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军 将军大人有三好

    吕雀明明知道小晚嗓子受伤不能说话却还这样相问，让小晚委实尴尬了下。

    苏娘子大大咧咧地道：“小雀，你忘了，大妹子嗓子伤着了，不能说话。”

    吕雀于是道：“是我疏忽了，妹妹不要见怪。”

    小晚礼貌地摇头。在吕雀房里坐了一会儿，小晚只听着吕雀和苏娘子谈话，从简单的家务果蔬，再到军营中的日子。直到吕雀的小儿子饿了肚子闹腾起来，苏娘子才和她告辞。小晚此刻已经巴不得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娘子尚且对小晚说：“这小雀是我们这里唯一识字的，家中老爹也是个秀才。有几分知识。我想你也是城里来的，兴许和小雀能说得上话。”

    小晚指指自己的嗓子，然后做了一个鬼脸摇头。苏娘子也察觉出吕雀的不对劲，本来还觉得有几分难为情，现下看小晚这副模样，倒是笑了起来。

    第二天，大楚的军队就和弋族人在汜水河上交战开来，远在张小晚住的院子，还能隐隐听到战鼓声和厮杀声。苏娘子c包括别的女人都如寻常没事人般，各自做着各自的活儿。井井有条。

    这是小晚第一次这么接近战场，活生生的战场。

    她甚至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苏娘子看了她这样子，安慰道：“大妹子放心，有秦将军在，只有弋族节节败退的份儿。打不到城里。”

    小晚冲苏娘子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胳膊继续躲到靠椅里。

    苏娘子还取笑道：“小雀第一天来我们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要做军人的女人，这点东西还是要习惯的。”

    苏娘子一说完，没看到小晚尴尬的脸色，就看到外间来了吕雀。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小脸吓的惨白。苏娘子正在洗衣服，见状连手也没擦干净，就前去对吕雀说：“小雀，你咋起来了？这女人坐月子多重要啊？你咋能出来吹风呢？！”

    吕雀眼眶一红，道：“苏姐姐，我怕。”

    她这做娘的吓哭了，何况两个孩子？小点的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没足月的孩子看上去十分可怜。苏娘子将人扶到屋里，道：“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好了。相互也有个照顾。这小子是不是饿了？小雀，你是不是没奶水？”

    吕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晚，低着脑袋轻声道：“奶水出不来。胀的也难受。”

    然后，苏娘子就和吕雀悄声说着话。虽然都是女人，可小晚还是黄花闺女，有些话人家又避开她说，她自然也不会仔细去听。吕雀这一来，就一直住着。直到五天之后，她男人秦初三回来。

    “娘子！”秦初三是个高大粗犷的男人，连着几日作战，下巴长了密密的胡渣子。

    这段时间，小晚身上的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秦初三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和苏娘子洗衣服，吕雀因为还在月子里，所以戴着面纱也在院子里晒太阳。秦初三看到吕雀，脸上才露出放心和欢喜的笑，上前一把握住吕雀的手，道：“娘子，辛苦你了。”

    吕雀却没有秦初三那样欣喜的样子，反而抽回手，道：“快点去洗洗。”

    不知道是这秦初三情人眼底出西施，还是小晚太敏感了，她总觉得吕雀的话里带着一分嫌恶。秦初三挠挠头，又对苏娘子道：“苏姐姐，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雀儿了！”

    苏娘子一笑，拿着洗衣槌，道：“得了，现在才看到我。赶紧回去洗干净，把你家小雀儿带回去吧！别跟我费这些心思了！”

    秦初三没觉得不好意思，黝黑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道：“得，那我回去了。娘子，等我洗好了，再来接你回去！”

    吕雀默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脑袋逗着怀里的幺子。

    等秦初三走了，苏娘子又将吕雀取笑了一番，羞的吕雀小脸通红。小晚的嗓子依旧没好，因此和以前一样，就看着她们说笑。不多时，秦初三就洗完澡，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他来接吕雀回去。一手抱着大儿子，一手搂着吕雀的腰，吕雀怀里则抱着幺子，一家四口站在一起，十分温馨。

    秦初三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张小晚，也问了一声好。

    战鼓声没了，厮杀呐喊的声音也没了。就连苏娘子和吕雀说笑的声音也只剩下了苏娘子一个人的念叨。小晚与苏娘子合力将最后一条床单拧干，然后两人各自拿着一盆干净的衣服，往晾衣绳上挂起来。

    苏娘子人高马大，当初系晾衣绳的时候就固定地比正常的高了许多。

    小晚拿着一件碎花衣，吃力地往晾衣绳上甩，衣上的水珠子噼里啪啦地就滴了一地。

    她踮着脚，吃力地和晾衣绳做斗争，忽然脑袋上传来一片阴影，一只大手已经从她的手里拿过了衣服，轻轻松松地挂了起来。小晚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刚刚溅到脸上的水珠子，转身看着帮她将衣服挂好的人。

    不出小晚的意料，来的人就是秦渊，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只要一接近，小晚就能辨认出来。想到他救了自己的时候，自己衣不蔽体，她竟感到一阵羞赧。

    秦渊低首看着布衣荆钗的小晚，看着她脸上莫名的红晕，还有沾了一滴水珠子的鼻尖，他心下一暖，道：“你的手好了？”

    小晚点着头，兴许是秦渊的目光太过专注，小晚觉得不好意思，干脆将脑袋垂着，盯着鞋尖的那一朵荷花。

    那一厢，苏娘子和她家那口子也是刚刚说完话，看到秦渊和小晚的样子，苏娘子忍不住出声：“将军，你可看得出来大妹子少了一块肉还是多了一块肉？”

    秦渊的目光在小晚脸上转了一圈：“多了。多谢你了，苏娘子。”

    苏娘子哈哈大笑，道：“不客气不客气。将军满意就好。”

    苏娘子的男人拉了她一把，道：“你少说两句，没看到人家小娘子都害羞了！”

    “这有啥子？藏着掖着说话有么意思？”苏娘子又对秦渊道，“将军，我和大妹子打算今晚包饺子吃，你也留下来！”

    秦渊道：“好。”

    小晚趁机跑到苏娘子身边，比划一番。苏娘子眉开眼笑，道：“大妹子说包饺子麻烦，现在就开始包。将军，要不，你和老苏在里屋说说话？”

    苏副将听到吃饺子，早就馋的要流口水，一边催着自己婆娘赶紧去做饺子，一边对秦渊说：“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婆娘竟也会想到这么细致的事情！”

    苏副将一想起以前每天吃的青菜瘦肉c青菜肥肉c青菜炒肉c青菜炖肉他撇撇嘴，心道，还是将军有眼光，城里的姑娘就是讲究，这不，连他家的婆娘都被同化了。往后还得要多让自家婆娘和这姑娘相处。

    厨房和里屋其实就隔着一层帘子，因为天气闷热，苏娘子用绳子将它绑在了一边，秦渊和苏副将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就能看到一个个可爱肥嫩的饺子在小晚的小手中变出来。他忽然觉得十分有趣，看着看着也就发了一会儿呆。

    苏娘子动作麻利，小晚也不差，没多久就包了许多。因为日头也不早了，苏娘子要下饺子给大伙儿吃，一边将小晚推出厨房，道：“剩下的我来就好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别再累着了。”一边还叫她男人：“老苏，你赶紧来帮忙啊！仗也打完了，你和将军还有啥子话聊？”

    刚刚苏副将和秦渊说话，秦渊都走神好多次了，他自己也不自在！他赶紧道：“好好好，我这就来。将军，那属下先去”

    “在家里不必如此多礼。今天是我打扰你们了，你就别客气了。”

    苏娘子拉着小晚坐到秦渊边上，还对小晚使劲地眨眼。闹的小晚和秦渊两个都很不好意思。等进了厨房，苏娘子还很体贴地连帘子都放下来了！真真是打算让小晚和秦渊独处。

    “这几日军务繁忙，战事吃紧，便一直没有将消息送到白云城。”

    桌上放着一叠花生，一壶清水。秦渊说完，将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小晚赶紧又给他添上。同时，自己倒了一杯放在边上，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着：不急的，是我麻烦将军了。

    字体清秀，笔画清晰。秦渊道：“并不麻烦。”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小晚四周张望了一眼，觉得静悄悄的也不好，于是又写道：连日作战，将军辛苦了。

    “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秦渊想了想，又道：“这里不比京城，你住的可还习惯？”

    小晚知道秦渊一问即便是亲属住的地方，到底常常会见到军中军人，都是些陌生男人，他怕自己会别扭。一问便是吃穿可都习惯。她感激秦渊的细心体贴，写道：这里比京城好。

    秦渊挑眉，道：“比京城好？”

    小晚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用手帕将那行字擦掉，重新写上：如果没有战争。

    秦渊便放柔了目光，道：“有我秦家军在，便不会让弋族人踏进大楚的地界一步。”

    小晚抿唇笑了，忽然慧黠一笑，写道：将军大人有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