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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笑吐娇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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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夷山买来的茶叶皆是铸成了砖块模样,一块块整齐的码在了木箱子里。因怕受了潮,箱子里面还另垫了一层防水的油纸。

    这样的一箱子茶砖,其重量是相当可观的。便是码头上做惯了苦力的工人,也得两个人用了扁担来抬才勉强可行。

    此时姚砚看到的就是,有两名工人正一前一后的抬了那木箱子,踏着上船的踏板,正在往上走着。恰巧此时易小北向上走了下来,想来是要去看看码头上还有多少个木箱子没有抬上船来,不想这两个工人与这易小北一对上,斜刺里不知道怎么的,前面的那个工人就猛的屈膝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不要紧,后面的那个工人自然是受他影响,合身也朝着前方扑了过去,却把他们肩上正在抬着的那个木箱子当的一声脆响就给砸在了踏板上。

    亏的易小北机灵,一下子就伸手将那个木箱子给扶住了。但钉牢合实的箱盖子还是被撞了开来,露出了里面乌溜溜的茶砖来。

    只可惜的是木箱子在砸下来的过程中却是倾斜着砸了下来的,所以纵然是易小北拼力将那木箱子给扶住了,但还是有几块乌溜溜的茶砖滑落了出来,瞬间就掉到了踏板下的海水里。

    “哎呀。”

    姚砚一个大叫,一撩衣服下摆,忙几步就抢上了踏板来。

    虽说是这箱子里的茶砖并不见得就会是魏仲羽给他的那些茶砖,但于他而言,现下这眼睁睁的看着掉落了茶砖到海里,他还是肉疼的紧。

    他站在踏板上,伸长了脖子,就只是往下面的海水里面看着。心中还是希冀着好歹能将那几块茶砖捞得上来的。

    不成想这踏板本就不甚宽广,加之前后都是在抬了木箱子要上船的,或者是提了扁担要下船的搬运工人,再加上又发生了这种事,一时之间这个窄小的踏板上就是闹哄哄的一团了。

    而姚砚身姿原就纤弱,力气也小,不时的被前面这个人一挤,后面这个人一挨,脚下不稳,眼见得就要直坠坠的掉落到海水里了。

    亏的此时魏仲羽听到了外面的这动静,赶忙出来瞧时,正好瞧见了姚砚站立在踏板旁,只是挣手挣脚的,险险儿的眼见得就要重蹈了先前那几块茶砖的覆辙了。

    他心中惊得一惊,当是时,哪里还顾得上细想,足尖在甲板上点了一点,整个人就如同燕子穿帘那般平平掠过,伸手就将姚砚合身抱了过来。

    待得双脚站定,他这才面上重回了几丝血色,阴翳着一张脸便训道:“踏板上人多,你做什么要跑到了那上面去?”

    姚砚此时也顾不得上来反驳他的话,只是跌脚叫道:“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

    魏仲羽不由的就奇道:“什么银子?”

    他心中所在想的是,莫不成是他掉了银子到海水里了?

    不成想姚砚却是望着他沉痛的在道:“方才你没瞧见有几块乌溜溜的茶砖掉到了海水里了么?这哪里是茶砖,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原本还想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茶砖的踪迹,跳了下去捡了起来,再趁着这好日头晒上一晒,不定就能蒙混了过去呢。可是你做什么要将我掳了上来?”

    一面说,一面背转过了身去,就要又去那踏板之上。

    魏仲羽听了他这番话,心中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伸手拉住了他,他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几块茶砖罢了。放心,这掉落下去的几块茶砖就算是我的。到了洛阳,管教给你的茶箱子都是装满了茶砖的,不会少了你一块。”

    姚砚闻言,转过身来双眼晶晶亮的就把他望着,口中还在道:“这也就是说,这几块茶砖要是现在我捡了上来,就算是额外给我的了?”

    魏仲羽一时恨不得就敲开他的脑瓜壳子来看上一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茶砖值钱,还是人值钱?这般海水里,你跳了下去,捡不捡得到那几块茶砖还另说。便是真的捡到了,冷水一浸了身子,回头受了风寒,岂不是得不偿失?”

    姚砚却是不以为意的嘟囔着:“怕什么,左右你会医,又有药,都不用我花钱。”

    魏仲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他。

    你这要是跟他讲道理吧,他歪理说出来是一套一套的,只能将你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你若是再接着讲下去吧,指不定下面他就能直接给你耍无赖了。

    所以魏仲羽觉得,算了,他还是不要在这话题上跟姚砚接着扯下去吧。指不定最后自己脑子一抽,还真的被他给说动了也不一定。

    所以他就只是拉住了姚砚的手臂,一面将他扯进了船舱里,防着他待会真的就为了那几块茶砖跳到海水里去了,一面外面人杂,让他安心的待在这里,自己也放心一些。

    伸手提了桌上的茶壶,给姚砚倒了杯新茶,他又道:“等回头到了洛阳,我多给你一箱茶砖罢。”

    不想此时姚砚却是志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就说不要。

    魏仲羽是见识过他的倔强劲了,当下也不强求,只是问道:“碧桃呢,怎么没见?”

    姚砚正在喝茶,闻言惊的一惊,不提防就让杯中的热茶一路直接滚到了肚子里。

    只烫的他啊,舌头都差点闪了。可怜的是,一面忙着吐了舌头出来,右手不停的往上面扇着风,一面还大了舌头的在说着:“坏了。我诳了碧桃去码头那边给我买樱桃去了。这会她要是回来不见了我,指不定的就会急成个什么样。”

    说罢,双手扶了椅上的月牙扶手就要站起身。

    魏仲羽忙按住了他,一面又倒了一杯凉茶来给他,示意他赶紧的咽了下去。

    只是凉茶纵然是下了肚,舌头那里还是麻烫的厉害,他就继续的坐在那里吐了舌头,用右手在嘴边扇着风。

    魏仲羽此时但见他苦了一张小脸,一张檀口半张着,吐了一小截舌尖出来。

    那舌尖却是粉色的,小小的。这般看了过去时,由不得的就叫他想起了丁香笑吐娇无限这句诗来。

    心中漾了一漾,不知为何,就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起来。

    而姚砚那里,纵然是在吐着舌尖扇着风,一双眼睛却还是透过舱门口对着甲板上不停的张望着。

    然后他猛然的就站了起来,朝着甲板上拼命的挥着右手臂,口中还在含糊的喊着:“碧桃,碧桃,我在这里。”

    提了一篮子樱桃的碧桃此时正站在甲板上前后左右的张望,心中正在着急,不知道姚砚又跑去了哪里。

    自从上次他上了个厕所都能被人家给劫了的事发生之后,碧桃和魏仲羽等人一时都恨不得将姚砚时时刻刻的圈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好。

    奇葩啊!上了个厕所都能被人给劫了啊。下次指不定的做什么的时候就能被劫了呢。

    此时碧桃听到了姚砚的喊声,回过了头来看时,一眼就看到姚砚就正在船舱里,而魏仲羽也正站在了他身旁。

    心中松了一松,她也就挎着篮子走了过来,矮身钻进了船舱里来了。

    正待要开口骂上几句你怎么乱跑,全然都不等我之类的,姚砚就已经抢先开口道:“碧桃,我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你看,舌头都已经红成这样了。”

    一面说,一面还可怜兮兮的指了被烫伤的那截舌头给她看。

    碧桃果然中计。连忙放下了手中提着的樱桃篮子,几步赶了上前来,扳着他的肩膀,连声的就问道:“烫到哪里了?怎么烫到的?痛的厉害不厉害?”

    一时哪里还顾得上去因为刚刚不等她的事而来骂他了。

    姚砚心中得意,只道终于是躲过了她这一骂。于是就更加装的苦了一张脸的在道:“喝茶烫到的。喏,烫到的就是这里,可痛了。”

    不想碧桃听到是喝茶烫到的,高声的就骂道:“你是猪啊?喝个茶都能烫到舌头。”

    得,一顿骂终究还是没能躲得掉。

    而魏仲羽在旁看得他两个人神情举止动作皆是亲昵无比,一时心中对姚砚是女子的坚定便又动摇了几分。

    只是,这已然放出去的情思,又如何能轻易的收得回来?譬如说他刚刚看到姚砚险险要掉落到海水里的时候,明知道姚砚他水性极佳,便是真的掉落了下去照样也是能完好无缺的爬了上来。可彼时,他就是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立即便扑了过去,将他给抱了过来。再比如说,他刚刚看到姚砚吐出来的那一小截舌尖,脑中想的就是,若是含住了这舌尖,轻吮慢吸,那该是何等的柔滑细腻。

    心中不由的就长叹了一声。

    若姚砚真是男子,那只怕此生他都再也无法再喜欢上另一个女子了罢?

    造化弄人啊。上天何不教他姚砚是个女子?不然便是让他魏仲羽是个女子也好啊,总好过现在这般都是双雄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