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幻尊清雨

    相命此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玄幻同根同源，那这相生相克的道理，这古怪老头固然也该知道。既然他如此信誓旦旦，就必定有破解这天眼之术，或者是这扳指功能的法子。相命觉得自己如若拿扳指去试探，不如佯装要使用扳指的好。这老头一定会有什么反应。但见他将扳指先是放在手掌之中一番仔细的打量，那翠绿的色泽极为圆晕，且在这夜色之下，散射着微弱的，如同星辉般样的细小绿光。那光影照在山石之上，也未见什么奇异之事发生，当相命将扳指放在眼前，透过扳指中间的空洞去观望，才发现扳指内的光泽，构筑成一道光网，透过那光网所看到的东西，让相命大吃一惊。

    这明明已经漆黑的天色，透过扳指观望却是一片白昼之景。第一次进入无风谷的景色，全然呈现在自己眼眸之中。倒悬向天际流淌的飞瀑，弥漫谷地半空之中的云彩，奇花异草的五颜六色，七彩缤纷。唯一不变的，就是扳指所照射的朱雀身影，依旧是那样细小，散射着火红的光泽。相命再将那扳指对准魑魅，没有血液在他的身体流淌，没有呼吸的感应，只看到一团淡蓝色的气劲团聚在他肚腹之内，一个地地道道的死人。

    当扳指对准轩雪和小福，那绿光虽然微弱，轩雪却是惊异出声道：“相大哥，快移开，这感觉，好难受！”一旁的小福也和轩雪一样，抬手去遮挡这绿光穿透自己的魂体。相命这才将扳指移开。什么是玄，什么是幻。真假之分，此刻在相命的脑子里模糊了。当他拿着那扳指，透过中间的光网四下扫视了一番。发现石壁裂开处的气墙突然变得清晰可见，泛白的气体聚集，时不时涌动着。而气墙后面的清幽小径，却是在扳指的光网之中，变得如同自己所处的裂缝一般，越看越像。

    “我知道了！”相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惊异道。

    “知道什么了？拿着那扳指一番乱比划，莫非你看到了非同寻常的东西？”魑魅从旁问道。相命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正反阴阳，在这无风谷地，怕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清风师傅应该是骗了我们，他没有说实话！”

    “骗了我们？没有说实话？”轩雪不解道。

    “不错，并非他一人隐居此地，我想道教没落后，玄幻二宗的执掌，怕是都隐居在这无风谷内。而那气墙阻隔，和谷中幻景，二人是合作而为。相辅相成。乃是为了防止外人突入谷地，也不能发现此谷的奥秘所在。”相命话说到一半，谷内顿时传来那古怪老头的大笑之声。

    “小子颇有慧根，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猜到我一直在这谷内。实在是难能可贵，看来清风所托，却是先师之命，这传说救世之人，恐怕真的降临人界了。不过，这试炼可是不能反悔的，你若是抓不住我，休想取那天玄十八变的秘籍。更别提离开这无风谷地了，这里幻象丛生，若是没我开解，你单凭那天眼翠绿扳指，是没法洞察一切的！”古怪老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他处在谷内的所有地方，山石，树木，虫鸟，皆是他的化身一般。

    “我知道你在哪，你给我出来！”相命出乎意料的大喊了一声，突然聚气双掌，强烈的气劲汇聚成龙息凤羽之气，但见他朝着天际猛然扫出。

    “咦？有点道行！”古怪老头不觉诧异，但是这相命的攻势已然来到，这让他不得不现身躲闪，一旦内息这虚幻被毁了，他的气劲浮动自然也就能被察觉。相命感觉半空中一股气劲极为迅速的朝着下方飞驰而来，他一个闪身，迅步而上，掌风从其身后再次紧逼了过去。老头却是游刃有余，再次闪躲开来。而相命等人直到这时才看清楚那老头的衣着，一袭白袍加身，后背上的八卦印时分醒目。

    相命一击再次落空，那老者已然隐匿了踪迹。相命正欲集气，再次对着天际扫出掌风之时，那老者突然缓缓说道：“不必出手了，你天资过人，这逆行之术，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参透。并非这扳指之能，乃是你慧根所在。清风所托是对了，老头子自然不会与你为难！”话音落地，那老者现身当场。

    “前辈莫非是幻尊？”相命突然问道。

    “不错，我师兄弟二人一同隐居此地，乃是为了c守住此地不远处的蚩尤妖物。今日沙国法老来取，乃是天意。我们自是无法阻止，若是在此之前，有他人觊觎此物，我二人自是会全力阻挠。蚩尤妖物，可谓是世间最为凶险之物。善用有害，恶用更是危急天下。老头子乃是幻尊清雨，也算的上是你师叔祖了吧！呵呵！”清雨一袭白袍，与这清风长相酷似，白眉白须，双目有神，周身散发气劲威压，也是相差无几。

    “晚辈新入门下子弟，拜见师叔祖前辈！”相命很是知书达理，自然不会少了这礼教。清雨则是笑呵呵的上前扶起，缓缓说道：“飞瀑向天，浮云落地，乃是我师兄弟二人毕生之向往。无奈天资愚钝，无法得道升仙，也只能在这谷地里，做做戏，自娱自乐，满足这虚妄之念了。清风之死，怕是也难以入冥府报道了吧！”清雨缓缓说着，一边望向魑魅。魑魅则是急忙回话道：“清风身死之时，并未有魂魄之兆出现，想必是身死得道，去往他处了。如若不是去往地界，便是位列仙神之地了！”

    “也算是福，罢了，罢了！”清雨突然一脸的惆怅，感慨道。相命以为他哀思，想上前安慰一番，不料他手一挥，对着相命缓缓说道起来，一脸严肃显而易见。

    “道家，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保护人界安危，人族福泽。故而兴盛之初，便有门人子弟无数闻声而投。可是无人知晓这道家来源。道家本非人界衍生，乃是仙界高人所创立，为的是让人族子弟不至于被孽障蒙蔽心性，做出有悖伦常，有违天道之举措。至于这天道伦常，各界不一，却是全以天律为准则。道家从衍生至今，已经将近两千多个年头，期间无数人族由我道家教导，而去除恶念魔障，得道位列仙神。不过今时今日没落，恐怕连先祖也始料未及，哎！”清雨沉叹了一声。

    “道家既然是仙界高人所创，为何会没落，怎会在千年之内，被这佛门所替代。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晚辈实在弄不明白，还望师叔祖如实相告，好让晚辈以后处事，也不会盲目从流！”相命急忙问道。

    “此事需从这蚩尤说起。蚩尤乃是当时人族之中，最为强盛的部落名号。其掌族蚩尤，乃是天降奇才。不但天赋异禀，有九牛二虎之力，且生性敦厚善良，扶住各族，捕猎凶兽猛禽，造福人族各部。只是不知为何，好景不长，蚩尤在十六岁那年，行弱冠之礼后，得以成人。也是那时候起，他一下子变得暴戾嗜杀。族中之人拿他没有办法，他却是到人族各部去挑战高手。当时的人族各部，几乎所有高手都被他一人斩杀。而那种杀戮感，愈来愈控制他的行径，让他不再有半点善根存留。”清雨说着，宛如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本来人族各部祥和，各族都是安居乐业之景。蚩尤却是认为自己部族的地域太过狭隘，在这北方荒蛮之地，物产稀缺，且土质劣等。蚩尤一族常年靠捕猎凶手猛禽为生，稻麦之物，几乎难以种植。听闻南方气候宜人，土质肥沃，且物产丰富之后。蚩尤便决定率领族人南迁。此举遭到了人族各部的坚决反对。那时候的人族看似虽是和谐，可是部族间的教化不一，且信奉的神明不同。蚩尤性情转为好战之后，已然不再理会什么反对声音。一路征战南下，阻挠之人，皆被其部族之人斩杀。蚩尤一族因此被人族各部合力围歼，最后落得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落荒而逃！”清雨缓缓讲述着，突然停顿了一下。

    “在蚩尤一族被大败之后，人界各部以为祥和的日子恢复了。不料蚩尤大败的一百年后，他从西方蛮夷之地再度崛起。随从不再是蚩尤一族的人，而是西方蛮夷的巫蛊族众。借助巫蛊之术，蚩尤将自己肉身不断炼化，导致本来俊朗的样貌，变得人鬼难分。其狰狞容貌，在战场之上，吓死过不少敌方胆怯之人。而巫蛊本来就是邪道，修习之源也来历不明。蚩尤得巫蛊之术相助后，非但自己修得不死之身，而且征战队伍之中，以巫蛊术分身，全是复制的蚩尤。那一战，人族各部大败，大地陷入巫蛊之毒中。蚩尤得以称霸人界。”“既然他都称霸人界了？为何现在的人界却不是那般惨烈之状？”相命突然问道。清雨则是笑着答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当蚩尤统领人界，五湖四海皆被他据为己有之时。十八年的蚩尤统治下，各族残存之人暗地里结成了暗杀蚩尤的联盟。其中不乏我道教先祖，佛门先祖，和一些山野高人。这些人以轩辕为首，暗地里谋划推翻蚩尤统治。当时的炎与黄，便是第一批刺杀蚩尤的高手。只是不幸失手被擒，落得个肉身无存的下场。”“从那以后，蚩尤已经傲视人界，对这人界的统治已经不满足了。于是他开始命巫蛊之族查阅典籍记载，想寻找出通天之法。似乎是有人暗中相助，蚩尤很快便得到了通往仙界，打开通达之境的办法。而与此同时，仙界对于这人族的大胆妄为，也是恼怒不已。故而仙族开始了一场与人族的对战！”“那就是仙族大败蚩尤，将他斩杀封印了？”轩雪从旁插话道。清雨却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蚩尤不知得了何种大能，仙族合力，却是无法将其困住，硬拼之下，仙体也难以抵挡他那怪异的体格。传说蚩尤当时斩杀仙族一百零八仙翁，并将这一百零八仙翁躯体得以烹煮食之。而他在吃了这些仙翁尸体之后，功力大增，且遁入了妖魔之道。那时的人界，对于妖魔的存在，完全没有明了之人。而仙界对于这堪比暗源上古妖魔的蚩尤，也是束手无策，最终只得低声下气的求助于神域！”

    “对了，清风师傅所说，蚩尤是被神主斩杀封印。可是其躯体不死不灭，故而蚩尤在知道无法胜过神主之时，自己将肢体分离了！”相命急忙补充道。“不错，蚩尤无法打赢神主，却又不甘心被神主封印。在战败之时，趁着与神主打赌之机，将自己肢解分离，散落人界各地。也就是三妖四魔的祖宗，从那时候起，妖魔族群才渐渐成型。后来的三妖四魔，继承了蚩尤的信念，一直以对抗仙神为己任，搅乱人界为目的。故而妖魔之辈，被人族憎恨，被仙神诛罚。最终，在人界混沌之地，爆发了一场空前的大战。人族内乱，仙神暗斗，妖魔夹杂，几方势力一片乱斗。各自死伤如山，在一番血雨腥风持续百年的时间里，总算渐渐归于平静。”清雨缓缓回应道。

    “莫非，这蚩尤残体可以再度将蚩尤唤回？”相命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清雨问道。

    “不错，当年的三妖四魔，虽是各自为伍，各不相让，互相奚落。却是始终都在寻找蚩尤右眼，想找出圣谕遗页，寻得上面的蚩尤魂所在！”清雨缓缓答应道。

    “蚩尤魂？”相命不解道。

    “蚩尤与神主一战，自行肢解肉身之时，魂体却不知所踪。有记载说是三妖四魔便是其魂体分散而成。有人说他本尊魂体藏匿在那未变成妖魔的右眼之中。总之是，众说纷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也无从得知。我道家历经千辛万苦，才查探到这蚩尤右眼的下落，故而我师兄弟二人，在此镇守了千年有余！”清雨缓缓应答道。

    “道家没落，与佛门有关么？为什么佛门之人，对这蚩尤残体也这么感兴趣？”相命接着问道。

    “佛门，乃是我道家兴盛千年之后由外邦传入。至于其源头在哪，我们无从得知。佛门佛印是种极为霸道强悍的法术，对付妖邪和对付人身皆是同等效果。不似我道家，这玄幻之术，对人体不过是些迷惑，对妖邪才是真实的杀伤。佛门打着普度众生的旗号步入人界，其门下四大阵法，四座，皆是实力精湛，可媲美仙神。我道家三清老祖与佛祖论道，最后以比斗论输赢，这一输，便使得道家没落了。这斗法输了的消息，并非佛门之人传播，却是变得人尽皆知。佛祖与道祖都对此事感到蹊跷，却是无从下手查证。而佛门在一日之内，接连有数万子弟拜入门下。此空前盛况，是我道家从未有过的。佛门之人也是出乎意料，在那一日后，便开始严格挑选佛门子弟，不够资格之人，是不予出家修道的。”清雨缓缓回应着。

    “照你所说，佛门与道家并非仇家？”相命不解的问道。

    “同为卫道除魔，怎会有仇恨之说。只是门下子弟多了，龙蛇混杂，难免有宵小之辈，有些仗势欺人的，很合理么。总之，佛门抢这蚩尤右眼，怕也是想研究个毁掉的方法。只是道祖吩咐过我师兄弟，说若是沙国法老来取，便可让其取走，其它人，一概不得触碰此物。我们也是遵循先祖之命。其中玄机，我们也是不甚清楚！”清雨缓缓答应道。

    “你无需再问了，再问，我也只知道这么多。那幻象我已经收了，你随朱雀去取了那天玄十八变，便离开此地吧。这小鬼的双亲遗骨，恐怕是早已腐化无影了。百年之余，岂会有残留。你们趁着这鬼节，好好历练几日也是可以的。至于你这神主托身的身份，我想还是不要挑明的好。这人界之中，敌友难免，若是暴露了。我也没办法相助于你。师兄的扳指乃是有天眼之术附着，此物可看破妖邪之体，也可看透人心杂念。虽然是个取巧的玩意，还是少用的好。毕竟天道不可窥探，人心难以斗量。你自己保重，老夫去也！”清雨说罢，闪身离去。

    相命还想问点什么，却无法在得到清雨的应答。而朱雀在前面开始啼叫着，相命只得跟在它身后，顺着那清幽小径，朝着那云雾之中迈步而去。

    “他变了，一点点的变着，每时每刻的变着！”轩雪见到他踏入雾霭之中的背影后，缓缓说道。魑魅却是长叹了一声，应和道：“的确，懂的多了，这个年纪，却是太不配他这个经历了。如若换做我，我早就找个脱身之法，遁世也好，寻死也罢。这肩上的胆子，不是太重，而是几乎看不清有多少。他不知与谁在暗地里较劲，却也不知谁会是朋友，谁会是亲信。我要是这么活着，可会疯癫掉的！”

    “本来无忧无虑的，一副天真纯净的样子。却是在杀戮之中，变得血腥，从血腥之中，学会了思考。这样的历练，的确让人心中害怕。更可怕的是，这历练的路有多长，他不清楚，谁都无法告知完全的答案！”轩雪不由沉叹道。

    “是这里么？”当轩雪和魑魅在闲聊着，相命已然随朱雀到了一处山洞之地。洞内入口刚好够相命体格进入。他问着朱雀，朱雀一番扑扇翅膀，一边点头，却是在洞口盘旋，似乎不想入内。相命只得自行朝里面卖了进去。在进到里面便见到一八卦印记的锦盒放置在一张石桌之上，相命信步走了过去，突然手中扳指光泽突然变亮，亮光将那锦盒缓缓托起，锦盒悬浮半空，却不得落地。锦盒所摆放的位置，四方的层突然下陷，随后又托起一道黄色布条包裹的卷轴。相命上前取下，那卷轴却是直接从手中，飞入那扳指之间。当相命拿起扳指放到眼前，透过扳指的光网，便清晰可见一圈圈的字体悬浮飘动着。取了秘籍后，他便喝朱雀原路返回。

    “走吧。”见到轩雪和魑魅聊的正欢，相命突然说道。

    “去哪里？”魑魅突然问道。

    “不是帮小福去找父母遗骨么？好歹也得去那李村旧址看看。就算改了名，总得找过才安心吧。看他们的样子，半道上一定是遇到麻烦了，要不也不至于被这鬼眼妖花给缠住。一定未曾去过那李村。我们就此趁着夜色去。如若有遗骨，便会有感应。如若没有，小福也可了了一桩心事，不是么？”相命对着小福，和声和气的说道。

    “嗯，相大哥说的对。”小福在这夜色下，感觉极为舒畅。对于这父母遗骨的事情，他早已不抱太多幻象。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在地界溜达了百年有余，也知道这人身尸骨会腐烂。可是他还是回来了，顺着那油煎大饼的味道，他就这么执着的回来了。

    “好吧，服了你了，真是不会累。我们三个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这身子，难道也不用吃些什么？”轩雪关心道。

    “不用了，办事要紧。鬼节若是过了，回不去地界。我就无法得知炼狱现在的状况。我还不知道这些空间的时间是否一致。若是有着不一样的。炼狱到底是长，还是短。那里有亲人，朋友，兄弟。以及我的族人。我可不想看着妖魔和青天，将他们全部覆灭在那里。这样我一人独活在他处，又怎么能睡得着呢？”相命沉声回应道。

    “走吧，他是铁打的。他都不用进食，我们自是无所谓。好在那李村与这无风谷不过数里地的位置。总之到了那里，一切就会有个结果，我们也算是没白来。剩下的时间，说不定还能在人界好好游玩一番！”魑魅说罢，率先闪身，相命三人紧随其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