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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点绛唇(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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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c噗——”

    “母妃你看,弟弟又把饭吐出来了!”

    锦绣蒲团上,宫女正端着小碗给沁儿喂饭。小公主赵妍儿皱着眉头坐在沁儿对面,见沁儿频频把肉末吐出来,便用手指捏着,送去他嘴里。

    “唔~~”沁儿伸出肥短短的小手拨开,摇着头不肯吃。

    赵妍儿生气弟弟不听话,便“啪c啪”地打了他两下:“不乖。父皇说粒粒皆辛苦,你浪费粮食。”

    她比沁儿大一岁零三个月,快满两岁了,自幼聪颖灵慧,说起话来虽奶声奶气,却也流畅。

    沁儿被打得很痛,把小手在衣角上轻摩着。却也没有哭,瘪着嘴角,很乖觉地眶着眼泪。

    喂他的饭总是太烫,他的嘴里都是泡泡,一张开就疼,可是他们还要逼着他吃。

    见地上有一辆木头小马车,是昨儿个漂亮娘娘送给自己的,便撑着小手爬过去,想要拿起来玩。

    小公主却一脚踩在马车背上:“不可以玩,你还没有吃完。”

    沁儿小手一顿,看了看四周,末了只是去拿旁边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球。

    可是赵妍儿又把球踢开:“这个太脏了,也不能玩。”

    “嘟嘟,”他就不玩了,嘟囔着坐回去弄他的小仓鼠。小仓鼠瘦了很多,不过还是很乖,倚在他身旁吱吱的叫。

    “娘娘,小皇子不肯吃”宫女有点为难地看着姜夷安。

    姜夷安的肚子五个多月了,腰背上垫着暖枕,正斜倚在贵妃椅上绣着锦囊——从前落过水的后遗症,天一冷,腰便酸得不行。贞澜殿里的地暖每年都是最早烧起来。

    低头看了沁儿一眼,微皱起眉头:“既是不吃,那就别喂了,辛苦你把碗勺拿下去。”

    “是。”宫女恭身退下。

    姜夷安对宫人总是这么客气,无论身份贵贱高低。

    又问嬷嬷,药汤儿熬好了没。

    徐嬷嬷闻言应道:“怕是快了,已吩咐小祈子去端过来。”

    姜夷安便叹了口气,收起锦囊:“吃了几副怎么反倒越发严重这孩子竟也和他的娘一样,娇娇难养。你看才这样小,心思便已然这样重,受了委屈也不哭也不闹,那不晓得的,怕还以为是我恐吓了他。”

    徐嬷嬷恭着身,语气很是体贴:“贵妃娘娘的贤德,宫中上下无人不晓。从前司徒娘娘那般对您,您如今依然悉心抚养她的遗孤,皇上若是知道娘娘这份大义,必然会更加体恤于你。”

    这话正说到姜夷安的心口上,姜夷安便松了眉头再不多言。

    正说着,扎双环髻的小宫婢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那汤汁浓黑,摇摇晃晃携进来一股苦涩味道。

    沁儿很害怕——他们每天捏着他的鼻子给他喝,就像从前按住母后的肩膀给她灌,那一定不是好东西。

    小手儿搭在案几的边沿,努力撑站起来,四处张望着找青桐姐姐。可是找不到,他想起来她把自己送人了。颤巍巍地想要迈开步子躲藏,结果腿才伸开,扑通一下却坐倒了,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

    “悉索——”

    一袭缎面滚金边袍摆被轧在屁一屁底下,明明那是暖色的金黄,却莫名一股渗人的凛冽。吓得沁儿身子一哆嗦,抬头便看到一张冷峻的面庞。

    “父”抿了抿小嘴,复又迅速低下头,抱着自己的小仓鼠。

    他一看到这个男人就怕。

    “哼。”赵慎眉峰一皱,却没理他。帝王方步稳健,衣炔缱风,一双赤青鸟黑履径自从他身旁绕过去。

    皇上龙袍未褪,显然才从朝堂上下来。通常这当会来自己宫里,就必是遇到烦心事了。

    姜夷安连忙亲自沏了暖茶奉上,又倚在赵慎肩畔给他揉太阳穴:“皇上几日不来,臣妾心里惦记得紧。幸得一早听见喜鹊在枝头叫,便命人炖了莲子羹事先候在这里等待。”

    一边说,一边冲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徐嬷嬷连忙亲自下去端汤。

    姜夷安的手指香柔,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嗓音亦是谦卑柔顺,总是很容易让人放松。

    赵慎紧蹙的眉峰松开,狭长双眸斜觑了沁儿一眼:“他为何会在这里朕不是早已吩咐过不许他再踏进正宫?”

    那语气冷肃,姜夷安有些无底,噙着嘴角柔声解释:“听太监说,沁儿发烧生病。这样小的年纪,哪里经得起烧?臣妾亦是为娘的,到底心里可怜,就斗胆抱回来养了几天。”

    呵,她倒是时时关注那边动静。

    赵慎有些不悦,他还记得刚纳这个女人进宫时她的谨小谦卑,那时心思单纯,柔弱得就像一只白兔,离开自己便寸步难行。

    他不喜欢她擅作主张。

    姜夷安见他不语,眼神便有些黯淡。

    小公主连忙拽着赵慎的袖口,娇滴滴地唤道:“父皇,妍儿喜欢弟弟~~,留下弟弟好不好~~”

    宫女端着药惴惴地走过来。

    赵慎凝了眼沁儿嘴角的红红小点,见他小脸黄瘦,不似从前那女人在时的白皙讨喜,心中莫名又生出一股烦厌,便冷声道:“罪嫔之子不得踏入正宫,喝完便即刻送他回去。没有第二次,朕不想再多看到他一眼!”

    父皇不对母妃生气就好,妍儿垫着脚尖爬上赵慎的膝盖:“父皇,母妃教妍儿画画,妍儿画给你看~”

    姜夷安拿出才干涸的墨纸:“瞧,中午的时候画的,说这个是皇上呢。”

    那纸上却不过是个大黑点和几根歪歪斜斜的小竖条,看上去倒有些像升朝的冕旒。

    赵慎幼年清孤,到底又心软姜夷安给自己生了个聪颖女儿,便揽着妍儿道:“这样早就开慧,那今日父皇的奏折便交予你批可好?”

    他的五官瘦削,线条如若刀削玉凿,平日不笑,笑起来却柔情潋滟,迷人魂魄。

    一时父女二人好不其乐融融。

    沁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晾在一旁,低头绞了绞手指头,默默地爬回去抱他的小仓鼠。

    “吱c吱——”小仓鼠却不见了,它钻进了父皇的衣摆底下。

    “父c父”沁儿学着妍儿发声,可是父皇的眼里压根儿就没有他。他只好偷偷地爬过去,想去把小仓鼠扯出来。

    “呱当——”

    “撕拉——”

    瓷碗破碎的声音好生刺耳,线头牵扯住桌沿,将滚烫的浓黑药汁儿沿着案几洒下。沁儿吓得浑身一缩,四周忽然寂静下来。

    “呜哇——”顷刻一声脆亮的哭啼响彻殿堂。

    “啪!”

    阿昭正在冷宫里修窗棱,心中莫名一凛,指尖便被扎出来一条血痕。

    十指连心,痛得皱眉,连忙放到嘴边去吸。

    那旧窗棱被风吹断一截,夜里头冷风呼呼地窜进来,搅人难眠。只得随便拣根木头安上。这样的粗活她上一世几时做过,动作间自是好生笨拙。

    “啪!”一砖头砸向钉子,钉子未曾挪动半分,砖头倒砸飞开一角,飞到了隔壁的胖子床上。

    是个秋雨连绵的天气,冷宫里阴阴湿湿的,走到哪儿都潮。太监也懒得来送饭,女人们没力气出去,正聚在一块儿玩四色牌。那一片砖头屑砸过去,恰砸在贴满纸条的胖子后肩膀上。

    “去她娘的!哪个骚一货竟敢偷袭老娘!”胖子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准备穿鞋子过来。

    阿昭可不想惹她,连忙转过身来比着手势道歉。

    正玩在兴头上呢,大伙儿拽扯着胖子:“得,还玩不玩啦?不玩先把输的红薯还了再打!省得你一会儿偷吃了又耍赖!”

    老贵妃佝偻着走过来,见阿昭频频鞠躬,不免叨叨着帮腔:“打什么打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小奶娃都没了,还不兴他娘走个神?准是司徒琰那黑心婆又偷去弄死了,这个遭天谴的老妖精,看我扎不死她”

    想到沁儿,阿昭动作兀地一滞,心里头乱麻又搅,扭过头继续干活。

    “你瞧她,多心平气和?到底还是人走茶凉,坚持不了几天就背叛原主了。”众人不解她,还以为她将孩子送给了姜夷安讨功劳。瞅着她忙活的背影,不免刻薄议论。

    有妒忌有轻看。

    “怕是自己想出去勾搭燕王爷吧,拖着个罪后的遗孤,终究是不方便”。

    “切,送走了那孽种她也出不去。甭指望姜夷安能放她出冷宫,那个女人面软,阴招都在暗处。”苏娆不屑地剜了阿昭一眼,最近燕王爷不来了,她好生解气。

    阿昭正要把最后一根钉子钉上,闻言指尖一抖,木块差点砸到脚面上。

    “钉钉子可不是你这样拿,砸弯了也钉不进去。”忽然一声冷语打断,有清逸身影爬上来,替自己把窗棱扶住。

    阿昭回头一看,原来是上回替自己解围的那个妃子。她是寇禧将军的孙女儿寇初岚,听说是自己主动进的冷宫。

    阿昭谢她,她依旧是不领情,状似随意道:“你把孩子送走了,就是为了出宫寻那个薄情燕王?”

    “不是,小皇子需要更好的生活。娘娘要她,做奴婢不能不给。”阿昭摇了摇头,比手势。

    寇初岚冷哼,显然不信。把阿昭的钉子拿过来,又道:“他那种心肠,你把她的孩子送了人,他必然会让你的下场很难看。”

    阿昭默了一默,才明白过来那“她c他”指的是谁。认识赵恪许多年,一向只听说他沾花惹草雁过流云,倒从未听闻他与哪个女人交好,便随口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自己主动进了冷宫,总不会是为了燕王爷?”

    寇初岚面色一黯,对阿昭的态度冷淡起来:“哼,你倒是真能瞎猜那外头未必就比冷宫好,你这宫女不安分!”

    把石块塞回阿昭的手中。

    阿昭手上伤口又出血,低头轻一吮着,那心中的焦虑却更甚,不知沁儿到底在姜夷安处如何安妥。

    一时再无了心思干活。

    “青桐!青桐!”身后太监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是太监张德福。

    好多日子不见,略微瘦去,衣领裹着白毛絮,急急忙忙地唤她:“哎,出事儿啦,德贵妃娘娘让洒家过来传句话,叫你赶快过去一趟!”

    既是德妃娘娘,又如何叫张德福来传话

    阿昭心弦一紧,默了一默,踅去后院小瓦房,点绛唇,换新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卡文了,总觉得阿昭被自己写蠢了,新章不敢写下去,怕继续歪。今天周末,感觉脑袋清醒不少,又见碧落君提醒,上一章再次修改(顶锅盖,已经无脸见人了qaq,鞠躬求亲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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