锁活灵活现的。”
被儿媳夸赞,司马夫人自是欣喜,“一般人家都是绣鸳鸯,凤凰啊。你知道母亲为何绣金锁吗?”
紫韵摇摇头,这金锁图案,紫韵也只见过一次,那是粉蕊还在襁褓中时穿的衣服上有这个图案。
司马相和司马夫人相望,会心一笑,“这可是给我孙子孙女绣的。男孩和女孩我给绣了一套。到时不论男孩女孩。都有的穿了。”
“母亲。还早吧。”紫韵低着头掩饰着红润的脸。
司马夫妇见状,也不再打趣。
“哎!紫韵,粉蕊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司马相想起今日粉蕊来了,便问道。
“父亲,母亲,有一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见紫韵吞吞吐吐的,从没见过的样子,两人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又因为司马俊近日和紫韵的情况,两人以为和儿子有关。都放下了手中书本和针线。
“今日四妹想留在府中住一晚,明日就回去。不知可否?”
听闻是此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又各自手中的事情。
司马夫人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当然可以了。你的家人就是我们家人,自己的家,想住几日,就住几日。一辈子住这,我和你父亲也没意见,我们还很高兴呢。”
紫韵的心中一暖,她好像自寻烦恼了。这个司马府远没有她想的可怕。只有疼爱她,待她如亲生孩子般的父亲和母亲。她真的很感动。
“谢父亲母亲。我这就告诉粉蕊去。”
“紫韵!”司马相叫住了她。
这声紫韵仿若从悠远的时空穿梭而来,深远,悠长,带着别样的意味深长。
“父亲,好像又看到了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你。那时的你天真活泼和如今的粉蕊并无一二。父亲希望你在这个家里,永远保持刚刚那个笑容。我知道,你的母亲,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从那刻起你就要担起这个家,担起保护妹妹们的责任,所以,你也没比别人成长的快。从小你就学会了坚强,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但是,现如今你嫁进了司马府,不必事事小心翼翼。我知道,你一直以为你父亲利用了你,为了自己的官位牺牲了你的幸福。但是紫韵,父亲想告诉你,你的父亲比任何人都爱你,当初我向你父亲提议时,他毅然拒绝了,他说他想让她的女儿嫁给非官家的人家,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我告诉你父亲,我打从你小的时候就注意你了。我观察了十年,我相信你和俊儿是合适的。另一方面,我给你父亲分析了局势,你父亲当时处于中立,不愿归于我,也不愿归于右相,可是局势不容许中立存在,你的父亲必须选择一方。最终他选择了我。既然他选择了我,那她的女儿就不能嫁给普通人,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怎么抵挡住右相的明枪暗箭。最终你父亲妥协了,忍痛妥协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在这个家里是快乐的,不要有什么负担。比如让粉蕊住在府中一晚,这样的小事,你自己可以决定。你要知道,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完全可以做任何决定。我和你母亲只会高兴。”
这一层一层,一句一句,让紫韵五味俱杂,震惊,感动,悔恨参杂一块,只能化作一声,“父亲”和止不住的泪水。
司马夫人哪见得紫韵哭泣,忙上前温柔的抚去紫韵脸上的泪珠,“傻孩子,哭什么。”然后责怪的语气对着司马相说道,“你看你,一下说那么多,紫韵怎么接受得了,看你,都把紫韵惹哭了。”
“夫人别怪我,这不是一时想吐露心声嘛。”
司马夫妇日常的小互动,让紫韵忍不住笑了起来。悲伤的气氛也消失了。
“哦,对了,紫韵啊,你和俊儿”
“额哼”司马相的话被司马夫人的这声额哼,止住了,两人交换了眼神,司马夫人道,“紫韵啊,既然粉蕊今日不走了,那让粉蕊来陪陪我们两老,我们很喜欢她,怀俊儿的时候,母亲就希望是个贴心,漂亮的女孩,可惜啊”司马夫人叹息的摇摇头,“你们姐妹晚上有很多时间说悄悄话,现在就让她来陪陪我们吧。”
见母亲如此喜爱粉儿,紫韵自是欢喜,哪有拒绝的道理。
紫韵离开后,司马相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素素,刚为什么阻止我问问紫韵,她和俊儿发生了什么。”
司马夫人一副你什么都不懂的语气说道,“紫韵和俊儿已经互相喜欢了,只是他们发生的事情都是对他们的考验,也是他们要经历的,这需要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能管。你忘了,当初我们也是一波三折,才互表心意的。”
谈起那段青葱岁月,往事一幕一幕,耐人回味。
今日因着四妹的到来,她们和父亲,母亲一起用膳的。晚饭后,紫韵就安排了粉蕊睡在了西厢房。收拾好一切后,紫韵像以前在家中一样,躺在粉蕊的旁边,讲着睡前故事。
紫韵在脑海中搜索着,该讲什么呢。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不太适合,感人肺腑的励志故事?
“大姐,今日和司马伯伯和司马婶婶一起聊天,一起玩耍,一起吃饭。粉蕊好高兴。你说母亲是不是和婶婶一样温柔,一样慈爱啊。”粉蕊睁着杏子般的大眼睛,寻求着那份肯定,那份内心渴望已久的母爱。
“是啊,那今日,大姐给你讲讲母亲的事情吧。”
那些记忆有慈母的温暖,也有严母的无私。那些笑的,哭的,编织了那条叫母爱的涓涓细流。西厢房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回忆的匣子打开了,怎么关也关不上。那些关于母亲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母亲的笑,母亲的哭,母亲的关怀,母亲的责骂,母亲的离去。四月三十!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望着身旁已经熟睡的的粉蕊,紫韵晃过神来,粉蕊的到来并不是一时兴起。她竟然忘了。每到母亲忌日的那天,是粉蕊最脆弱的一天,家中时,都是她时时刻刻的陪着她,陪她玩耍,陪她嬉闹。陪她直到入睡。第二日才会变为无忧无虑的粉蕊。
记得那年,母亲忌日那天,她和粉蕊外出,被男孩子们欺负,嘲笑粉蕊害死了母亲。回来后,粉蕊没有笑过,每日在亭中呆呆坐着。一个月的时间,她们用了各种方法,才让粉蕊展露笑颜。
思及,紫韵的心中愧疚不已,俯身亲了亲粉蕊的额头,“粉儿,大姐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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