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真情表白法兰西

    媛婍一脚跌进了拓跋宏宇编制的自由独立的美梦里，沉醉不知归路。

    她甚至大胆地决定，不用等到圣诞节了，现在她就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反正拓跋大哥一再向她保证，士彦在军营里不会知道，娘嘛，只要告诉她学校有课就可以了。

    临行前，媛婍与拓跋宏宇在学校的咖啡馆里碰面。

    “你说，要是我二哥知道了”媛婍心里惴惴的，还是放心不下。

    “不会的。坐我的私人飞机去，不会碰见别人。时间也不长，来回不过十天，”拓跋宏宇一直在媛婍耳边鼓励她，“等你二哥知道的时候你都已经回来了，他若是真的疼你，必不会再追究。”

    “我二哥当然是真的疼我，”媛婍自信满满。“二哥对我最好了，什么事都顺着我。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二哥，就是担心他惦记我，对，我怕他放心不下，到时候在军营里做不好差事，爹爹又要训斥他了。”

    “媛婍，你离不开他么？”拓跋宏宇渐渐觉得，媛婍对赵士彦的依赖似乎有些过分了。

    “也不是，就是我从来没骗过二哥，我怕他知道了会伤心”媛婍泄气道，“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以后都不理我了？”

    “我陪着你出来，你却句句不离你二哥。”拓跋宏宇假装生气道，“他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你的气呢。你只是体谅他太忙了，而没有告诉他而已，也不算骗他。他是个男人，哪来那么多伤心？”

    “对，我没有骗他。我本来想告诉他的，只是他在军营里没有回来，我没有时间告诉他。这不算骗。”媛婍一下子高兴起来，自己安慰自己道，“二哥说过，我喜欢的他就喜欢。我要是玩得高兴的话，二哥肯定也会为我高兴的，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媛婍不再担心士彦生气了，却又有些难为情起来。都这么大了，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想着依赖士彦呢。

    拓跋宏宇调了两节课c吩咐副官安排飞机停在江城的飞机场上。

    媛婍呢，提前回了一趟家，偷偷地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兰灵儿和兰心都没有察觉。想了想，她把士彦给她的小兔子也一起带上，先斩后奏地登上了拓跋宏宇的私人专机。

    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机平稳的降落在法兰西的大地上。倒过了时差c美美地睡过一觉之后，梦幻般的欧洲游正式开始了。

    拓跋宏宇先带她去参观了巴黎的几所大学。在西提岛的一幢小别墅前，拓跋宏宇告诉媛婍，曾经他和士贤都在这里居住过；经过一个小小的咖啡馆时，他又会告诉她，他和士贤在这里喝过咖啡c谈过时事

    每到一个地方，拓跋宏宇都会讲些发生在他和士贤身边的奇闻逸事，逗得媛婍总是笑呵呵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家里总板着脸的大哥竟然也有风趣温和的一面。初来陌生国度的疏离和不信任感，便在笑声里逐渐地散去了。

    参观完了大学，下一个参观的目标理所当然的是卢浮宫c圣母院c埃菲尔铁塔这些世界有名的景点。媛婍果然如拓跋宏宇所预料的那样，觉得什么都新鲜，玩的不亦乐乎。

    因为听媛婍说过，她从小膝盖不好，不能走太多路，小时候出去玩累了总有二哥抱着她回来。拓跋宏宇就体贴地把行程从欧洲游变为一国游，每天只去两三个地方。其余的时间，拓跋宏宇带着媛婍像当地人一样，悠闲地坐在路边的咖啡馆，聊天看风景。对这样的慢生活安排，媛婍也十分地享受。

    游完了名声在外的风景名胜，逛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看着媛婍由最初的新鲜喜悦到后来的淡定从容，拓跋宏宇觉得，是时候表白心迹了，就把媛婍带到了塞纳河边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还是熟悉的老样子，隐蔽的位置，精致的装修。

    身材曼妙的女侍应依然热情地向他抛着媚眼，老板看见了他，大老远地跑来跟他问好。

    这些，媛婍看在眼里，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这位拓跋大哥，到底是什么神秘的身份？大哥的留学同窗c士彦的军中劲敌c吴廷杰的酒肉朋友c大学的当红教员而且，他怎么到哪儿都有朋友，出门竟还有自己的专机

    媛婍忍不住开了口，“拓跋大哥他们说你是金岭的高官，可你不是跟我说，你家是江宁的吗？”

    “士贤兄没跟你提过？”拓跋宏宇有些意外。赵家在江城有权有势不假，可对他家竟毫无攀附之意，倒也难得。

    “没有啊，大哥只说你很能干，很有本事，就像我二哥一样。现在，我相信了。”

    在塞纳河畔的金色阳光下，媛婍笑嘻嘻的，让拓跋宏宇想要沉醉在这甜美之中，不再回到那个倾轧斗争的世界。在他眼里，媛婍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惹人怜爱。而金岭的官场里，那些名媛淑女对他的家世底细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他的喜好都刻意打听迎合。这些讨好逢迎，让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直到去了江城，在司令的寿宴上看到媛婍。

    拓跋宏宇早听士贤说过自己的妹妹俏皮可爱，很讨人喜欢。他想换个口味，便找了个理由陪士贤一起回了家。那日一见，果然是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一碗清汤面就缠住了他的心。

    拓跋宏宇回过神来，巧妙地跟她解释道，“金岭是我工作的地方，江宁是我的家。很好的朋友才会请到江宁家里去做客，要不过年的时候，你来我家看看，体验一下江南水乡的年味。”

    上次在司令府里小住的时候，拓跋宏宇曾经逗媛婍，说他家里跟司令府的摆设物件都是一样的。一回到江宁，他马上就吩咐了管家按着江城司令府的样子一一改建。

    尤其是媛婍喜欢的那个秋千，拓跋宏宇找了许久，才定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他相信若是媛婍真能到江宁看看，应该会大吃一惊吧。为了她，他把江城的整个司令府都搬到了江宁的小公馆，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太想家了。

    拓跋宏宇自得地想着，为了讨媛婍喜欢，他推掉了太多的工作来陪她，她一定会领情的。

    “在这坐着吹吹风，很舒服吧。”拓跋宏宇的声音像萨芭雍混合着朗姆酒，恬静与淡雅之余也让人沉醉。

    “嗯，很好。”媛婍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巴黎真是个浪漫的地方，好像连空气都是甜的。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侍应生送来了咖啡和撒哈，以及一个精美的礼盒。

    “看看这个，”拓跋宏宇接过礼盒递给媛婍，“听说你喜欢樱花，正好我前几天去了趟日本，就想着这个手链说不定合你心意。戴上看看，喜欢吗？明年四月，樱花灿烂的季节，我们一起去上野看樱花吧，顺便再去看看早稻田大学。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

    媛婍把手链拿在手里比量着，粉白的陶瓷碰在肌肤上已有些凉了。

    日本的樱花与珞珈山上的确实不同，江城的少爷小姐们也都更喜欢舶来品，可媛婍确信，在自己的心中，只有珞珈山上的樱花才是最美的。

    “多谢拓跋大哥你这样说话真像我大哥。可是你比我大哥脾气好多了，我小时候特别怕他。”媛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在拓跋宏宇的刻意亲近下，她对他，终于像家人一样放松自然了。

    看着媛婍真性情的小女儿情态，拓跋宏宇的心仿佛也变得柔软了。

    “这么说，我身上可是只占了你两个哥哥的优点了。”他抿了口咖啡问，“还愿意和我一起出来玩吗？”

    “嗯。”媛婍点了点头，“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还真不错。幸亏我这一次大胆了一回，要不然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媛婍，我教你一句法语，”拓跋宏宇认真又温柔的看着她，“跟我说，je　t\'ai。”

    “je　t\'ai什么意思？”

    “就是谢谢哥哥。”拓跋宏宇笑着看她，“以后感激我的时候，都可以这么说。”

    “那与rci有什么不同？有些时候，我说danke他们好像也是明白的。”媛婍一脸认真地追问着。

    “欧洲这些国家之间，一些基本的说法都是相通的。以前我一直觉得女孩子会喜欢法语和意大利语，没想到你却学了德语。rci跟谁都可以说，je　t\'ai是一种比较亲密的说法。”

    “je　t\'ai”媛婍小声重复着，这句话的发音真好听。

    念着这句话，伴着这暧昧的音律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士彦的影子。媛婍心里暗暗决定，下次士彦再抱着她的时候，一定要用这种亲密的句法，对他说句谢谢。

    “今天时间还早，要不一会儿我们去普罗旺斯吧，去看看那里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拓跋宏宇按着原计划提议道。

    “就是《从马赛到普罗旺斯》里面说的薰衣草？我看过那本小说，真的可以看到书上描写的大片大片的淡紫色花海吗？！”　媛婍又惊又喜。

    看着媛婍欣喜的样子拓跋宏宇很是得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对于如何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薰衣草中俘获女孩的芳心，他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今天，他跟媛婍的关系一定要更近一步。

    从巴黎开车到薰衣草庄园花了小半天的时间。

    拓跋宏宇的副官开车，他自己则如愿以偿地与媛婍并排坐在后面。

    车子逐渐开进了乡间田野，看了一会外面似乎永无止境的绿色，媛婍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拓跋宏宇小心将她揽入怀中，一低头，正好看见她那张俏脸上卷翘的睫毛。

    想起士彦在医院里的样子，拓跋宏宇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笑。就像一个舍不得女儿嫁人的父亲，可终究要面对女大不中留的现实。不过换作是他，拥有这么一个冰雪聪明c单纯可爱的妹妹，估计也会有点儿舍不得吧。这种心情，就像明明希望风筝能够挣脱束缚高飞天际，却总想在手里再捏紧一会。

    大概是拓跋宏宇的怀抱实在是太陌生了，媛婍很快就醒了。她小心的从拓跋宏宇的身边挪开，假装无意地聊起了外面的风景。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一大片薰衣草田终于出现在媛婍眼前。浓郁的薰衣草显示着自然赋予的雍容色泽，饱满而温柔。微风吹过，花香袭来，媛婍闭上了眼睛，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张开了双臂，拥抱这来自浪漫国度的美好问候。

    机会来了。

    在这一片花海之中，拓跋宏宇含情脉脉的看着媛婍，“媛婍，那做我女朋友吧。”

    “女朋友？！”沉浸在醉人的花香中的媛婍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拓跋宏宇越说越激动，“对，我喜欢你，我爱你。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吧。这样的风景，在全世界都还有很多呢。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带你去环游世界。”

    媛婍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跟拓跋宏宇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惊喜，她的确过得很开心。可是做女朋友这件事，她还做不了主，她要回去问问彦哥哥。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出发的那一天起，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彦哥哥。

    她看见了美丽的风景想要他也一起来看，听到了有趣的故事想要说给他听，所有她喜欢的食物也都想给彦哥哥带一份让他尝尝。

    她想彦哥哥，一直都很想他。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拓跋宏宇像变魔术一样，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束新鲜的淡紫色花团，双手送到媛婍眼前。

    “拓跋大哥，你高高在上c能呼风唤雨，什么样的女孩没有见过，为什么要找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跟我在一起，不会觉得闷么？”　媛婍十分坦白地问道。

    “不会。这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我认识的那些女孩，永远都在猜测我的心思讨好我。可她们不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就是媛婍这样，纯真，美好。你让我着迷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无忧无虑笑着的样子。我的生活原本非黑即白，只有战争，政治。现在有了你，就有了颜色。”

    “那你能为了我一直留在江城么？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就只为了我留在江城这个小地方，哪怕生活平淡简单，也会愿意守着我吗？”媛婍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奶娘曾跟她说过，她的彦哥哥，是愿意的。

    她一直想的，都是要找个像彦哥哥一样的男人，才肯嫁。

    于是，每个月的初五在她的生命里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初五再过几天就是初五了呢。

    媛婍的脑子嗡嗡地响，她不想再听拓跋宏宇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牵着她的心。是那个人吧，在江城殷切的盼着她

    “你在外面不是玩得很开心么？还想着一直待在江城？”拓跋宏宇看着媛婍眉头紧蹙，以为她是不高兴了，便跟她商量道，“媛婍，我虽然不能保证一直都在江城生活，可是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愿意陪你去。”

    “拓跋大哥，我想回家。”媛婍小声说。

    “怎么突然想回家？我们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呢，我保证，你去了肯定喜欢”拓跋宏宇不知她为何突然情绪低落，若说是想家，也不该这么没有缘由的。

    “嗯。我要回家，我现在就想回家了我已经知道了薰衣草是什么样子，就像书上写的，真的很美。可是，路上再美的风景也不是家。我想家了。你能带我回家吗？”媛婍突然鼻子发酸，她这才觉得，世界上最好看的花儿，都生在珞珈山上。

    “明天，明天咱们就回去好吗？今天还有两个地方，如果不去你会后悔的。就算陪我，去一趟，好吗？”拓跋宏宇小心翼翼地与媛婍商量。

    拓跋宏宇已经想好了，如果媛婍实在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不如就让旅行结束在一个美好的时刻。

    “什么地方？”媛婍只觉自己的心飘回了江城，拓跋宏宇再说什么对她都没有吸引力了。

    “一个是雷萨耶邮筒，大家都说，如果你有什么心愿写在信封里，愿望就会实现，十分灵验。还有就是，想带你去法兰西最有名的春天百货商场。都出国了，我们给你家人买些礼物好吗？”拓跋宏宇学着士彦的样子，认真地和她商量，“若还是急着回去，我让人安排今天晚上的飞机，好不好？”

    “那好吧。不过明天，明天一定要回去。”媛婍已经习惯了士彦对她的百依百顺。小丫头的犟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明天晚上，我一定要睡在自家的床上。”

    又是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刚才的一幕，让站在身边默不作声的拓跋宏宇的副官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有人能把拓跋宏宇折腾得这般团团转。他们家的少爷，什么时候这样卑躬屈膝地请求过一个女孩！金岭上海那些或明媚或娇艳的名媛小姐，都只能费心揣度他拓跋少爷的心意，然后努力迎合。要是她们看到今天这情景，还不定是怎样的恼羞成怒呢。

    回到巴黎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拓跋宏宇安顿好媛婍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今天这算是胜利么？至少她没有拒绝。

    拓跋宏宇点了根烟，站在窗口凝眉思索。他有些想不通，好端端地，媛婍为什么想回家了呢？

    应该还是心虚，怕赵士彦知道怪她吧？

    这么看来，只有赵士彦知道了，才能让媛婍真正走向他。拓跋宏宇突然意识到，他得出面来帮助媛婍，勇敢地迈出这一步，永远挣脱赵士彦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