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东行漫记（三）

    张堪字君游，南阳宛人也，为郡族姓。 征拜骑都尉，后领骠骑将军杜茂营，击破匈奴于高柳，拜渔阳太守。捕击奸猾，赏罚必信，吏民皆乐为用。匈奴尝以万骑入渔阳，堪率数千骑奔击，大破之，郡界以静。乃于狐奴开稻田八千余顷，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节选自《后汉书张堪传》徐邈，字景山，广阳郡人。建安四年四月，受袁熙征辟，出仕为官。袁熙在考校他一番后，并征询了推荐徐邈的辛毗意见后，任命他为渔阳太守。虽为一郡太守，徐邈今年却还只有二十六七岁。年纪轻轻就出任两千石高官，本来袁熙还担心他不能服众，但是从那场宴会来看，到目前为止，徐邈做得都还算成功。渔阳郡的大小官员以及世家对徐邈都还是满意的。渔阳狐奴县，袁熙和孔融却是在一处农田里才找到徐邈。而此时我们的徐太守那里还有个朝廷两千石高官的样子，浑身上下泥泞不堪。官服在就不知扔在了那里，身上穿的却是和普通百姓一般无二的破烂衣裳,这令很注重官仪的孔融很是不满，颇有微词。见到孔融脸色不佳，对自己这身衣裳很是不满的样子，徐邈告了声罪，就转到一边换衣衫去了。这次出来，袁熙却不是大部队出行，只带了郭淮郝昭阎志和十几名左右的铁卫，其余人由尾敦统领留在渔阳城，孔融也只是带了一个贴身小厮，一行人微服而来。趁着徐邈换衣服的空挡，袁熙却是和身边的老农攀谈起来。一众护卫散的远远地。这个老农倒也不怵，以为袁熙只是普通的游学士子。两汉游学之风兴盛，一些年轻士子趁游学之际拜访名师，结交友人，以便提升名气，好被朝廷征辟。“老丈安好。”袁熙和气的向身边的这位老农打招呼。“公子好！”老丈显然人老成精，虽然认为袁熙是游学士子，但乱世之中若不是实力顶尖的家族子弟谁敢在这混乱的世道行走。很坦然的向袁熙还了一礼。“老丈今年农耕情况如何？”袁熙和声询问。“呵呵，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儿本来不是此地人，说出来不怕公子耻笑，前几日小老儿都还在山上呢。这些年，自从刘虞刘大人过世后，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真是艰难啊。袁大将军和白马将军连年征战，烽火不休，拉夫，征粮年年不断，过次兵就像是遭了次蝗灾，我们村子就这样被毁了。全村老少生活无以为继，只能逃往深山避祸。前些时日，听说袁大将军打败了公孙将军，并派了次子袁熙到幽州来当刺史。新刺史却是派兵往各处深山老林剿匪来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如何能都斗得过官府呢。只能出山投降，这不各处藏在深山之中的老百姓都被集中到了这里。小老儿还在这里碰到了熟人呢，张家村的老张头，李家村的李大嘴，呵呵。”

    说道兴奋处，老农席地而坐，全然不顾地上的泥淖。“好在官府却也没有不顾我们的死活，不仅开了粥棚，还组织我们在这一带开始垦荒开田。后来，来了位太守徐大人。徐大人虽然年轻，却是个难得的好官啊。他来了之后，带着我们整顿河渠，丈量土地，开垦荒地，这一亩亩齐整的耕田，那绿油油的秧苗，呵呵，都是我们徐太守带着我们辛苦做出来的，今年不会在饿死人了”这一刻，这位普通的老农仿佛化身演说家，向听者讲叙者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显然袁熙是一个合格的听众，发出如斯感叹。这句辞藻很普通诗句听在诸人的耳朵里各有各的滋味，老农眼睛潮湿，直把袁熙当做贫下中农的知音。孔融却是从文学的角度来评价这句是诗不是诗，是赋不是赋的句子，虽然另类，却也道出了民生之艰，很贴切。孔融自问自己写不出如此佳句，这是袁熙自”佳句本天成，文章偶得之“之后再次给自己的惊喜，对袁熙又多了一份重视。“主公，王朝兴亡最苦的还是百姓。高祖创业，百姓十不余一；世祖中兴，生民死伤无算？”答话的却是徐邈，徐邈不知从哪里弄了套儒士衫换上，整个人身姿挺拔，虽然脸上掩不住疲惫，却有一股沉稳干练的英气围绕左右。看的孔融暗暗点头，看来人靠衣装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渔阳太守徐邈拜见主公，拜见孔先生。”换了衣衫的徐邈向袁，孔二人行礼。“啊”留下一地错愕的百姓，袁熙三人离此而去，往狐奴县城而去。狐奴县衙。

    狐奴县城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近日不少商人闻风而动，才为狐奴增加了点人气，街上才开始热闹起来。眼下徐邈住在县衙之中，为了更好的完成屯田诸事，徐邈亲自兼着狐奴令之职。是夜，主臣二人抵足而眠。徐邈道：“圣王之御世，莫不以广农为务，俭用为资。夫农广则谷积，用俭则财畜，畜财积谷而有忧患之虞者，未之有也，古者，一夫不耕，或为之饥；一妇不织，或为之寒。主公命我招募百姓屯田，恢复故太守张君所营田亩的规模，现如今已经上了正轨。现在共募得百姓六万余人，皆在“张君田”周围安置下去，只是所需的农具，耕牛，种子等奇缺。十几户户百姓共用一头耕牛，一套耕具，生产效率实在是提不上去。主公，是不是给我们解决下？”袁熙道:“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渔阳一地乃幽州最为富饶之地，我很期待渔阳能带给我惊喜。所需之物如有不足，可向刺史府申请，优先给你们解决。另外，我在下令渔阳全郡今年赋税全免，其余各郡税赋尽皆减半。我只希望明年各郡都能给我个满意的结果。而且，我在蓟城就说过，脑子不要死死盯着上面的口袋，要自己多开动开动脑筋。你没发现狐奴比其他地方热闹了不少么，这是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所谓商人皆是图利之辈，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好处，他们就会蜂拥而至。当年故太傅刘虞开上谷胡市，正是如此。渔阳盐铁丰饶，虽然我已经许诺了甄中郎将，但是仅凭甄家是吃不下这么大块资源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士农工商，虽然商为末技，却也不能忽视。管仲c李悝之为相，定法纪，权轻重，调阴阳。依时依事，各安方圆，取之有节，而制之有方，使商不失务，农不失时，士不失养，官不失禄。此一节，我们要牢记。

    渔阳世家虽比不了中原那般实力强大，可也是一股势力，屯田安民少不了他们，怎么把他们纳到的体制中来，景山，当为吾早思良策。”徐邈略一思索，道：“幽州世家，以鲜于，公孙，田三族为大，鲜于族实力主要集中在渔阳，广阳两地，田家势力主要以右北平为活动地点，轻易不干涉其他地方，公孙家主要是辽西，辽东两支。辽东公孙度自成体系，控制了辽东，乐浪郡c玄菟郡，带方郡四地，自刘虞时起不受刺史府调令。辽西公孙家族控制着辽西，辽东属国二地，然而二地胡人弥漫，所以辽西公孙家以武力称雄，公孙伯圭就是这家的庶出子弟。三家中，鲜于家世宦幽州，在幽州官吏中影响力巨大，田家却是北地少有的儒学传家，在幽州士子中声望很高，田家这一代有田畴，田豫二人为一州翘楚。公孙家却是此次实力大损，族中子弟战死无算，恐怕要沦为幽州二流世家了，然而公孙家代代击胡，在普通百姓中威望卓著，一呼百应。只要能得到三家的认同，幽州稳如泰山。鲜于家与主公结成秦晋之好，当是主公一体。田家诗书之族，相信只要主公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当不是难事。只是公孙家却是个麻烦，主公当留意。我听说公孙家家主公孙琦有一女年方二九，主公若是能与此女结亲，在许之以利，公孙家当不会顽固不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