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1章 我非去不可

    “其实你知道吗，当我还在草原的时候，就听闻大金的四贝勒为了一个女子魔怔了，草原上都流传着那女子在军营里走失，四贝勒发疯般的找她，几乎连父兄都得罪了。人人都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一向以威严果敢，冷峻深沉的四贝勒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情。从那时起，我就对你有着好奇，真想能见一见你。”

    海兰珠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娜木钟。

    娜木钟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我一向都以为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不论你的地位有多么崇高，但在男人的眼里作为你要么就是生儿育女，要么就是可以他们带来利益的工具。我从不敢相信，一个男人会不计回报，只单纯的去爱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当世的第一枭雄，兰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皇上折服吗？”

    娜木钟眼眸晕染着一抹迷离，她静静出声，每一个字都好似能流进人的心田里去。

    “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也不是因为他的本事。这一切足以让一个女人仰慕他，却不能成为爱上他的理由。我能爱上他，正因为他对你的爱。我羡慕你们可以拥有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你相信吗，你们之间的一切一定会流芳百世，会让后人都记住。记住你们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妃子，却在这深宫里最不能有真爱的地方恰恰谱写了一段倾世之恋。”

    娜木钟语音温柔，字字如珠玑，简直如绕梁三尺，萦绕不绝。

    “姐姐。”海兰珠看着她，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轻颤的。娜木钟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更让她明白了自己，也明白了皇太极。

    “兰儿，外面天气不错，我陪着你出去走走。”皇太极看着海兰珠这日里精神仿似好了不少，不由得令他心里也是心头轻松不少，遂笑着问道。

    海兰珠身子乏力的很，实在不想动弹，只柔声道；“我不想出门。”

    皇太极将她扶了起来，拿起披风为她系好，劝道；“太医也说了，你不能总是待在屋子里，要多出去走动。来，你若是累，我便抱着你。”皇太极说着，作势便要将海兰珠抱起。

    海兰珠只得笑了笑，推开他的手，嗔了他一眼；“我哪敢劳烦大清的皇上给我做轿夫啊？我自己走就好。”

    皇太极也笑，轻声道；“宸妃娘娘有令，我岂敢不从？如此一来，就让我做娘娘的跟班，一路扶着娘娘可好？”

    海兰珠撑起身子，不愿在他面前显出病态，故作若无其事般的言了一句；“又胡说了。”语毕，下了床站起身子，却是脚下一软，幸得皇太极一把稳稳扶住。

    “你瞧，可不是要我一路扶着你吗？”皇太极眼底虽满是忧色，却仍是轻笑着出声。只有他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言语间却依旧若无其事般，一切如常。

    明明担心的要命，却装作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只知道，若自己露出一丝忧色，只会令身边的女子更感伤怀罢了。

    为什么，明明她一再像自己保证她的身子无虞，太医也说她只是宿疾罢了。可他的心，为何一直惴惴不安？为何一直惊惧不已？为何，总感觉她在一天天的离自己而去？

    皇太极一手揽着海兰珠的腰身，另一手却是背在身后，悄悄的握紧。

    屋外阳光明媚，花园中更是四处春意融融。

    海兰珠走了一会儿，不由得便是要气喘吁吁起来，她碍着皇太极，只为了不愿他担心，生生将自己紊乱的呼吸死死稳住，一张脸却是憋得通红。

    皇太极发觉她的不适，眉间忧色更浓，语气却依然轻柔；“兰儿，那边有个亭子，咱们去歇息一会儿。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海兰珠转过头看向他，眼底却是一酸。她看见他，眼睛里明明是紧张的要命，可神色间却是紧绷着勉强挤出丝丝笑意，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唇角的笑意早已凝固了。

    海兰珠握住他的手，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悦耳清亮，而不是病恹恹的调子。

    “阿极，我没事，你别担心。”一句话，云淡风轻。也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这样坚强，她的心底满是绝望，她没有那么淡然，她其实也会害怕死亡。可是，对着她挚爱的男人，她还是笑着，眉目宛然的样子，只让人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丝的阴郁。虽是憔悴的神色，那嘴角的笑容，那眼底的柔软，却令她看起来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又说傻话，你当然没事，我像你这个年纪，可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海兰珠，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呀，就是小孩子心性。就想着每天柔柔弱弱的，好让我多心疼是不是？”皇太极紧紧揽着她，眸光却是看向远处，话语里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沉稳，竟是忍不住的微微发颤。

    他的眼睛红了，明明是调笑着的语气，却是一声比一声来的沙哑。一字比一字来的苍凉。

    “哪有你这样的人，”海兰珠笑着，抱住他的腰身，忍住眼底的泪水，柔声道；“就这样把人家的小心思的都说了出来。我就是故意的，不都说百炼钢成绕指柔吗？我就想着每天扮一个病西施，好把你的心收的牢牢的。”语毕，却终是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傻瓜，”皇太极也笑，鼻尖却是酸涩的厉害。“我就知道你是存着这样的小心思故意来吓我。海兰珠，你说你该当何罪？难道我还不够心疼你？不许了，我不许了，你要把你这副病西施的摸样给收起来。爷实话告诉你，爷最烦这种病病歪歪的女人，你若想把爷的心收的牢牢的，就赶紧儿给爷好起来。”皇太极眉头紧皱，喉间早已是沙哑的不成样子，却还是故作无事般，轻笑出声。

    “嗯，兰儿一定谨遵爷的吩咐。再也不敢假扮病西施了，可爷要怎么罚我呢？”海兰珠忍住喉间的哽咽，轻声细语，故作愉悦的语气说道。

    “当然要罚你，”皇太极双手揽着她，将她抱在怀里，那样珍重的摸样，简直放佛一松手，她就会飞了一般。他的下颚抵上海兰珠的前额，眼眸通红着低语道；“罚你平平安安的等着我打个胜仗回来。好吗？”

    海兰珠身子一震，抬眸看向他，轻语道；“你又要去打仗了？”

    皇太极深深吐出一口气，颔首道；“兰儿，我非去不可。”

    皇太极不敢去看海兰珠的眼睛，他知道，她的眼眸里有着无尽的不舍与依恋。可是，他却还是要离开她。离开身子如此孱弱的她。只因为他是大清的皇帝，他要与八旗子弟一起同生共死。

    温柔乡既是英雄冢，他认了。他可以任由天下人说他是一个贪恋女色的帝王，可他肩上的担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抛不下。他必须要御驾亲征，去与大明决一死战。

    “什么时候走？”海兰珠压下心头的绝望，只笑语盈盈的问道。

    “还要筹备一阵子，兰儿，这段时日我会很忙，恐怕不能时常来看你了。”皇太极终是将眼眸转到海兰珠的脸颊上，他看见眼前的女子，那样浓重的不舍几乎要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水来，可她却仍是笑着，一直笑。

    “不打紧，你安心去忙你的。惠哥，小顺子他们会把我照顾的好好的。你别担心。”海兰珠只觉苦，很苦，五脏六腑里全是浓浓的苦意，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可是，她的语气里，却只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柔。

    阿极，等你出征回来，会不会看到的，只是一个永远不会在和你说话，永远不会再和你笑，永远不会再向你哭的我？

    海兰珠感到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含笑瞅着皇太极，那样专注地样子，似是要将眼前的男人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里。

    皇太极大手抚上她的脸，轻轻的＃＃＃着，眼眸深邃而又溢满了柔情，他徐徐出声；“兰儿，一定要等我回来。我答应你，待这次战事结束，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好吗？”

    海兰珠笑着，点头，说好。

    皇太极吐出一口长气，只将她再次揽在怀里。二人依偎良久，海兰珠柔声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是哪里啊？”

    皇太极唇间也是染上一抹笑意，刮了刮她的鼻尖，低声道；“等你到了，可不要太感动。”

    海兰珠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皇太极被她逗乐了，搂着她的纤腰，向前走去。

    经过一条曲径通幽的羊肠小路，当海兰珠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呀”

    眼前的美景直让人不舍得移开眼去，无数的鲜花争相绽放，当真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微风拂过处，阵阵暗香幽幽而来，娇嫩的花瓣轻轻颤抖着，恰似一抹抹扣人心弦的微笑。

    “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啊？”海兰珠惊喜不已，小心翼翼的踏进这片花圃，蹲下身子情不自禁的像着花瓣上抚去。

    “它们是从盛京来。”皇太极轻笑。

    海兰珠一怔，她回过头，看着男人正在那含笑看着自己，柔煦的阳光淡淡洒在他的身上，印着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可海兰珠却知道，他的眼底究竟有多么的深情。

    此情此景，却带着她回到当年的科尔沁。当年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可不就似今天这般？就连这对话，也是如此的相像。

    “你”海兰珠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