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顾恺之等人离开罗翔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章华和戴成眼里血丝密布，看起来这一晚上没少费脑子。之后七天，娱乐圈内果然不出意料的炸开了锅。

    先是“国际”fan在贴吧日常闲聊中再次习惯性的抨击了下“宏盛”fan那群没品位没内涵碰到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就贴上去花痴的l一li和伪l一li，捎带着也鄙视了下“幻境组合”那两个纯靠脸吃饭的家伙。其实这种程度的吐槽几乎已经转变为两家fans日常交流的问候语，于是“宏盛”的众l一li们也顺手公式化的反鄙视了下“国际”fan那群品味明显掉在上个世纪忘捡回来的大叔大婶。国际饭中那些碰巧闲着的又跳出来炒冷饭的指责宏盛旗下艺人个个不思进取只会卖face，宏盛饭看了非常顺口的反讽国际旗下八成艺人都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干脆改名叫夕阳红得了。到这里为止双方的口水贴还保持在正规范围内，正规到连两家的铁杆fans都有点审美疲劳了，几乎贴子一发出去就能猜到对方下一贴会回什么，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都不甘心先退出让对方压自己一头，于是只能心照不宣的持续着摧残和自我摧残（一_一）。就在双方互喷口水喷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半道杀出一人爆料说自己一朋友以前和宏盛的“八公子”是同校，那朋友告诉他“八公子”是他们那届有名的金牌背影杀手，身材倒是没的说，可那脸长得典型一劫后余生，根本不能看。宏盛饭当然无法容忍有人公然诽谤自家当家小生，立时群起而攻之，把那丫喷的差点死无葬身之地。谁知那位仁兄倒也硬气，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一片口水海中拼命浮起来信誓旦旦的补上一句：“是真的！我朋友还能报出他真名呢，叫罗翔！滨海中学的！不信让宏盛出来对质！”这句话一出，只激起几个小泡泡立刻又被毫不留情的淹了。本来嘛，网上吵架吵凶了胡乱爆料的比比皆是，稍微有点经验的都会选择无视。谁知不大一会儿居然又有一位仁兄跳出来回应：“滨海中学？是不是s市的滨海中学？”“是啊，我朋友s市的。”“噢，我高中也是读的滨海。说起来，我们上两届好像是有个叫罗翔的极品背影杀手啊，都毕业两年了还有人传他的事儿呢。”“586楼是我学弟（妹）啊，我高中也滨海的。这个罗翔我见过，比我低一届，的确很极品啊。嗯，本来你们不说起我还不觉得，现在越看‘公子’的背影越像罗翔啊。”“是吧。我朋友跟我打赌五千块，说一定是他。”三人像找到知音似的越说越来劲儿，刚上线搞不清状况的还以为真就这么回事儿呢。对于这种空口白话的指证，宏盛饭自然不会买账，立刻召集大批兄弟姐妹对这三人展开围攻。国际饭一见这架势也来了劲，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非常仗义的跳出来力挺那仨。战局顷刻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前两天双方还势均力敌，到了第三天不知从哪儿又冒出几个自称滨海出来的，坚称自己见过罗翔，“八公子”的背影和罗翔一模一样。鼻子比狗还灵的各家媒体立刻抓紧时机大肆宣扬，明里暗里逼宏盛摊牌。可宏盛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而是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儿抛售起“幻境”组合演唱会的光碟来，其用意想当引人侧目。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宏盛的铁杆fans嘴上不服软心里也禁不住嘀咕一声：难道

    第五天上，fans们开始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宏盛大楼外c别墅群边企图围堵罗翔，这样的队伍随着时间逐渐增加c壮大，直到他们围堵的范围从罗翔一人扩展到整个宏盛相关工作人员的时候，宏盛高层终于出面召开记者招待会，并在众fans的胁迫下接受现场直播。

    罗翔首次素颜出现在记者招待会上，全场瞬间暴起一片怪异的惊叹声，紧随而来的闪光灯呼啦啦耀得人好一会儿看不清东西。罗翔原本就粗糙不堪的脸庞此时还带着明显的浮肿，益发显得其貌不扬。这七天来他都没有好好睡过个安稳觉，即使疲累已极，躺倒床上依然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白天，他不敢上网c不敢看电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坐着发呆。有一次他拉开紧闭的窗帘想透口气，却发现前两排别墅的墙角边蹲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sunny立刻叫来保安把他们带走，保安解释说外边围了好几群fans，他们一不注意就溜进来几个。那天起，罗翔就再没有接近过窗口。

    说起来也挺讽刺，同一个会场，同一批记者，连主办方的出席人员都和上次新人发布会时一模一样，只不过上一次媒体来捧场这一次却是来扒人脸皮的。

    整场发布会，特写镜头九成九都给了罗翔，闪光灯也无时不刻黏在他脸上，晃得他抬不起头来。其实，出了这样的事，媒体最该追问的无疑是经济公司，稍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艺人能自主决定的事情其实很少很少，他们的行程安排乃至穿着打扮c言行举止大致上都得听公司的。然而，今天到场的诸家媒体似乎事先达成了协议，矛头一致指向罗翔，各种尖酸刻薄的问题和恶意的指责引导一个接一个不间断的抛向罗翔，罗翔几次想开口辩解却完全插不进嘴。

    当《娱乐新干线》的记者第5次咄咄逼人的追问罗翔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欺骗fans感情的时候，萧俊徽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这一哼立刻让在场的记者们感觉权威受到了挑衅，于是矛头一转指向萧俊徽：“俊少，你是罗翔的带教艺人，又和他组《幻境》组合，他的情况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萧俊徽毫不讳言：“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另一个深感遭到侮辱的记者马上跳了出来：“那么请问俊少，你明知罗翔在欺骗大众还帮他隐瞒真相难道就没有一点罪恶感？”

    萧俊徽冷冷瞥了那记者一眼：“不知道艺人说什么不说什么都得公司说了算嘛？居然能问出这么没常识的问题，你干这行几天了？”

    一句话把对方噎的满脸通红，却把sunny吓了一跳。俊辉今天怎么了？就算他再红，随便开罪媒体也是相当忌讳的。平时见他应对起来挺沉稳老练的，今天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锋芒毕露？

    为了不让他继续得罪媒体，sunny连忙抓起话筒，吸引视线：“各位媒体同人，很抱歉，大家也知道宏盛最近一直被fans围堵，俊少也深受其害，免不了有些心浮气躁。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这次罗翔事件，除了罗翔本人，公司高层c俊少和我全都知情，但是我们不能说。刚才有同仁提及我们对fans隐瞒罗翔一事是否感到愧疚。说实话，愧疚肯定是有的。但是愧疚是道德层面的事，而透不透露罗翔一事却牵扯到法律层面。公司的所有艺人c工作者，包括罗翔c俊少c我，我们每一个人在同公司签署合约的同时都签了一份保密协定。没有公司的许可，我们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与公司有关的事情，就算事关自己也一样。虽然心中有罪恶感，但是道德层面和法律层面孰高孰低，还请诸位同仁多斟酌体谅。毕竟，艺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sunny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可惜媒体显然并不打算买她的帐。尤其那个刚被俊少噎回去的记者此时正面红耳赤的怒瞪着萧俊徽：“sunny所说的愧疚之心俊少真的有吗？俊少，你不会忘了这是直播吧？不知道你的fans看到你这副傲慢无礼的样子会不会很失望。”

    萧俊徽闻言冷笑一声，故意更加张狂的靠回椅背里翘起二郎腿：“估计哪天我不傲慢了她们才会失望吧。”

    “你！！”

    “好了。”坐在罗翔边上始终不动如山的顾恺之终于发话了：“萧俊徽，注意你的态度。”

    虽然少董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萧俊徽还是听话的闭嘴摆正坐姿。顾恺之慢条斯理的扫视会场一周，缓缓开口：“罗翔这件事，公司接下了。有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诸位不要再纠缠我旗下艺人，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顾恺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令全场媒体都愣上一愣。以往碰上这种事从来只有经济公司着力规避c各家媒体穷追猛打的份，今天倒好，他们还没热完身呢，宏盛少董竟然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准备了一晚上的弯话c套话反倒一句也用不上了。众人顿觉如击败絮无处着力，心里憋得慌。反倒是之前被萧俊徽两句话堵回去的那名记者最先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把火撒到顾恺之身上：“公司接下了？冒昧问一句，顾少董在宏盛的职位是策划部经理吧？宏盛的董事长还是你父亲吧？‘公司接下了’这句话倒地是‘顾董’说的还是‘顾少董’说的？”

    顾恺之不掩嫌恶的扫了眼那个激动到唾沫乱喷的记者：“你既然已经称我‘少董’了，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地位。我无意就我的家庭问题多做解释，请诸位回归正题，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

    顾恺之说话向来平直冷淡，宏盛众人早听惯了，现场的媒体却听不惯，不仅听不惯而且相当刺耳。多年来被众家公司小心奕奕的捧着，他们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种不软不硬的钉子了。

    “顾先生，”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记者排众而出：“我是《今日风云》的特约记者。请您明确答复是否能够全权代表公司。如果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您解答。”

    这是个很有礼貌的女性，顾恺之喜欢跟有教养的人说话，于是非常爽快的回答道：“我郑重申明，在罗翔这件事上，我全权代表公司。各位有任何合理问题，都可以向我提出。”

    女记者温柔的一笑：“谢谢顾先生。那么，第一个问题。请问顾先生，当时怎么会想到捧红罗翔的？”

    “四个字——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女记者疑惑的微微睁大眼睛。

    顾恺之不理会现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才淡淡开口：“罗翔是一名过气三流艺人，和原公司发生口角后转投宏盛，在公司是外卡艺人。《九重宫阙》第七集拍摄中，饰演‘八公子’的演员因故缺席，导演组碰巧用了罗翔救场。这集《九重》播放之后，‘八公子’的名声就不胫而走。公司之前从未考虑过发展罗翔，今天的态势不过是顺水推舟。”

    顾恺之刚说完，不等那名女记者发问，记者群里立刻站出来有人接腔：“根据顾先生的回答是否可以理解为：不论宏盛过去的态度如何，至少在第七集《九重》发片之前你们已经预见到了罗翔会带来的风潮？”

    “我们的确预见到了。”

    “那么请问顾少董，你有没有想过要澄清这件事？”

    “没有。”顾恺之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

    那人有些被震住了，对于宏盛少董的强势虽然早有耳闻，却万料不到在媒体面前他也如此争锋相对一强到底。

    “顾少董，难道你从不觉得这样欺骗大众是很不道德的吗？”

    “道德这个词弹性太大，如何界定不是你我说了算，要由法律说了算。我可以向各界保证，宏盛自我而下，无一人偷税漏税，无一人作奸犯科，这就是道德。”

    “根据你的解释，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在不触犯法律的范围内，宏盛为了赚钱可以完全不顾及fans的利益和感受呢？”

    这个问题有些刻意刁难的味道了，顾恺之却不以为意：“宏盛是一家经济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开设的初衷就是为了赚钱。不只我们，每一家经济公司，或者说每一家公司企业，就算口口声声考虑顾客利益考虑顾客感受，最终目的也只会是使自身获利更大化。这明明是一个人人都懂的道理，却偏偏人人都要装作不懂。在座各位媒体同人如果在这一问题上仍存有疑义，不妨回去请教自家懂事。”

    此话一出，众家记者顿感吃了一记闷拳。顾恺之这样毫不顾忌的摊开来讲，反倒显得他们无理取闹了。现场有片刻冷场，先前那名《今日风云》的女记者终于抓住机会抢回了提问权：“顾先生，公司的事暂且不谈，我想请问，就您个人而言在这件事上是什么态度呢？”

    “这位同人，这个问题你问错了。我和罗翔先前并不认识，和宏盛的fans也没有私交，一切都是站在公司角度从公司的利益出发。在这件事上，我就代表公司，没有什么个人态度可言。勉强要说的话，只能告诉诸位，我，顾恺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对于商人的认知，社会上早就达成共识了。什么‘无奸不成商’，什么‘商人重利轻别离’，对此我全盘接受。我郑重的告诉诸位，一个成功的商人必然符合这些认知，不符合的就不可能达到宏盛c国际这样的高度。在我来说，罗翔事件是一次商机，一种正当的没有任何违法乱纪成分在内的盈利手段，宏盛策划部的一个杰作。我完全看不出有愧疚的必要。”

    记者们再次被顾恺之的回答弄得无从接口，有几个机灵的眼见在他这里讨不到便宜，立刻话锋一转直指罗翔：“暂且不谈宏盛的态度，作为这件事的主角，罗翔你的立场呢？你有没有想过fans的感受？看到她们那么追捧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出面澄清？有没有想到过一旦真像揭穿后会多伤fans的心？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面对他们？有没有”

    “好了！”顾恺之皱起了眉头，扬声打断记者们的逼问：“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件事完全出于公司的策划，和旗下艺人无关。他们跟你们一样，吃哪家的饭说哪家的话，听命行事而已。请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

    在场记者今天饱受顾恺之压迫，闻言哪还能忍得住，乱哄哄的胡乱声讨起来。顾恺之对此不屑一顾，仗着主席台高高在上，斜着眼睛藐视他们。

    sunny坐在一旁非常无语的使劲揉额角。当初商议的时候，明明定下由营销部的richard代表公司出席记者招待会的，可临开场前少董不知怎么的又突发奇想非要亲自参加。在宏盛，没有一人不清楚少董的臭脾气。果然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一场招待会让他三言两语搞得乌烟瘴气。

    就在现场气氛越闹越僵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的罗翔终于开了呛：“诸位，我有话说。”记者们本来就说不过顾恺之在那里乱吵吵，一听正主发话连忙就坡下驴，一双双眼睛死死定在罗翔脸上。罗翔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下面的话请诸位不要打断，让我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原本这是半章，一不小心写多了，于是它就成了一章

    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