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退避地界【5】

    “看来，我们的族众都向这里进发了。光部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估计是封锁了消息，怕子弟们恐慌生乱！”青天在吩咐幻妖离去之后，便回到原来的藏身之地，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千鹤雪羽。他之所以毫无顾虑的离开暗部，就是想看看摄魂到底有多大的胆子。幻妖来报，摄魂聚众哗变，他不觉心内冷笑。本来悬在心头的忧虑，此时烟消云散。没了暗部首领的身份，于他而言，乐得逍遥。他发现可用的棋子不需太多，却要实用，仅存的几只幻妖，便成了他此时唯一的情报来源。

    “哦？青天兄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只是不知那些地界高手，现在身处何地！”雪羽在一旁缓缓问道。对于族众哗变一事，他与千都无需担忧。妖魔族众的忠诚，足以让他们二人安然离开族群。只是代为管事之人，未必能震慑族群，故而大军异动，早在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内。本以为会在光部子弟撤退的紧要关头，三方大军才会赶赴此地，不过几日光景，青天便收到了各族动身的消息，看来在自己离开族群之后不久，魔族就有异动了。三个首领的心境差不多，对于族人，虽然有些担忧，却远不及解封先祖这等事情重要，故而他才急切的想知道地界之人的动向。

    “那些高手，似乎比我们的族众走的更快。我想，很快便会在这秦寨附近会和了。天赐良机，趁乱闯关。此时族众们蜂拥来此，我想光部执掌之人，也该有所顾虑。我们只需在这暗处潜藏，别露了行迹，在混战之际，闯入通达之境门阀，便可得偿所愿。凡事有舍才有得，二位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青天缓缓说道。

    “这是自然，虽然不忍他们葬身火海。不过眼下的局势，我们也没那回天之力，只能让他们自保祸福。先祖若是被解封，兴盛之势比起现在，自然是天差地别。哪有不牺牲人命的大业，杀伐是必然的么！”千在一旁回应认可道。

    “妖王说的不错，纵然对族众有些怜悯。不过孰重孰轻，我们都心知肚明。若不想再重复这炼狱的煎熬，必然要另辟蹊径，以得道升天。我妖魔二族自然对先祖寄予厚望，只是青天兄如此淡定，莫非是因为魔子？”雪羽试探着问道。

    “雪羽兄休要套我的话了，犬儿尚不能成大器。就当我这身为人父的，选了亲情，而舍了恩义吧。大军临近之日，便是恶斗相向之时。我看，无需我们现身，三方势力中的子弟们，恐怕都认定了光部与地界之人串谋陷害，想将他们置身于这火海之地等死。我们只需静等祸乱显现，在趁乱如愿而行。你们看看这周遭，栖身之地，几乎是一日三变！”青天根本没回答雪羽的疑问，却是有意的岔开了话题。雪羽见状，与千交换了个眼色。二人随即都沉默不语，青天的老练，让他们对从这暗部首领嘴里套点消息失去了信心。

    与此同时，相族营帐之内，相命三兄弟，百里蛟和天罗聚首一堂。几人皆是神色凝重，对于天罗带来的最新消息，相命不得不重新与几人商议应对之策。但见相命率先说道：“既然地界之人已然撤往此地，那么随后而到的必然是三方势力的大军。我看这恶斗已然无法避免。光部族人已经有半数退避到了地界，仍在有序撤离的，我们也不能让这些消息带给他们恐慌。眼下怕是只剩下相族和河族可以分担这份重则了！”“这有什么好商议的，早就说了，河族垫后，相族先走。这不是还没来么，我河族子弟就算全部战死，也会拖延些时间，让其它族的子弟安然撤离。我看就这么办了，河族子弟全面铺开，在三方势力必经的道上布下阵术机关。现在这栖身之所是日渐稀少，到时候的战事，只怕是狭路相逢，困兽之斗。要是这周遭炎山恰好全部喷涌，能耗死这么多败类，也算是一件大公得了！”百里蛟早就打定了主意，故而这番话语脱口而出，显得极为轻松。

    “于情于理，百大哥的举措都是无边恩泽。只是，我一番思量后，觉得我等并非妖魔，也非暗部之辈。纵然护佑族人退避。却不可舍弃任何一人，我们都是光部的一份子，都是家人一般的亲密。如若我相族还未退避地界，便遭遇了三方势力的来袭，百大哥也无需劝阻相命兄弟，我三兄弟也是铁了心的，与河族共存亡！”相命急忙回应道。

    “我说，你这不是跟我抬杠么。这算个什么事，命老弟”百里蛟还想据理力争一番，几人都明白他的心意，故而相命打断了他的话语，回应道：“如你心意，我们兄弟早已商议过了。叫你来，不过是通知你一声好了。相族欠着光部每一族的恩情，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怎会有这炼狱的千年安稳。只是地界之人作何打算，不知天罗前辈可有答复！”“我十二天罗自然是护佑神主，直至神主脱离这火海之地。至于黑白无常，对此事也没有异议。倒是鸾凤剑婢和死士控官三人，颇有微词。他们得到的命令或许不一样，天罗并非他们的上司，也就没那权利左右他们的决定，还望神主见谅！”天罗缓缓回应道。

    “修罗殿与冥府的恩情，相命日后定当找机会还清楚。至于风月庄和老妖洞府，此举也是情理之中，自然不能强求。倒是地界执掌们盘算着什么，不知天罗前辈可否透露一二。要知道这门阀之事，先前是地界执掌们在饿鬼斋告知我的，说是千年前便已然存在昭示。既然是昭示，这门阀显现之地，莫非没有只言片语的提及？”相命终于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堵在心里，实在让他憋屈的很。

    “不瞒你说，我对此事也是极为迷糊。天罗等人一向听修罗调令，所有差事，无一不是遵令而为。虽然我对此事也颇为困惑，可是修罗大人传话，让我安心办差，我这做下属的，自然不能去质问上司。他对我们兄弟的恩泽，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就算永生为魂，也必然尽忠于他。恕天罗无能，还望神主见谅！”天罗心内极为纠结，就在他回应相命话语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没有一刻的平静过。

    “掌族，营外有一自称寻仙的人求见！”此时，一相族子弟突然前来传信。除了天罗，其余四人都是大为惊异。自从西极大军驻扎以信城后，从卢卡斯口中得知，寻仙觉得冻海王城的日子安逸，便决定留下，陪着王城守卫们，护佑城中子民。后来西极族人整个南迁，全部到了以信城附近，唯独寻仙没了丝毫音讯。虽然相族和河族都派了不少人去探访，却是无果而终。此时寻仙突然现身，让相命等人是又惊又喜。

    相命四人赶紧的迎了出去，但见寻仙一袭白装依旧，一副书生气息，不禁让相命与百里蛟瞬间百感交集。相命有些的激动的唤道：“二哥，别来无恙！”百里蛟却是一个闪射冲了过去，对着寻仙又是拍肩，又是搭手。要知道这是百里蛟虽是和蔼，却是被这掌族身份压着，没多少知己至交，见了寻仙，自然是兴奋异常。

    “三弟大哥都还安好，寻仙也就心安了。西极一别三年有余，无时无刻不思念。只是修行之道，需潜心静气，静僻之地，让我突然忆起当年静魂恩师的点滴。故而，寻仙在山野之中隐匿，这销声匿迹，虽然有些失礼，却是让我修身养性。就当兄弟我为了一己之私，而忘了兄弟交情吧。如今四面火海，我从冻海一路南下，偶遇妖族，便抓了个小妖质问，这才得知光部族人弃城而走，到了这秦寨。所以才寻访而来，看这天灾临近之际，能否尽些绵薄之力！”寻仙一番话说的极为圆滑，没有任何漏洞。却又显得深明大义，顾念旧情。不禁让相命和百里蛟颇为感动。但见相命激动的回应道：“二哥闲云野鹤之志，若不是这世道拖累，小弟也真想追随你的步伐，逍遥天地之间，独善其身，或许能早日得道。只是这俗尘琐事加身，根本无法逃离，二哥还能惦记着兄弟，实在难能可贵。此刻正是紧要关头，二哥若是不愿留下，便可马上与光部子弟先行退避到地界之内。，怕是要等到了地界落脚之后，才能陪二哥痛饮一番，来个一醉方休！”相命说着，便想起了当年在冻海宿醉之事，那是何等的开怀。

    “命老弟说的不错，我以为你小子得道成仙，飞升上界去了。就算不在这炼狱，也该打个招呼不是。你现在才现身，可是一点都不够意思，下次举杯，一定要自罚一壶！”百里蛟随即哈哈大笑道。

    “这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大哥和三弟的吩咐，我自然是没有异议。许久不见，三弟大有所成，大哥也是修为更深了。倒是小弟，慵懒之人，没半点进步！”寻仙一边挤出笑脸相迎，却是不知该如何找话茬了。他察觉到相命周身浮动的气息，比之三年前可让他看得通透，此时一副浑厚之象，难以估测。故而很是好奇，想要打听。就在他话语落地之际，天罗正好从营帐内缓缓走出，似乎是感觉到了寻仙体内躁动的妖力，却又看他是个人族，而且与相命和百里蛟聊的甚欢。故而只是天罗只是眉头紧皱了片刻，便直奔通达之境门阀而去。寻仙大致猜到了天罗的身份，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却没有被相命和百里蛟觉察。此时的相命和百里蛟，一边将他引入营帐之内，一边滔滔不绝的讲着各自的见闻。

    退避之初，相命等人商议，华夏各族掌族商议，让西极等族先行。故而尘沙族率先退避，随后是西极族人。尽管弗拉和乌拉都想留下，示意族人平安，他们可垫后。相命还是婉言拒绝了，此时华夏的土族，牧族，天工族，食族四族子弟已经全数退避。剩下的冶族，御风族，泣水族和医族也在陆续的退避之中。因婉月宫是一脉单传，宫中子弟大多已经退走，唯有冰瞳在一旁守护着冰心，想等到相命与之同行。相命知道冰瞳的意思，不好拒绝，故而才让他们留在了相族营地之内。本来通往秦寨的道路很多，受炎山喷发的影响，大多数已经沦为火海之地。通往秦寨之路，已经成为了一条出入之路，宛如一道关卡。百里蛟带着河族子弟在这里布阵设防，静待三方势力的攻袭。

    在相命和百里蛟与寻仙叙旧长聊之后，寻仙用含糊的言辞，将自己三年来的行踪带过。他不可能透露自己修行的吸魂之术，也不可能告知相命和百里蛟自己与妖族合作的事情。本来那日和谈想上举天校场，后来又决定不去了，足以见他心内纠结。此次只身而来，并未与千同行。一是不想跟妖族扯上关系，他与千打交道，本就是把妖族当资源用，找些妖魂安抚体内的妖力。可是如今事关生死，纵然有翻天本事，在天灾跟前，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他才不得不现身与相命等人相见，趁着自己还未被察觉修习了邪术，跟着光部子弟一同退避安稳之地，再作打算。

    本以为修习了吸魂之术，自己的修为应该比起三年前的相命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见面才知晓，三年之中，相命不过是短暂的在地界和人界停留，便得了诸多贵人的相助。不但突破炼体，修成妖身，虹光护体之余，更是一身次神之能。这让他有些心虚不已，称霸的野心，于此时的相命眼前，自己又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了。不过听闻要退避地界，而相命又讲了人界的见闻后，寻仙的思绪涌动。天空海阔，无限机遇，一片大好的前程，立即驱散了他低迷的状态，他暗下决心，就算再隐匿数载，也要修得独尊天下之大能。

    此时他正与相命兄弟和百里蛟端坐在营帐之内沉思，帐外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来人甚是焦急的呼喊道：“禀告掌族，妖魔和暗部集结在河族所设的防御阵术不远处，已然准备动手了！”帐内之人闻声起身，十二天罗和黑白无常自然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自从地界之人从三个地方归来后。他们便交换了下意见，鸾凤剑婢和死士控官三人轮番看护通达之境门阀，平衡其中的力道。而十二天罗与黑白无常则是养精蓄锐，静待战事。在他们回来不到两日，三方势力便赶到了，这速度让地界之人也颇为惊叹。

    “想不到一帮虾兵蟹将，居然这么拼命。三族之中的高手寥寥无几，赶上我等脚力的，也需在三日之内，居然大军全员都到了。看来这将死之人，是无所不能啊！”金罗一番感叹道。天罗却是急忙请示相命道：“神主吩咐便是，我等随时待命！”“我在担心妖王，魔主和青天。这三个可不是好对付的，纵然你们是地界高手，毕竟未见过他们全力以赴的架势。当初我在这秦寨山顶，险些丧命于青天掌下，三人合力，实在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若是我们与他们大军缠斗一起，他们三人强行闯入门阀，我们是不是该放他们一马？”相命此言一出，让在场的人惊异不已。

    “命老弟，你糊涂了吧。人家要与我们拼命，你却要放人家一马。别说人家不领情，就算领情了，日后也必然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要知道族众被我们斩杀，放虎归山，实在不可取，愚蠢至极！”百里蛟忽然说道。

    “此举我也极不赞同，他们若是不与光部开战，可安心在一旁静等。或许这门阀维持的够久，能度他们一些人退避地界。若是硬要开打的话，就没必要怜悯了。妖邪之辈，我地界素来是量刑重罚的。火烧油煎，各种鞭挞。我等受命，虽说是来引导炼狱生灵退避，实则是为了光部族人而来。妖魔和暗部的生死，不在我们的差事之内。若是开打起来，怎可留其首脑，任由他们入到地界之内。到时候养虎为患，迟早会引火烧身！”天罗也是极为不赞同。

    “可是，于情于理，他们也算是若干生灵啊！这”相命说出放行言论之时，心内是十分的纠结。一方面担心青天指引千和雪羽寻找七封口，解封三妖四魔这是个最大的隐患。二是因为眼下是灾劫，而并非战事。眼睁睁看着三族人落入火海，他于心不忍。妖魔倒是其次，暗部人族好歹也是同根同源，让他无法释怀。不料他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一旁的寻仙打断了，寻仙随即回应道：“如若三弟怜悯暗部人族，倒是情有可原，同根同源，于情理都不能漠视他们。可是这妖魔之辈，素来侵扰屠戮我族人，如若不趁此机会将它们除掉，恐怕以后再起战事，会牵累到他界。再者，此乃灾劫，并非我等造孽。三弟若是心内不安，自是可以让我等前去阻截便可！”“可是”相命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不通，却在众人的言语之下，找不出一个辩驳的理由。此时相尘从旁安慰道：“三弟一向宅心仁厚，若是不忍见众生屠戮之景，亦可不必前去。此前经历，大哥虽未与你同行，走江南，过冻海，最然屡屡有打斗之事，却从未有过如此灭顶之灾。我知你心思，你意下如何？”

    “大哥，我”相尘一语，已然触动了相命内心深处。的确，纵然有过惨烈的打斗厮杀，却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灭顶之灾显现。一下子会消失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族群，这让相命颇为感伤。他甚至在思考，自己若是转世为妖，或是成魔，是否又是另一种景象。难道眼见着灾劫当前，还要一番屠戮。他问着自己，却说不出话来。

    “三弟在此等消息吧，百大哥说不定与三族大军干上了了。我们可不能拖延了，去迟了，防线破了，这边的子弟定然也不会听令撤退。要知道，我们与这三方势力，是宿怨已久，难以理清！”相尘说罢，迅速闪身而出。天罗等人虽然是想等相命发话，见他思绪游离，已然不在状态。只得尽自己的责任，护佑光部族人，故而十二天罗和黑白无常紧随其后而去。此时的相命，有些愕然，想不通的事情全涌现了脑子里，一一浮在眼前一样。他觉得自己怎么理，也找不出个头绪。

    “空有神主转世之能，却不能的开悟大道。三年多了，你这小子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反而有些倒退之象！”一阵浑厚之音传来，那么熟悉，那么震人心魂。相命突然喜出望外，奔出营帐外。果然，漆黑的天空缓缓落下四个熟悉的身影，四大神兽在那一次对战小鱼儿的千里冰封遁走后，便没了任何消息。此时他们的出现，让相命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

    “前辈，你们还在就好，还在就好！”相命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支支吾吾了一番。玄龟却是在落地之后，缓缓回应道：“天火之劫是必然的，你不必忧心忡忡。生死有命，你入过地界，便应该知道，死者在地界，如同活人在人界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轮回之道，需深悟，才能让心境豁达释怀。收发自如之情，乃是得道之人必备之品。我这等走兽之辈都懂，你是懂了，却不愿认吧！”“我”相命一时哑语，不知如何回应。见到四大神兽，或许是因为体内灵息的缘故，相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