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开灵之争

    开灵塔前人潮涌动。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开灵仪式开启之日，绝大部分的流沙城凶徒，都聚集在这里，见证新的开灵者的诞生。

    数万人中，每次唯有四人能够进入塔内，接受元气灌顶。

    三大势力各有一个名额，第四人，则由开灵塔之主指定。

    有时候是街边路人，也有可能，这个资格直接空缺。

    这些围观者齐聚于此，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被临时指定的幸运儿。

    只不过，修仙一道难于上青天，不是所有的幸运儿能够成功开灵，哪怕是三大势力选中之人，同样如是。

    灵根资质，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哪怕只是开灵，终生未能入道者，这样的数量，比之全城，亦是少得可怜。每次开灵，能有一两个人成功，已是寡见。

    甚至不乏未能破零的情况出现。

    当然，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卑微人物，在开灵仪式上一鸣惊人，成功踏上修仙之路，摇身一变，成为了凌驾一城的存在。

    能够修行与否，从来与出生无关，此之谓天赋。

    苏家两百年来最年轻的家主在众人的拱卫之下现身，顿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像这样的盛会，纵然隆重，但是，身为三大势力的掌舵，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面的。

    苏婉在此，自然是因为百年来第一位从斗兽场里走出的自由人而来。

    路尘将自己笼罩在那件灰色的大氅之内，令人看不清模样。

    多年来，他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尽可能不引人注意。

    哪怕这里是流沙城，空灵殿无从染指之地，他依旧极尽谨慎。

    没有人对他的装束表示不满。

    路尘进城短短一个多月来，先是一举屠戮数十位凶徒，紧接着斩凶兽杀修士，早已将他们完全震慑。

    在这些恶贯满盈的凶徒心中，少年已然成了莫河之后的第一人。

    他们有的，仅仅是敬畏。

    就像群兽天生匍匐在猛虎身前。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万人尽皆疯狂起来。

    他们呼喊着“苏辰”这个名字，连嘶带吼，状若癫狂。

    少年隐藏在灰色大氅兜帽下的黝黑小脸一脸莫名，完全不知这些人为何如此。

    他毕竟才来流沙城不久。

    对于在此流传了百年的那个传说，一无所知。

    “据说，一百余年前，莫河大人离开之前，曾留下一个预言。”紧跟在路尘身边的余崧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隔着兜帽，在其耳畔说道，声音夹杂着天地元气的力量，徐徐传入，“下一个从斗兽场中走出的自由人，将是此城的拯救者。”

    拯救者？

    路尘挑了挑眉，更觉诧异。

    他可不觉得这些双手沾满了不知多少无辜之血的恶徒，应该得到拯救。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让无数像他一样的少年，还有小茶儿那样的小女孩，或死，或生不如死。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死不足惜。

    他没有任何停顿，加快脚步，在分开的人流中间，走入了耸立天际的开灵塔。

    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闭上，路尘只觉耳边立刻清静了下来。

    “辰哥哥还在想刚才那个预言？”苏婉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正在分神的路尘心中兀地一跳。

    他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进来。

    纵然苏婉已经成功入道，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但是，若路尘不曾懈怠，仍不会让其近身而不得知。

    看来是离开那段逃亡时光太久了，以至于对危险都逐渐失去敏锐的嗅觉。

    路尘连忙挪开一步，看了一脸笑盈盈的新任苏家家主，缓缓颔首。

    “此事真假，待日后再验证便罢。辰哥哥现在还是应该将精力放在眼前的开灵仪式上。”

    “你怎么也来了？”路尘放下兜帽，疑惑地问。

    “婉儿现在可是苏家家主，自然可以进来。此番来是要拜访一下塔主上人。这是三大势力每一任家主必须遵循的规矩。可以说，只有经过上人的认可，才能真正坐稳一帮掌舵之位。”

    路尘点了点头，不再发问，而是开始打量起这个空旷的塔堂来。

    堂中央的位置，同样有几道目光朝着他们两人看了过来。

    其中那个容颜俊逸，腰间悬着一柄秀剑的年轻人，赫然是与路尘有过一战之约的唐锦衣。

    路尘曾向苏婉询问过此人的来历，后者也只是知道大概，应当是与这座通灵塔之主有莫大渊源。

    “婉儿，你可算来了。”唐锦衣见到苏婉，双眸一亮，连忙走了过来，拱手道，“愚兄尚未恭喜婉儿正式入道，成为修士呢。从今以后，唐某可以是要称你一声苏道友了，苏道友这厢有礼。”

    “咯咯，唐道友客气。”苏婉秋眸流转，娇笑一声，亦是拱手回礼。

    唐锦衣挑衅地瞥了旁边的路尘一眼，端是喜上眉梢。

    路尘毫不理会，朝着苏婉点点头，然后往堂央余下那四人聚集之地走去。

    一个浑身纹满了玄奥符文的光头男子往前站了一步，朝着路尘微微躬身。

    塔奴！

    路尘眸子微缩，颇为忌惮。

    这些自从入塔为奴后，便终生不得离开开灵塔的人，全部都是真正的修士。

    纹满全身的玄奥符文，让他们与开灵塔融为一体。他们用生命供养开灵塔，镇守着整座流沙城。

    在这里，这些塔奴，便象征着开灵塔的意志。

    亦即那位神秘至极的塔主上人的意志。

    余下与路尘一同参与此次开灵仪式的三人中，有两个分别来自林陈两大势力，两人一见路尘，连忙一脸敬畏地行礼。

    他们深知自己与路尘之间的差距，丝毫不敢因同日开灵而表现出丝毫傲慢。

    最后那个肤色灰白，双目血红，面无几分生气的狰狞男子，则是如凶兽一般盯着路尘，敌意全然不掩，仿佛在看着自己必杀的猎物。

    这个人，给路尘极为危险的感觉。

    “四位既然皆在，某奴便说一下此番开灵仪式之规矩。”塔奴声音沙哑，犹如撕裂的破布，“尔等四人，战分名次，得第一名者，最先入开灵法阵。”

    率先进入法阵的好处不言而喻，最为充沛的天地元气灌顶，意味着开灵成功率最高。

    “战斗以一方认输或者死亡为终。此外无任何规矩，现在，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对手。”

    来自林陈两大势力的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对方为对手。

    路尘，他们是万万不敢挑战的，至于那个肤色灰白的壮汉，更是血腥恐怖，看一眼都头破发麻。

    “一炷香之后，登塔。”见众人都选定了对手，塔奴点点头，然后伸手指天，留下这句话后，便兀然消失。

    路尘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这个对手，他倒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来时苏婉便告知了他，塔主指定之人有变。

    他倒不绝对这是针对自己而为，不过，换人之后，未必就会像此前余崧所说那般，会主动弃权。

    路尘自觉自己的运气从未好过，所以，当这个肤色灰白c双目血红的男子向自己下达无声战书时，他并无多少意外。

    “此人名迟望，在流水房待了三年。”这个时候，苏婉走了过来，语气凝重地道，“曾经多次斩杀入阶妖兽。过去苏家数次以开灵资格招揽他都未果，不知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辰哥哥，当心来者不善。”

    “哈哈，小家伙，本公子奉劝你赶紧弃权，免得还未开灵就横死在此。你可别忘了与本公子间的赌约，不过，就算你现在死了，本公子也会实现承诺，将你的尸体丢到戈壁深处喂那些恶心的凶兽。”紧跟着苏婉上前唐锦衣一脸得意地大笑道。

    路尘瞥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小丑，然后率先朝着塔奴刚才所指的方向走了上去。

    石梯弯旋，通往塔堂悬空二楼处的一扇空门。

    空门外，是一个偌大的平台，这里，喧嚣震天。

    平台距离地面并不太高，数以万计聚拢在塔前的空地之上，还有附近酒楼食肆以及屋檐顶梁上的流沙城凶恶之徒，都能将此处的战斗看得清楚。

    路尘恍惚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临时斗兽场上。

    他并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事，在他看来，杀人，讲究的是果决迅速，于黑暗中一击必杀，从头到尾都不显露一分身影，才是最上乘的手段。

    像这样被当作玩物一样看待和欣赏，让他极为不适。

    平台上，已经站着另一个塔奴。同样全身纹满符文，同样面无表情，声如破布，只不过，此人比堂央那位年纪稍长一些。

    四人齐聚于此后，塔奴点了来自林陈两大势力之人先行战斗。

    战斗持续没有多长时间，谈不上多精彩，看来是各有保留，最后，以来自林帮的那个男子稍胜一筹。

    很快，便轮到了路尘与迟望的战斗。

    平台下，似乎有人认出了迟望，经过短暂的渲染之后，整个开灵塔外，再度沸腾起来。

    苏辰与迟望之名，响彻整座流沙城上空。

    迟望盯着路尘，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嘴唇，双手曲而为爪，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朝着后者冲了过去。

    宛如凶兽下山，奔腾如雷。

    路尘面色平静，右手双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柄三寸小剑。

    剑身通体半透灰白，在阳光下闪烁着朦朦微光。

    他无视迟望的阴厉双爪，脚下轻点，在原地消失，并于下一瞬间出现在了迟望面前，并起的双指，已经点到了后者的额上。

    迟望的攻势立顿，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原本便是肤色灰白的他，面色瞬间转为死白，双眸中的骇色浓郁如实质，凝滞在了那里。

    路尘闪身，绕过雕塑一般的健壮男子，往塔内走去。

    整个流沙城，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幽冥吞噬，一片死寂。

    没有人看到路尘是怎么出手的，他们只看到这个一个多月前刚从斗兽场里走出来的自由人，并指轻点了一下被称作流水房十二死煞之首的狰狞男子，后者，似乎就死了！

    (本章完)