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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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王老师得空找陈春丽讨论陆云笙的成绩问题，当天下午，几个和陆云笙同宿舍学生的父母，就像约好一般，统统来了学校。

    “我不管你们学校会怎么处置这个陆云笙，我只知道，我儿子跟这种混混住在一块儿，人身安全已经受到威胁！”

    办公室里，不时传出家长高声的抗议。

    其中夹杂着重重的拍桌声。

    “我们是相信你们学校，才把孩子送来这里读书，结果呢？徐北高中不是职校，更不该包庇这种品德败坏的学生！”

    “一个考试作弊被通报的差生，有什么资格留在尖子班？还公然殴打同寝室的室友！真当我们这些家长死绝了，今天我也把话搁在这里，不处分这个陆云笙，我就去教育局问问那些领导，底下学校风气差成这样，他们是不是真不管！？”

    年级主任得到消息，匆匆赶来陈春丽的办公室。

    刚推开门，一个家长的叱骂迎面而来：“如果市里不管，我们去省里，我就不信，一个流氓混混还上天了！”

    办公室的门口聚着不少学生。

    或探头，或踮脚。

    这种家长成群上门讨要说法的情况，在学校不常见。

    一经发生，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方志强比年级主任来得早。

    作为值周老师，打架那些事，没人比他更清楚。

    然而，当他提到许祎等人在宿舍打群架，许祎的母亲，那个任乡镇计生办主任的女人打断他，声色俱厉地反驳：“我们祎祎从小乖巧，脸都不跟人红，怎么可能挑事去打同学！”

    李杰的母亲不甘落后：“一个学生说陆云笙打人，可能是撒谎，现在四个人都说他打的，难道还是冤枉他！”

    “你一个值周老师偏向混混，没查清事实真相就责罚学生，我们还没去教育局告你，你倒好，先来给我儿子扣屎盆子！”

    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控诉，方志强面色铁青。

    他正想和李母争论，却被进来的年级主任一把拉住胳臂。

    年级主任已经看向李母，试图平息李母的怒气：“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件事我们肯定会重新调查，还每个学生一个公道！”

    “还调查什么！”章宏的父亲拍着桌：“你想要真相，现在我告诉你，真相就是你们学校招进来的混混殴打我们家孩子！”

    “我们也不跟你们废话，今天只要一个结果，处分陆云笙，或者我们的孩子办转学手续！”

    说这话的，是王阳的母亲。

    她叠着腿坐在椅子上，穿金戴银，腿上还搁着个LV的名牌包，因为家里办厂，条件是几家里最好的。

    放下一次性水杯，她又慢悠悠地开口：“我刚好有朋友在电视台工作，一向关注民生，就你们徐北高中这种教学态度，她估计也挺想采访。”

    年级主任脸色倏然难看。

    学生打架上电视新闻，那就真闹大了。

    到时候，他们这些学校领导都吃不了兜着走！

    当下，年级主任充当起和事佬：“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谈，陈老师，你是班主任，先劝劝各位家长。”

    办公桌前，陈春丽在打电话。

    听了电话那头的答复，陈春丽向来严厉的脸上有了笑意：“好的，江涛妈妈，那我们就在学校等你过来。”

    方志强闻言，转头望向陈春丽。

    陈春丽放下话筒，目光掠过办公室里的家长：“今天中午，我就给陆云笙的监护人打了电话，这会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说着，她向在座的家长保证：“对那些品行败坏的学生，我的容忍度素来为零，我们班出了这种事，就算你们不来学校，我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察觉事态朝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方志强皱眉：“陈老师……”

    陈春丽也看向他。

    昨晚方志强不明真相，擅自处置许祎等人，陆云笙这个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已经让陈春丽心里非常不痛快。

    事到如今，方志强居然还想插手。

    她只能冷着脸提醒：“方老师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太好，我们六班的事，我这个班主任会处理，还不需要其他老师来指手画脚！”

    “……”

    方志强气得不轻。

    就她这种偏见明显的态度，还能公正处理？

    年级主任为了息事宁人，以上课为由让方志强先离开。

    “陆云笙完了！这次学校肯定处分他！”

    “估计会留校察看，作弊风波还没过去，他居然敢殴打同学，不开除就要谢天谢地。”

    二楼，饮水机处，有学生窃窃私语。

    路过的方志强脚步一顿。

    他没再回办公室，拐弯去六班。

    这会儿是课间时间。

    因为家长到来，如今的六班分外热闹。

    许祎和李杰周围聚着一大拨学生，相较之下，坐在墙角的陆云笙，就像被孤立出来，只有幸灾乐祸的打量不时投向他。

    然而，陆云笙自顾自做习题，似乎未受任何影响。

    等方志强把他叫出来，依然没在陆云笙白净的脸上找到忐忑。

    陈春丽的态度还历历在目，方志强终究还是开口提醒眼前这个学生：“你那些室友的家长都在办公室，等你的监护人到了，陈老师估计就要叫你去问话，年级主任也在，切勿冲动，有什么话就好好说。”

    除了这些，方志强也交代不出其它东西。

    背手正准备离开，陆云笙忽然道：“昨天晚上，我没和老师讲实话。”

    方志强回头，重新看向他。

    “许祎他们脸上的伤，确实是我打的。”

    听到这个真相，方志强并不意外。

    就像陈春丽选择相信许祎，昨晚他看见陆云笙床前摔烂的热水瓶，潜意识里偏向了陆云笙。

    因为他心里认定陆云笙不是会主动寻衅的学生。

    就算陆云笙真打了人，肯定也事出有因。

    许久，方志强才问：“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话告诉陈老师？”

    陆云笙眸光清润，和这位地理老师坦然对视，而后回答：“打人不对，所以，我会接受学校给出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