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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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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衡好像生病了,而且病来如山倒,但却依然坚持每天定时来探望苏茶。

    他整个人清瘦了何止一大圈,有时候苏茶见他咳嗽得厉害,似乎久久都不能缓过气来的模样,会皱着眉提醒:“我现在很好,正打算出院,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不必每天费神过来了。”

    沈衡只是沉默,任劳任怨。

    苏茶觉得悲哀,由他了。

    从前的时候她没有察觉,可是现在她总算明白了,无论沈衡对她多好多迁就,可每当他神情柔和地注视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眸深处都是清淡恍惚的,似乎从没将她看进眼里,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向了别的早已消失的灵魂。

    这也难怪他当初在明白表示喜欢她的时候,却半点不会与她亲近。

    苏茶想,大概是自己在某个时刻的某些遭遇,与已逝的傅三小姐有着某种奇异的相似吧。若是放在从前,这种明显被人当作替身的境况,苏茶还会感觉到羞辱生气,可是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每天,哪怕只是单纯看一眼她那张跟傅苑苑极为相似的脸,对这个男人来讲,也是刀割一样的折磨——苏茶乐得这样的折磨。

    “什么时候出院?我来接你。”沈衡给她冲好牛奶,端过来问道。

    “不必了,我不打算留在c市,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回来了。”

    沈衡握着杯子的手一僵,深邃的眸子定定注视她良久:“小茶——”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可惜两人的手都太凉,并不能给予或汲取对方哪怕一丁点的温暖。

    沈衡紧了紧掌心,喉咙艰涩,好久才为难地说道:“无论我曾经跟苑苑生过什么,或者阿衍经历过什么,这些都罪不及你,我知道在我这种年纪跟你谈感情很可笑,但我求你留下来,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和孩子”

    “醒醒吧。”打断他的话,苏茶抽回手,并没有向前些天一样对男人恶语相向,只是语气平静地说,“你醒醒吧,照顾我,我也只是苏茶,照顾我的孩子,那也只是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变成那个自我伤害的女人,也永远不可能填满你心中无处泄的空洞。”

    沈衡黯然,动了动唇无法言语。

    “小茶?”

    病房门被推开,傅明旭进来了,看到沈衡也没吃惊,他对苏茶道:“出院手续办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原来这么快。

    苏茶摸着肚子,情绪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突然想象起隔壁病房的境况来:傅衍大概又是在接受催眠治疗吧。

    昨天周医生过来,跟她说了傅衍的治疗情况乐观,并且他自己也在积极主动地配合,假以时日,可能真的会有好转的迹象,慢慢变成正常人,还说希望她能多陪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他被苏茶当场拒绝了。

    在那个男人面目狰狞地要杀死他们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耗光了对他的最后一丝耐心,也一并耗光了两人建立在悬崖之上的摇晃感情。

    他无可救药的,精神病不是一味纵容就能好起来的。

    这是苏茶的原话。

    她知道傅衍还会来找她,这些天,除了治疗时间,他都会在她的病房外徘徊,尽管他没有再试图强行靠近她,可苏茶依旧惶惶不得安宁,最终不得不找了傅明旭,用肚中孩子为筹码,让他帮助她离开,在傅衍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

    简单地收拾了行李,苏茶上了傅明旭的车。

    车上,放着轻柔的音乐,男人神态宁和,随手翻看着一本经济杂志,苏茶偏着脑袋看他,突然觉得,绕了这么一大圈,兜兜转转,人心变化无常,而唯一没有变的,却原来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傅明旭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立场。

    他始终尽职地担任一个父亲的角色,尽管明知道傅衍并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可以为了儿子暴跳如雷,可以为了儿子不眠不休,甚至可以为了儿子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为了儿子不择手段。

    就连如今答应送走她,大约也是出于对傅衍病情的考量。

    苏茶觉得跟男人同病相怜。

    她脱口而出问道:“这些年,整日被他误会,背负着杀死自己亲妹的骂名,你日子很难过吧?”

    傅明旭从杂志中抬眼,左腿轻叠上另一条腿,看向她:“要是介意别人的眼光,我活不到现在。”

    苏茶情绪微愣,眼圈中泛上红意,绝望地说:“你平日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理智无比的样子,却在某些事情上近乎偏执地坚持自己的判断——傅衍好不了的,精神病好不了的,他只会像他妈妈一样,用尽各种手段伤害身边的亲人,爱人。”

    傅明旭抽出一支烟,又因为考虑到她而没点,他把烟夹在指尖,眸子变得深远。

    隔了很久,男人才大气地笑了笑,说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好不好得了,对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苏茶揪紧了手,执拗地问,“他不是你的亲儿子。”

    “可苑苑是我的亲妹妹。”傅明旭在笑,是那种很温暖地笑,“小茶,你知道什么叫亲妹妹吗?就是那种,哪怕我们吵得天崩地裂,争得你死我活,在现对方身陷囹圄的那一刻,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彼此奋不顾身。”

    苏茶愕然。

    他说:“生下双胞胎之后,她很痛苦,偶尔清醒都是在像我求助,让我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可我救不了,医生也救不了,我甚至试过将她绑起来避免她自残——”回忆往事,傅明旭显得很平静,只是那根被他捏在指尖的烟,已经断成了两截,“我想着救不下她,至少要救下孩子,可她后来彻底精神失常,我每一次尝试悄悄带走双胞胎的举动,都令她愤怒又激动,她说我要杀她,要杀死她的孩子,她对幼小的孩子反复说这些话”

    “后来,她总算自杀成功了。我望着熊熊燃烧的别墅,听着里面传来她惊慌叫喊的声音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经历了怎样恐怖的事情,这种事情,我不想经历第二遍,不想在阿衍的身上经历第二遍。”

    以上是傅明旭的话。

    说完他似乎烟瘾上来了,问苏茶:“我可以打开窗户抽支烟吗?你坐过去一点别被烟熏到。”

    苏茶挪了位置,目光呆呆地望着另一边窗外,没有再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激烈的冲动:叫停司机,回到医院,回到那个痛苦的男人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在岁月里艰难前行。

    就像傅明旭曾经陪着傅苑苑一样。

    可肚里孩子浅浅的胎动又瞬间扼杀了她的这种疯狂念头。

    好久好久,苏茶的视线都是模糊的,眼睛被泪水糊住,她再怎么睁眼都没办法聚焦。

    车子又在国道上行了一阵,傅明旭抽完了烟,回过头来就看到她情绪低落,苏茶咬了咬唇,还是出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当年从火灾里活下来的人是傅衍的?”

    “很早以前。”傅明旭说,“还记得当初我遇到你的小镇吗?”

    苏茶点头。

    “我去那里,是为了扫墓。”傅明旭说。

    苏茶接口:“我知道,你儿子提起过,傅三小姐的墓地在那个荒鄙的小县城。”

    “并不是苑苑,”傅明旭摇头,终于显出了一丝疲惫,将隐藏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安远县西郊,那一片私人墓园中,唯一的墓碑,里面埋着的,不是苑苑,而是,是”

    “是傅尧。”

    苏茶怔怔地补充了他的话,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傅明旭点头:“苑苑的骨灰其实就埋在c市西郊的墓园,只是阿衍从来都不肯清醒,只愿意活在自己假想的世界中。”

    他又问:“你真的确定要回安远县吗?那里条件闭塞,等你临产可能也会诸多不便——”

    苏茶看着男人皱紧的眉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道:“那里再闭塞,条件再差,我也活了十几年,再说那么多生孩子的,也不是各个都有钱住大医院请私人医生助产的。”

    “要我跟阿衍怎么说?”

    “冰岛吧,就说我去了冰岛,他会信的。”渐渐的,苏茶模糊了声音。

    他的确会信的。

    因为那是他们曾经决定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地方,那是给了他们光明和希望的地方。

    “嗯,那就冰岛。”傅明旭吸了一口气,“他身上还有警方的限制令,三年之内没办法离开c市,所以不会再去打扰你,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

    他将一张名片递给她。

    是周医生的名片。

    苏茶接过,眼神坚定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妹妹一样的,我会活得很好,我的孩子也是。”她摸了摸肚子,唇角缓缓洋溢出笑容,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

    傅明旭盯着她的笑脸,有些失神。

    这个女孩儿的确跟苑苑不一样,除了那张脸。

    他此刻总算肯承认。

    “傅先生,安远县到了。”司机通知。

    车子停驻在一家破旧热闹的茶楼前。

    苏茶看向窗外。

    远山还是远山,光秃秃;

    近景还是近景,市井百态;

    地头蛇的小弟又来收保护费了,跟狡猾的老板娘在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