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朕与丞相谁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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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允翊于流音殿首位高坐,高高在上的龙椅衬托出他的尊贵不凡,一身墨金龙袍让他看起来愈发沉稳内敛,然眉宇间霸气威严又不容忽视。舒骺豞匫周身清冽的冰霜之气若有似无的飘散着,他手肘搭在螭龙鎏金扶手上,指腹抵着线条冷峻地下鄂,俊颜妖孽,凤眸微眯,唇角微扬。
帝王面上是一派漫不经心,看不出喜怒,然谁也不敢在此刻轻易出声,殿内一时噤若寒蝉,略有凝滞的空气愈显压抑。
离元澈直接对上夏允翊那看似轻淡的视线,然只他自己知道,那眸光中侵袭而来冰寒压迫,若是换做常人只怕当场就要跪了下去。可如今这人是他,他虽还未坐上那个高位,却也浸淫政权多年,想用眼神吓退他,太小看他了。
勾唇一笑,离元澈好整以暇地随着众人等着夏允翊表态,夏允翊的心思再高深难测,他也是有办法让他点这个头的。
少许,夏允翊开口,却是看向下方今晚沉默低调的萧以晨,“不知萧皇近来身体可好?”轻轻淡淡地声音听不出是关心,还是纯粹问问。
帝王甫一出声,众人愣了一愣,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处左手第一位置的萧以晨眸光一闪,顺着夏允翊的话拱拳应道,“谢过夏皇关心,父皇身体虽略有抱恙,不过近来已好了些许。”他的父皇缠绵病榻早已不是秘闻,不明白夏允翊为何会突然问起,他暂且如此应付着。
萧以晨那异族人的面庞往往比他着装更为惹眼,古铜色的肌肤,俊挺的身姿,最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双异色瞳眸,左眼瞳仁为墨绿,另一只却是天蓝,若是能有幸与之对视,只怕要沉醉了那碧海蓝天中;而他嘴角噙着的笑容自信而阳光,似是连接那碧海蓝天的纽带,仅仅是看着他,就觉着阳光轻撒至心底,照亮阴霾,豁然开朗。
他合该是那般高高在上,赐予臣民阳光,崇高而不可侵犯的,却又让人禁不住想要靠近,求得他给予温暖
看着满殿中人的视线集中在萧以晨身上,其间亦不乏爱慕,魏宏无疑是欣慰骄傲的,他的殿下在离国被臣民称为太阳之子,民望隐有超过储君,只可惜,这些引以为傲地称颂如今却成了殿下的催命符
萧以晨的语音一落,殿中又陷入了安静。
身姿慷懒轻倚椅背的夏允翊双唇微启,又要说些什么时,离元澈冷沉出声,“夏皇,本太子的皇妹如今就在殿外等候,还是让她先进来恭祝夏皇生辰之喜吧。”
见夏允翊面无表情,又和洗尘宴时无二,他杏眸内隐有愠色,置于袖中的双手握了握拳,被人无视的感觉倍感不爽,虽然这个人是一国帝王,但也正因为夏允翊是一国帝王,他就该明白他离元澈不久后将是离国的帝王!
目光投向那一方本属于夏清妍c而如今却空着的座位,离元澈眉心微黜,不明白夏清妍为何还未到来,难道夏允翊以为不让夏清妍来他便联不成姻?
结果出乎意料,夏允翊很快就点了头,扬声道,“宣。”
很快,太监高唱,“离国欣然公主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阵浓烈热情的芳香伴随着清脆珠翠金铃的响声,两队粉衣女子碎步而来,若隐若现的舞衣中是时下最为流行的黑色纹胸,对对饱满诱惑撩情,令在场的男人瞬间就看直了眼!
可惜粉衣女子们皆是纱巾蒙面看不清面容,除却那盈盈身段,那双双魅光流转的眸子亦不遑多让,心内的惋惜徒然被沸腾的热血取代,男人们直盯着舞女眼中精光大盛,如狼似虎的眸光是恨不得上前摁倒那些个妖娆舞女,太过疯狂c太过挑战视觉。
众人不禁暗想,到底还是离国民风开放
舞女们两两扬臂,十指相扣,飘逸轻柔的水袖顿成粉帘。
莺莺袅袅的音乐就在此时响起,不似夏国曲风侧重磅礴大气,这种异域风格的曲调,仿若飘浮在天空中朵朵的绵绵白云,令人一听舒服的全身都想放松下来。
就当众人忍不住要合上眸子时,层层粉帘掀至两边,从粉女子中陡然钻出一团火红娇影,强烈的色彩冲击让人当即精神一震。
那女子赤脚而来,红纱掩面c细碎的金叶为坠,宫灯映射下金光闪闪,直晃人眼。她的舞衣不似伴舞轻薄,泡泡袖c灯笼裤,荷叶形短裙,中间的盈盈雪腰则直接暴露在外,曼妙红妆下,是稚嫩不失美妙的身段,男人们个个眼中红光大盛,口水欲流。
手脚腕上扣着银制铃铛,衬得肌肤白皙若雪,荷叶裙袂上坠着一圈细小精致地铃铛,清脆叮咛声声作响,她的身姿随着丝竹之音舞动,荷花边裙霎时飞起,美艳不可方物。
一扬手,一踢腿,柔得如水,软得似蛇,挑飞的眼角,眉目间的魅色勾得在场的男人蠢蠢欲动
当然,这只是男人,女人们则是一副如临大敌,咬牙切齿,个个心里头无不在喑咒风骚的狐狸精,还一国公主?呸!
夏清妍就在这暧昧氛围下到了流音殿门口,守在外头的太监是小付子底下的人,自知帝王看重这唯一的皇妹,那头付公公也是再三叮嘱,告诫他们莫要犯在公主头上,公主好说话,不代表帝王好脾气。
小太监狗腿地凑上前去,笑眯眯地道,“公主可来了。”
“这是谁?”夏清妍水眸晶亮的眺望着大殿内妖媚轻舞的女人。
乖乖,这是印度舞和肚皮舞的融合版呀,太让她怀念了。
夏清妍水眸中闪动着惊喜,随着殿中女子甩腰,她梅红轻纱下芊腰不自觉的动了动,瞬间额角落下数根黑线,丫的,她就是扭断腰也不见得跳得出。再看殿中早就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的男人们,面色忿然鄙夷的女人们,嘴角狠狠一抽,暗忖真是不懂欣赏。
小太监见夏清妍面露欣赏,笑呵呵回道,“这是离皇的皇长女,随离太子而来的欣然公主,这会正为皇上献舞祝寿呢”
离元澈的妹妹?
‘叮’地一声,夏清妍脑中警钟敲响,这就是那个要嫁给夏允翊的女人?
先前与夏允翊在御花园里‘偷情’的夏清妍此刻又重新梳好了妆,她不想穿着那广袖凌鸾裙在皇宫宴会里招摇过市,可夏允翊下了死命令不允她换,待的她扑了层粉,整好红通通的面容,用冰块敷了敷红肿的唇瓣,这才放心了来参加宴会。
很好,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呆会该是好戏上场了
她身后的妙玉低垂着脸,不发一言,只交叠在小腹的双手指节略略发白
殿中的离欣然舞姿媚惑c风情无限,而离元澈却从头至尾未看一眼,正确地说他不屑去看。心中暗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靠着魅惑男人的功夫爬上他父皇的龙床,如今把这身功夫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想以此搏一把?
回想自己一封书信,伊贵妃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送了来,其间如何说服他那父皇他不知,但就某些方面来说,伊贵妃还挺敢赌,比如她知道离欣然再有能耐,在国中顶多嫁个朝中权贵,再尊贵又岂能尊贵得过皇家?遂他的意见一提,她马上便抓住了机会,想是她自己未曾得过的东西,就期望离欣然能得到
不过,她们都太小看高座上的夏允翊了,连他都看不懂,不敢轻易招惹的男人,又岂是她们可以随意拿捏在手心的好色男人?至少从这些日子观察来看,夏允翊是个极少沾女色的帝王,和他那沉迷女色的父皇是两种极端。
他在想这些时,高座上的夏允翊眸色微有变化,面无表情的俊脸终于溢出少许笑意,他杏眸一眯,飞速与离欣然做了个眼神交流。
音乐从轻柔地欲让人睡到亢奋地令人血脉喷张,也不过短短时间,殿中簇拥轻舞的火红娇影在音乐接近尾声时昂首旋转数圈,待得最后一圈时面纱飘然飞落,一张妩媚妖艳的脸蛋跃入众人视线中,嘶气声此起彼伏--
舞步刚歇,女子高耸的胸部还在微微起伏。
离欣然上前一步,细长地眼眸连眨眼的速度都比常人慢,双眸一一合一挑,媚光流转,美鼻高挺,烈焰红唇,笑意魅惑。
这女人是个尤物,男人们心里都冒出这样一个认知,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萧以晨,虽时不时会向殿中看上两眼,但显然注意力都在他桌中酒水上,他时而轻抿,时而一口饮尽,微眯的眸子,微扬的唇角,看得出对这御酒很是满意。
羽景之倒是从头看到尾,但真正看进去多少也只他自己知道了。他唇角浅笑,手指习惯性的轻抚上耳后雀羽,桃花眸内异光暗闪,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对面的陆柏源,而陆柏源也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一瞬懂读对方眼中信息,两人几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
离欣然上前一步后盈盈福身,清亮的嗓音自信昂扬,“欣然谨以一舞恭贺夏皇生辰之喜。”心脏‘怦怦’直跳,妩媚的小脸红晕一片。
她不知是舞蹈所致,还是因为太过激动欣喜。
离元澈果然没有骗她,夏允翊真真极具帝王之姿,想来能配得上她的也只这种霸气尊贵的男子了,若是此次联姻成功,日后伴得帝王身侧,凭她的手段,往后的荣耀定会超过她的母妃
帝王未道平身二字,离欣然也不好私自起身,今日留下的好印象可不能被自己破坏了,习舞时什么苦没吃过,不过福身时间长点而已,瞧,高座上的帝王好像很满意她,唇角一直噙着笑意呢
夏允翊的确在笑,心中也满意的很,不过这些可不是对离欣然。
少女还未到殿门口,他便有所察觉。他在想,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他的眸光一直在等候,遂离欣然跳了什么,他还真没注意。待得看到那道丽影,百无聊赖心情顿时神彩飞扬。对于少女可以轻易调动自己的情绪,他早已习以为常且乐在其中了。
视线却跃过正兀自欣喜的离欣然,看向殿门口,语气夹杂着只夏清妍能听得懂的柔情蜜意,他道,“皇妹,到朕这来”
夏允翊这一出声,怔住了满殿人。
夏清妍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烫起来,因着先前御花园的激吻,她这会嘴还是麻的,而这男人却装得什么事都没有,脸皮之厚令人发指。
且夏允翊还真敢怠慢美人,不过,为何这男人现在的一言一行她看着就特别顺眼呢?好吧,看在他不受美人诱惑的份上,她就别耽误时间了,再不进殿她怀疑夏允翊会不会直接下来捉她。
所有的文武官员c公子贵女c宫奴们目瞠口呆地看着缓缓走在殿中红毯一身梅红宫裙的夏清妍,清纯可爱的脸蛋暴露在空气中,初次展露女人娇艳之美的她就如一朵初绽的牡丹花,带着与生俱来高贵华丽,高不可攀。
她眉如新黛,睫若双翼,瞳眸如浸在溪水间上好的黑珍珠,娇红润唇勾出一抹淡笑,一身华贵的曳地宫装包裹着玲珑娇躯,轻纱掩绕,烟纱翻飞,翩然生姿。
她或许没有离欣然的魅惑风情,但有独属她的清纯可爱,一个妖艳如火,一个娇美动人。
除了个别的两朝元老,朝臣中大多数都是新晋官员。不管是曾经幽居清微宫,还是如今安享落樱轩,朝臣中见过她夏清妍的也只羽景之c陆柏源。遂他们第一感觉是公主真美,第二想法就是,流言不可尽信。
若是有心人去对比,就会发现男人们看离欣然时目光大胆而火热,而对待夏清妍却是完全相反,尊敬中是欣赏。一幽居深宫多年的少女,拥有过人聪慧,创出‘夏娃的诱惑’这个品牌,如今于宫宴百官注视下不卑不亢c云淡风轻,对待帝王时亦是荣宠不惊,这份淡然可不是谁都做到的。
如若被夏清妍知道自己被人如此作想,定会张狂的对天大笑三声,开玩笑,老子前世二十几年白混的?
女人们看到夏清妍的优雅高贵,愈发唾弃放浪行骇的离欣然了。在场的贵女皆是朝臣嫡女,知生辰宴之后就是选秀,本身碍于帝王残暴在外的名声而惶恐不安,如今帝王真在眼前了,才知那些传言飘渺的如同天边浮云,如此英俊霸气的帝王,谁不想嫁?
“恭贺皇兄生辰之喜,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夏清妍福身行礼。
新颖的贺词让朝臣忍不住咀嚼了几番。
“平身。”夏允翊声色微冷,“皇妹来得还不算太晚,坐朕边上来,朕给你留了位置。”
帝王的决定令人张口结舌,独获帝王身侧高座的资格,那可是皇后才能享受到的殊荣,再看夏清妍那一身凌鸾宫装,帝王看重公主果然不假。
虽不明白夏允翊怎么突然变脸,但夏清妍在看到呆会她要坐的椅子不是凤椅后,终于松了口气,微笑道,“谢皇兄。”
还好,这男人还不算太疯狂。
“皇上--”
拖长尾音听得人浑身麻酥酥,一分幽怨,三分可怜,还有六分是爱慕,夏清妍如此总结。
夏允翊面色微冷,然心中却怒火翻涌,心下暗咒着失策,少女确是打扮的美美的,可也便宜了其他男人!该死的,他可不希望再来几个情敌,看来下回他得留神了,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微眯的凤眸看不出情绪,但语气隐有不耐,“怎么还不平身?”
离欣然媚然的面色有些难以维持,“皇上未说,遂欣然不敢擅作主张。”
“离国公主无需如此拘谨。”夏允翊随意扯了两句便不再看她。
离欣然闷闷地走到座位,充满希冀的眸光投向离元澈,她虽然极其讨厌这个太子哥哥,可如今帮得上她的也只有他了,虽对夏允翊不好女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识时她才倍感失败,她的姿色媚功在离国是无往不利,怎生到了这里就失灵了?
离元澈冷冷淡淡的睨了眼她,说了句‘稍安勿躁’便没再理她。
果真还是不行吗?离元澈抿唇冷笑,无妨,他也没认为光靠他这只懂得魅惑男人的皇妹就得以成事。
夏清妍知道夏允翊在看她,且眸中隐有宠溺,不过她正好奇打量那离国公主。
离欣然不能说美,应该是艳。一举手,一投足媚态浑然天成,就连眼神也充满媚意,她不知怎样才可以培养成一个女子如今这般一身媚骨,太让她惊悚了。
她情不自禁看向羽景之,瞧瞧,这才是美,他也别有风情,可谁敢轻看了他?多日未见羽美人,那张脸蛋真真让她格外想念啊,哈哈。
羽景之从夏清妍进殿起就一直在看着她,从未见小妍儿如此华丽装扮,竟才发现她也美得如此动人心弦,令他不自觉就看痴了,而当他惊觉夏清妍在看他时,一个欣喜竟将酒水打翻在身!
夏清妍瞧见羽景之的窘迫,忍不住‘噗叱’一笑,那俏皮的笑容看得殿中某些一直观察她的男子心头一软,同羽景之一般,也不禁轻笑起来。
陆柏源就是其中一个,苦涩至极的酒水,一直苦到他的心底,高座上的男女很般配,除非推翻两人的关系,那么他不会阻止,可是这可能吗?他甚至自私地希望夏清妍回复当初的呆傻,那她就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公主,待的她出阁时,他便娶了她一生呵护
齐雅茹又气又急,陆柏源那难掩颓废的模样瞧得她心都疼了,若不是看到夏清妍坐在帝王身侧,她真想骂人。齐夫人c齐文昊,加之吊着一只左臂骨折的忠永候三人齐齐摁住她,好说歹说的引来周遭一群看戏般的眼神,好不尴尬。
齐文昊面色温雅,淡淡地看向高座上的夏清妍,帝王性情讳莫难测,人人望之心惊惶恐,可她却能心无旁骛与之亲密交谈,更自在吃食,便已是许多女子难以企及的。
他无声轻叹,陆柏源喜欢上那样清透通灵的女子也能理解了,反观他亦极有好感,不过他向来对世间之物看得极淡,知道无望就不会再放心思,遂对自家妹子c陆柏源的执念有些难以理解,也爱莫难助。
夏清妍在偌大的流音殿内试着寻找陆柏源,突然感受到身侧飘来的森森冷气,阴沉沉的令她头皮一麻。
糟了
“你喜欢他?”夏允翊问。
与此同时,于羽景之身侧端坐的沐凌岚也问出了同样的话,“你喜欢她?”
羽景之狠狠回道,眸中的冷意令沐凌岚心头一颤,冰冷的话语至牙缝中挤出,他道,“本相是夏国丞相,你最好搞清楚!”
不是你沐凌岚的师弟,更不是你沐凌岚青梅竹马的恋人!
“景之,别这样对我,行么”就算我再坚强,也经受不住你一次又一次的厌嫌。
“可以。”羽景之冷冷一笑。
然最后的话似要将人打落地狱,“只要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本相面前,本相的心情就不会变差,一旦本相的心情变差,再恶毒的话本相也说得出。”说罢,他轻抚了抚早已浸至官袍里的酒水,执起酒壶兀自倒酒喝酒
这头沐凌岚心若被扎尖针,痛不欲生,那头高座上夏清妍也不好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夏清妍低垂着小脸干笑两声。
只夏清妍所坐之位靠近夏允翊的龙椅,他压低着声不怕他人听见,“那皇妹觉得朕美还是羽丞相更美?”他毫不避讳这个女人才用的字眼。
夏清妍也没觉有何不妥,脱口而出,“你这不是废话,当然是”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女,凤眸中危险暗闪,隐有警告,夏清妍牙根一咬,半路生生改口,“当然是皇兄你了。”
“皇妹知道就好,朕是帝王,他不过一介臣子,嫁给谁更有前途,相信皇妹自能明白。”夏允翊随手端起自己御桌前一盘少女极喜的炸虾,放至她的桌上,“剥了壳的。”他特地让御膳房备了一碟剥过壳却不影响味道的炸虾,就是为了给夏清妍享用。
夏清妍水眸一亮,夹起炸虾一口一个,须臾,觉得自己应该注意形像,便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气氛一软和下来她便有些口不择言了,“嫁给丞相怎么就没前途,一品大官呢,更何况人家后院没人,不像你,满后宫的女人跑。”她说罢翻了个白眼,继续干掉一只虾,外酥里嫩,又香又鲜,真是好吃。
后宫嫔妃这个问题夏允翊先前已经烦躁过了,这会他不想再为此懊悔,只幽幽道,“他后院是没人,却有相恋十年的青梅竹马,皇妹难不成准备和人抢?”她若真敢如此,他就将她禁锢在他寝殿,让她一辈子见不到羽景之。或者沐凌岚也选择他同样的做法。再不济他杀了羽景之便是。
夏清妍放下玉箸,咽下嘴中食物,皱眉看向夏允翊,“我为什么要去抢?”
“你不是喜欢他?”他眯着眸子反问。
怕被下方的人看出端倪,夏清妍只得将脸再垂一些,恼羞成怒地朝夏允翊低叱道,“谁说我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少给我装傻充楞,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夏清妍脸又一红,先前回落樱轩扑了的粉隐隐有些盖不出红晕了。
夏允翊心情极好地低低一笑,“嗯,朕知道呢,皇妹喜欢朕。”朕也喜欢皇妹,不,应该比喜欢还要多,多很多的那种。
“不害臊。”她咕嘟了一句。
夏允翊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柔柔道,“好了,不闹。乖乖的,朕就一辈子只宠你。”只有你。最句一句,他放在心底诉说,或许等他将一切付诸行动变为现实,再去说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谁稀罕你宠。”夏清妍心下又难受起来,为什么不是‘只爱她’‘只有她’之类的?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皇妹必须稀罕,朕给你朕这一腔爱意,你若不要,朕便掏你的心来补”
这血淋淋的情话也只夏允翊这疯子说得出口,没错,这混蛋多了一‘疯子’别称了。可当她如愿听到‘爱’字了,脸也烧得像铁板一样了。她都怀疑敲个鸡蛋在上面会不会烫熟了它,而且还是漂亮的单面煎
“别忘了咱们的关系。”关键时刻,她实在不想提这话。
可这铁铮铮的血缘关系,就像一条鞭子,每每在她被夏允翊给予的柔情里,沉醉的快要忘乎所以时,就狠狠地抽上一鞭。
那滋味,别提起多煞风景了。
她想像现代女性敢作敢为,哪怕轰轰烈烈地来上一次成人圣礼,也被道德底线束缚的什么旖旎心思也没了。
殿中的氛围说不上压抑,也说不上开怀。高座上的帝王与公主窃窃私语着什么;后头的妃嫔们却形同摆设,与其幽怨公主占了帝王视线,倒不如说集体防备着欲来联姻的离国公主和不久将要进入后宫的朝臣之女们;两国使臣里各有交谈,大部份时间兀自喝酒,气氛还算和谐。
半晌,未听到夏允翊出声,夏清妍也不敢转首去看,只好抿了抿唇,扭捏地说了句,“那个你晚上要不要吃长寿面?”
夏允翊凤眸一闪,“皇妹做的?”
她点头,隐有不耐,“你到底要不要吃!”
夏允翊心头跃上喜悦,还未点头说好,却被打断。
“不知两国联姻,夏皇考虑得如何了。”离元澈冷沉出声,趁着夏清妍看来时,对她柔柔一笑。
“不准看他。”夏允翊冷睨了眼少女,俊脸微沉。
夏清妍同一时间收回视线,嘴角轻抽,不用他说她也不会多看,小白兔早已不是先前的小白兔,她一时还无法适应。
夏允翊执起酒杯轻抿了口清酒,平息下心头被打断的怒火,才不冷不热地道,“朕的后宫不缺女人。”
大殿突地一静,众妃嫔却蓦地一喜,萍妃更甚。
离欣然期待地面色一沉,丽眉微蹙,这夏皇未免太不近人情,居然当着三国中人的面直言拒绝,落她颜面。心中冷哼,若是给她一个近身的机会,这个男人还说得出一个拒绝的字,她离欣然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夏皇九五之尊,坐拥天下美女也不为过,娶了本太子的皇妹就是锦上添花,要知道本太子的二皇妹可是离国男子争相追捧的,不止歌舞一绝,琴棋亦是不俗。”
离元澈的语气就像是在推销一个商品,夏清妍如是想着。
而离元澈也确实如此,离欣然的下嫁只是做为一个加注的筹码,虽能加大他稳赚的概率,不过要不要全凭交易中的他和夏允翊。没错,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交益,夏允翊若是看不上离欣然,他不可能将之强嫁给他,毕竟离欣然这种女色也只那些浅显重欲的男人会看得上眼。
夏允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那又怎样?”
离元澈缓缓起身,声色沉沉,面色郑然,“夏皇,全天下的人皆知我离国欲与夏国结秦晋之好,以示诚意,父皇更是将最为珍视的皇长女远嫁夏国,不仅如此,还以两国五十年和平为约,两国臣民颇为追捧,夏皇难道要违背臣民所愿?”
夏允翊凤眼眯成一条缝,墨色瞳仁内一片漆黑,他食指轻点桌面,少许,他忽然一笑,看向萧以晨,“不知作为离国曾经的盟国,萧皇子有何想法。”
这番情景他怎么觉得这么熟悉?萧以晨心下想笑,是了,开宴不久时离元澈问及此话题时夏以翊同样如此,罢罢罢,他就没觉得他今日能独善其身。
面上淡然轻笑,道,“想法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好奇离皇嫁女又立约,是想让夏皇付出何种相对之物?”虽早已所知离元澈似为夏清妍,但他怎么看都觉得没这么简单。
夏清妍嘴角一抽,当没听见,兀自消灭着炸虾,夏允翊搞得定最好,搞不定大不了她跑路,反正龙形玉佩还在她手中,她一点也不担心。
离元澈不放心地看向夏清妍,发现她压根就没看这边,心中忽然有些害怕她会认为自己将她当做物品交易而反感。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只要清妍妹妹做我的太子妃。”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
他带着目的接近c隐瞒性情交往,到不可控制地对她产生好感,继而喜欢,这一切虽是出于目的,却也是真心想娶她,尽管她不会相信自己。
夏清妍‘吧嗒’一声,刚咬上的炸虾掉落碗中,额角落黑线。
这算是求婚吗?呃,她有点小自豪,要知道在现代,男人都是对她望而却步,若是前世的自己遇上个如此正太的小帅哥向自己求婚,她发誓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去他的老牛吃嫩草,她先嫁了再说。
可如今在古代,小白兔可是要当皇帝的,她难道去离国跻身他的后宫一员?
撇开这一切不说,她喜欢的可是夏允翊,两个月相处,不知不觉间那一颗名为夏允翊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他以柔情蜜意为根,以无限娇宠为养分,每天都会往她心房悄然深陷几分,虽不是参天之姿,却已牢不可拔了
她转首看向夏允翊,却只能看到他冷硬似冰地侧面,殿中的人或许无法感觉,但她最为靠近夏允翊,他周身冷冽冰寒隐隐外散,最为接触的就是她,半边妖孽俊颜看不出情绪,气息却已然怒腾翻涌起来,让她微微心惊。
夏允翊生气了。
她水眸轻闪,知道他是在乎自己,没出息的她居然感到满足了?
“没想到离太子还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本殿见识了。”萧以晨这话倒听不出嘲讽。
“萧皇子现在见识也不晚。”离元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萧以晨摇头好笑。
对于夏c离两国结盟他倒未作多想,想必父皇c大哥早已有了决策,他只需好好辅佐大哥就够了,别的无需他插手,继免遭非议,也绝了他人在大哥面前咀舌根的可能。
离元澈又道,“夏皇做出决定前,不如问问百官意见,两国联姻利国利民,他们有权谏言。”
夏允翊冷冷一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爱卿们尽管发言,朕听着呢。”话语微顿,他咧开森森白齿,笑容邪气异常,凌厉森冷的视线如网撒向大殿,冷幽幽地补充,“说得好说得不好,朕都会记在心里”
刚想发表观点的朝臣,当即缩回了脖子,再三斟酌摸索起来,这帝王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说对了怎样,这说错了会不会丢了小命,如此这般
无怪乎他们小心翼翼,被帝王吓了三年吓怕了,多留份心眼的好。
当即一武将血性高吼,“呸!他离国c萧国攻打夏国才过去五年,难不成以为老子就忘了?老子可等着再开战好打个痛快,离国公主爱嫁不嫁,咱们的公主就这一位,凭什么要嫁到你们离国去,万一你们欺负了她怎么办?公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哭诉都无门呢,若是两国突然打起来,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公主。”那武将吼到一半,还直性子的看向陆柏源,明明白白地示意他也上来讲两句,末了他又开始吼,声如洪钟却带着明显的恭敬,“皇上,卑职是一粗人,不懂那弯弯路路,卑职只知道公主看着娇娇弱弱,若由她一人扛起整个夏国的安危,那咱们这些武将也当得太窝囊了,那这官,卑职卑职”
那武将一身肌肉结实,雄壮有力,面容憨实诚恳,他面色隐有暗红,偷偷地瞧了夏清妍两眼,迅速地收回眼光。
“怎样?”夏允翊挑眉接话。
武将牙一咬,豁出去般的道,“卑职这官不当也罢!”
“还有哪位爱卿想要发言?”夏允翊表情不变,仍是冷冷淡淡。
武将结实的身躯绷得如一张弓,摸不准这话到底得没得罪帝王,可让他看着那高座上娇小单薄c单纯可爱的公主远嫁他国,他着实不忍呢。
“微臣有话要说。”
沉默了一晚的陈展迈出了步子,他先是朝殿门口处怨恨地瞅了一眼,才躬身作揖叩首,“古有公主和亲,如今皇上未有子嗣,皇室中也只长公主一位公主,遂臣认为公主当得其职。”他眯着精光小眼,心底算盘打的‘啪啪’响,“离皇将珍爱的公主下嫁夏国,我夏国的长公主何尝不是皇上看重之人?不过国家无战场,乃是百姓真正之福,相信公主也会明白此间大义。只要离太子能在此向我皇与朝臣保证,厚待我国公主,且公主嫁去只能为太子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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