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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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芷静?”

    “是。”

    “25岁?”

    “是。”

    “已经在这行做了两年了?”

    汪芷静又答了个是。

    对面大班桌里的男子自履历表上抬起头,挑了挑浓黑的眉毛,抿直嘴唇,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汪芷静暗自苦笑,她基本上猜得出对方接下来会问什么了。

    男子没有如她想象那样立刻问话。他仰入椅背,屈起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细长的手指尽头,指甲修剪得很短,显得一双手有种艺术家的底蕴,衬着深棕色槐木大班桌,温润而又明显地彰显出主人的财力和魅力。

    那双手汪芷静有些恍惚,她想她完了,喜欢关注别人手的习惯估计这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了。很多时候,记忆不是不能忘记,而是现实中总有那么多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铭记。

    铭记。

    脑子里有双相似的手伸出来,j□j她额前的发丛里,捋直之后,往后拖曳

    汪芷静对此至今印象深刻。因为,那股子劲太大了,大得她在这些年里经常都在梦里痛惊醒。

    “汪小姐。”

    男子唤回她的神志,彬彬有礼地问:“方便告诉我你的文化程度吗?”

    她叹了口气,不是他,那双手的主人,没有这样的礼貌。

    “高中。”她流畅回答,就象这两年里多次回答那些雇主一样。

    “从高中毕业到从事这行之前,你做过哪些工作?”

    对方问得比其他雇主深入,不过,汪芷静倒认为这种特殊雇佣工作有理由询问详细。她点点头,按照早就预想好的回答:“在服装厂做过,劳动强度太大,呆了一年就没做了,之后打了有近两年的零工,在餐馆做过服务员c商场保洁c钟点工,照顾老人,正巧那位客户家里有个小孩,她们忙不过来时就叫我帮着看孩子,这样子慢慢我才知道带小孩的阿姨在服务行业里的收入算是比较高的,所以我就去参加了为期三个月的育婴师培训,拿到了高级育婴师资格证,正式进入这行。时间零零碎碎算下来,不长不短,正好是许多同龄人念大学的时间,只不过,我念的是社会大学。”说到最后,她仿似自嘲般一笑。

    男子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转回摩挲自己的下巴,他直视着她,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里充满了研判。

    这样的肢体语言让汪芷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汪小姐说话条理清楚,措词文雅,和你所说的文化程度似乎不太相符。”

    汪芷静的额头浸出细汗。她猛然醒悟,眼前这人可不是坐在中介公司里象挑白菜萝卜一样挑阿姨的家庭主妇或大咧咧的年轻爸爸,他的中介费用是老板亲自上门赔着笑脸领,他家要的阿姨是老板一个个亲自甄选后再送给人家的助理挑,最后,最拨尖的那几位的履历才呈上去由他大人决定。

    他是谁?莫思樊。

    莫思樊是谁?这问题太简单了,不用她回答,在a市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可以听到莫氏家族的财富故事,随便去个地儿都可以看到莫氏家族捐赠的公益设施,他们家是a市的传奇,而莫思樊,当然是莫氏这一辈精英里的传奇。凭什么这么说?汪芷静更懒得回答,随便哪天闭着眼睛在摊上买份报纸,看看财经版,绝对找得到莫氏又在这位领头羊的带领下完成了某某项目或并购了某某公司的报道。这样一个商业世家里传承下来的桀才,他对世事人情的通练,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敷衍?估计她在侃侃而谈时,人家的脑子里,已经象拥有最先进处理器的计算机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快速辨别真伪了。

    她微笑,强作镇定,缓慢地自大脑里筛选出符合逻辑的解释,“我喜欢念书,只不过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才没有继续读下去,我之所以选择家庭服务,就是希望通过和有知识c有素养的雇主打交道,以此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毕竟,没有哪个人愿意一辈子从事侍侯人的工作。”

    说完,她偷眼看男子,对方面色沉静如初,没有丝毫相信或不信的痕迹。汪芷静在心里暗自佩服:别说商场上的敌友,就连面对一个最底层最简单的保姆时,人家仍然没有点滴情绪外露。这就是城府,胸藏万千沟壑,不显半点颜色,任谁也摸不透c猜不着,才能事事掌控全局,完胜全场。

    她当初,就是太太太年轻,不懂得这个道理,那样的想法刚刚冒头,就付诸脸色,被别人看破,一桩桩,一件件,慢慢悠悠地做在她前面,象猫戏老鼠,让她直到灵魂出窍的那一天,才骤然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汪小姐。”

    汪芷静再次被唤回神,仓惶发现自己凄凄惨惨的表情已经全部落在了对方的瞳孔里。她悚然一惊,今天是怎么了?短时间里失态两次,表现得完全不想要这份工作似的。

    可她不能不要这份工作。

    在a市,神通广大到可以把人就藏在眼皮子底下,却令学校c亲人c甚至警方的注意力都被引到她已经出国留学的份上,算来算去也就是那些个非富则贵的豪门大户,所以,汪芷静的定位很明确:她只受雇于这种人家。

    两年了,两年的辗转寻觅,一户一户地淘汰,对她来说,剩下的越少,可能性也就越大,她不能轻易放弃,也不能轻易被放弃。

    汪芷静微笑,染上她独自在镜子面前练就了无数次的真诚和纯朴,对男子轻轻说,“对不起,莫先生,您的提问让我想起了生活中很多很无奈的事,所以说有点嗯,那个。不过,请您放心,您是‘帮帮’家政公司的客户,能到您跟前来的,都已经是经过老板千挑万选了的,我年轻,喜欢学习,接受能力强,而且,我的精力和体力也是许多大婶子没法子比的,相信我,就算不信,也请给我c给您的小宝贝一次机会,或许,我可以。”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那位莫先生,他脸上硬直的线条慢慢松开,看着她的目光里渐渐有了温度。

    终于,点点头。

    走出莫思樊的办公室,汪芷静长舒口气,那个人的气场可以说是她这些年来接触过的家长里最强大的一位。太强大了,强大得甚至令她再次找回了那种恐惧的感觉,是的,熟悉的恐惧,这两年里时常从脑子里跳出来,象那双手,抓着她的头发,满怀深仇大恨般,一下一下往后扯。

    那样的滋味,她这辈子只尝了那么一次,就怕得终生难忘。

    设在振动状态的手机在衣袋里呜呜转。之前和莫思樊谈话时就已经响过几次了,汪芷静没敢接,现在摸出来一看,十二个来电,全是冯莉的。那丫的风格一贯如此,——找个人那是偏执到非找到不可。

    她接通:“喂!”

    “你不接我电话,不接我电话,不接我电话!”好朋友在那头咬牙切齿重复咆哮,彻底撕下了异性面前伪装的优雅。

    汪芷静苦笑:“美女,你是衣带飘袂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可我还得干活挣钱吃饭呵。”

    “你今天不休息吗?”她还记着汪芷静在上一位雇主家的休息时间。

    “没做了。”汪芷静淡淡地说。

    冯莉怪叫,“又没做了!汪芷静,你说说这都是你今年炒掉的第几家了?”

    第八家。

    初秋九月,汪芷静已经炒掉八家雇主了,如果莫思樊仍不是那盘菜,她不介意攀上一月炒一户的新高峰,再或者,一月炒两户也没有很大关系。

    重要的是,人要有目标。

    汪芷静是个时间观念很强c很有计划性的女子,打一开始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内,务必要找到。

    如果找不到呢?

    午间的阳光带着夏末炽郁的热度裹在她四周,让她闷得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如果找不到,如果找不到

    一直回避去想这个问题,不是她对自己太自信,而是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如果”二字之后的后果。找不着?找不着怎么办?

    汪芷静猛烈摇摇头,继续回避。

    她一定会找到的。

    如果

    真有如果,她觉得也不在乎给自己再定个两年,再再定个两年,资产阶级的队伍里找不到,她就去中产阶级里找,中产阶级里找不到,就去无产阶级里找;a市找不到,她就去其他城市找,其他城市找不到,她就去国外找一直到,找到为止。

    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惩罚只有轻重之分,没有逃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