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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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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新一身簇簇新的白衣进了村子便让过路的村民瞩目,他低着头,咳嗽一声,问道,“我看起来那么奇怪?”

    我抿嘴笑道,“你看人人都要干活,又天气多变,谁肯像你穿的这么花枝招展,一看就是个不事生产的大少爷。”

    “花枝招展,”沈南新喃喃道,“玉儿小姐文学造诣实在颇深。”

    我一笑,不理会他,传说中那些个白衣胜雪的少年c青年c老年人们,就好像花哨的孔雀,真正到了乡间一定会被耻笑的——话说回来,这句话我肯定不会跟柳言说,那更是个白色偏执狂。

    穿过幽暗潮湿的小弄,进了门,好像豁然开朗。唐谦抱走子矜,偷偷攥攥我手,极轻的声音道,“有事叫我。”我拍拍她手背让她放心。

    待唐谦走了,我沏好茶,热气腾腾的,放在沈南新面前。

    “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他端起茶,低声道。

    我笑笑,“是啊,人生际遇难测,仿佛老天都注定了,有缘的人兜兜转转总还遇见,没缘份的人,可能无数次擦肩还是擦肩。”

    “玉儿小姐看我们是有缘了?”他似无心又似有意的道。

    我回答道,“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低声道,“即便不是我,你也会遇见某些事c某些人,缘不是我,是你自己。”

    沈南新望着面前的地面,一动不动,宛如石像,很久才微微露出笑意,肯定的道,“不见得。”

    “你又来了,”我瞪他道,“鬼知道你又在想什么说什么,你这个毛病真是烦死人,告诉我你身边的人有没有骂过你,很讨厌的爱故弄玄虚?”

    沈南新道,“从来没有,我保证,你是第一个。”

    我笑道,“不同你争这个,只冲你是智觊大师的弟子,就是个好人,我这个人笨,说的话你可以嗤之以鼻,但是我还是劝说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这么‘深沉’?”

    沈南新一副有点受伤的神态,“你嘲笑我。”

    这样的委屈像透了子矜,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沈南新扬着头,嘴角下垂,双眼冷冰冰的给我脸色看。

    我笑得更厉害,直弯下腰。

    沈南新叹口气,放弃了那副高傲的姿态,“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

    然后我们随意的闲聊,天马行空,仿佛无拘无束。但是,就好比我同智觊大师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话虽不多坦诚真挚,这是一种直觉;同沈南新对话,却很累,他身边仿佛有一个透明的圆润的罩子,你所有的话递过去,都能顺着罩子滑下滑上,不露痕迹不伤大雅,可是休想碰触到他的心里。我半真半假的说他故弄玄虚,他继续的敷衍过去。我不明白,如果一个人不想真心的接触大可不必跟我往来,又何必看着我的时候那样若有所思?并且一旦我注意到,就别开眼睛。

    若说他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也就是在智觊大师身旁的那片刻了。

    几盏茶过后,他便起身告辞了,我也不挽留,反正这样有主见的人,不会被他人的言语意见所左右。

    一日复一日的缓缓流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是天气越来越热,越来越闷。江南的夏天,在虫鸣c蝉噪,以及子矜的笑声中来到了。

    除了子矜c女红,我最爱做的事就是收拾一院子的植物,以前我没有这个嗜好,也并不喜欢那些个花花草草,可是现在,也许是时光以一种悠长的姿态面对着我,那般的娴静,使得我仿佛也同那天c地c植物一同呼吸着,看着它们朝夕的变化,有一种温柔的幸福与感悟。

    柳言信上说,江南大朵大朵的夏花艳丽芬芳,他来到我院子中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夏花盛放,这便成了我的使命。我会让爱护我的人看见我过得多么好多么安逸,让他放心。当他推开门,要有满院的娇艳,扑鼻的芬芳。

    沈南新偶尔也会来,我以拙对他的黠,他对我慢慢的也就温和起来,不再那么防备。几杯茶,有时候还有一顿便饭,他狼吞虎咽,我笑他山珍海味吃腻了,来我这里忆苦思甜。他不懂什么叫忆苦思甜,我也不同他解释,他就哼着说我欺负他。有一次他在我这里发现了棋盘,就吵着要同我下棋,我哄着子矜才没空理他,让唐谦同他下棋去,他又开始惊讶,说我这里藏龙卧虎,自此之后对唐谦也是纠缠不休。唐谦脾气其实没我好,动不动喝斥他。我在想,沈南新到底平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来我们俩这里被两个人教训还这么甘之如饴。

    不过沈南新表现的再热情亲和,我始终不会忘记他有神秘的背景。我不问——若对方想说,早就说了,若不想说,问了不过是让对方厌恶。就如同沈南新一句也没有问过我的情况一样。

    杨素说过,沈南新是个厉害的人,他高瞻远瞩,他心思深沉,他后面的组织庞大,他挥金如土。他——应是旧陈的人,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不敢再想下去,智觊大师那些对他的忠告言犹在耳,仿佛都是意有所指。

    “唐谦?”我抱着子矜屏住呼吸,过会儿迟疑的道,“你有没有听见外面好像有声响?”

    唐谦点头道,“可不是,不晓得谁家有什么事呢。”

    “咚咚咚。”正说着,有人敲门。

    “不会又是沈南新吧。”唐谦皱眉。

    “徐夫人在家吗?”外面有陌生人喊道。

    我赶忙跑出去,“在。”

    拉开门,就看见十个大汉抬着若干红布盖的大箱子,整齐的站在门外。

    我惊愕道,“这是”

    一个四十来岁,下颌处一绺胡子,貌似管家的人恭敬道,“徐夫人,在下沈福,是沈府管家,奉我家东家之命给您送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徐夫人笑纳。”说完,转过身一挥胳膊喝道,“搬到徐夫人家去,都给我轻点!”

    “是!”大汉们齐声喊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着箱子指指点点,当然,也有着对我指指点点的人,这些村民都认为我是个寡妇——沈南新时不时来,我虽无所谓,却也知道外人说得不会太好听,赵大娘旁敲侧击的就提醒过我,要是改嫁,最好就嫁了,这么平日男人上门,总不大好。如今他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这人行事肆无忌惮我行我素,只是过小日子的我愁得很了。

    “当心,当心,都给我当心点儿!”沈福道,“搬到”沈福转身笑着问道,“徐夫人,搬到您屋子里好吗?”

    “是什么?”我问道。

    沈福嘿嘿一笑,道,“对不住,徐夫人,我家东家说,要您自己看,我是不能说的。”

    又故弄玄虚,我皱皱眉,道,“那就搬到厅堂里去吧。”

    “听见没有,搬过去!”沈福转身道。

    几个大箱子就被整齐的码到了屋子中,恰好一圈,中间的面积平白的显得小了好多。沈福让那些个大汉先行散去,然后道,“徐夫人,您不看看吗?”

    我也是好奇的很,取下盖着的红布,这个沈南新,搞得跟聘礼一样,没见过这么爱秀的人,轻轻的掀开箱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冰块!”我低声惊呼。

    “不错。”沈福笑道,“东家说,最近日子太热,怕您c唐姑娘和小少爷不舒服,就送些冰块过来,您放心,这些冰块用棉花裹着,不会轻易的化,估摸着化了,我们就再送新的过来。”

    “徐夫人,若没有事,我也就先走了。您有什么事可以让唐姑娘去集市上,找那家新开的‘沈记’绸缎庄,那儿都是我们的人,随便谁都听从您跟唐姑娘命令——其实东家开那家店,就是方便您有事儿用的。”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徐夫人?”沈福低声问道。

    我苦笑道,“沈公子这样,我愧不敢受。”

    沈福微笑道,“徐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东家说了,和您是同门的情谊,谁都知道,同门的情谊那是最宝贵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同门也就跟一家没两样了。再者说,这区区冰块,不足挂齿。只是东家一点小心意,来之前东家就说了,礼敬徐夫人就跟对东家一样。”

    “那——”我叹口气,道,“就就多谢沈公子,多谢沈总管了。”

    送走沈总管,唐谦笑道,“这个沈南新,真是逗死人,还嘴硬不说是跟我们小子矜是同门,下次见到他呀,一定要让他恭敬的给‘伯母’敬茶,顺带的,我也是个伯母了。”

    我也忍俊不禁。

    “不过,”唐谦深深的凝视我一眼,轻轻的道,“对于同门,他也真的算是用心了。”

    我明白唐谦的意思,慢慢的转成苦笑,道,“唐谦你多心了。”

    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半老徐娘——当然,如果在现代二十五六岁不算什么,可是在身处的年代,就是在算得上不小了,没有什么姿色,也没什么才情,不聪明,不可爱,不活泼——还是他伯母,他沈南新脑筋短路了也不会看上我。

    他对我好——我忽然心一沉,除非为了我禁止自己想下去,这样实在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没有人告诉过沈南新我的真正身份,怎么能确定他就会知道我是谁?

    夜里,关上窗子,果然凉爽惬意,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感觉一团团的云雾在眼前飘来飘去,捉摸不定,心烦意乱。

    沈南新说话算话,每每冰块要融化了,他都会遣人送来新的,并把旧的处理干净。那些村民看见沈南新的手笔,渐渐的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反而是笑脸相迎。赵大娘更是劝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个男人不仅年轻英俊,对你又这么用心,家中有钱,你嫁过去,不管做几房,也都值得了。

    我跟赵大娘解释,奈何她根本不信,叹口气,抬起头,屋檐上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迎着阳光叫个不停。

    柳言所说的日子早到了,外面人人都知道晋王已经成了新的扬州总管,偏偏,柳言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每次门响,我都充满希望,却又每每失望。

    “徐夫人,徐夫人,”赵大娘推我道,“你听你们家好像有人去了,你还不过去看看。”说完她冲我眨眨眼,充满了慈爱。我知道,她又开始给我幻想美好的未来了。

    我放下针线,推开门,看见自家门口果然又是大小箱子,不由得头疼,这次冰还没化,沈南新又要玩什么花样?

    “玉儿小姐。”

    “沈南新?”虽然知道是他派人来送礼物,但是却很久没见到他了,我也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家伙,天天给我送这送那,早晚把你自己送破产。”

    沈南新笑道,“沈某虽不才,这些东西又何足挂齿,看看我今天给你的礼物你喜欢不。”

    “这些个箱子里面的吗?是什么?”我问道。

    沈南新咳了一声,踱着步,笑嘻嘻道,“不算不算,这些不过是些日常杂货,如何能当得起沈某送给玉儿小姐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我皱眉。

    “来,”沈南新忽然抓住我手,我心里蓦的一动,想要挣脱,却觉得挣脱反而着了痕迹,于是便装作浑不在意,跟着他走。

    唐谦在后面喊道,“等等。”

    我一下撞到了忽然停步的沈南新的后背上,沈南新回过头,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淡淡道,“唐姑娘,我乃是子矜师兄,难道你便真的这么不信任我吗?我保证天黑之前就给你送回一个好端端的玉儿小姐来,行不行?”

    唐谦沉思片刻道,“那好,最多半天,我家夫人要安全无忧。”

    我心中暗笑道,唐谦呀唐谦,你要是知道我跟这家伙的第一次见面,知道他怎么恶狠狠的打晕我的,估计说什么也不让他带我走了。

    一路上,沈南新不说话拉着我手大步走,他大步,我须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多少人侧目看着我们两个怪异的行径,我脸上说不出是因为累的红还是羞的红,“沈南新!”我低声道,“到底要去哪?难道我们只能这么去吗?”

    沈南新放慢了一点,侧头望着我笑道,“你是想跟我共骑一马,还是共乘一轿?”

    这天下午,艳阳万里,墨绿墨绿的树叶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阴凉的夏日保护伞,缝隙里是碎碎的金线,我们在树下,脚下也是闪烁的金色流动着——那是光打在了摇曳着的叶子上。抬起头,沈南新的后背模糊的晃动着,头发乌亮,被快走带起的风偶尔挑动一绺,反射着阳光,耀眼的很。

    不知道走了到底多久,只是行人越来越少,沈南新忽然停住,我缓缓的站到他身边,惊叹道,“真美。”

    如果说我们刚刚走过了一条路地上的金光之路,面前,就是一条真正的金色小溪,波光粼粼,汩汩流动。两岸,五颜六色的野花,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一眼望过去不到头,仿佛爬满了天地间,用一种最美的姿态盛放。一条小船,静静的躺在溪上。

    我轻轻的松开沈南新的手,走到船边,胆怯的,提着裙子,将一只脚放到船上,船体一晃,我吓一跳,发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膀支撑住了我,我未说话,只是借着力,迈到了船上,远远看来船似乎不大,上来之后觉得却也不小,小小的船舱内,更是应有尽有。我坐了下来,发现小桌上有一个盒子,黑檀木的,精致小巧。我拿在手里,抬起头望沈南新,他对我笑笑,点了点头。

    我打开,忍不住叹道,“好漂亮的珍珠项链。”

    说来我在晋王府,在皇宫,不管喜欢不喜欢,见过的珍宝也不在少数,可是对我而言,同面前的这条珍珠项链比却一下黯然失色。这些个珍珠个个一般大小,圆润光滑,色泽柔和。

    “我最喜欢珍珠。”我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哦?”沈南新坐到我面前,笑道,“谁说我是要送给你的?”

    我脸一下红了,把珍珠项链立刻放到了盒子里,“对不起”我低声道。

    沈南新半晌没说话,我又抬起头,问道,“怎么,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同意了我才打开。”

    沈南新摇摇头叹道,“你啊你的反应真的是很没意思。”

    我哼道,“你戏弄我,觉得没意思反而是我错,强词夺理。”

    “好吧好吧都算我错,”沈南新重新又打开盒子,道,“我猜你喜欢珍珠,你果然就喜欢。”说完,递到了我手里,“用我给你戴上吗?”

    我瞪他一眼,“不敢劳烦您。”说完,我戴上,越看越是喜爱。抬起头,才发现,沈南新眨也不眨的望着我,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道,“你送我的就是这个?”

    沈南新摇摇头,这才转开视线,笑道,“还有这小船,这溪水,这阳光,这野花——统统都是,当然,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项链。”

    我笑道,“不错不错,江山风月本无主,闲人是主人,你借花献佛,本姑娘也就收了。”

    沈南新轻轻道,“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不论冬夏,清静得很,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忘记所有的事情,那些个烦心的,挂心的统统一扫而光。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了,如果你有什么不快活的,就来这里看看,一切都好了,这小船上,永远有热茶,永远有——”

    “沈南新,”我打断他,笑着道,“告诉我,这条小船能走吗?顺着溪水又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他后面到底要说什么,可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够再继续了。

    “我不知道,”他愣了一下回答道,“你说有可能会到大海里吗?”

    我侧靠着船舱壁,道,“我猜能,我们现在正在往下游跑,一会儿呢,就会到了宽阔的湖面,再跑再跑,就到了海里了!”

    片刻的死寂之后,我们两个一齐哈哈大笑,这条小溪里面的船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玉儿,到了海里,我抓鱼给你吃。”

    我拒绝道,“不成,我不喜欢吃鱼。”

    “那怎么办?”沈南新叹口气道,“我在海上也抓不到别的可以吃的了——要不,我们去找一个小岛,我到岛上杀猪给你吃。”

    我受不了,“你这个人,突然就能说出那么煞风景的话。”

    沈南新轻笑,忽然慢慢的躺下去,双手交叉于脑后,声音低沉,忽然用一种忧伤的,我所不熟悉的语气说道,“这世上,都是煞风景的事情,所有的美好都潜藏着悲剧。”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半晌道,“那好吧,那我们就杀猪吃——没有调味料,你看这算是个悲剧吗?”我转过头望着躺下来的他。他半垂着眼睛,嘴角带着笑,道,“算,相当的算。”

    “如果遇见风浪怎么办?”沈南新道,“玉儿你害怕不?”

    我侧着头想却发现我想象不出来,于是道,“不知道,我没遇见过,大概会害怕吧?”

    “我不怕,”他忽然又兴高采烈的道,“有风浪的时候,驾驶着小船在浪尖上,多有趣,我会掌好舵,我会拼命的划桨,我还要控制好帆——”

    “喂,只有你一个人你怎么会那么多?”我嗤之以鼻。

    沈南新瞪着我道,“你做什么去了?”

    我振振有词道,“亏你还是佛门弟子,这样的情况,我当然在船舱里替你祈求老天保佑化险为夷!”

    沈南新抓着我的胳膊一口就咬下去,他刚碰到我胳膊的时候,我的笑停了,然后一下缩了回去。沈南新缓缓地放下他的手,哑着道,“对不起。”

    我笑道,“没关系。”可是却再也不能开任何玩笑,气氛怪异的很。

    “玉儿,”忽然沈南新轻轻的道,“我真希望一切都是真的,这小船从此逝,我们在江海任余生。”

    “太晚了,”我生硬的道,“沈南新,我要回去照顾子矜了。”

    “子矜”沈南新淡淡的道,“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你从没有忘记过他,对不对?”

    我手足冰凉,忍住颤抖,低声道,“你又知道什么,我不想说这个!”

    他轻轻地起身,深深的望着我,道,“我猜,我知道得比你以为得多一点,而你知道的,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少一点。”

    “那都是我的私事,”我尽量平和的道,心里却感觉有千钧巨石。

    “我不懂,”沈南新道,“告诉我什么叫你的私事。”

    我望着他,心里忽然出奇的清晰,道,“我惦记不惦记他,是我的私事,那私事,不关你事,也根本不关他事。”

    “不关他?”沈南新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重复道。

    “对,”我笑道,望着船外漫山遍野的野花,“不关任何人,这辈子,我与他会老死不相往来,我爱他,但与他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