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怀心思

    蓟城。 夜沉如水,月弯如钩。

    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墨色之中，异常安静，间或传来几声犬吠。城外的冀州军大营戒备甚严，大战之后从将领到到普通士兵都不敢放松。营地内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卒在各个营帐间穿逻不息。明哨暗探也远远的撒了出去。城内，几座普通的民房内，依稀闪着火光。这几处，皆是袁军谋士的临时住所，尽管宵禁的命令尚未解除，他们却是可以不受限制的。“李府”这是田丰的临时住所。本来是是城中富商李氏的府邸，可李氏因战乱，逃到了南方。后来公孙瓒掌权后又将府邸赏给了自己的心腹。随着公孙瓒的覆亡，这座宅子又失去主人。

    田丰，沮授二人才智高绝，智计无双，被誉为“河北双龙”，素来就为袁绍所倚重。再加上两人性格耿直忠义，所以两人关系向来向来亲近。尽管今天堂上两人对袁绍多有顶撞，袁绍除了表示

    不满外到也没怎么难为他俩。毕竟人家的才智和能力都是自己需要的。二人虽然勉强支持了袁绍派遣子弟执掌州郡，但心中仍不免忧虑。

    “则注，昔日汉初五王之乱（高帝事五个异姓诸侯王先后反叛），七王之祸（景帝时七个同姓诸侯王先后叛乱）历历在目。主公为何仍一意孤行呢？如此下去，河北大好江山，恐不为我有矣”田丰叹道！“元皓兄，我又何尝不知呢？然主公外宽内忌,自视甚高。以前大业未成，主公还会听我两人进谏，现在主公已成四州之主，恐怕不会像以前一样礼贤下士了。元皓兄，以后我们两人的日子不会好过啦？”沮授自嘲道。

    田丰年长于沮授，两人相交以来，沮授一直以兄待之。“则注，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为人臣子，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明义（田鸿字），明理（沮鹄字）,既有主公军令，当尽心为办事，辅佐二公子治理好幽州。只是哎，不说也罢！”

    “谨遵父亲(伯父)教诲”！田鸿，沮鹄二人态度恭谨。“鸿儿，鹄儿，你们二人跟在我和元皓兄后面学习治军理政之术已有数年了，虽未大成，却也学的有了七七八八了,然而你们两人没有治民统军的经验，所以希望你们两人能从小吏做起，切不可好高骛远。且为人臣子，

    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为臣道。你们两人当牢记。”“谢父亲（叔父）教诲。”田鸿沮鹄颇为兴奋，两人虽自信所学之长，却不得机会施展，今时心中韬略终于有了施展的舞台了，二人沉静在对未来的遐想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父辈二人眉宇间忧色浓重。而二人也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也没有对明说。四人各怀心思“好了，鸿儿，鹄儿你们两人下去休息吧，我和元皓兄在说会话”沮授道。

    “是!”小田，小沮自去休息。老田，老沮让下人又添了点炭火，烫上两壶酒，自去说话。

    辛毗，辛明的住处。辛明字叔治，辛毗字佐治，二人与未能随军的辛评字仲治共为颍川大族辛氏子弟。初平元年，关东义兵群起讨董。颍川荀，辛等大族

    纷纷举族迁往冀州避祸。后来袁绍入主冀州，辛氏一族便为袁绍征辟，辛评因此进入了袁绍的幕府，为袁绍所重。辛毗，辛明二人当时尚

    未及冠，所以直到建安二年二人才举孝廉进入袁绍幕府，但袁绍以二人年轻识浅，不为所重。现如今幽州袁熙相邀，二人很兴奋。想两人

    年少气盛，自负才学不输于乃兄，却因不是嫡长子，得到的机会比乃兄少之又少，所以二人颇有怨言。但二人作为世家子弟，深知出仕不

    是自己一个人的事，牵扯到家族方方面面的利益，所以也不敢私自做主。辛氏一族现任族长辛评乃二人同胞兄长，再加上有主公军令，自

    然不会不允。只是颍川辛氏已经上了袁谭的战车(二人胞妹辛蓉嫁与袁谭为妻）。如果二人出任袁熙的属官，保不齐袁谭会心有芥蒂，影响

    两家关系。二人很是矛盾，无奈之下，二人只得修书一封，将此见情形详细的叙述了一番，着亲信连夜送往冀州，请大兄做主。此间按下不表。审荣，字伯华。乃冀州别驾审配之侄。审家乃冀州大族。审荣父母早亡，自幼跟着叔父审配过活。审家在袁绍入主冀州之时，出力颇

    多，所以审家颇为袁绍倚重。审配之女更是嫁与袁尚为妻，所以审家已经选定了袁尚作为日后辅佐的对象。审荣并不担心自己出任袁熙的

    属官会让袁尚不满。只是今天袁熙的表现让审荣隐隐觉得袁熙并不像外间所传的那么简单。夤夜之间，将此间之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书

    信一封传回冀州。此间亦不表。

    荀谌友若，此时正在自己的住所内坐立不安，愁眉不展。袁熙今天推荐自己出任幽州属官，在他看来是把他，把荀家放在火上烤。话说这荀谌本不是犹豫，胆小之人，当年曾凭一口利牙c三寸之舌说降韩馥，为袁绍入主冀州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在袁营中地位很

    高，一直深受器重。特别到了初平年间，其兄荀彧带着数家颍川豪族北上冀州使荀谌在袁营中的地位更是遥遥直上，超然于众人之上。然

    而初平二年，其弟荀彧弃袁投曹使荀谌在袁绍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袁绍乃是念旧之人，恐怕冀州早就没有课荀谌的位置。从此

    以后，荀谌在袁营中行事夜越来越低调，除了必须出席的场面，一直深居浅出，不妄与人交往，荀氏子弟在冀者也是闭门读书，从不轻易

    与人相交和冲突。总之是尽量少触袁绍的逆鳞，荀谌与荀家才得以保全。

    然今天袁家父子出人意料的又将荀谌推到了前台，荀谌很是忧心，不知福祸如何。看着自己父亲坐立不安的样子，荀谌次子荀闳出声

    问道：“父亲，何事如此不安。“哦，仲茂啊，什么时候过来的”见是自己最欣赏的次子荀闳，荀谌有些揪着的心的放下来不少。“父亲，孩儿在门口站了有一会了，见父亲正在想事，孩儿不敢打扰。”颖川荀家以诗书传家。族中子弟各个知书识礼，举止优雅有礼。“恩，闳儿可知今天堂中之事，主公令我出任幽州二公子属官，为父心中不安。”“父亲，想主公父子皆是爱才之人，当不会因为伯父（荀彧）南下投曹之事而对父亲心存芥蒂的。而且我荀家毕竟是百年望族，虽比不

    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可在天下人心中的分量丝毫不亚于袁杨二族。主公纵然对父亲不复往昔信任，可是但也不会亲易加罪父

    亲和我荀家吧。且二公子性情向来宽厚，父亲在幽州不必和冀州一样小心翼翼，更能发挥自己的才干，一展心中所学，向天下人，向族人

    证明父亲根本就不比伯父差。”荀谌想起前段时间从兖州传过来曹操对自己兄长荀彧的评价“吾之子房也”以及族中长辈自幼对荀彧的重视，心理就有些异样，他自负

    才学不亚于乃兄，只是时运不于其兄。他也曾想若是当日是自己南下而不是其兄，他相信自己也能博得“高祖子房”的评价。只是世事没

    有如果，今日出仕幽州何尝不是个机会。而且以袁熙今日在众人面前的表现，自己不是没有青史留名的机会。想通了其中关节，荀谌整个

    人都轻松下来。又与荀闳说了一会话，嘱咐他们在冀州只能闭门读书，切不可给有心人留下把柄。父子二人越谈兴致越高，渐渐的也忘记

    了时间。二人都觉得今日可能就是荀家重要的转折点，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